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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蝉找了一间离赵府最近的客栈住下。
不着痕迹地向店小二打听了赵府的情况,这才知道赵府原来是这里最有钱的富豪赵子极的宅子,同时听说他跟一些江湖人士也有来往;也因他有钱又力,所以作风不免恶霸起来,这附近的人对赵府的风评可不是很好。
虽然还不明白艳红梅跟赵子极的关系,不过南蝉可没放弃地尽一切力量跟踪她。
两天。
艳红梅待在赵府里已经两天不曾出来。
南蝉不时兴起一股干脆直接闯进去揪她出来的冲动。这两天,她就坐在可以监视到赵府大门的客栈里泡茶喝;她发现进出赵府大门的人不少,也形形色色,可是偏没有艳红梅,甚至她身边的人的影子──她已经快等得不耐烦了。
第三天。
一辆朴素的马车从赵府的侧门出来。
南蝉一眼就认出了它正是艳红梅坐进赵府的马车。她赶忙丢下喝茶的钱,飞快向外面冲去。只是她只顾着跑,竟忘了看看四周,就在她才要横过街道试图向马车追去时,突然之间,一团巨大的黑影已经挟着轰隆声响欺近她──警觉心在电光石火间生出,南蝉迅速偏头,看见了两头奔跑中的骏马正冲向她来,她下意识反应要退开,却已来不及……
“啊──”许多看到这一幕的百姓早已惊叫出声,却没有人来得及拉开路中间即将被马车撞倒的姑娘。但,奇迹瞬间发生了──驾着马车的马夫显然反应十分敏捷,技术也十分高超,就在他看到有人影冲向前面的剎那,他立刻控制住手中的缰绳,在最短的时间里让马儿停止奔蹄。
南蝉只听得耳边一阵马嘶厉鸣,脑筋有一个极短暂空白地瞪着在她眼前停下的高大马儿。
“喂!姑娘,你没事吧?!”一个粗哑的声音将她自失神的状态中唤醒。
南蝉回过神,看到了不知何时站在她前方的蓝衣汉子,她也在一瞬间意识到了发生的事──她先是一阵胆寒心战,接着倏然一醒,她才自鬼门关兜了一圈回来就惊忆起了最重要的事!
没时间擦冷汗,更没时间理会旁人,南蝉举步就要跑,却不料,她立刻被拦住。
“姑娘,怎么会是你?!”温文中透着惊讶的声音冷不防地响起。
南蝉原本很不悦的情绪在看清拦在她面前的人时,登时化为一愣!
只见站在她眼前的,是一名英俊威仪的紫衫男子。他正带着笑看着她,脸上的神情净是惊喜。
他是……南蝉只觉他非常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心想,如果她见过这样贵气非凡的男子,她应该不会忘记才对。
“你是……沐公子?!”脑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南蝉终于记起了他。
在她还带着蝶儿东躲西藏的那段日子,她曾有一次因看不惯一场以多胜少、以恶欺善的抢劫行径而出手相助──是他!如果她记得没错,他当时自称是“沐楼”!
显然很高兴南蝉还记得他,沐楼笑得畅怀。
“想不到我还有机会再遇到姑娘!只是非常对不起,竟然让你受惊了……”沐楼突然表情一凝,歉疚地对她拱手一揖。
南蝉赶忙摇头。
“是我自己突然冲出来,其实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她知道错在自己,就算她刚才被马儿践踏死了,恐怕阎王老爷也会要她自己负责。
而该死的!她要追的艳红梅……南蝉脸色一变。
“对不起!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她对他挤出仓卒的一笑。“沐公子,后会有期!”
不等沐楼有所反应,她一转身就向刚才马车跑走的方向追去。
如同上次一样,这姑娘又来去一阵风似的走了,沐楼的心再次被激起波澜。他甚至还不知道她的名字……
后会有期?!
看着她一下子消失在人群中的纤细影子,沐楼突然很期待着这句话……
※※※
真的追丢了!
南蝉直跑出了城外十里,才不得不相信她真的把艳红梅追丢了──就只那么一个耽搁,她竟然白白浪费了两日的辛苦等待!
望着人烟逐渐稀少的茫茫荒野,她不禁又沮丧又懊恼。
南蝉不死心地又向前跑了好几里,这才终于确定她已经失败了。
再也走不动地坐在地上,她丧气地甚至想回头把沐楼的马车拆下来当柴烧。
就这样,南蝉一动也不动地呆坐着,直到一个念头乍然在她的脑子闪现。咬了咬牙,她猛地站了起来,豁出去了地开始举步往回跑。
在太阳下山前,南蝉又回到了原来的市集。
她直接走向赵府,走到它的大门前,然后用力敲着门。
她敲得手酸了,大门才终于打开;两个面色不善的下人站在门内瞪着她。
南蝉没等他们开口,就直接挑明来意。
“我要见赵子极!”
睥睨着门外一副灰头土脸、满身是尘土的女子,他们冷哼一声,突然将门“碰”地关上。
“要讨钱到别处去!再碰这个门,我就把你的手剁掉!”门内传出这几句。
南蝉一时之间怒火中烧,可她没再敲门,当下已经有了主意。
夜里,就在南蝉等待时机决定要偷进赵府探个究竟时,令她感到匪夷所思又惊讶的,是艳红梅的马车竟然又回到了赵府!
这到底怎么回事?南蝉惊疑交并,暂时打消了夜探之事。
第二日,马车又离开了赵府,而经过了昨日的疏忽,早有防备的南蝉这次得以从容地跟上去。
马车出了市街,渐渐往人烟罕见的野外。似乎完全没有发现后面有人跟踪,前面马车的速度依然不变。
直至马车最后在一处没有退路的高崖上停下。
南蝉将马儿藏在林子里,她也躲在暗处远远看着那辆停下的马车,不明白她们来这里要做什么。
只见从马车上跳下了一个宫装女子,是艳红梅身边的人。她竟笔直朝林子这里走来。
南蝉惊疑地趴伏下身,深怕已经被发现行踪。
宫装女子走到林子外就止步了。可她艳丽冰冷的脸孔却直面向南蝉藏身的地方,连她锐利含霜的视线也是。
“别再躲了,出来!”她冷冷地开口。
心惊胆跳,南蝉还不相信自己的行动被发觉了。
“你以为我们那么笨,没发现你在后面跟踪吗?”宫装女子冷哼着。
南蝉的心一横,终于从藏身的地方站出来。她昂然面向宫装女子。
“我是在跟踪你们!”既然被发现了,她坦然承认。
随后,南蝉被带到马车那里。接着,她面对着艳红梅。这是第一次,她和艳红梅的正面相对;也是第一次,她这么接近艳红梅。她发现,艳红梅确实美得足以令人屏息,只不过她脸上的神情也冷得让人想打颤。
她艳媚的双眸直盯着南蝉,隐隐带着煞气。“你就是南蝉?”
南蝉错愕地瞪着她。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不可能!她怎么会知道她?!
艳红梅接下来的话更令她惊骇──“原非凡把你带进黑翼宫好几个月,你不但得到他的专权,还得到他的心,这些都不是你应该得到的!”艳红梅的神色开始狞恶了起来。
之前从黑翼宫偷传出来的消息足以让她知道那个叫南蝉的女人的存在;从那时起,她就疯狂地痛恨起南蝉!
原非凡该是无心无情的,原非凡该是不在乎任何人的;原非凡不可能对除了她以外的女人做出那种只有有心、有情才会做的事!他连正眼看她一下也不肯,为什么南蝉却受尽他的重视?!
嫉妒的怒火在她的心炽烈地焚烧!就算她得不到原非凡,她也不会让他人得到原非凡。既然毁不了他,她就将他重视的人毁掉。
原非凡不但无情地毁了她辛苦建立起来的红梅谷,还非将她置之死地不可──她艳红梅何曾这样狼狈地逃亡过?所以她恨他,更恨那个叫南蝉的女人!
她躲到赵子极这里来两天就发现一直有人在监视着她,她原本以为是黑翼宫的人追来了,却想不到只是一个女人,可那个女人竟然就是南蝉──她早已将画像中的南蝉狠狠记牢,就算南蝉如今化成灰了,她也认得出来!
昨天的引诱只是确认,今天,就是她的死期。
南蝉当然没错过艳红梅充满杀意的模样。
“就算不该是我得到的,你不是也没得到?”她一边全神警戒着艳红梅,一边忍不住嘲弄她。
艳红梅却不怒反笑,笑得阴森而诡异。
“没错!从今天起,再也没有人可以得到他的心!只要你死,他也就死了……”她突然手掌一翻,一道冷锐的利芒也同时向南蝉而去。
一直注意着她的举动的南蝉,在她表情乍变时,便直觉地往后退去,恰巧避过了她手中的匕首;下一个动作,南蝉立刻拔出背上的长剑迎向她。
艳红梅的武功很高、身法诡谲,更重要的是她下手狠毒,招招皆往南蝉的要害直刺。
跟这样的高手比起来,南蝉仅能勉强防守,根本碰不到她分毫,因而才没多久时间,她的身上已经被艳红梅的匕首划过好几道伤口。可她咬着牙,没空理会伤口的烧痛──她感觉得到艳红梅眼里那股不杀死她绝不会罢休的气焰!
艳红梅已经疯狂了。刀刀刺向南蝉,这时她已经将她逼到了悬崖边;而南蝉全力在防守她的进攻,根本没注意到自己已濒临危险之渊,直到她脚下一滑,差点踩空,趁空瞥了身后一眼,她几乎心胆俱裂。
艳红梅脸上浮现一朵残酷而阴狠的笑,她一刀正要向后无退路的南蝉刺下,就在这时──“住手!”一声暴喝乍地传来。
艳红梅一愣,动作乍停!她听出了这声音是谁的,可下一剎,她脸上的笑容一狞,仍不顾一切地将刀逼向南蝉……
南蝉也被这熟悉的、梦回已久的声音弄怔了。她又惊又喜又不信地望向那一抹朝这里奔来的黑影,全然忘了眼前的威胁,直到她的胸口突地一痛,接着她的身子被一股力量向后送。她睁大眼睛看着艳红梅乍然口吐鲜血地倒下,而那抹黑影则突然离得她好近,并且伸手向她──只是,两人之间的距离一瞬间被拉远!
南蝉的身子正在迅速往下坠,而且迅速往下坠向无边的黑暗……
“蝉!”
崖上的原非凡,原非凡脸上惊恐狂惧的神情和原非凡那声狂厉的呼吼,是她坠入无边黑暗前的最后记忆……
※※※
昏迷中的女子依旧没有任何醒来的迹象。
看着她苍白的脸庞,坐在床边的紫衫男子,温文尔雅的神情不由半疼半恼地皱着。
“你不是向我保证她这两天就会醒吗?现在都过了两天了,为什么她还是昏迷不醒?!”
像大夫模样的老者一听,慌地伏跪在地上:
“启禀王爷!这位姑娘当时身上中了几乎致命的一刀,再加上她落入江中,脑袋碰撞到暗礁,靠王爷鸿福,老朽才能把她救活,可是她到底什么时候会醒来,老朽实在也无法确知。”
“你的意思是,她有可能现在就醒,或者明天才醒……”紫衫男子沉下脸。“或者,她永远也醒不过来?!”
被他显而易见的怒意吓骇出了一身冷汗,可大夫却不能不硬着头皮回答。
“王爷……说的没错!”他嗫嚅着。
紫衫男子重将视线掉回床上女子依旧双眸紧闭的脸上,他忍不住轻手抚触她无瑕却苍白的颊。他怎么也想不到,他们的“后会有期”竟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给你五天的时间,她若再不能醒过来,小心你项上脑袋!”他严厉而带着权威性地对跪地的大夫下令。
※※※
在一阵规律舒服的摇晃中醒来。
她张开眼睛,却因为不习惯光亮的乍然刺激而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