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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匈牙利舞曲奏起,气氛顿时变得轻松,主婚人请宾客到外面用餐。
观礼的宾客纷纷起身离开座位,一眨眼,新郎身边围满人,连慕育林身畔也有不少法国淑女靠过去攀谈。
男女傧相和小花童一哄而散,慢慢地,大家往户外走去,教堂里只剩下孤单单的新娘。
她仰头望墙上雕像和彩绘玻璃。这是一个她不熟悉的国度,一个不再有伤害的地方。
她应该安心,不该仿徨。
深吸气,回头,她发现自己让十五公尺的裙襬困住,动弹不得。
摇头,苦笑,她寻一个离自己最近的椅了坐下。
她并不害怕独处,事实上,过去二十几年,她一直是一个人,落单对她而言是丰富经验。
“你是巫婆吗?”小小的童稚声音响起,打断慕心的思潮。
原来是典礼时负责撒花瓣的小花童,她手上提着一篮满满的淡粉色花瓣。
慕心盯着她瞧了一会儿,她软软的、小小的……看来无害……于是她吞下口水,说话——
“你的花瓣没用完?”慕心用法语问她。
“我自己的只剩下一点点,其他是跟别人要来的。”小花童献宝似地把花篮捧到她面前。
“还有好多,可不可以跟我一起玩?”慕心问。
“可以啊,但是你没告诉我,你是不是巫婆?”
六岁的花童对巫婆的印象没有成年人的可怕,可能是哈利波特的电影,让巫婆二字带上可爱印象。
“我不是。”
“妳不吃小朋友?”哈利波特里面也有可怕的佛地魔。
“我比较爱吃蔬菜。”
“你会不会变出蛇和蜥蜴?”
“不会,我只会……变出花朵。”慕心手伸到身后,再伸出来时,她把自己的花束捧到小女孩面前。
“我想……妳是仙女,不是巫婆。”小女孩做出归纳推理。
“谢谢你,你的观察很正确。”她的友善,小女孩能够感觉到。
“既然你是仙女,我们一起来玩吧!”
小女孩把花篮交给慕心,慕心接手,抓起花瓣奋力往空中抛去,缤纷花瓣片片往下洒落,小女孩在纷飞花海中跳舞、转圈,转啊转……转到头昏,转到摔跤。
慕心扶起她,两人相视而笑。
“再玩?”小女孩说。
“没有花瓣了。”她摇摇空空的篮子。
“地毯上有很多。”小女孩指地上。
“好,再玩!”
不顾身后累赘裙襬,慕心和小女孩手牵手,走向地球中央。
两个粉粉嫩嫩的天使,站在红红的地毯上,她们掬起花瓣,向对方泼撒,银铃笑声串串,慕心露出踏入法国后的第一个笑容。
她们玩得很开心,丝毫没注意到门口伫立着两个男人。
“她很美丽。”亚瑟说。
“这么多年,我第一次看见她真心的笑。”慕育林说。
他深锁的眉头展开,但愿这个决定对心心是正确的。
“她不开心吗?”亚瑟问。
回答亚瑟的是一阵沉默。
心心的不开心哪能用三言两语解释清楚?
“好好待她,你会发现她值得。”
这回轮到亚瑟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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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鱼整理制作惜之—富豪奢华婚礼第1章
婚礼结束后,慕育林送女儿上礼车。
站在车门前,父女俩四目相对,慕心的心情紧揪成团!拉住爸爸的手不想放,她是初生之犊,需要父亲护卫。
“爸爸回去了,有空的时候写信给我。”
她咬唇,咬出一圈苍白,柳眉弯弯皱起。
“你不会太想我的,毕竟这些年……爸爸很少在你身边。”
慕心摇头,泪淌下。
“爸爸知道疏忽你太多,我一直想对你说抱歉,可是抱歉是帮不了你的,对不对?希望爸爸作的这个决定能帮助你,让你不再害怕恐惧。”
爸爸眼角勾划着几道深深的鱼尾纹,双鬓飞雪,他不再年轻了。这辈子,他从未快乐……奶奶、妈咪和姊姊,一群女人绑住他的心,不愿他轻松快意,她有何权利责备父亲?
握住爸爸的手,贴上自己的双颊。
在小女孩时期,他们常常这样相依,在午后、在黄昏,暖暖的和风扫过他们身边。他看杂志,她翻故事书,偶尔,他会抱起慕心,亲吻她,告诉她:“你有一双你母亲的眼睛。”
情况是从什么时候改变的?
她记得很清楚,那天雨下得很大,台风来了,爸爸坚持要出门,他和奶奶、妈咪大吵一架后,扭身出门。
爸爸离家,妈咪却没缘由地拿起鸡毛撢子狠狠抽打她。这是妈咪第一次打她,疼爱她的妈咪变成她不认识的虎姑婆。
妈咪叫她去死,慕心印象深刻,她哭得越凶,鸡毛撢了落下的力道就越大,慢慢地,她学会不哭、不挣扎,认知到当身上的伤痕从红色慢慢转为紫黑色之后!疼痛便不再深刻。
台风夜,爸爸没回家,她坐在窗前细数雨滴,等待父亲的车声,等着向爸爸告状,直到天明。
连接几天,爸爸没回家,妈咪的情绪更坏,她成了最佳的发泄品。
半个月后,奶奶带她到医院去看爸爸,她才知道他出车祸住院。
当时,爸爸紧紧搂住她,力气很大,大到她身上的瘀痕沆议,然而她没哭,因为,爸爸的泪水比她的眼泪更快地落在她的颈背上……
她轻抚爸爸布满青髭的脸颊,问他:“很痛吗?”
他泪流满面,点头对慕心说:“对,我很痛、很痛。”
慕心用自己的经验安慰爸爸:“没关系,过几天忘记了,就不痛。”
父亲笃定对她说:“不,我会一辈子痛苦!心心,我失去你母亲了!”
当时,她听不懂父亲的话,妈咪不是在家里吗?
她只能静静地用手心为父亲擦去泪水,一遍遍。她心疼父亲的痛,决意不向父亲告状,不增加他的负荷。
父亲的泪水很多,仿佛永远都擦不完似的。那次,她亲眼看见帅帅的父亲,因伤心变得丑陋,红红的眼、红红的鼻头,和流不尽的泪水……
那年,她只有五岁。
原来,慕心的亲生妈妈是慕育林的外遇,他深爱她,却不得不为家庭将就。
慕心被生下后,慕育林的母亲和妻子将小女婴抱回家里,企图隔离他和外遇。
但他们虽分离!心仍紧紧相系,他们约定来生,他们分享慕心成长的点点滴滴,尽管两人不见面,彼此的声音和笔迹依旧满足两人的心。
慕心的亲生母亲死后,一切都不同了。有段时间,慕育林很消沉,谁都不肯搭理,他坚持替爱人办理丧事、坚持慕心为自己的亲生母亲守丧、坚持在她的碑坟刻上爱妻一字。
这些行为严重触怒了他的元配,她把所有的怒气发泄在慕心身上,她打她、骂她、关她,无力反抗的慕心除了默默承受,没有第二种选择。
办完爱人的丧事,慕育林变了个人。
他很少回家,成天在外面为事业打拚,就算回到冢里,也累得没有力气说话。他们的房子越住越大,车了越开越豪华,慕心就越难得看见爸爸,也就更常被他的妻子虐待。
五岁的慕心,开始害怕说话、害怕黑暗,她时常作恶梦,梦里总有无数细细粗粗、长长短短的棍子追着她跑。
六岁,大部分的孩子都上小学。
慕心没有,她身上的伤痕太多,慕育林的妻子不乐见别人指指点点,便告诉他,慕心不正常,不能上学。
乍听见这个消息,焦心的慕育林带着慕心四处寻医。
所有医生都说她不快乐,一个六岁的孩子应该调皮捣蛋、应该活泼健康,但不应该不快乐。太少在家的慕育林,不晓得慕心在家中受到何种待遇,他寻不出女儿不快乐的原因。
后来,请家教来家里陪她念书。每日家教来教慕心的四个小时,是她一天中最快乐的时间。
开启了智慧之门,她在学习中获得满足。
家教给她看很多课外读物,她读遍古今中外文学名著,家教对这个勤学的学生好得意,于是建议慕育林给慕心找英语、法语、德语老师,他的妻子虽然不高兴,但他作的决定,她没有置喙余地。
就这样,随着年龄渐长,慕心的不快乐在书中获得弭平。
她仍然恐惧、仍然鲜少开口、仍然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关在房间里,但她养出一副善良体贴的性情。
她原谅妈咪并体谅她的痛苦,她理解父亲的无奈和伤情,她不去责怪任何人促成她的遭遇,只是安静承受。
半年前,慕育林返家,将趴在书桌前的女儿抱上床,他发现她的日记,日记上一笔一笔写着女儿的恐惧和难过,他终于知晓!这十几年来,慕心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于是他和妻子大吵一架,这场架对于慕心一点帮助都没有。
下次,他再回到家时,慕心更自闭了,她不说不笑,只是用淡然眼光看着生活中的一切,她埋首书堆,尽力将情绪自身上抽离。
慕育林晓得,除非慕心离开这个家庭,否则她一辈子都不会快乐。
但十几年的离群索居,让慕心缺乏独立生活的能力,她不懂得和旁人打交道、不懂得争取,这样的女孩如何在人群中生存?
幸而亚瑟出现,他的出现替慕育林解决了难题。
亚瑟是个有责任感的男人,慕育林直觉相信,把女儿交到他手里,他可以放心。自然,这个决定又引发另一场家庭革命,妻子认为长幼有序,这么好的女婿应该留给大女儿慕情。
几番争执后,慕心嫁到法国,全家只有慕育林一人出席婚礼。慕心不计较,有爸爸陪着,她很安心。
但现下,爸爸要离开,心安的感觉顿时被抽离,她突然觉得莫大惶恐。
脸贴在父亲手掌心,她摇头再摇头,摇落一地伤心。
“心心,人总要长大,我明白结婚是个很大的转变,请你相信爸爸,心心,人总要长大,我明白结婚是个很大的转变,请你相信爸爸,阿瑟是个好男人,他会照顾你,比我照顾得更好。”慕育林说。
怯怯地,她转头看向自己的丈夫。
他会吗?
“无论何时,爸爸都会祝福你、支持你,记得,用微笑征服人心,你有世界上最甜美的笑容,不要把这么好用的武器忘在家里。”慕育林叮咛。
慕心点头,记取。
“爸爸一向知道你最乖,好好地学习过日子,知道吗?”他说完,把女儿紧握的手和亚瑟的手交迭一起,上车。
亚瑟接住她的手,接下他的新责任。慕育林说得好,微笑是最好的武器。
慕心的小手被包里在大手里,温暖迅速包围住她,慌乱的心暂且获得平静,点点头,她目送爸爸离去。
久久,亚瑟没有催促她,直到车子在两人眼帘中失去踪影。
“上车,等一下我有会议要开。”亚瑟纯熟的中文让慕心惊讶。
点头,慕心无异议地乖乖上车。
“我帮你找法文老师,学会法文后,有事情和下人沟通,你可以写字条告诉他们。”他冷冷地开口。
亚瑟也被媒体误导,认定她不会说话,不过,从她刚才和慕育林的交流,他确定她听得见声音。
慕心疑惑。有事情想沟通,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