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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的心俱乐部-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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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你前途似锦。”

“我也那样希望。”

连岑诺芹自己都觉得笨,既不是结婚,又不是另有高就,好端端辞去手头上所有工作,跑去旅行干什么。

她自嘲:都是因为还年轻呀,不懂得珍惜,好高骛远,总觉得前面还有更好的在等着她。

趁锁上门,还可以天南地北那样乱走,就得把握好时光了。

出门之前,诺芹把公寓收拾干净,垃圾倒掉,同出版社交待过,留下庭风的电话号码,她拎起背包就走了。

感觉同十年前出去留学差不多,那时真是青春少艾,大把本钱。

不知不觉,浪掷了宝贵光阴,现在的岑诺芹要吝啬点才行了,再也不能像从前那般豪爽,时间真需留为己用。

第二个十年再一过,只剩下黄昏啦。

她打一个寒噤,在飞机上要一条毯子,紧紧里住,预备睡觉。

不知怎地,那班飞机上没有孩子婴儿,不觉得吵,中年人低声交换意见,话题全与的数目字有关。

后边坐着一个奔丧回来的中年太太,与丈夫闲话家常。

“已八十多岁,不用太伤心。”

“不知怎地,明知人生终局一定如此,等事情真的发生,仍然像头上被大铁锤重击一下,头脑开花。”

诺芹想,这位太太形容得真好。

“理智上知道母亲已不在世,可是,心理上却无法接受。”

“过三五年吧,那时,你会渐渐明白,老人已经去到另世界。”

诺芹心里说,是吗,为什么我到现在仍然不接受事实?

去卫生间的时候发觉有乘客在读她的小说。

她想说:嗨,我是该书作者,不过已经太累,不想开口,回到座位,很快睡着。

航程比想象中近。

没有人送,也没有人接,出了海关,她用角子打公众电话。

“姐,到了。”

庭风松口气,“我与涤涤正心急呢。”

“计程车需走多久?”

“四十分钟,车费在四十五元左右。”

“稍后见。”

她又找列文思。

清晨,他不在家。

诺芹留言:“已抵温埠,不过需要休息,睡醒再同你联络。”

她叫了一部车子,照地址驶去,空气寒洌清新,诺芹连连深呼吸。”

姐姐与外甥女站在门口欢迎她。

庭风十分激动,与妹妹紧紧拥抱,涤涤一直跳跃,身型高大不少,也开朗许多。

“总算来探访孤儿寡妇。”

诺芹不陪姐姐自怜,“屋子背山面海,环境太理想了。”

涤涤带阿姨参观:“一共三层,五个睡房,四间浴室,地库住工人。”

室内泳池通往后花园,像荷里活电影中布景。

诺芹微笑,真是好归宿。

“你看,在这里写作多理想。”

“写作只受才思影响。”

“你住下来,四处活络,也可以介绍人给我。”

“哗,叫我做聂小倩,你自己做姥姥。”

梳洗后,又陪涤涤去参观小学校。

“呵才五分钟车程,怎么会有如此德政。”

从前,累得快死了,还可以顶三日三夜,现在,嘴里就不倦不倦,神智立刻昏迷。

真不甘心,又觉不值,可是,又有什么办法。

在客房里也听见电话铃响,只是挣扎不起来。

“是,诺芹刚刚到,在睡午觉呢,列先生,可需要叫醒她,稍后再打来?也好。”

诺芹在梦中见到列文思。

高大,好笑容,十分亲切。

他问她:“你这次来有什么目的?”

“找写作题材。”

“你不会失望,每一个华侨都有一个精彩故事。”

“还有,见一见你。”

“对我的期望,请勿过高。”

诺芹的心一沉,“为什么?”

“小大学里一个穷教授,同李中孚身份地位是差远了。”

诺芹愕然,“你怎么知道有李中孚这个人?”

“唉,谁不晓得。”

诺芹怪叫起来。

涤涤推醒她:“阿姨,阿姨,你做噩梦了。”

诺芹紧紧搂住涤涤,“我没事。”

起来洗把脸,发觉天色已暗。

屋里统共只得一个女人,一个小孩,难怪庭风抱怨。

诺芹陪涤涤做功课,发觉家课本子上的名字是岑涤。

她走到一角,悄悄问庭风,“改了姓字?”

庭风牵牵嘴,“我生我养我教,跟我姓也很应该。”

诺芹抬起头来,“孩子可会觉得这是人生奇%^書*(网!&*收集整理中不可弥补的损失?”

不料庭风生气了,“是又怎么样,我生命中也有无限苦楚,说不尽的委屈,这世上有完全的人生吗?没有,我已尽量做得最好,不由你来挑剔。”

“姐,我没有那个意思。”

“写作人只会纸上谈兵,忽尔恋爱,忽尔绝症,一下子又分手,不然就团圆,你懂什么叫生活?凭想家满纸胡言!”

“哗,乘长途飞机来捱骂。”诺芹大为不忿。

庭风住了嘴。

“好了好了,我像住在尼姑庵里幻想街外花花世界,好了没有。”

“差不多。”

“岑涤,这名字也很特别。”

“一位沪籍家长笑说:涤涤要是开餐厅,可沿用从前著名的上海咖啡店第第斯一名。”

“呀,DD‘S。”

庭风说:“我正想开一间茶室。”

“你不如守着老本安全点。”

“对,有一名列先生找你。”

诺芹点点头。

“他是谁?”

“维大一位教书先生。”

“咦,稀罕,新发现,怎样认识?”

“是互联网络上的笔友。”

“什么,居然还有这种事?”

诺芹微笑,“是,复古了。”

“你们见过面没有?”庭风似听到千古奇事。

诺芹答:“快了。”

“他长相如何你还不知道,呵,我明白了,又流行肓婚啦,倒也好,先婚后友。”

诺芹笑嘻嘻,“你讲完了?我还有事做。”

电话钤响,是列文思找人。

“醒来了?”

“是,每次熟睡,都觉得寿终正寝实在是福气。”

“你的联想力一向丰富。”

“是,”诺芹自嘲:“可惜缺乏组织能力,不能将这些片段连接起来,成为完整故事。”

“趁度假心静好好构思。”

拉扯已毕,二人沉默一会儿。

诺芹先这样说:“两个寂寞的心俱乐部主持人将要见面。”

“希望你不会失望。”

“你也是。”诺芹甚为谦逊。

“听说你样貌清丽。”

诺芹咕咕笑,“有限,真正的美女不会从事写作。”

“气质一定很好。”

“多年争取稿酬,已焦头烂额,庸俗不堪。”

言下之意,乃一无是处,请他多多包涵,届时切勿失望。

列文思问:“在什么地方见面?”

诺芹建议:“到府上可好?”

“欢迎。”

“明日上午十时,我准时拜访。”

“到我家来早餐:柚子汁、鸡蛋烟肉、洋葱牛肝、奶油窝夫。”

“急不及待。”

第二天,一早起来送涤涤上课,回来把整箱行李取出研究穿什么服饰。

庭风在一边调侃:“大日子,笔友见面。”

“我不够衣服。

“你不是自诩最懂穿衣之道吗,简约即美。”

诺芹颓然,打开姐姐衣柜找衣裳,绫罗绸锻堆了一床一地,就是挑不出来。

庭风警告:“时间到了,岑家女儿不迟到。”

诺芹只得匆匆套上灰色凯丝咪毛衣长裤,配长大衣。

“像学生。”但是已经没有时间了。

“我替你叫车。”

“我有国际驾驶执照。”

“可是你没有保险,我不会借车给你。”

“真没想到到了外国姐你会那样刻薄。”

“戴上帽子手套否则零件统统会结冰掉地上。”

说得那样恐怖,诺芹不敢不听。

她把地址交给计程车司机。

那人一看,笑了,“小姐,这家人住给多利亚岛,你需乘船前往。”

“什么?”

“我载你去码头。”

“需多少时候?”

“下午一时你可以到达。”

“不不,我赶时间。”诺芹着急。”

“那么,我载你去乘水上飞机。”

“好,快,快。”

司机十分机伶,立刻用电话替她订座。

诺芹想,成本那么高昂,早知,叫他到庭风家来。

空中观光,风景美不胜收,令人心旷神怡,诺芹觉得值回票价。

飞机降落,诺芹再叫车子前往列宅。

真正堪称有朋自远方来。

说得那样恐柿,诺芹不敢不听。

她把地扯交给计程车司机。

那人”看,笑了,“小姐,这家人住维多利亚岛,你需乘船前往。”

“什么?”

一我载你去码头。”

“需多少时候?”

“—午二时你可以到达。”

“不不,我赶时间。”诺芹着急。

“那么,我载你去乘水上飞机。”

“好,快,快。”

万水千山,终于到达目的地。

普通小洋房,面海,与庭风家不同,在这里,不止是观景,可以步行到沙滩,空气中洋溢着盐香。

诺芹四周围巡视一会儿,走到门前,忽然发现一条小小斜坡路,有扶手装置,通往大门。

她一怔,跟若发现门口比平常宽大,并非标准尺寸。

咦,通常这样设计,是因为户内有伤残人士,轮椅需要通过。

诺芹一愕,啊,他不会是……

在门口,诺芹踌躇,即使是,他们仍然是谈得来的好朋友。

她鼓起勇气按铃。

没有人应,一只黄狗摇摇晃晃走出来朝她摇尾,诺芹这才发觉屋门原来虚掩。

“有人吗。”她扬声。

有人高声答,“你来了?”

屋里光亮宽敞,门口特别阔,诺芹心中已经有数。

她内心上心下心,轻轻走近厨房。

一个人急急迎面走出,与她碰个满怀,那人下巴被她额头撞中,雪雪呼痛,诺芹也晕了一下,缓缓蹲下。

她看到一双穿厚袜的脚,随即有强壮的双臂扶起她。

接着,身后有轮椅驶近,“教授,什么事?”

诺芹金星乱冒,一时间分不出谁是谁,待喘息停当,揉着额角,才看清楚有脚的是列文思。

她微笑,“你好。”

列文思仍然蹲着问:“你没事吧?”

轮椅上的年轻人说:“你一定是岑小姐,我是教授的助手陈怡亮。”

招呼过后,他识趣地退出。

列文思斟一杯茶给她,“抱歉害你额角起了高楼。”

诺芹要到这个时候,才知道四肢健全是多么值得庆幸,已经需要感激上天,她抹一抹唇上的汗。

“你终于来了。”

诺芹看到一个精神奕奕的年轻人,不算特别英俊,但五官端正,笑容可掬,穿便服,头发需要修剪,胡髭最好刮一刮,可是他并没有特别为远方来客额外修饰,他有宽厚肩膀,强壮手臂,身型高大,混血儿特征不十分明显,说一口好国语。

诺芹微笑,“是,过千山涉万水,终于来了。”

她想象被那样圆厚的肩膀拥抱,忽然有点腼腆,别转了面孔。

像所有女生一般,她喜欢高大的男伴,但随看女子身段一代比一代高挑,这个愿望已不易实现。

他带她到厨房坐下,炉头上食物香味四缢,他招呼她吃早餐。

跑了十万八千里,还是值得的。

列文思看着她微笑,“吃饱好出发了。”

“去什么地方?”诺芹大吃一惊。

“由我安排。”

“不,我的一生由我自己安排。”

“那当然,”列文思笑,“可是这次旅行,却由我作主。”

“先告诉我去什么地方。”

“那就没有意外惊喜了。”

“有许多地方我不去。”

“决不是舞厅赌场毒窟。”

“是野外吧,不不不,我不爱观星或是听鲸鱼唱歌,”诺芹叫苦,“我也决不是攀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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