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又怎敢回头?
从溪水中的影子看来,那人在身后不过二尺,只须一出手立时便制了自己死命,但他
竟吓得呆了,不知向前纵出。这人无声无息来到身后,自己全无知觉,武功之高,难以想
像,登时便起了个念头:“鬼!”想到是鬼,心头更涌起一股凉意,呆了半晌,才又向溪
水中瞧去。溪水流动,那月下倒影朦朦胧胧的看不清楚,但见两个影子一模一样,都是穿
着宽襟大袖的女子衣衫,头上梳髻,也是殊无分别,竟然便是自己的化身。令狐冲更加惊
骇惶怖,似乎吓得连心也停止了跳动,突然之间,也不知从哪里来的一股勇气,猛地里转
过头来,和那“鬼魅”面面相对。这一看清楚,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眼见这人是个中年
女子,认得便是悬空寺中那个又聋又哑的仆妇,但她如何来到身后,自己浑不觉察,实在
奇怪之极。他惧意大消,讶异之情却丝毫不减,说道:“哑婆婆,原来……原来是你,这
可……这可吓了我一大跳。”但听得自己的声音发颤,又甚是嘶哑。只见那哑婆婆头髻上
横插一根荆钗,穿一件淡灰色布衫,竟和自己打扮全然相同。他定了定神,强笑道:“你
别见怪。任大小姐记性真好,记得你穿戴的模样,给我这一乔装改扮,便和你是双胞姊妹
一般了。”
他见哑婆婆神色木然,既无怒意,亦无喜色,不知心中在想些甚么,寻思:“这人古
怪得紧,我扮成她的模样,给她看见了,这地方不宜多耽。”当即站起身来,向哑婆婆一
揖,说道:“夜深了,就此别过。”转身向来路走去。只走出七八步,突见迎面站着一人
,拦住了去路,便是那个哑婆婆,却不知她使甚么身法,这等无影无踪、无声无息的闪了
过来。东方不败在对敌时身形犹如电闪,快速无伦,但总尚有形迹可寻,这个婆婆却便如
是突然间从地下涌出来一般。她身法虽不及东方不败的迅捷,但如此无声无息,实不似活
人。令狐冲大骇之下,知道今晚是遇到了高人,自己甚么人都不扮,偏偏扮成了她的模样
,的确不免惹她生气,当下又深深一揖,说道:“婆婆,在下多有冒犯,这就去改了装束
,再来悬空寺谢罪。”那哑婆婆仍是神色木然,不露丝毫喜怒之色。令狐冲道:“啊,是
了!你听不到我说话。”俯身伸指,在地上写道:“对不起,以后不敢。”站起身来,见
她仍然呆呆站立,对地下的字半眼也不瞧。令狐冲指着地下大字,大声道:“对不起,以
后不敢!”那婆婆一动也不动。令狐冲连连作揖,比划手势,作解衣除发之状,又抱拳示
歉,那婆婆始终纹丝不动。令狐冲无计可施,搔了搔头皮,道:“你不懂,我可没法子了。”侧过身子,从那婆婆身畔绕过。他左足一动,那婆婆身子微晃,已挡在他身前。令狐
冲暗吸一口气,说道:“得罪!”向右跨了一步,突然间飞身而起,向左侧窜了出去。左
足刚落地,那婆婆已挡在身前,拦住了去路。他连窜数次,越来越快,那婆婆竟始终挡在
他面前。令狐冲急了,伸出左手向她肩头推去,那婆婆右掌疾斩而落,切向他手腕。令狐
冲急忙缩手,他自知理亏,不敢和她相斗,只盼及早脱身,一低头,想从她身侧闪过,身
形甫动,只觉掌风飒然,那婆婆已一掌从头顶劈到。令狐冲斜身闪让,可是这一掌来得好
快,拍的一声,肩头已然中掌。那婆婆身子也是一晃,原来令狐冲体内的“吸星大法”生
出反应,竟将这一掌之力吸了过去。那婆婆倏然左手伸出,两根鸡爪般又瘦又尖的指尖向
他眼中插来。令狐冲大骇,忙低头避过,这一来,背心登时露出了老大破绽,幸好那婆婆
也怕了他的“吸星大法”,竟不敢乘隙击下,右手一弯,向上勾起,仍是挖他眼珠。显然
她打定主意,专门攻击他眼珠,不论他的“吸星大法”如何厉害,手指入眼,总是非瞎不
可,柔软的眼珠也决不会吸取旁人功力。令狐冲伸臂挡格,那婆婆回转手掌,五指成抓,
抓向他左眼。令狐冲忙伸左手去格,那婆婆右手飞指已抓向他的右耳。这几下兔起鹘落,
势道快极,每一招都是古里古怪,似是乡下泼妇与人打架一般,可是既阴毒又快捷,数招
之间,已逼得令狐冲连连倒退。那婆婆的武功其实也不甚高,所长者只是行走无声,偷袭
快捷,真实功夫固然远不及岳不群、左冷禅,连盈盈也比她高明得多。但令狐冲拳脚功夫
甚差,若不是那婆婆防着他的“吸星大法”,不敢和他手脚相碰,令狐冲早已接连中掌了。又拆数招,令狐冲知道若不出剑,今晚已难以脱身,当即伸手入怀去拔短剑。他右手刚
碰到剑柄,那婆婆出招快如闪电,连攻了七八招,令狐冲左挡右格,更没余暇拔剑。那婆
婆出招越来越毒辣,明明无怨无仇,却显是硬要将他眼珠挖了出来。令狐冲大喝一声,左
掌遮住了自己双眼,右手再度入怀拔剑,拚着给她打上一掌,踢上一脚,便可拔出短剑。
便在此时,头上一紧,头发已给抓住,跟着双足离地,随即天旋地转,身子在半空中迅速
转动,原来那婆婆抓着他头发,将他甩得身子平飞,急转圈子,越来越快。令狐冲大叫:
“喂,喂,你干甚么?”伸手乱抓乱打,想去拿她手臂,突然左右腋下一麻,已给她点中
了穴道,跟着后心、后腰、前胸、头颈几处穴道中都给她点中了,全身麻软,再也动弹不
得。那婆婆兀自不肯停手,将他身子不绝旋转,令狐冲只觉耳际呼呼风响,心想:“我一
生遇到过无数奇事,但像此刻这般倒霉,变成了一个大陀螺给人玩弄,却也从所未有。”
那婆婆直转得他满天星斗,几欲昏晕,这才停手,拍的一声,将他重重摔在地下。
令狐冲本来自知理亏,对那婆婆并无敌意,但这时给她弄得半死不活,自是大怒,骂
道:“臭婆娘当真不知好歹,我倘若一上来就拔剑,早在你身上截了几个透明窟窿。”
那婆婆冷冷的瞧着他,脸上仍是木然,全无喜怒之色。令狐冲心道:“打是打不来了
,若不骂个爽快,未免太也吃亏。但此刻给她制住,如果她知我在骂人,自然有苦头给我
吃。”当即想到了一个主意,笑嘻嘻地骂道:“贼婆娘,臭婆娘,老天爷知道你心地坏,
因此将你造得天聋地哑,既不会笑,又不会哭,像白痴一样,便是做猪做狗,也胜过如你
这般。”他越骂越恶毒,脸上也就越是笑得欢畅。他本来只是假笑,好让那婆婆不疑心自
己是在骂她,但骂到后来,见那婆婆全无反应,此计已售,不由得大为得意,真的哈哈大
笑起来。那婆婆慢慢走到他身边,一把抓住他头发,着地拖去。她渐行渐快,令狐冲穴道
被点,知觉不失,身子在地下碰撞磨擦,好不疼痛,口中叫骂不停,要笑却是笑不出来了。那婆婆拖着他直往山上行去,令狐冲侧头察看地形,见她转而向西,竟是往悬空寺而去。令狐冲这时早已知道,不戒和尚、田伯光、漠北双熊、仇松年等人着了道儿,多半都是
她做的手脚,要神不知、鬼不觉的突然将人擒住,除了她如此古怪的身手,旁人也真难以
做到,只是自己曾来过悬空寺,见了这聋哑婆婆竟一无所觉,可说极笨。连方证大师、冲
虚道长、盈盈、上官云这等大行家,见了她也不起疑,这哑婆婆的掩饰功夫实在做得极好。转念又想:“这婆婆如也将我高高挂在通元谷的公孙树上,又在我身上挂一块布条,说
我是天下第一大淫棍之类,我身为恒山派掌门,又穿着这样一身不伦不类的女人装束,这
个脸可丢得大了。幸好她是拖我去悬空寺,让她在寺中吊打一顿,不致公然出丑,也就罢
了。”想到今晚虽然倒霉,但不致在恒山别院中高挂示众,倒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又想
:“不知她是否知晓我的身份,莫非瞧在我恒山掌门的份上,这才优待三分?”一路之上
,山石将他撞得全身皮肉之伤不计其数,好在脸孔向上,还没伤到五官。到得悬空寺,那
婆婆将他直向飞阁上拖去,直拖上左首灵龟阁的最高层。令狐冲叫声:“啊哟,不好!”
灵龟阁外是座飞桥,下临万丈深渊,那婆婆只怕要将自己挂在飞桥之上。这悬空寺人迹罕
至,十天半月中难得有人到来,这婆婆若是将自己挂在那里,不免活生生的饿死,这滋味
可大大不妙了。那婆婆将他在阁中一放,径自下阁去了。令狐冲躺在地下,推想这恶婆娘
到底是甚么来头,竟无半点头绪,料想必是恒山派的一位前辈名手,便如是于嫂一般的人
物,说不定当年是服侍定静、定闲等人之师父的。想到此处,心下略宽:“我既是恒山掌
门,她总有些香火之情,不会对我太过为难。”但转念又想:“我扮成了这副模样,只怕
她认我不出。倘若她以为我也是张夫人之类,故意扮成了她的样子,前来卧底,意图不利
于恒山,不免对我‘另眼相看’,多给我些苦头吃,那可糟得很了。”也不听见楼梯上脚
步响声,那婆婆又已上来,手中拿了绳索,将令狐冲手脚反缚了,又从怀中取出一根黄布
条子,挂在他颈中。令狐冲好奇心大起,要想看看那布条上写些甚么,可是便在此时,双
眼一黑,已给她用黑布蒙住了双眼。令狐冲心想:“这婆婆好生机灵,明知我急欲看那布
条,却不让看。”又想:“令狐冲是无行浪子,天下知名,这布条上自不会有甚么好话,
不用看也知道。”
只觉手腕脚踝上一紧,身子腾空而起,已给高高悬挂在横梁之上。令狐冲怒气冲天,
又大骂起来,他虽爱胡闹,却也心细,寻思:“我一味乱骂,毕竟难以脱身,须当慢慢运
气,打通穴道,待得一剑在手,便可将她也制住了。我也将她高高挂起,再在她头颈中挂
一根黄布条子,那布条上写甚么字好?天下第一大恶婆!不好,称她天下第一,说不定她
心中反而喜欢,我写‘天下第十八恶婆’,让她想破了脑袋也猜不出,排名在她之上的那
十七个恶婆究竟是些甚么人。”侧耳倾听,不闻呼吸之声,这婆婆已下阁去了。
挂了两个时辰,令狐冲已饿得肚中咕咕作声,但运气之下,穴道渐通,心下正自暗喜
,忽然间身子一晃,砰的一声,重重摔在楼板之上,竟是那婆婆放松了绳索。但她何时重
来,自己浑没半点知觉。那婆婆扯开了蒙住他眼上的黑布,令狐冲颈中穴道未通,无法低
头看那布条,只见到最底下一字是个“娘”字。他暗叫“不好!”心想她写了这个“娘”
字,定然当我是个女人,她写我是淫徒、浪子,都没甚么,将我当作女子,那可大大的糟
糕。只见那婆婆从桌上取过一只碗来,心想:“她给我水喝,还是喝汤?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