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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一句,叱道:“看剑!”刷刷刷三剑,疾刺而出,剑刃上带着内力,嗤嗤有声,
这三剑一剑快似一剑,全是指向对方的要害。丛不弃退了两步,叫道:“好!”岳
夫人本可乘势逼近,但她不敢移动腿脚,站着不动。丛不弃提剑又上,反击过去,
铮铮铮三声,火光飞进,这三剑攻得甚是狠辣。岳夫人一一挡开,第三剑随即转守
为攻,疾刺敌人小腹。岳不群站在一旁,眼见妻子腿伤之余,力抗强敌,丛不弃剑
招精妙,灵动变化,显是远在妻子之上。二人拆到十余招后,岳夫人下盘呆滞,华
山气宗本来擅于内力克敌,但她受伤后气息不匀,剑法上渐渐为丛不弃所制。岳不
群心中大急,见妻子剑招越使越快,更是担忧:“他剑宗所长者在剑法,你却以剑
招与他相拆,以己之短,抗敌之长,非输不可。”这中间的关窍,岳夫人又何尝不
知,只是她腿上伤势着实不轻,而且中刀之后,不久便被点中穴道,始终没能缓出
手来裹伤,此刻兀自流血不止,如何能运气克敌?这时全仗着一股精神支持,剑招
上虽然丝毫不懈,劲力却已迅速减弱。十余招一过,丛不弃已察觉到对方弱点,心
中大喜,当下并不急切求胜,只是严密守住门户。
令狐冲眼睁睁瞧着两人相斗,但见丛不弃剑路纵横,纯是使招不使力的打法,
与师父所授全然不同,心道:“怪不得本门分为气宗、剑宗,两宗武功所尚,果然
完全相反。”他慢慢支撑着站起身来,伸手摸到地下一柄长剑,心想:“今日我派
一败涂地,但师娘和师妹清白的名声决不能为奸人所污,看来师娘非此人之敌,待
会我先杀了师娘、师妹,然后自刎,以全华山派的声名。”只见岳夫人剑法渐乱,
突然之间长剑急转,呼的一声刺出,正是她那招“无双无对,宁氏一剑”。这一剑
势道凌厉,虽然在重伤之余,刺出时仍然虎虎有威。
丛不弃吃了一惊,向后急纵,侥幸躲开。岳夫人倘若双腿完好,乘势追击,敌
人必难幸免,此刻却是脸上全无血色,以剑拄地,喘息不已。丛不弃笑道:“怎么?
岳夫人,你力气打完啦,可肯给我搜一搜么?”说着左掌箕张,一步步的逼近,岳
夫人待要提剑而刺,但右臂便是有千斤之重,说甚么也提不起来。令狐冲叫道:
“且慢!”迈步走到岳夫人身前,叫道:“师娘!”便欲出剑将她刺死,以保她的
清白。
岳夫人目光中露出喜色,点头道:“好孩子!”再也站立不住,一交坐倒在泥
泞之中。丛不弃喝道:“滚开!”挺剑向令狐冲咽喉挑去。令狐冲眼见剑到,自知
手上无半分力气,倘若伸剑相格,立时会给他将长剑击飞,当下更不思索,提剑也
向他喉头刺去,那是个同归于尽的打法,这一剑出招并不迅捷,但部位却妙到巅毫,
正是“独孤九剑”中“破剑式”的绝招。丛不弃大吃一惊,万不料这个满身泥污的
少年突然会使出这一招来,情急之下,着地打了个滚,直滚出丈许之外,才得避过,
但已惊险万分。旁观众人见他狼狈不堪,跃起身来时,头上、脸上、手上、身上,
全是泥水淋漓,有的人忍不住笑出声来,但稍加思索,都觉除了这么一滚之外,实
无其他妙法可以拆解此招。丛不弃听到笑声,羞怒更甚,连人带剑,向令狐冲直扑
过去。令狐冲已打定了主意:“我不可运动丝毫内息,只以太师叔所授的剑法与他
拆招。”那“独孤九剑”他本未练熟,原不敢贸然以之抗御强敌,但当此生死系于
一线之际,脑筋突然清明异常,“破剑式”中种种繁复神奇的拆法,霎时间尽皆清
清楚楚的涌现,眼见丛不弃势如疯虎的拚扑而前,早已看出他招式中的破绽,剑尖
斜挑,指向他小腹。
丛不弃这般扑将过去,对方如不趋避,便须以兵刃挡架,因此自己小腹虽是空
门,却不必守御。岂知令狐冲不避不格,只是剑尖斜指,候他自己将小腹撞到剑上
去。丛不弃身子跃起,双足尚未着地,已然看到自己陷入险境,忙挥剑往令狐冲的
长剑上斩去。令狐冲早料到此着,右臂轻提,长剑提起了两尺,剑尖一抬,指向丛
不弃胸前。
丛不弃这一剑斩出,原盼与令狐冲长剑相交,便能借势跃避,万不料对方突然
会在这要紧关头转剑上指,他一剑斩空,身子在半空中无可回旋,口中哇哇大叫,
便向令狐冲剑尖上直撞过去。封不平纵身而起,伸手往丛不弃背心抓去,终于迟了
一步,但听得扑的一声响,剑尖从丛不弃肩胛一穿而过。封不平一抓不中,拔剑已
斩向令狐冲后颈。按照剑理,令狐冲须得向后急跃,再乘机还招,但他体内真气杂
沓,内息混乱,半分内劲也没法运使,绝难后跃相避,无可奈何之中,长剑从丛不
弃肩头抽出,便又使出“独孤九剑”中的招式,反剑刺出,指向封不平的肚脐。这
一招似乎又是同归于尽的拚命打法,但他的反手剑部位奇特,这一剑先刺入敌人肚
脐,敌人的兵器才刺到他身上,相距虽不过瞬息之间,这中间毕竟有了先后之差。
封不平眼见自己这一剑敌人已绝难挡架,哪知这少年随手反剑,竟会刺向自己小腹,
委实凶险之极,立即后退,吸一口气,登时连环七剑,一剑快似一剑,如风如雷般
攻上。令狐冲早将生死置之度外,心中所想,只是风清扬所指点的种种剑法,有时
脑中一闪,想到了后洞石壁上的剑招,也即顺手使出,挥洒如意,与封不平片刻间
便拆了七十余招,两人长剑始终没有相碰,攻击守御,全是精微奥妙之极的剑法。
旁观众人瞧得目为之眩,无不暗暗喝彩,各人都听到令狐冲喘息沉重,显然力气不
支,但剑上的神妙招数始终层出不穷,变幻无方。封不平每逢招数上无法抵挡,便
以长剑硬砍硬劈,知道对方不会与自己斗力而以剑挡剑,这么一来,便得解脱窘境。
旁观诸人中眼见封不平的打法迹近无赖,有的忍不住心中不满。泰山派的一个道士
说道:“气宗的徒儿剑法高,剑宗的师叔内力强,这到底怎么搞的?华山派的气宗、
剑宗,这可不是颠倒来玩了么?”封不平脸上一红,一柄长剑更使得犹如疾风骤雨
一般。他是当今华山派剑宗第一高手,剑术确是了得。令狐冲无力移动身子,勉强
支撑,方能站立,失却了许多可胜的良机,而初使“独孤九剑”,便即遭逢大敌,
不免心有怯意,剑法又不纯熟,是以两人酣斗良久,一时仍胜败难分。再拆三十余
招后,令狐冲发觉自己倘若随手乱使一剑,对方往往难以抵挡,手忙脚乱;但如在
剑招中用上了本门华山派剑法,或是后洞石壁上所刻的嵩山、衡山、泰山等派剑法,
封不平却乘势反击,将自己剑招破去。有一次封不平长剑连划三个弧形,险些将自
己右臂齐肩斩落,实在凶险之极。危急之中,风清扬的一句话突然在脑海中响起:
“你剑上无招,敌人便无法可破,无招胜有招,乃剑法之极诣。”其实他与封不平
拚斗已逾二百招,对“独孤九剑”中的精妙招式领悟越来越多,不论封不平以如何
凌厉狠辣的剑法攻来,总是一眼便看到他招式中的破绽所在,随手出剑,便迫得他
非回剑自保不可,再斗一会,信心渐增,待得突然间想到风清扬所说“以无招破有
招”的要决,轻吁一口长气,斜斜刺出一剑,这一剑不属于任何招数,甚至也不是
独孤九剑中“破剑式”的剑法,出剑全然无力,但剑尖歪斜,连自己也不知指向何
方。封不平一呆,心想:“这是甚么招式?”一时不知如何拆解才好,只得舞剑护
住了上盘。令狐冲出剑原无定法,见对方护住上盘,剑尖轻颤,便刺向他腰间。封
不平料不到他变招如此奇特,大惊之下,向后跃开三步。令狐冲无力跟他纵跃,适
才斗了良久,虽然不动用半分真气内息,但提剑劈刺,毕竟颇耗力气,不由得左手
抚胸,喘息不已。封不平见他并不追击,如何肯就此罢手?随即纵上,刷刷刷刷四
剑,向令狐冲胸、腹、腰、肩四处连刺。令狐冲手腕一抖,挺剑向他左眼刺去。封
不平惊叫一声,又向后跃开了三步。泰山派那道人又道:“奇怪,奇怪!这人的剑
法,当真令人好生佩服。”旁观众人均有同感,都知他所佩服的“这人的剑法”,
自不是封不平的剑法,必是令狐冲的剑法。封不平听在耳里,心道:“我以剑宗之
长,图入掌华山一派,倘若在剑法上竟输了给气宗的一个徒儿,做华山派掌门的雄
图固然从此成为泡影,势必又将入山隐居,再也没脸在江湖上行走了。”言念及此,
暗叫:“到这地步,我再能隐藏甚么?”仰天一声清啸,斜行而前,长剑横削直击,
迅捷无比,未到五六招,剑势中已发出隐隐风声。他出剑越来越快,风声也是渐响。
这套“狂风快剑”,是封不平在中条山隐居十五年而创制出来的得意剑法,剑招一
剑快似一剑,所激起的风声也越来越强。他胸怀大志,不但要执掌华山一派,还想
成了华山派掌门人之后,更进而为五岳剑派盟主,所凭持的便是这套一百零八式
“狂风快剑”。这项看家本领本不愿贸然显露,一显之后,便露了底,此后再和一
流高手相斗,对方先已有备,便难收出奇制胜之效。但此刻势成骑虎,若不将令狐
冲打败,当时便即颜面无存,实逼处此,也只好施展了。这套“狂风快剑”果然威
力奇大,剑锋上所发出的一股劲气渐渐扩展,旁观众人只觉寒气逼人,脸上、手上
被疾风刮得隐隐生疼,不由自主的后退,围在相斗两人身周的圈子渐渐扩大,竟有
四五丈方圆。
此刻纵是嵩山、泰山、衡山诸派高手,以及岳不群夫妇,对封不平也已不敢再
稍存轻视之心,均觉他剑法不但招数精奇,而且剑上气势凌厉,并非徒以剑招取胜,
此人在江湖上无藉藉之名,不料剑法竟然这等了得。
马上众人所持火把的火头被剑气逼得向外飘扬,剑上所发的风声尚有渐渐增大
之势。
在旁观众人的眼中看来,令狐冲便似是百丈洪涛中的一叶小舟,狂风怒号,骇
浪如山,一个又一个的滔天白浪向小舟扑去,小舟随波上下,却始终未被波涛所吞
没。
封不平攻得越急,令狐冲越领略到风清扬所指点的剑学精义,每斗一刻,便多
了几分体会。他以剑法上种种招数明白得越透彻,自信越强,当下并不急于求胜,
只是凝神观看对方剑招中的种种变化。“狂风快剑”委实快极,一百零八招片刻间
便已使完,封不平见始终奈何对方不得,心下焦躁,连声怒喝,长剑斜劈直斫,猛
攻过去,非要对方出剑挡架不可。令狐冲眼见他势如拚命,倒也有些胆怯,不敢再
斗下去,长剑抖动,嗤嗤嗤嗤四声轻响,封不平左臂、右臂、左腿、右腿上各已中
剑,当的一声,长剑落地。令狐冲手上无力,这四剑刺得甚轻。封不平霎时间脸色
苍白,说道:“罢了,罢了!”回身向丁勉、陆柏、汤英颚三人拱手道:“嵩山派
三位师兄,请你们拜上左盟主,说在下对他老人家的盛意感激不尽。只是……只是
技不如人,无颜……无颜……”又是一拱手,向外疾走,奔出十余步后,突然站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