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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看守得很严,他无法相救,好在两位师姊也没吃苦。再说,我写给他的条子上说,千万
不可得罪了华山派,更加不得动手伤人,以免惹你生气。”令狐冲微笑道:“你写了条子
对他说,倒像是师父的派头!”仪琳脸上一红,道:“我在见性峰,他在通元谷,有事通
知他,只好写了条子,叫佛婆送去给他。”令狐冲笑道:“是了,我是说笑话。田伯光又
说些甚么?”仪琳道:“他说见到一场喜事,你从前的师父招女婿……”突然之间,只见
令狐冲脸色大变,她心下惊恐,便停了口。令狐冲喉头哽住,呼吸艰难,喘着气道:“你
说好啦,不……不要紧。”听到自己语音干涩,几乎不像是自己说的话。仪琳柔声道:“
令狐大哥,你别难过。仪和、仪清师姊她们都说,任大小姐虽是魔教中人,但容貌既美,
武功又高,哪一点都比岳小姐强上十倍。”
令狐冲苦笑道:“我难过甚么?小师妹有了个好好的归宿,我欢喜还来不及呢。他…
…他……田伯光见到了我小师妹……”仪琳道:“田伯光说华山玉女峰上张灯结彩,热闹
得很,各门各派中有不少人道贺。岳先生却没通知咱们恒山派,竟把咱们当作敌人看待。”令狐冲点了点头。仪琳又道:“于嫂和仪文师姊好意去华山报讯。他们不派人送礼,不
来祝贺你接任掌门,那也罢了,干么却将报讯的使者扣住了不放?”令狐冲呆呆出神,没
回答她的话。仪琳又道:“仪和、仪清两位师姊说,他华山派行事不讲道理,咱们也不能
太客气了。在嵩山见到了,咱们应该当众质问,叫他们放人。”令狐冲又点了点头。仪琳
见他失神落魄的模样,叹了口气,柔声道:“令狐大哥,你自己保重。”缓步走开。令狐
冲见她渐渐走远,唤道:“师妹!”仪琳停步回头。令狐冲问道:“和我师妹成亲的,是
……是……”仪琳点头道:“是!是那个姓林的。”她快步走到令狐冲面前,拉住他右手
衣袖,说道:“令狐大哥,那姓林的没半分及得上你。岳小姐是个胡涂人,才肯嫁给他,
师妹们怕你生气,一直没敢跟你说。可是桃谷六仙说,我爹爹和田伯光便在左近。田伯光
见到了你,多半会跟你说。就算田伯光不说,再过几天,便上嵩山了,定会遇上岳小姐和
她丈夫。那时你见到她改了装,穿着新媳妇的打扮,说不定……说不定……有碍大事。大
家都说,倘若任大小姐在你身边,那就好了。众师姊叫我来劝劝你,别把那个胡涂的岳姑
娘放在心上。”令狐冲脸露苦笑,心想:“她们都关心我,怕我伤心,因此一路上对我加
意照顾。”忽觉手背上落上几滴水点,一侧头,只见仪琳正自流泪,奇道:“你……你怎
么了?”仪琳凄然道:“我见到你伤心的……伤心的模样,令狐大哥,你如要哭,就……
就哭出声来好了。”
令狐冲哈哈一笑,道:“我为甚么要哭?令狐冲是个无行浪子,为师父师娘所不齿,
早给逐出了师门。小师妹怎会……怎会……哈哈,哈哈!”纵声大笑,发足往山道上奔去。这一番奔驰,直奔出二十余里,到了一处荒无人迹的所在,只觉悲从中来,不可抑制,
扑在地下,放声大哭。哭了好一会,心中才稍感舒畅,寻思:“我这时回去,双目红肿,
若教仪和她们见了,不免笑话于我,不如晚上再回去罢。”但转念又想:“我久出不归,
她们定然担心。大丈夫要哭便哭,要笑便笑。令狐冲苦恋岳灵珊,天下知闻。她弃我有若
敝屣,我若不伤心,反倒是矫情作假了。”
当下放开脚步,回到镇尾的破祠堂中。仪和、仪清等正散在各处找寻,见他回来,无
不喜动颜色。桌上早已安排了酒菜,令狐冲自斟自饮,大醉之后,伏案而睡。
数日后到了嵩山脚下,离会期尚有两天。等到三月十五正日,令狐冲率同众弟子,一
早动身上山。走到半山,四名嵩山弟子上来迎接,执礼甚恭,说道:“嵩山末学后进,恭
迎恒山派令狐掌门大驾,敝派左掌门在山上恭候。”又说:“泰山、衡山、华山三派的师
伯叔和师兄们,昨天便都已到了。令狐掌门和众位师姊到来,嵩山派上下尽感荣宠。”令
狐冲一路上山,只见山道上打扫干净,每过数里,便有几名嵩山弟子备了茶水点心,迎接
宾客,足见嵩山派这次准备得甚是周到,但也由此可见,左冷禅对这五岳派掌门之位志在
必得,决不容有人阻拦。
行了一程,又有几名嵩山弟子迎上来,和令狐冲见礼,说道:“昆仑、峨嵋、崆峒、
青城各派的掌门人和前辈名宿,今日都要聚会嵩山,参与五岳派推举掌门人大典。昆仑和
青城派的各位都已到了。令狐掌门来得正好,大家都在山上候你驾到。”这几人眉字之间
颇有傲色,听他们语气,显然认为五岳派掌门一席,说甚么也脱不出嵩山掌门的掌心。行
了一程,忽听得水声如雷,峭壁上两条玉龙直挂下来,双瀑并泻,屈曲回旋,飞跃奔逸。
众人自瀑布之侧上峰。嵩山派领路的弟子说道:“这叫作胜观峰。令狐掌门,你看比之恒
山景物却又如何?”令狐冲道:“恒山灵秀而嵩山雄伟,风景都是挺好的。”那人道:“
嵩山位居天下之中,在汉唐二朝邦畿之内,原是天下群山之首。令狐掌门请看,这等气象
,无怪历代帝王均建都于嵩山之麓了。”其意似说嵩山为群山之首,嵩山派也当为诸派的
领袖。令狐冲微微一笑,道:“不知我辈江湖豪士,跟帝王官吏拉得上甚么干系?左掌门
时常结交官府吗?”那人脸上一红,便不再说。
由此而上,山道越来越险,领路的嵩山派弟子一路指点,道:“这是青冈峰,青冈坪。这是大铁梁峡,小铁梁峡。”铁梁峡之右尽是怪石,其左则是万仞深壑,渺不见底。一
名嵩山弟子拾起一块大石抛下壑去,大石和山壁相撞,初时轰然如雷,其后声响极小,终
至杳不可闻。仪和道:“请问这位师兄,今日来到嵩山的有多少人啊?”那汉子道:“少
说也有二千人了。”仪和道:“每一个客人上山,你们都投一块大石示威,过不多时,这
山谷可让你们嵩山派给填满了。”那汉子哼了一声,并不答话。转了一个弯,前面云雾迷
蒙,山道上有十余名汉子手执兵刃,拦在当路。一人阴森森的道:“令狐冲几时上来?朋
友们倘若见到,跟我瞎子说一声。”
令狐冲见说话之人须髯似戟,脸色阴森可怕,一双眼却是瞎的,再看其余各人时,竟
个个都是瞎子,不由得心中一凛,朗声道:“令狐冲在此,阁下有何见教?”他一说“令
狐冲在此”五字,十几名瞎子立时齐声大叫大骂,挺着兵刃,便欲扑上,都骂:“令狐冲
贼小子,你害得我好苦,今日这条命跟你拚了。”
令狐冲登时省悟:“那晚华山派荒庙遇袭,我以新学的独孤九剑剑法刺瞎了不少敌手
的眼睛。这些人的来历一直猜想不出,此刻想来,自是嵩山派所遣,不料今日在此处重会。”眼见地势险恶,这些人倘若拚命,只要给其中一人抱住,不免一齐堕下万丈深谷。
又见引路的嵩山弟子嘴角含笑,一副幸灾乐祸之意,寻思:“我在龙泉铸剑谷所杀嵩
山派人物着实不少,今日上得嵩山,可半分大意不得。”说道:“这些瞎朋友,是嵩山派
门下的弟子吗?请阁下叫他们让路。”那嵩山弟子笑道:“他们不是敝派的。在下说出来
的话管不了事。还是请令狐掌门自行打发的好。”忽听得一人大声喝道:“老子先打发了
你再说。”正是不戒和尚到了。他身后跟着不可不戒田伯光。不戒大踏步走上前去,一伸
手,抓住两名嵩山弟子,向众瞎子投将过去,叫道:“令狐冲来也。”众瞎子挥兵刃乱砍
乱劈,总算两名嵩山弟子武功不低,身在半空,仍能拔剑抵挡,大叫:“是嵩山派自己人
,快让开了。”众瞎子急忙闪避,乱成一团。不戒抢上前去,又抓住了两名嵩山弟子,喝
道:“你不叫这些瞎子们让开,老子把你这两个混蛋抛了下去。”双臂运劲,将二人向天
投去。不戒和尚臂力雄健无比,两名嵩山弟子给他投向半空,直飞上七八丈,登时魂飞魄
散,齐声惨叫,只道这番定是跌入了下面万丈深谷,顷刻间便成为一团肉泥了。
不戒和尚待他二人跌落,双臂齐伸,又抓住了二人后颈,说道:“要不要再来一次?”一名汉子忙道:“不……不要了!”另一名嵩山弟子甚是乖觉,大声叫道:“令狐冲,
你往哪里逃?众位瞎子朋友,快追,快追!”十余名瞎子听了,信以为真,拔足便奔。田
伯光怒道:“令狐掌门的名字,也是你这小子叫得的?”伸手拍拍两记耳光,大声呼唤:
“令狐大侠在这里!令狐掌门在这里!哪一个瞎子有种,便过来领教他的剑法。”众瞎子
受了嵩山弟子的怂恿,又想到双目被令狐冲刺瞎的仇怨,满腔愤怒,便在山道上守候,但
听得两名嵩山弟子的惨呼,不由得心寒,跟着在山道上来回乱奔,双目不能见物,一时无
所适从,茫然站立。
令狐冲、不戒、田伯光及恒山诸弟子从众瞎子身畔走过,更向上行。陡见双峰中断,
天然现出一个门户,疾风从断绝处吹出,云雾随风扑面而至。不戒喝道:“这叫作甚么所
在?怎地变哑巴了?”那嵩山弟子苦着脸道:“这叫作朝天门。”众人折向西北,又上了
一段山路,望见峰顶的旷地之上,无数人众聚集。引路的数名嵩山弟子加快脚步,上峰报
讯。跟着便听得鼓乐声响起,欢迎令狐冲等上峰。
左冷禅身披土黄色布袍,率领了二十名弟子,走上几步,拱手相迎。令狐冲此刻虽是
恒山掌门,但先前一直叫他“左师伯”,毕竟是后辈,当下躬身行礼,说道:“晚辈令狐
冲,拜见嵩山掌门。”左冷禅道:“多日不见,令狐世兄丰采尤胜往昔。世兄英俊年少而
执掌恒山派门户,开武林中千古未有之局面,可喜可贺。”他向来冷口冷面,这时口中说
“可喜可贺”,脸上神色,却绝无丝毫“可喜可贺”的模样。令狐冲明白他言语中皮里阳
秋,说甚么“开武林中千古未有之局面”,其实是讽刺他以男子而做群尼的领袖,“英俊
年少”四字,更是不怀好意,说道:“晚辈奉定闲师太遗命,执掌恒山门户,志在为两位
师太复仇雪恨。报仇大事一了,自当退位让贤。”他说着这几句话时,双目紧紧和左冷禅
的目光相对,瞧他脸上是否现出惭色,抑或有愤怒憎恨之意,却见左冷禅脸上连肌肉也不
牵动一下,说道:“五岳剑派向来同气连枝,今后五派归一,定闲、定逸两位师太的血仇
,不单是恒山之事,也是我五岳派之事。令狐兄弟有志于此,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