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吼到最后,所有的委屈与心酸涌上心头,泪水不由得夺眶而出。
「可恶!该死……」她颓然伸手遮住眼眶,咬唇哽咽着,「该死……」
冰冷的寒风依旧撕扯着她的长发,她坐在人行道上,哭得泪流满面。
是她。
他不敢相信自己看见了她。
乍见远方坐在人行道上的那个女人,莫森眨眨眼,一瞬间还以为那女人只是个幻觉,但是她却依然像个破布娃娃般地坐在那里啜泣。
那么脆弱无助的她不太像他所知道的那个女人,至少就他所知,那个女人从来不会坐在地上哭,更何况是坐在大街上哭得那么悲惨。
眼前那个活像被命运打败的小女人真的不像他所知道的她。
而且,他以为他所知道的那个她此刻应该在这座小岛的北部才是。
应该不是她。
天知道,他花了多少力气才没让自己跑去偷看那个女人,就算这女的真的是她,他也不应该接近她。
他维持稳定的步伐接近前方那名落魄啜泣的女子,她的容貌更加清楚。
她的面容一如他记忆中那般,差别在于此刻的她泪流满面、几近崩溃。
他应该直接走过去才对。
她在哭。
他实在真的应该直接走过去才对。
但是她在哭。
他不该接近她的,即使这女子真的是她。
但是她在哭,哭得肝肠寸断,好似世界在她面前崩塌了一般!
该死!
他暗暗咒骂了一声,停下了脚步,在她面前。
寒风呼呼的吹,吹得她长发乱飞纠结,她抬手掩面,他却仍能看到她两眼因哭泣而红肿,双颊被冷风吹得发红,一旁的红色登机箱翻倒在地上,她利落的白色套装因跌倒而有些损毁,长腿上的丝袜从膝盖破到脚踝,原该在裸足上的高跟鞋,此刻却不翼而飞。
她看起来真的很……惨不忍睹。
「小姐?」
她吓了一跳,猛地抬起头来,像是这时才发现他的存在。
是她。
如果他方才还有一丝疑虑,在看见她那双教人难以忘怀几乎溺毙其中的乌黑大眼时,也全都消去。
就是这双眼,他永远都不会忘记这双饱含情感的眼眸。
看见他,她似乎愣了一下,一瞬间他还以为她会认出他来,但她没有,只是难堪慌乱的伸手抹去泪痕,哑声回问:「什么事?」
「妳还好吗?」他压下那股不该存在的失望,温声开口。
「不好。」她瞪着他,眼睫上犹有泪水。
啊,这表情就像了,像那个无所不用其极,丝毫不肯放弃的倔强女人。
莫森挑眉,嘴角微扬,「需要帮忙吗?」
她没有回答,只是眼眶含泪的瞪着他。
一瞬间,他知道她很想拒绝他,但在下一秒,才稍止的泪水却又泉涌而出。
「是的……我需要帮忙……」她咬着唇,抬手遮眼,哽咽啜泣承认,「我需要帮忙……我的脚……扭伤了……」
「哪只脚?」他从口袋里掏出手帕递给她。
「右……右脚……」她接过手帕,却哭得更厉害。
他握住她的右脚踝检查,她痛得一缩。
她骨头没断,但这扭伤得几天才会好。
「妳住哪里?」他抬眼看她。
「那里。」她伸手指向右前方。
他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愣了一愣,她指的是那栋在海洋店隔壁的屋子。
「我以为那屋子没人住。」
「我今天……刚搬来……」她咬唇呜咽着说。
见她哭得更难过,他不再多问,只是伸手将她拦腰抱起。
「你做什么?」她一惊,怕掉下去,连忙伸手攀住他的肩头。
「带妳过去。」
「可是……我的行李……」她浑身僵硬,小脸上透着些许慌乱。
「我等一下会回来拿。」他安抚她,抱着她穿越马路。
一个外国人。
一个会说中文的金发蓝眼大帅哥。
照理说,她应该有种被英雄救美的虚荣。
毕竟能被这种长得帅又善良的忧郁帅哥所救,不是天天都会发生的。
偏偏她却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只因她怎样也想不到向来精明能干的自己,竟然会落魄到被人拯救,而且还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
坐在破烂的门前台阶上,巴如月看着那位英挺俊美的帅哥拉着她的红色登机箱迎面而来,老实说,她很羞愧。
这一辈子,她真的很少有这么狼狈的时候。
看着那越走越近的男人,她深吸口气,试着振作起来,从口袋掏出钥匙,站起身想要开门,但右脚才一使力,就痛得她又掉下泪来。
「可恶!」钥匙从她手中滑落,她咬着下唇低头紧抓着门柱撑住自己,随着泪水的滴落,一串脏话就冒了出来。
尽管听到他的脚步声已经来到身后,她却只能将头抵在门上,咬唇掉泪,不想回身面对这个看尽她狼狈模样的男人。
莫森看着她双肩微颤的背影,只是将行李放下,蹲下捡起钥匙,交回到她手上。
她泪眼模糊的看着手中的钥匙,好不容易才找出正确的一支,打开了门。
屋子里空荡荡的,除了从破窗中爬进来的藤蔓和角落的蜘蛛网和地板上那厚厚的一层灰之外,什么都没有。
她早猜到里面情况不会比外面好,但亲眼看到还是让她有些被打击到。
开门的那一瞬间,她还以为自己会看见向来孤僻冷漠的阿姨会戴着眼镜坐在柜台后面看书,但那当然是不可能的,门里什么都没了。
这栋屋子和她回忆中完全不一样了,没了木头的桌椅,没了温暖的油画,没了咖啡的香气,也没了阿姨自制的干燥香草花。
这只是一栋布满了蛛网和灰尘的阴暗空屋,她一扯嘴角,抹去泪痕,自嘲苦笑。
「妳不能住在这里。」
男人略带磁性的沙哑嗓音拉回了她的心神,她错愕的转头,「什么?」
「这地方不能住人。」他原以为屋里的情况会比外面看起来好一点的,至少有个隔间什么的,但只一眼,他就确定这房子至少有一年以上没住人了,更别提除了一座看起来有点岌岌可危的楼梯之外,屋里连个房间和隔墙都没有,一楼整个是打通的。
「它当然可以。」她握紧了门把,不自觉地挺直了背脊。
察觉到她的紧绷和戒意,莫森忽然想起,她刚说她今天才搬来,显然她不是买了这屋子就是租了这地方。虽然不晓得为什么给他的报告里没有提到这件事,但她人在这里却是确定的。看她方才进门时的表情,她大概也没料到屋里的情况那么糟,她一定还没来看过。
「整理后也许可以。」他看着她说,「但不是今天。」
她防卫的开口,「先生,谢谢你的帮忙,不过——」
「莫森。」他打断她,「妳可以叫我莫森。」
如月看着眼前的帅哥,深吸一口气道:「莫森,谢谢你的帮忙,我知道屋子的状况看起来很差——」
「妳不能住在这里。」他再度打断她,缓慢但坚决的说:「至少今天不行。」
他的坚持和反对让她莫名恼怒了起来,如月紧握着门把,冷着脸说:「谢谢你的关心,但能不能住是我的事。」
看着她紧抿的粉唇、拧起的秀眉,他却微微松了口气。
他很熟悉她这样子的表情,连在梦里都会看见。
「抱歉。」莫森将视线从她脸上移开,看着屋里残败的景象,试着放缓语气,「只是这屋子状况不好,妳脚又受了伤,就算要整理屋子也没办法,加上今天又是假日,饭店旅馆应该都客满了,我才想也许妳不介意到隔壁我朋友家里先借住一个晚上.」
隔壁?朋友家?
如月瞪着他,一时间更加窘迫。
他是好意,她知道。
这地方没经过整理之前,的确不能住人,她也知道。
但知道归知道,还是无法不让她对自己的困境感到羞窘,更让她尴尬的是,她清楚晓得,除非她想独自待在这满是灰尘蛛网,而且显然不太可能找到棉被保暖的空屋里,度过一个寒冷的晚上,否则她一定要找个地方来住,即使是个她完全不认识的邻居。
「我……」她咳了两声,才瞪着地板,硬着头皮哑声开口,「如果不麻烦……的话……」
该死,泪水又掉下来了。
她气恼地抹去滑落的泪,莫名开始恨起不中用的自己。
「如果他们会嫌麻烦,我就不会提了。」他对她伸出手,「来吧。」
她看着那只大手,好半晌才松开了紧握着的门把。
莫森松了口气,顺势将她抱起。
如月这次没出声抗议,因为脚真的很痛,所以她只是全身紧绷地攀着他。
如果在平常,她绝不会如此轻易就相信一个陌生人,但他的和善是来得如此刚好,在她最需要人帮忙的时候,他出现了,她知道自己应该要小心点,毕竟这家伙是个陌生人,可是他的怀抱是如此温暖,若不是真的太丢脸,她真想抱着这个对她伸出援手的男人大哭一场。
在眼中蓄积的泪,将她所看到的一切都漾成一片朦胧,她尴尬又羞惭的盯着他风衣衣领上的扣子,从头到尾都不敢抬头看他。
她知道自己虽然没有超重,但也不轻,他抱着她却未显吃力,显然这男人比她想象中强壮多了,并非只有一张脸好看而已。
来到隔壁那栋崭新的木屋外,他才走到门口就有个女人主动开了门。
「莫森,怎么回事?」
「她的脚扭伤了。」他边说边抱着她走进温暖的室内,问道:「桃花,妳可以拿些冰块和毛巾过来吗?」
「喔,好,马上来。」何桃花虽然好奇得要命,但还是迅速的回身到厨房里拿冰块和毛巾。
他一路抱着她上了二楼,来到一扇房门前。
「麻烦妳开一下门好吗?」他温声开口,「我没手。」
如月一僵,连忙松开攀在他肩上的手,握住门把开了门。
他抱着她来到床边,动作轻柔的让她坐到床上,然后蹲下来检查她的脚踝,开口缓和她的紧张,「有点肿起来了,等一下拿冰块冰敷一下,之后再热敷就会好些了。」
「呃,谢谢。」她坐在床沿,全身不自觉地紧绷着。
「介意我问个问题吗?」
「什么?」
「妳的鞋子呢?」
「坏了。」她一扯嘴角,补了一句:「我把它丢了。」
他有些微讶的抬起头,下一秒,一抹微笑浮现在他的嘴角,软化了他虽然英俊却略嫌冷硬的脸部线条。
看着他脸上的微笑,她的心跳,忽然莫名跳快了两下。
「妳有另一双鞋吗?」
他带笑的注视教人心慌,她看向自己肿起来的脚踝,尴尬回道:「没有。」
「莫森,你要的冰块和毛巾。」
楼下那位身材窈窕的女人端着脸盆走了进来,对着她微微一笑,「妳好。」
「妳好。」如月见状连忙和她点头颔首。
「我是何桃花,叫我桃花就好了。」她伸出手,自我介绍。
「巴如月。」见对方十分和气,如月稍稍松了口气,握住她的手,不好意思的回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