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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粒儿在寒假中(2)
“小米,假期有时间吗?”开完放假前最后一个全校大会后,谭恩湄来到团委小屋,米粒儿看着她点点头。“那你利用这个假期,好好准备一下,新的学期,初中语文组打算为你开一堂公开课,全区语文教师都会来听,我们会帮你。”
搭台唱戏。米粒儿知道公开课对一个年轻教师意味着什么。
“这可是一次向全区语文老师展示你的好机会,要好好把握啊。”放假的第一天,米粒儿在谭恩湄的辅导下开始备课,整整两个星期的埋头苦干,一份漂亮而精致的教案,凝结着两个人的心血。本来谭恩湄还想到外面的辅导班里找一个班的学生让米粒儿试讲,但她家里临时出了点儿事儿,她爱人心脏病突发,要做搭桥手术,米粒儿满怀歉疚,保证要在剩下的时间里争分夺秒地继续备课。
就在这时候,小渔儿来了电话:“你放假了吧?到海南来玩玩儿吧。”
他只字没提走之前因为吴非闹的那场别扭,米粒儿觉得他一个人出门在外挺不容易的,不想惹他不高兴。“我还要备课呢,走不开。”
“就来几天,你还没来过海南呢吧,可好玩儿了。过几天冯东东带他女朋友来,你也来吧,我们公司包吃包住。”米粒儿看他那么坚决,不忍拂他的意,“过两天再说吧。”
过了两天,冯东东竟然真把机票给她送来了。“早晨十点钟,我们开车来接你。”
米粒儿稀里胡涂地上了海航的飞机,心里还在惦记着公开课的准备。
和国航相比,海航显得更殷勤,不时还有抽奖活动。冯东东对米粒儿特照顾,让她坐中间,他跟他女朋友坐两边。他女朋友英文名字叫伊娃,是外企白领,说话娇滴滴的,一句话里带好几个英文单词儿,打扮也时髦,净是芬迪、纪梵希这些名牌。米粒儿以前总觉得和他们有距离,但慢慢熟起来,觉得还算投缘。
除了冯东东和伊娃之外,同去海南的还有他们N大科技一男一女两个年轻同事,一共五个,全都年轻活泼,精力充沛,大家在飞机上有说有笑,期待一个美丽和灿烂的假期。
下飞机时本来心情很好。北京的阴霾天气和大雪造成的堵塞的交通都被甩到脑后了。海口的天空万里无云,大家穿着短袖衬衫,到处都是湿湿的海风的味道。传说中的亚热带海洋性气候。
然而刚一出机场,情况就变了。小渔儿在三亚等着,在机场接他们的,是另外一个当地的同事,他开车送他们,随行的还有一位国企的部门经理,四十岁上下,总是一副色迷迷的表情,绕着几个女孩子转,另外的几个年轻男孩,拼命地跟他周旋,他是他们的客户,他们虽然反感他,又不敢得罪他。
到三亚观光,本来安排得不错,天涯海角,鹿回头,亚龙湾,很多游览胜地,吃的都是黎族的土菜,别有风味。没想到的是,小渔儿他们公司的同事,给那客户请了一夜总会的女人,一直跟着他们,带到三亚。一对素昧平生的狗男女,当着几个年轻人的面儿,肆无忌惮地打情骂俏,让三个出身良好的女孩儿非常看不惯。
到三亚的第三天,一行人开车到亚龙湾游泳,正玩儿得兴致盎然,忽然小渔儿急匆匆地通知大家必须立刻赶回海口。大家云里雾里地一通折腾,上车之后才知道,那个浓妆艳抹的女人,要在夜色降临的时候赶回海口上班,原来她是夜总会坐台小姐的妈咪,她是小渔儿在海南的同事花钱雇来陪客户的,人家按钟点收费,没情面好讲,到点儿走人,必须保证人家的“上班”时间。
米粒儿和伊娃本来一路就极反感那女人,觉得良辰美景有这样一人在身边败坏了兴致,现在又因为她连累她们不能玩儿得尽兴,都气得一个劲儿瞪那女人。
“她走,让她自己走,反正她是卖的,在哪儿卖不是卖呀?”别看伊娃平日娇滴滴地,柔柔弱弱的样子,这时候却显得非常刻薄,她说这话的时候,故意把声音挑得很高,分明是要让那女人听见。她们这种外企的女孩,心里头有非常鲜明的等级界限,眼前这个女人,对她来说,不仅是低,简直就是贱,她不仅瞧不起她,简直厌恶她。
不过那些男孩儿反应没那么强烈,他们觉得,尊重客户,天经地义理所应当。
米粒儿和小渔儿也发生了争执,气氛一下变得很紧张。就这样沉默着行驶了几个小时以后,他们的车在从三亚赶回海口的高速路上,突然听见砰砰砰砰地几声巨响,车胎爆了,大家在高速公路上困守了几个小时,直到有人在远处找到了修车场和加油站。
在这期间,几个女孩儿一直躲在车厢里幸灾乐祸大笑不止,因为知道不能及时赶回海口,那个不正经的女人就不能赶回去“上班”。看见她又气又急又羞又恼捶胸顿足歇斯底里地朝色狼经理大发雷霆,几个女孩儿总算长出了一口恶气,忍不住地双手合十,感谢老天开眼上帝保佑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回到海口,好不容易摆脱了浓妆艳抹的女人,回到酒店,米粒儿这才发现,原来在酒店的大堂里,还有不少身份
米粒儿在寒假中(3)
灰暗,从事类似“职业”的女人。
看见她们漂亮的大眼睛里闪烁着迷离的光,看见她们穿着半透明的服装在沙发里搔首弄姿,看见她们煞费苦心地把手边写着门牌号码或者电话号码的房卡摆在最显眼的位置,看见她们带着慵懒贪婪的小野兽般的表情,迎接那些寻找猎物的男人无耻的攫取的眼神,她忽然想起刚才那个和他们一路同行却被他们排斥在外的女人。
自始至终其实她都对她们保持沉默,她用沉默对付她们的蔑视,她和伊娃,还有她的同伴,在一路上给她的难堪显而易见,但她全都沉默着承受了。
她似乎坦然接受了她和她们截然不同的身份和命运,肮脏的带着耻辱烙印的身份和等级。她们是良家妇女,是洁身自好有着良好品德和生活的女孩子,有一份安稳的体面的让人羡慕的工作,有一份专一的甜蜜的在阳光照耀下的感情;而她呢,她们呢,没有工作,没有感情,没有真实的生活,甚至没有看得见光明和前途的未来。
对米粒儿来说,她们就像玻璃缸里的鱼,游来游去,没有目标和方向,也永远离不开那个漂亮的鱼缸,像小渔儿说的,她们挺可怜的,是社会的弱势群体;这么想着她对小渔儿的不满和怀疑也一点点消失了,她觉得自己对社会的了解太少了,和小渔儿相比,她还停留在中学生的水平,视线所及的地方,不过只有校园里巴掌大的天空。
她开始尝试着站在小渔儿的立场考虑问题,一些原来也许可能会引发冲突的矛盾不知不觉化解了,他们有了一个和谐共处的美好假期。
海南的风景是如此地令人赏心悦目,椰风、海韵、白细的沙滩,湛蓝的晴空下坐在木船边织网的渔民,淳朴而粗犷的民风,翻卷出原始的红色而未及开垦的处女地,在远离城市的地方,一切的景致都美得让人迟疑,疑是梦里画中才有的美景。人在自然的面前,除了感觉到自己的渺小,同时胸中的烦闷和不快也都随之而消散。
这一切并不意味着米粒儿和小渔儿之间的分歧和隔膜也随之消失了,距离是不容回避的客观存在,只是这种距离和隔膜,在两个从小长大的青梅竹马的恋人心中,暂时还是一个可以忽略的事实。
第四部分
米粒儿在教代会上(1)
和暑假一样,教师们的寒假比学生的短一周左右。这一周当中,教师们要整理办公室,要开全校教职工大会,要进行政治学习,还要开学校的
教代会,就是所谓的教职工代表大会,到处都是忙碌穿梭的身影。
米粒儿第一次列席参加教代会,感觉很新鲜。以为不过是走走形式的,原来都是正儿八经讨论和教师切身利益密切相关的问题,比如工资
待遇,比如工作安排,比如人事纠纷,还比如对领导的意见。
大猫小猫以及大部分中层领导全都到会,教师们畅所欲言,真正做到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充分体现了宜林中学的民主气氛。
不过会议过程中也出现了一些不和谐音符,比如和胡雅玫交情很深的数学教师古玉华,纠集了另外数名中年女教师,打着帮助同志的名义,为
谭恩湄捏造了好几条不称职的罪状,大张旗鼓地要求把谭恩湄的语文教研组副组长的职务撤销,同时又提名胡雅玫做副组长的工作,“小胡最
适合了,年轻有为,经验丰富,热心助人,积极进取……”
“什么叫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呀,这不明摆着睁着眼睛说瞎话吗?”米粒儿本来正替谭恩湄愤愤不平,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小声地自言自语着
,对那群搬弄是非的中年妇女冷嘲热讽,转过脸去看,只见最后一排的位子上孤零零地坐着个戴着眼镜皮肤白皙斯斯文文的年轻女孩,原来是
和米粒儿同一届分来的高中数学教师于泉儿。
于泉儿属于那种乍看上去文静内向,接触之后就会发现活泼开朗,顽皮得近乎淘气的女孩,她家就在和N大毗邻的C大,也是全国重点高校
,父母都是知名学者,和米粒儿的气质很接近,脾气秉性也投合,虽然没有李西航程东宇那么多接触的机会,但两个人相互之间颇有好感,见
面打招呼总有种心照不宣的默契。所以米粒儿听见于泉儿在她身后发牢骚立刻就挪到她身边,跟她一起替谭恩湄打抱不平。
于泉儿似乎比米粒儿知道更多古玉华她们做小动作背后的情况,她和古玉华同在数学教研组,又跟谭恩湄同在高一年级组教同一个班,熟悉她
们两个人的为人,对她们之间的恩怨也略知一二。
“瞧她们黑手伸得多长啊!”于泉儿看着扭着身子惺惺作态的古玉华,不屑一顾地调侃,“居然管起你们语文组的事儿来啦!本来没她什么事
儿,傻不拉叽被人撺掇来当这恶人……”
“受谁指使呀?”米粒儿有点儿明知故问。
“当然是你师父了!”
“不过也难怪,听说当年就是胡雅玫当初三年级组长的时候,天天上校长那儿软磨硬泡一手扶植着古玉华当了我们数学组初中组组长的,虽然
后来因为不得人心被抹下来了,但古玉华一直对胡雅玫感恩戴德,如今总算找着机会报恩了。”于泉儿伶牙俐齿,只几句话就把胡雅玫和古玉
华的形象活灵活现地勾勒出来了。
米粒儿听着觉得很解气,开玩笑说,“你嘴可真刻薄呀!”
谁知道于泉儿用手推了推眼镜,瞪大了眼睛看着米粒儿说,“傻姑娘,看样子你还没把咱学校看透哪!”她的口气听起来很像李西航和程东宇
,他们也经常对她说“你太纯情了根本就不了解学校的复杂。”
“可能是你一直在团委吧,好多东西接触不到,如果你在年级组,你会听到很多很有趣也很恶心的事儿……”于泉儿这时候的表情不再像个
顽皮淘气的孩子了,她一脸严肃,严肃中似乎流露出某种失望,“其实一开始我是真心实意想当老师,真的,我们家人儿全是老师,我哥出国
前也当老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