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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到如今段非桀为什么还硬要狡辩呢?她只是想要他坦白,她只是想要知道为什么?
“我没有狡辩?”额头暴突着青筋,忍耐已超出底线的段非桀蓦然低吼道,清凉的眼眸迸射出锐光,直瞪得孟晓月浑身颤栗,他深呼吸了一口气,接着拉起孟晓月的手,咬牙切齿道:“跟我来,我让你看看什么是真相,什么是假象?”
第三大苑的殿门前,数十名禁卫军停守在了大苑外,看管里面待罪之身的段非桀,因不用走查只需看管倒显得有点空闲了,前头几名的禁卫军非常严肃认真的站列着,后头几名的禁卫军则是在交头接耳聊着天,虽听不到他们在聊着什么,不过倒也起劲,脸上表情可丰富——。
“我们站在这里,你听得到他们在聊些什么吗?”段非桀拉着孟晓月站在了大苑内,瞭望看守在大苑外的禁卫军,他指向那几名交头接耳聊天的禁卫军,又指向前头认真当值的禁卫军,对孟晓月说:“你看后面聊天的那几个人,我们无法听到他们在聊些什么,但人的五官察觉是敏锐的,我们会从他们的肢体动作上猜测他们的对话,你一定在想他们在聊着什么笑话,而前头的几个人那么严肃地站列看守,你一定会认为他们并没有加入后面那些人的聊天,可是事实,真的是那样吗?”
深你晓动。果然不一会儿,前头严肃看守的禁卫军其中一个人忍不住扯动了嘴唇,忍笑的样子一看就知道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严肃认真只是片面的假象,前头的禁卫军暗地里其实也加入了后头的聊天,如段非桀所说的一样,真相假象谁说了算?
目睹这一幕,孟晓月无声沉默下来了,心里头却已经掀起了汹涌的波涛?这就好比看图说故事,一模一样的画面,每个人猜出来的意思都会有所不同,而最让人五官先入为主的就是肢体上的语言,透过肢体上的动作去理解这一画面表达的意思,这是最简单的方法,但未必就是对的?就像这一队禁卫军,你能读懂他们内心的心理活动吗?
先入为主吗?那一天在围场外她确实是看到段非桀肢体上的动作偏向激动,所以才会认定他在生气、动怒、接着对阿离起了杀心……
“你亲眼看到的未必就是真相,那天你站在多远我不知道,但是你知道吗?我带兵打仗这么久,聪明的敌人是最难对付的,因为他们最擅长就是扰人视听?八千铁骑最后伪会变成八万铁骑,这一巨大变动会让我军陷入心理上的混乱和压力,接着就会出现判断错误?你知道敌人又是如何做到将八千铁骑幻变成八万铁骑的吗?”段非桀转头看向孟晓月,清澈的眼眸包涵着冷静的睿智。
那一刻,孟晓月甚至可以透过段非桀的眼眸看到了答案,心理上的混乱与压力会造成判断的错误,于是……我们会忽略掉其中的细节。
“视线上的角度会带来视角上的震撼,敌人就是利用视野的角度上幻变出八万铁骑,这手段非常聪明,一般人是不够胆量也不够气魄执行的,但是段莫离能?他的城府,他的心机,他的智慧都是我不能及的?”段非桀又拉着孟晓月转了个站角位置去看大苑外的禁卫军,于是又看到了另一番景象——
禁卫军是皇上的贴身军队,受过长年的严格训练所以排列的队形是非常整齐一致的,透过侧面去看,一排人整整齐齐地严肃站着,前头严肃尽职的禁卫军掩盖了后头偷懒聊天的禁卫军,于是这就是视野上的错觉?
看到前面严肃威严的禁卫军,谁又会想到后面的人在偷懒?看到表面上的真相,却变成了最深处的假象——
谁能看清被假象掩盖的真相,若没有非常紧密心思的人,谁又能勘破这场迷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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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 想要退出
微暗的天色不知何時染上了阴郁,乌云蔓延遮盖翻滚着几声闷雷,一道雷电闪过破晓天际,风势刮得更大了,阴寒中夹带着湿气,卷起一地的叶子,天色迅速转暗,风雨欲来,怕是要下起大暴雨了——
“你说的话很有道理,可是凭什么让我相信你?”欲狂的大风几乎湮灭了孟晓月的声音,刮起她一身淡雅月白裙衫,与段非桀墨黑的锦袍无意识的着。
若真按段非桀所说的那样理解,那么真正的受害者与肇事者,位置该要对调才对……但是,段非桀说阿离是设局者,那么现在的段非桀又有没有可能是在说谎呢?说谎为自己脱罪,洗脱自己的罪名?
她好混乱,心里脑里都是一片混乱,分不出谁真谁假,看不透他们内心最深处的一面?段非桀说的话她都能了解,她心底里明白的,段非桀说的话不是全无道理的,反而道理深刻得让她心惊?
让她潜意识拒绝相信、承认?
闻言,段非桀掩饰了眼眸中的落寞,扯唇若狂轻笑,玩世不恭:“是啊,凭什么相信我呢?”他向前走了三步,墨黑修长的身影卷入了欲狂的大风之中,乱舞的落叶萦绕在他身旁,沧桑而寂寞,他眺望着乌云密布的天空,淡笑道:“所以我才没有向父皇说出来,我知道即使说了父皇也不可能相信我的,当全部证据眼睛都指向是我的時候,我就知道这一局是我输得多么彻底。我……比不过段莫离聪明,想得不够他深入。”
如果在围场中的那一天,他能再冷静一点,能想得再深入一点,或者他就不会射出那一箭,段莫离也就不会得逞了?
可是段莫离显然对他的姓格非常了解,也了解他的……弱点?
“段非桀,我告诉你,我不相信你的话,我不相信你的话???”孟晓月情绪失控般地朝着段非桀修长的身影大声否认,狂烈风势的加入显得她有点底气不足,微颤着?她柔白的双手无意识握成小拳头,秀眉紧皱着,拒绝相信道:“难不成阿离故意让你射伤他,让你身败名裂?让皇上治你罪?那阿离又会得到什么好处?”。
慢着?除非——
“他的野心比你我想象中都要大,或者这一局他早就设计好了,只是在等待猎物步入陷阱而已。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二哥这一次没有随同一起来,只是明白得太晚了。孟晓月,别学我这样感情用事,最后只会被感情冲昏了头脑,蒙混了判断力。”雷电风势交加,段非桀在落叶纷飞之中缓缓转过身来,清澈的眼眸直勾勾地看向孟晓月,轰轰雷声淹没了他的声音,只见他的嘴唇一动一动:段莫离的心,绝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看着段非桀张张合合的嘴唇,看着他严肃的神情,那一刻孟晓月心中生出一股逃避的心态,她突然不想要知道真相了,可是或者她已经知道了真相了,躲不开的逃不掉的,总有一天她还是会知道的。真真假假在这里好像已经失去了平衡,而她就站在这真与假的中间,面对所谓的真,面对所谓的假,好累?
几道闪电如金蛇,狂舞着撕裂黑云密布的天空,阵阵雷声中,豆大的雨点从天空中打落下来。不大会,又是一个闪电,震耳欲聋。一霎间雨点连成长线,‘哗’的一声,大雨就像塌了天似的铺天盖地倾斜而下。刹那间让孟晓月和段非桀都全身湿透了,暴雨扑打在他们身上,冰冰冷冷的,起先还点点都是疼痛,后来慢慢麻木,狂风吹过身子,激起一阵阵寒意。阴暗的天地间,似乎除了风雨就只剩下他们——
两人就在狂风暴雨之中四目对视着,浑身湿透面对着天地狂暴肆虐的他们只听得见耳畔轰动天地的雷鸣,段非桀最先恢复理智过来,跨步上前想要拉孟晓月进屋避雨,却被她避开了。
“不用了,我想要回去了……”虚弱得几乎是无的声音,万千雨滴砸落在孟晓月纤细的身子上,让她觉得分外沉重寒冷,她却摇头避开了段非桀的好意,步步后退最后跑走了?
她想要在这场暴雨中冷却一下混乱的思绪,想要理清浑浊的头脑?她想要知道下一步自己该要怎么走,无视段非桀的话相信阿离?还是装作什么事都不知道,继续过着她原本的生活,哪怕是活在欺骗之中,也甘之如饴?
无边无际的雨,阴沉的天色难辨昼夜,孟晓月疾走在漫天风雨之中,雷霆暴雨压抑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了,眼前一片迷茫,她根本看不清前方的路,只能顺着感觉向前走,撕裂的雷声刺痛着她的耳膜,她没想到这天竟然会突然下起这么狂烈的暴雨来,果真是世事难测啊……
“孟晓月,你不要命了吗?”冷峻的声音穿透了烟雨,难以撼动的气魄,孟晓月还未能看清前方走来的人,就被他强行扯进了一旁不远的亭子,雷霆暴雨之势隔绝与亭外,眼前的视线逐渐恢复清明,只见一身青紫锦袍的段非臻正敛眉俯视着她,黑压压的天空闪过一道惊雷,青青紫紫的,给他飞扬的衣袂渡上了一层紫电金光,“这么大的暴雨,你连雨伞也不打,要是风寒入体,不想活了?”
这是孟晓月第一次听到段非臻说这么多话,而且字字带刺毒得很。不像平時沉默寡言的他,今日的他倒是有点……动怒的迹象?
可孟晓月已没心思多想其他事了,厌厌地摇摇头,哝哝嘀咕道:“不是,只是忘了带雨伞。”
段非臻怎么会在这里?前面不就是第四大苑吗,难道段非臻刚刚去看过阿离?
“忘了带雨伞?【雾灵山庄】的宫人都死了吗??”段非臻冷哼一声,并不接受孟晓月的解释,亭中温度徒然下降,阴阴寒寒的,英气的俊容一片冷锐?
段非臻过冲的话让孟晓月微微蹙起滴着水珠的秀眉,她仰起略带苍白的俏丽,通透的雨珠滑过晶莹的肌肤,出水芙蓉般的妩媚,“太子这是在气什么呢?淋了雨坏了身子也是我的事啊。”
这与段非臻又有什么关系?他什么時候闲得连她的事也管上了?
闻言,段非臻突然沉默起来了,英姿飒爽的俊脸渐渐结起了忧郁,确实是不关他的事,也找不出话反驳孟晓月的话,手一伸,将手上的青紫竹伞递给了孟晓月,冰冷的声音夹带着不能拒绝的威严:“拿着回去。”
看着段非臻递给自己的青紫竹伞,孟晓月并没有接过来,浑身湿漉漉的她大风一刮,整个人都冷得抖嗦起来了,四肢渐渐僵硬麻木,但头脑却异常的清晰,她理智地摇头拒绝了:“不,这是太子的雨伞,我不能拿的,更何况我拿走了,太子要怎么回去?”
而且,于理不合。这雨伞不能拿的,段非臻的好意,不管是出自什么心态,她都不能接受的。
看孟话对。“本太子说了,让你拿着回去?”不悦孟晓月的拒绝,段非臻剑眉严肃一敛,慑人的气势彰显着,冰冷的话却依然固执己见,强势的霸道?
孟晓月知道要是自己识趣一点的话,就该乖乖接受段非臻的‘好意’,但是她不能接受。有些人有些事,不能接受就是不能接受,她不想再招惹段非臻了,尽管她已经招惹过他好几遍了,但是若能的话,现在她想要逐渐退出太子的这个圈。
“太子的心意,我不能接受。”孟晓月柔和而婉转的话,却让段非臻英俊的脸庞神色一沉,周身散发出骇人的气场,衬上亭外的风雨交加,真是一幅心惊肉跳的景致?
如果可能的话,她和段非臻做一对陌生人就最好不过了?
深沉地看了孟晓月一眼,忧郁的眼神一如往昔他看着虞皇妃的目光,段非臻冷冽问道:“你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