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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粒儿受处分(4)
鹤自在逍遥的日子。尽管如此,他还是对罗书记的好意十分感动。
在他刚刚调到T大来的时候,罗明宇还是中文系的一个普通教师,教明清文学,带研究生,也是系里的业务骨干。他在全国比较有影响的学术刊物上发表的论文,穆宇森几乎都曾经读过,而且还觉得很受启发,所以穆宇森在心里对罗明宇一直是非常敬重的。他看着罗明宇充满期待的眼神犹豫了再三,终于没有把拒绝的话说出口,他想,等等再说吧,等将来找个适当的时机再表态也不迟。
这时候,电话铃响了,穆宇森趁机起身告辞,他关上办公室那扇门的刹那间,脑子里突然晃过一个天真的念头,如果他当了系主任,也许对像米粒儿这样的学生,就有能力保护了。
但是他马上对自己摇了摇头,他天生是当教师的料儿,做官儿?绝对不可能。
第二天,当他吃过午饭照例打开最新一期的校刊随便翻阅的时候,他看到了米粒儿写的一篇介绍T大的聋哑学生柳君梅事迹的报告文学《折断了翅膀的天使》。
整整读了三遍,穆宇森的心被完全融化了。他看到米粒儿在字里行间跳跃的激情和涌动的才情,看到了她那不可想象的敏锐的洞察力和丰富的感受力,只凭着这篇两千字的文章,穆宇森就能够断定她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如果说从前他关心她的命运,只是出于一个老师对一个学生的本能的爱护的话,那么现在,则加上了一层对于人才的珍惜。他太了解在T大这样的学校里,像这样的学生是多么的难得——有众多的保送生和远郊区县的尖子生,使这个学校充满了那些循规蹈矩、按部就班的传统意义上的乖孩子。他们的确品学兼优,但他们却是一成不变,唯老师马首是瞻,穆宇森经常为这样的学生将要担任未来的教师感到苦恼和忧虑。
一直以来,他始终认为教育的最终目的是培养想象力和创造力的,那么教育者本身首先就应该是富于想象力和创造力的。如果一个教师,从年轻时代起,就只懂得跟在传统后面亦步亦趋、墨守成规、固步自封,那么怎么可能培养出优秀的有个性有突破性的人才呢?从这个意义上看,像米粒儿这样的学生不仅不应当在学校受到处分,反而应该重点地培养,至少他自己就认为她绝对值得下大力气培养,因为她是一个好苗子。
想到这里,他决定第二天就去找米粒儿谈话,他要抢在华其军他们之前去帮助她,让她对自己有一个全面和充分的认识,而不能让华其军他们的态度给她的心理蒙上阴影。他从抽屉里翻出课表,第二天的第一二节他正好有米粒儿班上的课,他打算一下课就和她单独谈谈。
但是没有想到,他还是晚了一步。
当他在走廊里看见钱文仲和米粒儿一前一后地向副系主任的办公室走去时,他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他后悔自己没能头一天晚上就把她找来,现在看着她那副战战兢兢的表情,他感觉糟透了。
米粒儿和雷天朗(1)
受了沉重打击的米粒儿更不愿意在T大呆了。
从中文楼回宿舍的路上,她在小花园碰见了一个历史系女生,也是模特队的,是林小露的同班同学。她看见米粒儿神秘地问,“知道吗米粒儿,小露退学了。”米粒儿一愣,忽然就想起林小露说过的话:要干自己想干的事儿,追求自己想达到的目标,生活才有质量。她又想起她说过她一直都梦想当个记者,难道她真的放弃T大的一切考新闻专业去了?
那女生见米粒儿一脸吃惊,更得意地接着说:“小露可真够有魄力的!她爸她妈不同意,她就硬来。开头的时候故意旷课,想让学校开除她;可是我们系老师都特护学生,谁也不管,没人记考勤,她发现没用,接着就期末考试故意两门不及格。你知道的,咱们学校要求,只要两门主课不及格就必须退学。结果系里也没办法了,只能下处分通知。她爸她妈全来了,穿得特体面,在学校教务处当时就给教务主任跪下了,她妈哭得一塌糊涂,说只要让林小露接着读,什么条件都接受。可是人教务主任可明白了,说什么:起来吧,不是我们不想让她读,实在是您闺女儿自己不想读。
“这一下她爸她妈没词儿了。听说现在小露已经被赶出来了,住在亲戚家,正准备考复旦新闻系呢。你说怎么没看出来,她有这么两下子啊。
其实这破学校谁爱呆啊,可我就下不去这狠心,你觉得呢米粒儿?”
米粒儿没说话,连招呼都没打,把那女生撇在小花园独自走出校门。她一分钟都不想在学校里呆了,她觉得里面的空气让她窒息。
一个人茫茫然地走在大街上,米粒儿把华其军和处分的事儿全都抛在了脑后。直到现在她还没完全回过味儿来,甚至于还不明白究竟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发生这一切。她心里一直想着刚才那个模特队的女生说的林小露的事儿,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忽然觉得自己很幼稚,想起林小露说过,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什么时候开始都不迟。跟她相比,米粒儿觉得自己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受着命运的摆布。
想着想着她就到了丁波家,丁波不在,朱江告诉米粒儿,丁波又去“粉红色”了。米粒儿赶到“粉红色”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那天晚上是泳装表演。很多客人慕名而来,按丁波的话说,来看女人大腿,所以这类演出丁波向来不让米粒儿参加。米粒儿在下面的时候也捏了把汗,生怕有人闹事,因为她们的泳装几乎无一例外都是三点。
终于丁波出来了,虽然她表现得很镇定,但米粒儿看得出她也有些紧张,毕竟,来“粉红色”的客人成分十分复杂,大部分都是走南闯北的江湖客,而且有的座位距离小舞台很近,近到演出时模特们身体肌肉的抖动都看得十分真切。
开始的时候大家还算安静,都不动声色地在位子上坐着,瞪大了眼睛看聚光灯下的人影。但慢慢地有人开始议论,声音越来越大。有人猜拳,行酒令,情绪越来越激动,有人拿模特身上贴的号在赌博,气氛越来越热烈,就像是一个正在加热的气球,越吹越大,眼看就到了爆炸的临界点。
轮到丁波第二次出场,她穿了一件艳艳的橘红色比基尼,雪白的身体充满了跳动的线条感和年轻满是朝气的生命力。有人吹口哨,有人站了起来,有人鼓掌扔鲜花,还有人举起酒杯欢呼,场面越来越疯狂,米粒儿感到一切变得有些失控。
终于有两个桌子的客人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撕打了起来,顷刻之间酒廊里成了一个战场。
那几个人面红耳赤地扭做一团,嘴里喊着一些含糊不清的句子,声嘶力竭地,然后酒杯、果盘什么的都被充当了战斗的武器,被掷来掷去,舞台上的模特们早已经躲到化妆间里了,周围的没有参加打架的人也四处躲藏,有一些无聊的则站一边观看,最有意思的是,米粒儿居然发现有人正在趁人不备往兜里揣些食品和器皿,既然“粉红色”里出出进进的都是有钱人,怎么还会做些趁火打劫的勾当呢?
正打得不可开交呢,一队人马走了进来,大部分都穿着统一的制服,像是保安,为首的一个人高马大,穿一件浅鸵色T恤衫、一条米色休闲裤,身材魁伟、气宇轩昂,一看就知道是“粉红色”的负责人。
这人走进大厅的时候眉头紧锁,因为在他眼前出现的是一片狼籍。但是当他走到那几个酗酒闹事的人身边时,米粒儿注意到,他已经换上了一脸殷切诚恳的笑容。
他不动声色地叫人把他们拉开,然后请他们全都坐下,心平气和地向他们拱手,给他们泡上一壶茶,依然是满面春风和颜悦色地同他们交谈。
一开始这群人还在意犹未尽地互相挥舞拳头,但是渐渐地,他们也安静了下来,有几个甚至趴在桌上打起了呼噜,另外几个清醒的低着头喝茶,不再吭声,只是十几分钟的时间,一切就又恢复了常态。
音乐声恰到好处地响起,是慢曲子,舞池中开始有亲密搂抱的年轻男女,醉酒的人陆续离场,保安和那个负责人也悄无声息地撤走了。
米粒儿和雷天朗(2)
米粒儿总算松了口气,这时候丁波突然地出现在她面前。
“你怎么今儿又跑来了,不是让你老实在学校呆着吗?咱们赶紧回家吧,没吓着你吧?”
丁波把米粒儿带出“粉红色”,直接上了一辆在黑夜里黑得锃亮,线条浑圆流畅的汽车,车里已经坐了一个人,一个男人,一只手握着方向盘
,一只手捏着一根香烟,“给你们介绍,雷天朗,大家都叫天哥,‘粉红色’的总经理;米粒儿,我的好朋友,T大的纯情少女。”
米粒儿瞪了丁波一眼,她好像丝毫都没有受着惊吓的样子,反而比往常还要活跃和顽皮。回过脸时发现那个男人正对着她,“叫我天朗吧
。”他说,这时候一辆车从她们身边飞驰而过,车灯晃了一下,米粒儿看清楚那个陌生男人的脸,就是刚才带人进来控制住局面的那个人。
一路上三个人没有多说话,米粒儿好奇地打量他们俩,猜测他们之间的关系。他似乎和丁波很熟,因为不用指路,他就径直开到了丁波家
的院子里。
“进来坐吧!我想你回去也睡不着,进来喝一杯。”天朗在门口犹豫了一会儿,抬起头看看星星不知想起了什么,然后很爽快地答应了。
米粒儿这才想起,丁波和雷天朗的关系的确不一般。她听别的模特儿说过,有一回雷天朗在粉红色的一个卡拉OK包间里喝醉了,丁波就一直陪
着他痛饮。雷天朗又吐又闹,丁波就那么默默地帮他擦了又给他收拾了衣服,最后开车送他回家。从那之后,他们就成了非同一般的朋友。
朱江已经走了,桌上留了张字条。丁波看完了又有点儿不高兴。雷天朗凑过去,“这种男人要他干嘛。”他说。米粒儿好奇地跟过去,丁波把
字条卷起来,“小孩子家家,什么都想知道,就这样,将来还当老师哪。”说到这儿,她忽然想起什么,神秘地笑笑,“米粒儿,你猜咱们天
哥以前是干什么的?”
米粒儿太了解丁波了,一见她那样儿,心里就想,不会吧……
“告诉你吧,他当过中学老师!”丁波的嘴角翘得老高,好像是公布了一个十分重要的秘密。
虽然已经猜到什么都绕不过那个T大和中学老师的事儿去,米粒儿还是很吃惊,瞪大了眼睛瞧着雷天朗,这世界上的事儿有时真是让人匪夷
所思,眼前这个男人,虽然看起来成熟和稳重,的确有些儒商气质,但绝对不能让人把他和校园,尤其是中学校园等同在一起。
在米粒儿看来,他是天生应该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人物,虽然他做的不是什么大买卖,但她看得出来他在这个环境里如鱼得水,她无论如
何不能设想一个站在三尺讲台上整日面对不懂事的孩子的雷天朗。那个舞台对他来说,实在太狭小了。
“我是为我女朋友才来北京的,我女朋友小蕾就喜欢北京;当初我们刚来的时候,因为找不着落脚的地方,只能当中学教师,那是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