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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静,窗外下着雨,她一手拿着吹风机,一手插入他浓密的黑发拨弄,恍惚中有种错觉,他们两人此刻看起来像对幸福恩爱的夫妻。
被这突来的念头吓了一跳,风铃楞了一下。真是的,她怎么会有这种怪想法,看他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怎么看也不像是很幸福的样子,何况自己和他八字都没一撇,又哪来的恩爱?
他的头发意外的柔软,摸起来好舒服,本以为男人的发,应该都像刺猬一般,但他的却不是。半长不短的黑发带点自然卷,微湿时不羁的乱翘,怎么样也抚不平,就像它的主人一样。
偷偷的从镜中瞥他一眼,却见他仍是全身紧绷,双眼半阖,铁着一张脸,不知道在想什么。她关掉了吹风机,自作主张的按摩着他僵硬的肩膀,雷易一震,全身反射性的拒绝。
“别这样,没关系的。”风铃停了下来,但两手仍留在他的肩头上,“你的肌肉太紧了,我只是想让你放松一点。”
她手上冰凉的温度从他肩头渗入,缓缓的安抚他的抗拒,风铃知道他情绪仍十分紊乱,所以开口牵引他的思绪,将他的注意力转移,通常这招对自大的男人满有用的,至少对她爷爷和老爸很有用。
“你知道吗?我以前有见过你。”她柔声说道,嘴角噙着一丝微笑。“我高中的时候,你救了我一命喔!”
她的话,果然引起了雷易的兴趣。
风铃忆起当时的状况,不由得笑了一笑,那辆机车全毁,让老爸气的整整一个月不肯和她说话。
“我那时出了车祸,本来抱着那小男孩准备摔得鼻青脸肿的时候,就被你给接个正着。起先我也不知道那个人就是你,不过他身上也有这种青黑的火焰刺青,虽然我只看到一点点,可是他颈后的图案就像你这里一样。”风铃伸手描绘雷易发下的火焰。
雷易快速的索寻脑海中的记忆,没一会就想起那名反射神经良好的少年,他诧异的看向镜中跪坐在他身后的风铃,那名他极欲网罗的少年是她?
发现他有了反应,风铃两手有技巧的按摩他紧绷的肌肉,继续开口吸引他的注意,“那时我本来想问你找哪个师父纹的,可是我上课快迟到了,所以就先走了。”
“是个少女,只是还没发育完全。”风铃不太高兴的皱了下眉。
雷易望着她镜中的身影,又是一阵沉默。
“你想谈谈吗?”她的视线在镜中和他相遇,风铃开口轻声询问。
雷易没有回答,只是看着镜中的她。
冬雨持续落下,在寒冷的黑夜里……
不知道为何,风铃越来越了解眼前的男人,也许是先前住他那里时努力观察的结果吧!前三天不说,之后那些日子,她的眼睛老是不由自主的跟着他身影转。她知道他不喜欢照镜子,知道他怕打针,知道他不喝饮料只喝白开水,知道他喜欢穿高领毛衣,知道他穿衬衫时老会忘了扣上前两颗扣子,知道他不爱整理头发,总是随便拨两下就算整理好了,她甚至知道他高兴时,笑起来有两个深深的酒窝,看起来意外的性感,不过她也只看过那么一次,而且稍纵即逝,害她以为自己眼睛坏掉了。
她也知道这男人虽然稍嫌强横独裁了点,但自有他的理由。他是有点无法无天,但也因为如此才让一些宵小不敢轻掠其锋,倒也省了不少麻烦,况且他也不是真正的无视法律,只是他有他自己的一套行事法则,不过,多半也要看他心情好坏就是了。
她渐渐的被他吸引,想知道他所有的事,想知道他喜欢什么、讨厌什么、爱什么、恨什么,想知道他在想什么……
雷易知道她常在看他,他没阻止过,风铃也大大方方的观察,起先是为了小晔的事,到后来她却只是单纯的想了解他,最后,越来……越无法移开视线。
所以,她虽然认同了小飞的办法,却没心去付诸实行,伯答案揭晓后,不是她想要的结果:但是风琴回来了,谎言的泡泡被戳破,雷易在医院里怒气冲冲的离去,她以为自己不会再看到他,至少短时间里不会,然而前几天却又在医院里阴错阳差的看见那一幕……那一幕,就像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心上,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对感情这回事她是有点驽钝的,可再怎么蠢如今也恍然明了原来她是喜欢他的、在乎他的。
而现在他却来了,她知道不应该,但她在心底还是有点快乐,因为他找的是她而不是风琴。她知道逃避不是办法,她也没有那种习惯,喜欢就是喜欢,喜欢一个人有时是没什么原因的,她必须找个时间和老姊谈谈才是。
事情一想通,心中顿时舒坦许多,她是单细胞生物,不擅思考太复杂的问题,那些太过杂乱的事情一向有风琴代劳,而事实上,她一直认为,很多事本质都是很简单的,只是常常被人想得太过复杂而已。
风铃无声的等着,等着雷易开口,她知道他会说的,要不然他也不会来。
时间慢慢的流逝,她轻柔地舒缓他的紧绷,静静地等着。
“我……恨他。”暗痖的声音透着愤慨却又有着一丝伤痛,“他亲手杀了自己的妻子,我的……母亲。”他双手不禁紧握成拳。
风铃楞住了,她早料到事情必是和那天那位白发男子有关,那天晚上他也是这般脆弱,看他俩相似的外表,不难清出他俩的关系,但她没想到会听到这个。
难怪他会有这种反应,她呆了一下,情不自禁的从身后抱住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不由自主的,她又有一股想哭的冲动,他这样对待自己有多久了?一年?两年?还是整整十七年?十七年来很自己的父亲同时不让自己爱他。
“我恨他,但在我听到他只剩半年好活的时候,却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他的大手覆盖上她的手,紧紧地用力抓住,他恨那个人却又矛盾的不希望他死。
“你爱他。”风铃轻声的道出事实,她知道这样做很残忍,但她若不说,他永远都不会承认。
“没有!我恨他!”雷易暴躁的怒吼。
“你爱他,所以才会无法原谅,因为他摧毁了你心目中的偶像。”风铃继续说下去。
雷易狂怒的拉开她的手,转身将她抓起,“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
“我是什么都不知道……”风铃心疼的伸手抚着他布满风暴的脸,“我只知道,十七年……够了,不管什么样的深仇大恨都够了。你恨了十七年,也痛苦了十七年,真的够了。”
“我没痛苦过!”他眼中闪着伤痛,摆明了睁眼说瞎话,风铃看来更觉难过。
“不要这样,不要这样折磨自己,也不要这样对他。”她直直的望进他那双痛苦的深潭中,“我……喜欢你,我不要看你这样。”
雷易震惊的看着她,脸上满是错愕,他心中仍是愤恨,抓着她的力道未曾稍减,但她的话、她澄清的眼、她温暖的手、她柔情的面容,全在他眼前交错,逐渐编织成一张绵密的网,将他层层罩住。
不给他有退缩的机会,风铃上前抱住他,将脸窝在他的肩上道:“我有一个幸福的家庭,从小到大没受过什么苦,就算有了麻烦,风琴也会帮我解决。我活到现在,没什么大喜大悲,也不懂太深奥的道理,但我知道一件事,人不能永远活在过去……”她眼眶渐红,紧紧的抱住他,“我从来没有这么在乎过一个人,我不喜欢看你这个样子,你要是想哭就哭出来,别把所有的痛苦都藏在心底。”
“我没有!”雷易愤怒的想将她拉开,却发现她已经先哭了出来。
“你哭什么?”他满脸凶恶。
“你哭不出来,我帮你哭。”风铃生气他的死不承认,眼泪像忘了关的水龙头不停落下。
“……”雷易闻言发怔,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爱哭鬼,别替自己找藉口。”他喉头哽住,抓着她的手硬是无法使力将她拉开,反而缓缓的重新将她抱住。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但那伤若常存于心,就算有泪也早已全往肚里吞完流干,又怎么哭的出来。
他的确是哭不出来,他早已忘记应该怎么哭了!
你哭不出来,我帮你哭。
这一句话,撼动了他的心。
什么样的女人会说出这样的话?她竟已是这样的了解他!
是她观察得太仔细,还是自己让她看得太透彻?
他竟是在不知不觉中对她防卫尽除吗?还是他真的是太寂寞、太孤独、太……痛苦,才会在无意中透露太多?
你哭不出来,我帮你哭!
这样一句话,竟在刹那间化去心底那些许的痛、些许的伤、些许的孤独,仿若在他黑暗阴沉的心中点一簇火苗,小小的,如豆的火苗,虽然小却仍是火,会烫、会热、会发光,而且……温暖。
雷易静静的拥着她,凶恶的面容,不知怎么竟看似缓和了些,眼底那抹神情,不知是温柔,还是感动。
他抬手拭去她滚烫的泪,却在此刻意识到她柔软的身子正贴着他的身躯,想要她的欲望迅速窜起,在心底骚动;他想放开她,制止那猛烈的欲望,这个女人,他要不起!
他的黑暗面太多,一个十二岁大的少年想独自在这社会上生存,没什么太多的选择,那件事之后,他拒绝接受任何人的同情和帮助。他在大街小巷中长大,他翻过垃圾、睡过公园,然后学会了偷东西、干架、收保护费、抢地盘,他从巷弄中篡起,建立了他的黑暗王国——修罗堂!
虽然他极力避免,仍做了许多这社会所不见容的事,他不在意别人对他的看法,因为他只是做了他必须做的事,就是生存下去!但是他无法让风铃跟着他受外界的闲言闲语;她是校长的女儿,而他不过是黑社会的头头,她……值得更好的男人。
雷易松开了手想走,风铃却不肯放手,她有种感觉,这男人就在刚刚缩回他的心墙之中,她要是现在放手,他铁定不会再出来!她知道他想要她,女人对这种事是很敏感的,就算她从没经验,在他有力的双手拥着她时,在自己紧抱着他听见他胸中沉稳的心跳时,她也早已为之抨然心动;藏在心中那对风琴和他的不确定,或是他是否为小晔的父亲那抹怀疑,在此时此刻都已被害怕失去他的情绪给蒙蔽。怯怯地,她的手环上了他的颈项,心跳急促的跳动,像是要跃出喉头,她要留住他,她想成为他一部分。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雷易用力的紧抓住她的手。
“抱我。”她轻声开口,莹莹眼眸滟潋芳红,柔顺乌丝服帖着她晶莹剔透的肌肤,她眼里带着渴求和不安以及不容抗拒的坚决。
雷易黑眸一暗,全身充斥着无法克制的欲望和燥热,他暗自咒骂还想再退,风铃却干脆整个人黏到他身上,她温热的唇吻上他敞开的胸膛,身上没扣好的衬衣则因为这一动,向一旁滑落,露出半边粉红圆润的斜肩,看得雷易呼吸加快。
空气中飘散着她发上淡淡的玫瑰香味,那味道更加刺激他的情欲。
“风……”雷易想阻止她,风铃却在这时吻上他的唇,现学现卖的堵住他想说的话。
该死的,他受够了!雷易不再强忍快爆掉的欲望,如果这事真的要发生,那也得是他主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