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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部校园隐情小说:米粒儿老师 作者:沙蕙
《米粒儿老师》是“米粒儿系列”小说的第二部。从小说的时间结构来看,则可以说是《好校长 坏校长》的前传。它讲述米粒儿老师从一个自由散漫、无拘无束的中学生变成一个有责任心、爱学生、对教育事业有着真诚的热情和独立思考的中学教师的成长历程。如果说《好校长 坏校长》以静态的方式刻画了一个令人想望的理想校园和理想教师的形象的话,那么《米粒儿老师》则以原生态的方式真实记录下在理想背后艰难跋涉的脚印。
——曹文轩,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博士生导师,著名畅销书作家推荐
中国画报出版社 出版
第一章 米粒儿和杜兜儿在阿童木
米粒儿上高中的时候,一股强劲的港台通俗文学风吹遍大中小学校园,它来势汹汹、势不可挡。从古龙的刀光剑影,到金庸的侠肝义胆,从琼瑶的儿女情长,到三毛的浪迹天涯,从席慕容的人生感悟,到龙应台的时政分析,其中最具杀伤力的,自然首推琼瑶的言情小说。
从《窗外》,《烟雨朦朦》,《一帘幽梦》,《聚散两依依》,到《船》,《寒烟翠》,《雁儿在林梢》,《我是一片云》,《月朦胧 鸟朦胧》。一个个温婉可人的女人,一颗颗多情善感的心,一首首缠绵悱恻的唐诗宋词,一幅幅超尘绝俗的情爱画图,宛如尘世间构筑的一座座童话小屋。
正处在青春期的少男少女从四面八方慕名而来,轻叩门扉,被一张中年女人的笑脸亲切地迎入小屋,伴着落日余晖,聆听一对对痴男怨女的娓娓述说,在泪花儿纷飞中渡过一个个忧伤甜蜜的不眠之夜……
与此同时,早恋开始像传染病似地在中学校园蔓延。大街上偶尔就能看见穿着校服卿卿我我的小情侣。先是家长和老师如临大敌,紧接着就是报纸和杂志,连篇累牍地登着反对早恋预防早恋的八股文章。捎带手地,他们还把琼瑶小说批了个体无完肤。
米粒儿所在的N大附一直是比较开明的学校。从教师到学生大部分都是N大教职工的家属和子弟,几乎家家都有公派出国的,眼界比较开阔,作风也相对洋派。国外没有早恋的概念,大家对中学生谈恋爱也不是那么视如洪水猛兽。虽然不提倡,但也没明令禁止。有些比较早熟的孩子,出双入对地并不避讳,个别虚荣心强的女孩儿,甚至以此为荣,招摇过市。
在米粒儿的三个朋友,从小一起长大的、高二上了理科班才分开的吴非,从幼儿园起就在一个班,始终都没分开过、外号杜兜儿的杜西佳,还有后加入进来,跟吴非套磁、同在理科班、外号小榔头的郎咏梅,这仨人里头杜兜儿是最早接到男生情书的一个。她这时候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惹人注目了,皮肤白白的,身材苗条,静若处子,动若脱兔,举手投足间总有电视剧里扮演林黛玉的陈晓旭的味道。四个人里最惹男生注意的就是她,甚至有传闻说,他们班好几个男生报文科班,就是为了和杜兜儿同班。
杜兜儿她们家条件比一般同学更优越,她爸很早就从N 大借调到外交部,然后被派到国外当二秘,没用多长时间就升到一秘了。当她们还在音乐教室里用那种无比羡慕的眼神,好奇地看着音乐老师用脚踏风琴为他们伴奏时,杜兜儿早就在家用那架黑得发亮的星海牌钢琴熟练地弹莫扎特肖邦舒伯特了。对像她这样的早熟、聪慧、任性、敏感的女孩儿,那些同龄的男孩无疑显得幼稚、愚笨了许多。他们刚鼓足勇气涨红脸走到她面前,她就已经猜出他们要说什么了。
都是小屁孩儿。她说,用那种大街上学来的土话不屑一顾地,从嘴里吐出一个非常大的泡泡糖,把粉红色的小脸儿挡住了一半。
五月份期中考试后不久的一天,杜兜儿和米粒儿放学闲得无聊,跑到N大南区那家新开张的发廊剪头。那家发廊是N大后勤一个职工的儿子开的,他们家和郎咏梅是多年的邻居。听郎咏梅说,那个男孩比他们高几届,初中在N大附,高中上了职高,只念了一年就退学了,跑到广州学发型设计。
那几年广州遍地都是发型屋,看珠影厂的《珍珍的发屋》就知道了。后来北京也学广州,遍地起的俗不可耐的广东名字,一条街十几家阿珍阿伟阿娇的紧挨着。那男孩从广州回来,就求他爸从亲戚朋友同事那儿凑了几万块钱,在这儿开了间发屋。
这地方原先是N大家属宿舍的居委会兼奶站,后来才租给个人的。米粒儿他们小时候就在这儿排队打奶,买学校后勤自制的面包还有冰淇淋什么的,对这个屋子有种天然的亲切和依恋。可能好多人也是因为这种亲切感才回这儿来剪头的,米粒儿每次经过时看见生意红火的样子常常这样猜想。其实那只是她自己的想法,并不是每个人都像她这么喜欢怀旧。
杜兜儿就不是为了怀念奶站才来的,她说她喜欢小店的名字。虽然也叫阿什么,但却别出心裁地叫成阿童木理发店。和其他的比起来有一种特别朗朗上口的新鲜感,让人想象那主人一定是个童心未泯的半大孩子。后来也是听郎咏梅说,其实因为老板叫林童,本来从小人家就叫他阿童,灵机一动就成了铁臂阿童木了。
那几天刚在N大的大讲堂看了《罗马假日》,米粒儿和杜兜儿都迷上奥黛丽·赫本,还有她那一头弯曲俏丽的卷发,一进发廊哭着喊着非剪一赫本头。广东来的那俩大工阿强和阿伟劝了半天,说小姑娘还是一头黑黑的清汤挂面比较好看,可她们俩压根儿就听不进去;正僵持着呢,从里屋门里走出来一个穿着蓝色大T恤衫的男孩儿,黑黑瘦瘦高高的,看起来十八九岁的样子。
他打量了她们一眼,从鼻子里哼了一句,说这有什么可争的,不就是剪头吗,小女孩儿头发长得快,剪短了没多长时间又能长出来,她想剪你
米粒儿和杜兜儿在阿童木(2)
就给剪吧。他对着站在米粒儿身后的大工阿强说完这句话,径直走到杜兜儿身后,从阿伟手里拿过剪刀,你不适合剪短发,给你稍微修修,做
一个像小鹿纯子那样的。他说完看都没看杜兜儿,就举起了剪刀,正要下手呢,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跑到一边儿打开窗台上放的那个巨大的录
音机,“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很无奈……”是齐秦的《狼一》,大家一起跟着哼起来。
刚才还不依不饶的杜兜儿像被施了魔法,乖乖地坐在椅子上,瞪着大眼睛看着面前的镜子,一句话都不说,米粒儿趁阿强拿梳子的时候侧过脸
看她,看不出她在想些什么。
走出理发店,天还没有黑,两人的心情不由得轻松了一些。“你信吗,那人肯定就是传说中的林童,”杜兜儿拉着米粒儿的手,故作神秘地笑
吟吟地问,语气里有种莫名其妙的向往,“你没觉得他长得像谁吗?”
“谁?没谁呀?”米粒儿看她笑得那么得意,故意逗她,“噢!我想起来了!”杜兜儿兴奋地说是吧连你也看出来啦?
“是啊!”米粒儿心里偷着乐:“像咱们初中那个数学老师呗,就那个瘾特大上课还拿根烟的‘几何王’,也是那么黑也是那么瘦。”米粒儿
一边儿说一边儿尽力装出若有所思郑重其事的样子,“你没闻见他一身烟味儿吗?”
“什么什么呀!”杜兜儿甩开米粒儿的手,一脸的期待变成沮丧和不满。
“那你说像谁啊?”
“像——像齐秦哪!”杜兜儿的声音扬得高高的,那意思你连这都看不出来你有多笨呀?
“没觉着啊。”米粒儿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杜兜儿拉起她的手,捏得紧紧的,“真的,尤其他那眼神儿,跟齐秦的简直一模一样!”
快别糟蹋齐秦了,米粒儿在心里哀叹,很是不以为然。可杜兜儿却越说越情绪高涨,“他给我剪头时一直唱齐秦的歌儿,别提多像了!”
看着杜兜儿长吁短叹的样儿,米粒儿有点儿忍俊不禁,她知道齐秦一直是杜兜儿的偶像,齐秦之于杜兜儿,就如同费翔之于她米粒儿,只不过
杜兜儿更疯狂,在她心里,齐秦像神一样,当初《中外电视月刊》上说齐秦要跟王祖贤谈恋爱,杜兜儿恨得咬牙切齿地,死活不再看王祖贤的
电影了。
想到这里,米粒儿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她不知道自己下意识想要看到什么,但是隔着窗玻璃,她清楚地看到一个男孩正站在那儿向她们
的背影张望,他似乎一直站在那儿,一直这么默默地目送她们,尽管距离很远,灯光也昏暗,但她还是能看出那人就是林童。
杜兜儿旷课(1)
N大的大草坪是米粒儿小时候常来玩儿的一个据点,那会儿她们把翠湖封为甲等自然保护区,大草坪是乙等,在她们心里占着同样神圣不可侵犯的地位。大草坪是N大图书馆广场向其他教学楼的一个延伸,广场中央耸立着巍峨的汉白玉的毛主席塑像,塑像下面是一个五色的大理石基座,上面摆满了颜色鲜艳的盆栽串儿红,周围是一片红色和黄色的美人蕉。
每到夏天傍晚,吃过饭的孩子就会仨一群儿俩一伙儿地跑到图书馆前面这块绿得像梦一样的草坪上集合。有人围着主席塑像玩“三个字儿”,有人在广场上练“蹦蹦跳”,米粒儿、杜兜儿还有吴非她们仨,喜欢在玩累了的时候,钻进草坪中央那些低矮的松柏树下面,那儿时常会有大学生朗诵诗歌。他们有时朗诵外国作家的,有时还会朗诵他们自己创作的。他们朗诵的时候神情特别专注,目光单纯而又深邃,语气宁静而又热烈,他们的诗听上去更像是歌,在米粒儿的心里奏出一曲又一曲最动听的旋律,宛若天籁。
每当这时,米粒儿就会感到周身不自觉地发起热来,她时而兴奋莫名时而激动不已,她仿佛被一种神秘的力量牵引着,走进一个起初黑暗而狭长,最终却豁然开朗金碧辉煌的宫殿,就像她在她爸的考古画册里看到的那些埃及法老的古墓。她的身体坐着,可是她的心却像插上了翅膀,飞向遥不可及的宇宙深处,她分明是静静地坐在朋友们中间,四周围是安静而祥和的气氛,可她又恍惚地感到,整个人热血沸腾着,全部的感情都在熊熊的烈焰中燃烧着,因为激动,她总是热泪盈眶。
米粒儿已经很久没到这儿来了,她记得最近的一次还是初三那年的中秋。那天杜兜儿她妈到系里给新生开联欢会,她和吴非怕她闷得慌,就把她约到草坪上赏月。
那天的月亮分外地圆,照得三个人心里都亮堂堂的。她们像过家家那样在草坪上铺好餐布,摆上月饼和零食,然后又叽叽喳喳地笑着闹着,在草坪上松柏树下玩儿了一阵儿才安静下来。她们并排躺着仰望天空,月亮和天都好像离她们特别地近,月亮的光晕里还有数不清的星星。
她们就这样天当被地当床,在大自然的襁褓里回到了婴儿时代。过了好一会儿开始有人说话。吴非说,躺在草里闻到草香让她想起动画片《雷欧》,她说我们三个要像小狮子雷欧那样自由自在,勇敢坚强。米粒儿说我想起了电影《小刺猬奏鸣曲》,她说着还学小刺猬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