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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停下脚步,皱眉回首,晃晃仍然吊著的左手,冷声道:「我得去换药。」
「喔。」他眨眨眼,微笑点头。
见他没再反对,她回头继续往前走,霍克则跟在她身後,从头到尾两眼都直盯著她的腿。
乖乖,这女人的腿……
上次她穿著长裤,加上又是晚上,他没发现她有这么一双窈窕迷人的腿。
挑起右眉,霍克盯著前方美好的风景,嘴角轻扬,心情愉悦万分。
真的是……挺赏心悦目的……
走出医院大门,霍克有些疑惑的看著前方拎著药包的女人,发现她并不是真的要来换药,特别是医生一见到她就唠叨半天,似乎她这几天都没来复诊。
她一声不吭,连解释都懒,只是任医生在一旁碎碎念。
倒是没要看病的他,却莫名其妙的被护士拉到一旁要脱衣检查,一阵混乱之後,他才发现是这女人说他受了伤。
伤是有,在肩背上,一点淤青而已。
他花了好些时间才说服那些如狼似虎的俏护士放弃剥去他的上衣,又花了好些时间才落跑出来。
怀中那只花猫又往他肩上爬,他放弃把它拉下,任它半趴在他肩头上。
他搔著它的後颈,花猫发出呼噜声响。
他微微一笑,看来她的猫比她容易讨好。
跟著她走回她家,一进门,热气迎面袭来,她拿起桌上的遥控器,打开冷气,但窗架上那台老旧机器只是像老人家一样发出两声咳嗽就停了下来,她丢下遥控器,走过去站到椅子上,用力敲了它两下,然後再启动一次开关,这次它发出更大声的噪音,不过这回它并没有停下。
老天,那机器少说有二十年了吧?
看著她爬下椅子,从他面前走过,然後打开那没有门把、一片漆黑的冰箱,拿出啤酒,丢给他。
他原以为冰箱也是坏的,但是啤酒是冰的没错。
她再回头,在冰箱里翻找,然後终於像是受不了那片漆黑,伸手到冰箱上层摸索地拍了一下,里头的灯才亮起。
她从冰箱里拿出一只罐头,原本乖乖趴在他肩头上的花猫喵了一声,一溜烟的跳下地,直跑到她脚边磨蹭。
「蠢猫。」她哼了一声,拿著罐头走到厨房,挖了一些鱼肉到它专用的碗里,再把碗放到地上。
花猫一见到食物,登时蹲在那儿大快朵颐,活像三天三夜没吃饭一样。
他打开啤酒,在沙发上坐下,却意外瞄到之前他拿来吃饭的那张桌子竟然只有三只脚,它没有倒下是因为她用书把断掉的那只脚给撑了起来。
上次因为他坐在另一边,所以才没看见,这一回倒是看得清清楚楚,事实上,没有多久,他发现更多年代……呃,颇为久远的家具。
而且,它们不是已经坏了,像是她的电视、桌子;要不然就是差不多要坏了,像是她已经出现锈蚀的冷气和冰箱。
连他现在所坐的沙发椅上,都有被猫爪抓坏的痕迹。
啜了一口清凉的啤酒,他继续打量有些斑驳的墙面和天花板上摇摇欲坠的灯罩,它真的是摇摇欲坠,一半的螺丝掉了,所以整个灯罩是成四十五度角倾斜垂挂著的,只要有一丁点震动,它就会微微摇晃,教他忍不住往後靠,怕它掉下来会砸到他。
怪不得她之前门坏了都不紧张。
瞧著她替猫倒了一碗水,然後才替自己倒了一杯水吃药。
霍克忍不住好奇开口:「你家有什么东西是没坏掉的吗?」
她一口吞下所有药丸,然後将水杯里的水全喝掉,才冷冷的看著他说:「有。」
「什么?」
「门。」
他猛地呛咳了起来。
她走过来,从桌上抽了两张面纸给他。
门?那是他前几天才请人换上的吧?
好不容易顺过气来,霍克满脸不可思议的看著她。
欧阳宁宁却老神在在的补了一句:「还有电脑和床。」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到底是怎么样,不过看起来大概是很可笑,因为他的嘴巴是张开的,而且半天说不出话来。
「门在那里,喝完啤酒请自便。」她将刚刚收集分类好的垃圾放到他脚边,「记得把这几袋垃圾拿下去倒。」
她交代完就转身回到卧房,然後关门、上锁。
他听到上锁的声音,所以她至少还知道要把卧房的门给锁上。
拉回视线,霍克瞧著脚边的垃圾,不觉苦笑。
倒垃圾?
天晓得他从出生到现在有倒过几次垃圾。
三次?两次?
再瞄了眼那几袋垃圾,他继续苦笑。
或许……一次吧?
大概……
冷气机持续发出规律的噪音,他喝著啤酒瞧著它,说真的,虽然它看起来一副快要寿终正寝的模样,吹久了还真的满凉的。
一室的清凉让他不自觉的打了个呵欠,连续几天没睡好,体温降下来後,他只觉得昏昏欲睡。
转头瞄了眼紧闭的房门,再看看墙上的钟,才下午三点,他躺一下沙发,她应该不会介意吧?
另一阵呵欠袭来,他放下啤酒,在老旧却依然柔软的沙发上躺下。
只是眯一下而已……
他闭上眼,调整好姿势,幸福的喟叹了口气。
唉,这沙发老旧归老旧,躺起来倒是舒服得很,至少它比行军床好睡多了,难怪她没丢掉它……
噗——咻——噗——咻——
才走出房门,欧阳宁宁就看见沙发上那睡得唏哩呼噜的一人一猫。
那男人瘫在沙发上,那只猫则瘫在他身上,一人一猫噗咻噗咻的直打呼,睡得一副天塌下来都不会醒的模样。
「有没有搞错?」她皱眉咕哝,走上前要叫醒他,可到了沙发旁却看见他那双熊猫眼,不由得停住伸到半空中的手。
奇怪,她记得他之前应该没这黑眼圈的。
他在楼下没睡好吗?
在桌子上盘腿坐下,她盯著他那张俊脸打量。
大概是没睡好,她记得楼下只有一张行军床,看他这身行头、这副德行,就知道他铁定是那种娇生惯养的大少爷,要他睡行军床,大概和要他命没两样吧。
她一扯嘴角,轻哼一声,痞子似乎察觉到有人,睁开了一只眼,见是她,只是在他起伏的胸膛上翻了个身,改了个奇怪的姿势又继续睡。
「蠢猫。」她翻了个白眼,却又为这两只配合无间的打呼声感到好笑。
又瞥了眼他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她只觉得有些手痒。
没有多想,她轻手轻脚的下了桌,转进房里拿出素描本和炭笔,重新盘腿坐在桌上,画起这一猫一人来,但才下笔没多久,她突然觉得这张脸有点面熟。
本来以为只是她之前画过的型,毕竟帅哥美女总是脱不了那几种模样,但是越画下去,她越觉得他的脸有种奇怪的熟悉感。
然後,当她画完雏形之後,她停了下来,瞪著自己画出来的素描,好半晌无法动弹。
该死!她认得这张脸!她以前的确画过这张脸!
眯眼瞄著躺在沙发上,睡得和死猪一样的男人,欧阳宁宁皱起眉头,然後跳下桌子,冲进房间里打开衣柜,翻找收藏在里头的陈年素描本。
她跪坐在地,翻看著一本又一本的簿子,却一张相似的也没找到。
不可能,她一定画过,那张脸太熟了,在哪呢?
宁宁拧眉敲打一叠在大腿上的本子,下一秒,她看见衣柜最里头那几筒海报。
不会吧?
宁宁眯起眼,暗暗咕哝,她知道筒子里面放的是什么,那是她刚进这一行时,替一家出版社的小说画的封面系列图,和一个当时红遍全球的模特儿有关。
可如果她没记错,那模特儿……是个女的吧……?
那模特儿当年造成相当大的轰动,没有姓,只有名,除了名字之外没有任何的背景资料,性感和纯洁奇异的融合在她身上,吸引了千万人的目光,一系列化妆品的广告和她神秘的背景引发一连串的连锁效应,她出现和消失一样突然,只有短短一年左右的时间,余波却荡漾至今;有些人迷恋她,迷恋到替她做专属网页、专属影迷俱乐部,甚至出高价悬赏她的下落。
幻彩的卡莎丽娜。
这模特儿同时有著天使的纯洁、恶魔的性感,当时为了抓住她那特殊的风情,她每一张少说都重画过十遍以上。
推开腿上堆叠的素描本,虽然知道不太可能,宁宁还是站了起来,用没受伤的手抽出其中一筒,打开盖子,将海报掏出来展开。
海报中的人,是女的没错,但她还是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
「Shit!」
瞪著海报中的人,她喃喃咒骂著,为了怕自己认错,她带著海报回到客厅比对。
该死了,除非她瞎了,否则这一定是同一张脸!
他为什么会和这女模特儿有同一张脸?不可能是他妈,这女人太年轻了,算起来这模特儿当年年纪应该和他差不多。
他妹妹?
宁宁一挑眉,她没听说过寇天昂有妹妹,不过她之前也没听过他有弟弟。
翻出杂志下的手机,她按了几个号码。
「喂,白云咖啡店。」
「白云?」
「嗯哼。」
「寇天昂有没有妹妹?」
「没有吧,你等等。」
过了一会儿,电话换成寇天昂接的,「喂?」
「除了弟弟之外,你有没有妹妹?」宁宁瞪著躺在沙发上,依然睡得和死猪一样的男人,废话不多说,直接切入重点。
「没有。」
她停了一秒,想起这睡死的家伙曾说过他们家复杂的情况,让她忍不住又开口:「你弟弟另外有没有妹妹?我是说他那边的妹妹。」
他顿了一下,才回道:「没有。」
寇天昂的语调有些怪,那让她想也没想,突地就冒出一句:「卡莎丽娜是谁?」
他这次停得更久了一点,好半晌才缓缓道:「这你要问他。」
他的声音真的有些怪,宁宁皱起眉,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他补问了一句:「霍克是不是在你那?」
看著活像几天几夜没睡觉的家伙,她停顿了一下,用脚戳戳他的手臂,他一点反应也没有,还是歪著头打呼,不知道是不是良心发现,她瞧著他那可以媲美熊猫的黑眼圈,才看著天花板喃喃回道:「没有,没看到。」
寇天昂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如果你看到他,叫他快点回来。」
「喔,好,Bye!」随便敷衍了一句,她迅速按掉通话键,一双眼仍盯著躺在她家破沙发上的男人,久久,才卷起那张海报,往房里走。
可走到一半,她又转了回来,看看他,又瞧瞧电视後面斑驳的墙,三分钟後她从抽屉里翻出双面胶,将那张海报贴了上去,然後捧著一本租来的漫画,盘腿坐到单人的沙发椅上——等他醒来!
七点……八点……九点……
那家伙继续呼呼大睡,宁宁却早已翻完之前租回来的整套漫画,眯眼瞄著睡得安稳又舒适的男人,她的焦躁逐渐攀升。
他怎么这么能睡?
蹙著眉头,她一手撑著下巴,瞧著他,然後下了沙发,回到房间拿了几样东西出来,蹲在他身边忙了好一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