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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极了。我在城里散布不好的谣言。这谣言你们一定知道。我见了人就说:'我妻子阿辽娜跟警察局长伊凡。阿历克塞伊奇。沙里赫瓦特斯基姘上了。'这句话就够了。谁也不敢勾搭阿辽娜,因为生怕得罪警察局长。谁看见了她,都赶紧撒腿就跑,免得沙里赫瓦特斯基生气。嘻嘻嘻。要知道,跟那个一脸大胡子的蠢材一打上交道,包你倒霉,他就会打五个报告上去,说你家的卫生状况不行。比方说,要是他看见你家的猫跑到街上,他就打报告上去,说得那猫仿佛是一条撒了缰的牛似的。”
“这样说起来,您的太太没有跟伊凡。阿历克塞伊奇同居过?”我们惊奇得拖着长音问?“当然没有,那是我使坏。……嘻嘻嘻。小伙子,我挺巧妙地诓了你们吧?就是这么回事儿。”
在沉默中过了三分钟。我们坐着,一声不响;我们想到这个胖胖的红鼻子老头儿那么狡猾地蒙住我们,觉着受了侮辱,很惭愧。
“嗯,求上帝保佑您再结一回婚吧!”教堂执事嘟囔道。
幻想曲〔俄罗斯〕高尔基
在我房间窗外面的花园里,一群麻雀在洋槐和白桦的光秃的树枝上跳来跳去和热闹的交谈着,而且邻家房顶的马头形木雕上,蹲着一只令人尊敬的乌鸦,他一面倾听这些灰涂涂的小鸟儿的谈话,一面妄自尊大地摇晃着头。充满阳光和暖的空气,把每一种声音都送进我的房间:我听见溪水急急的潺潺的奔流声,我听见树枝轻轻的簌簌声,我能听懂,那对鸽子在我的窗檐上正在咕咕地絮语着什么,——于是随着空气的吹荡,春天的音乐就流进我的心房。
“唧唧——唧!”一只老麻雀在对他的同伴说。
“我们终于又等到了春天的来临……难道不是吗?唧唧——唧唧!”
“乌哇——是事实,乌哇——是事实!”乌鸦优雅地伸长脖子,表示了意见。我很熟悉这个持重的鸟儿,她讲话一向简短扼要,而且都不外是肯定的意思。她像大多数乌鸦一样,天生愚蠢,而又胆小得很。然而,她在社会上占有一个美好的地位,每年冬天她都要为那些可怜的寒鸦和老鸽子举行某些“慈善”活动。我也熟悉麻雀,虽然就外表来说,他好像是轻浮的,甚至是个自由主义者,但在本质上,他却是种颇为精明的鸟儿。他在乌鸦旁边跳来跳去,装出尊敬的样子,但在内心的深处,他很知道乌鸦的身份,并且在任何时候都免不了要讲上两段关于她的不大体面的历史。这时,在窗檐上的一只年轻爱打扮的公鸽,正热情地说服那只腼腆的母鸽:“假如你不和我分享我的爱情,那我就要因为绝望而苦苦地死——死掉,苦苦地死——死掉……”
“您知道吗,夫人,金翅雀们飞来啦!”麻雀禀报说。
“乌哇——事实!”乌鸦回答道。
“他们飞来啦,吵吵嚷嚷,飞来飞去,唧唧喳喳……这是一群怎样也不能安静下来的鸟儿!山雀们也跟他们一起来啦……正像往常一样……嘿…嘿…嘿!昨天,您晓得,我开玩笑地问过其中一只金翅雀:'怎么,亲爱的,你们飞出来啦?'他毫无礼貌地回答……这些鸟儿,对交谈完全不尊敬他的官衔、称号和社会地位……我呢,不过是一只七等文官麻雀①……”就在这时候,从房顶的烟囱后面,突然出现了一只年轻的大公鸦,他压低嗓门报告说:“我本着职份所在,细听息于空中、水里和地下的一切生物的谈话,并且严密注意他们的行动,我荣幸地报告诸位,即上述金翅雀们,正在大声地谈论春天,而且他们胆敢希望整个大自然似乎很快就要苏醒。”
“唧…唧唧”麻雀叫了一声,忐忑不安地望着这个告密者。而乌鸦善意地摇晃着头。
“春天已经来过,而且来过不只一次……”老麻雀说。
“至于讲到整个大自然的苏醒——这……当然,是件令人高兴的事……假如这能得到那些负责主管部门的许可的话……”乌哇——是事实!乌鸦说道,用赏识的眼光瞄了交谈者一眼。
“对于以上所述,必须补充的是,”大公鸦又继续说,“上述那些金翅雀,对他们要饮水止渴的溪流,据说——有些混浊,因而表示不满,其中有几个甚至胆敢梦想自由……”
“啊,他们一向如此!”老麻雀叫喊道。
“这是由于他们年轻无知,这一点也不危险!我也有过年轻的时代,也曾经梦想过……它……”
“梦想过——什么?”
“梦想过宪——宪——宪——宪——宪——”
“宪法?”
“只是梦想过!只不过是梦想而已,先生!不用说——曾经有所梦想过……但是后来…这一切都过去了,出现了另外一个'它'、更为现实的'它'……嘿——嘿——嘿!您知道,对不起,对麻雀来说,这是更合适的、更为必要的……嘿——嘿……”
“哼!”突然响起了一阵有威力的哼叫声。在菩提树的树枝上,出现了一只四等文官灰雀,他体谅下情地向乌儿们点头行了个礼,就叽叽喳喳地叫道:“哎,先生们,你们没——没有注——注意到,空气里有股气味吗,哎……?”
“春天的空气,大人阁下!”麻雀说,而乌鸦郁闷不乐地把头一歪,用温柔的声音嘎叫了一声,好像绵羊在哞叫“乌哇——是事实!”
“嗯——是的……昨天在打牌的时候,一只世袭的可敬的鸱鹗也对我讲过同样的话……'他说,哎,好像有股什么气味……'我就回答说:'让我们看一看,闻一闻,弄个明白!'有道理吧,啊?”
“对,大人阁下!完全有道理!”老麻雀毕恭毕敬地表示意见。
“大人阁下,任何时候都必须等一等……持重的鸟儿,都是在等待……”这时,一只云雀从天空飞下来,落在花园里融雪的地面上,他忧心忡忡地在地上跑来跑去,喃喃地说道:“曙光用温柔的微笑,把夜空的星星熄掉,……黑夜发白了,黑夜颤抖了,于是沉重的夜幕,如同阳光下的冰块,渐渐消失。充满希望的心儿,透吸得多么轻快,多么甜美,我要迎接朝阳,迎接清晨,迎接光明和自由!……”
“这——这是一只什么鸟儿!”灰雀眯缝起眼睛问道。
“是云雀,大人阁下!”大公鸦从烟囱后面严峻地说。
“是诗人,大人阁下!”麻雀又宽容地补充道。灰雀斜眼看了看这位诗人,叽叽喳喳地叫道:“哼……是一只多么灰色的……下流货!他在那儿好像胡讲了一通什么太阳?自由吧?啊?”
“对,大人阁下”大公鸦肯定了一句。
“他是想在年轻的小鸟儿心中,唤起那些毫无根据的希望,大人阁下!”
“即可耻,复又……愚蠢!”
“完全对,大人阁下,”老麻雀应和着。
“愚蠢之极!自由,大人阁下,是某种不明确的,应该说,是种不可捉摸的东西……”
“可是,假如我没有记错的话,好像,你自己也曾经号召大家向往过它?”
“乌哇——是事实!”乌鸦突然叫道。麻雀感到有些狼狈不堪。
“是的,大人阁下,我确实有一次号召过……但那是在可以使罪名减轻的情况之下……”
“啊……那是怎么回事?”
“那是在吃了中饭以后,大人阁下!那是在葡萄酒热气的影响……也就是说,在它的压力之下……而且是有限制地号召的,大人阁下!”
“那是怎么说的?”
“轻轻地说的:'自由万岁!'然后立即大声地补充了一句:'在法律限制的范围以内!'”灰雀看了乌鸦一眼。
“对,大人阁下!”乌鸦回答道。
“我,大人阁下,作为一只七等文官老麻雀,绝不能允许自己对自由的问题采取认真的态度,因为这个问题,并没有列入我荣幸任职的那个部门的研究范围之内。”
“乌哇——是事实!”乌鸦又叫了一声,要知道,不管她肯定什么,对她反正都是一样。这时,一条条溪水正沿着街道在滚流,它们轻声唱着关于大河的歌曲,说它们在不远的将来,在旅程的终点,将合流到大海里去:“浩荡的、奔腾的波浪会迎接我们,拥抱我们,把我们带进大海里去,也许,太阳的炎热的光线,又会把我们重新送上天空,而从天空里,我们又会重新在夜里化成寒冷的露水,变成片片的雪花或者是倾盆大雨落到地上……”太阳啊,春天灿烂的、温暖的太阳,在明亮的天空里,用充满爱的和炽燃着创造热情的上帝的微笑,在微笑着。在花园的角落里,在老菩提树的树枝上,坐着一群金翅雀,其中有一只带有鼓舞力地、正向同伴们唱着他从什么地方听来的一首关于海燕的歌。注:①俄文“HaABuPHSIN”一词有两种含意,既是“家里的”、“院里的”(如“家雀”),又是“七等文官”。
路过〔俄罗斯〕赫尔岑
……有一次我从乡下去莫斯科,在某个省城里待了两天。第二天早晨一个农民的妻子来见我,那农民是从我们家领地上到这里来经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