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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不肯,你成天忙得脚不沾地,哪里有时间帮我打理舞蹈班?”
两母女都不吭声了,大概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
云珠把车开到一幢楼房跟前,停了车。云珠的妈妈推开车门,做个顺水人情:“阿忠要不要上去坐坐?”
云珠代替他回答说:“今天太晚了,我现在送他回去。”
“开车小心!早点儿回来!”
“我知道。”
车里只剩下两人,云珠埋怨说:“你怎么对那个赵云那么好?”
他摸不着头脑:“哪个赵云?”
“就是你的同学啊!”
“我的同学?我的同学哪有叫‘赵云’的?”
“崔阿姨不是说你跟她女儿是同学吗?”
“哦,你说崔阿姨的女儿?我连她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哪里谈得上好不好?”
“那你干吗巴巴地要帮崔阿姨带东西过去?”
“我哪里有‘巴巴地’要帮她带东西?不是她提出来的吗?”
云珠气呼呼地说:“她这个人,只要能占的便宜肯定不会放过,不管谁去美国,她都要请人带东西过去。但是我和我妈都已经替你挡掉了,你干吗还要提出帮她带东西过去呢?”
“你们替我挡掉了?”
“不是吗?我说美国什么都有,不用带,我妈说你第一次出国,自己要带很多东西。”
“哦,我以为你们在代表她讲客气呢。我想,既然崔阿姨是你们的朋友,我怎么能不帮呢?”
云珠似乎消了点儿气:“原来你是在帮我啊?”
“不是帮你还能帮谁?我又不认识崔阿姨,也不认识她女儿。”
“现在不认识,等你去了美国不就认识了吗?正好,帮她带了东西,就有了个借口认识她了。”
“呵呵,一根扁担,我干吗费那么大劲儿去认识她?”
云珠笑起来:“哈哈,你把‘扁担’记住了?”
“不是把‘扁担’记住了,是把这个说法记住了。”
“她真的长得像根扁担,我一点儿都不骗你。你只要看看她妈,就知道她今后会长成什么样了。”
“她今后长什么样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的意思是她现在长什么样跟你有关系?”
“也没关系。”
“你们是同学哦,抬头不见低头见。”
“那有什么?不就是一根扁担吗?”
云珠伸出手擂了他一拳。
他心里喜滋滋的,但嘴里却警告说:“当心啊!开车时可别搞暴力活动。”
“放心,我开车技术高得很。”
车开到他楼下,云珠停了车,但没熄火。他磨磨蹭蹭地不想下车。
云珠交代说:“慧敏这两天会给你打电话,你们自己敲定时间地点和价钱,我就不每次陪着你了。”
他没听懂:“什么时间地点和价钱?”
“做家教的时间地点和价钱啊。”
“做谁的家教?”
“当然是慧敏的。”
“可她不是把我毙掉了吗?”
“谁说把你毙掉了?”
“我看她什么也没说就走掉了,还以为……”
云珠警告他:“你给她当家教就当家教,千万别打什么歪主意,也别过问人家的私事。不然的话,把小命丢了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哇,这么恐怖?”
“你不相信?她老公可是B市的人物。”
“什么人物?黑社会的人物?”
“黑社会算什么呀!”
“那还有什么比黑社会更恐怖?”
“没有吗?同学啊,你太天真了!”
14
宇文忠追问道:“她老公到底是什么人?”
云珠偏不告诉他:“你问这么清楚干什么?想到网上去爆料啊?”
“他有料可爆吗?”
“现在当官的谁没一点儿料爆爆?”
“她老公是当官的?”
云珠好像觉得自己说漏了嘴,开始闪烁其词:“现在谁不是当官的?”
“我就不是当官的。”
“你是珍稀动物,濒临灭绝的种类。”
“那你是当官的吗?”
“我怎么不是?我是你们旅游团队的领队呢。”
他开玩笑:“我到网上去爆你的料吧。”
“你爆我什么料?”
“我就爆你收取游客的贿赂。”
“哈哈,那个呀?那不叫贿赂,叫小费。国内游客小气得很,觉得你拿了旅行社的工资,就该为他们服务,而他们出了旅游费,就一切付清,不用给你小费了。但人家老外就比较懂行,对那些为他们提供了服务的人,都会给百分之十到十五的小费。”
他暗中算了一下,自己那次肯定没给到百分之十,不由得心生惭愧,转移话题说:“你搞这么神秘,不肯告诉我王慧敏的老公究竟是做什么的,搞得我越发想知道了。”
云珠郑重其事地说:“我不告诉你,是爱护你,你知道得越少就越安全。”
“听你的口气,我这是要去闯龙潭虎穴了?”
“也别想得那么可怕,你本本分分地当你的家教,我包你什么事都没有。但如果你不听我的话,一定要花花你的女学生,或者东打听西打听,那我就不负责任了。”
“我肯定不会花谁,也不会东打听西打听,但如果她要告诉我,那怎么办?”
“那你就直接告诉她:你别告诉我这些事,我不关心,我只关心教你英语的事。”
“那多没礼貌。”
云珠挑战他:“如果你不敢接这个活的话,就干脆算了吧,趁着还没开始。”
“这有什么不敢接的?不就一家教吗?还没听说谁做家教把命送掉的。”
第二天,王慧敏就打电话来了:“宇老师,我听云珠说你同意了?”
“嗯,我听云珠说你也同意了?”
说完这话,他不由得一乐,怎么听上去像是刚相过亲的两个人,等不及介绍人安排,自己偷偷接触起来一样啊?
那边似乎也有这种感觉:“我说的是家教的事。”
“我也是在说家教的事。”
接下来更像相亲了,两个人约好第一次见面的时间地点,就是当天,在王慧敏家。
王慧敏住的地方离B大有点儿远,他倒了两次车才到,后面那趟车半小时才有一趟,耽搁了他不少时间,幸亏他出发得早,不然就迟到了。到了目的地一看,是个有院墙有门岗的小区,他通名报姓,又出示了证件才让进去,进去后又走了好一会儿才到王慧敏住的楼房前。他不知道那算是什么格局,只知道不是B市以前大量修建的那种五六层高的旧楼房,也不是最近几年大量修建的高层住宅,而是两层楼的房子,但又不是单家独院,而是好几家连在一起的。
小区很安静,外面没什么人。可能这个小区修了没几年,树都还没长大,连个阴凉的地方都没有,一切都在阳光下暴晒,加上到处都是水泥地,显得格外炎热。
他核对了一下门牌号码,谨慎地敲了敲门。王慧敏亲自来应门,穿得很清凉,上面是件小背心,下面是一条长裤,很飘柔的感觉,像是正在练功。她把他让进门,里面很凉快,与外面完全是两个世界。屋子装修得不错,客厅里摆着红木家具,墙上挂着字画,很古色古香的感觉。
她让他在客厅坐下,客气地问:“宇老师喝茶还是喝咖啡?”
他慌忙说:“快别叫我宇老师,我既不是老师,又不姓宇。叫我宇文或者阿忠都行。”
“好,阿忠喝什么?”
“给我一杯水就行了。”
她从冰箱拿了一瓶冰镇的矿泉水,倒在一个玻璃杯里,加上冰块,递给他,然后在他对面坐下:“听云珠说,你已经办了留学,马上就要去美国了,她说你的英语很棒。”
“哪里,哪里,我的英语不行,我不是学英语专业的。”
“教我肯定是绰绰有余。”
“王……”
他正在“大姐”和“小姐”之间犹豫,王慧敏提议说:“就叫我慧敏吧。如果觉得不合适,叫小王也行。”
“我还是叫你王大姐吧。”
“随你啦。”
“王大姐学英语的目的是什么?”
“云珠没跟你说?我在办投资移民,很快就要去加拿大,总不能一句英语都不懂就跑过去吧?”
“王大姐以前学过英语吗?”
“读中学的时候学过,后来没机会用,都还给老师了。”
他舒了口气:“中学学过就好,总是有底子的。王大姐去加拿大准备做哪方面的生意?我好准备那方面的对话。”
“还没考虑好,想先读点儿书,看能不能拿个美容方面的执照,开个美容店。”
“大姐是搞美容的?”
“哪里呀,我以前是做会计的,但已经辞职好几年了。我家先生说他能养我,不用我工作,我就辞了职。”
“那很好啊。”
“好什么呀!有手有脚的,待家里不工作,憋得慌。”
“那就再回去工作啊。”
“哪有那么容易?工作这事儿就像乘公车一样,你上车早,就能占个位置。一旦你让出座位,人家就占去了,你再想挤进去,就没那么容易了。”
这话让他十分共鸣,想当初他也在B市这辆“公车”上占了个位置,但当他离开那个位置读了几年硕士后,他反而连原来那个位置都进不去了。如今的工作市场,就像一辆挤满乘客的公车,每个位置都有好些人在觊觎。你离开原位,想换个好点儿的位置,结果却发现不光好点儿的位置没弄到,反而连原有的位置都失去了。
他安慰她:“你先生愿意养着你,不工作就不工作吧。”
“如果哪天他不愿意养了呢?”
“那怎么会?”
“怎么不会?现在的男人……唉,算了,不说了,说了也没用。一个人如果没有一点儿危机意识,到了大难临头的时候,就只能束手无策了。”
他发现她虽然在家待了几年,但还不像个家庭妇女,说出话来都挺有见地,不由得赞许地点点头:“那你学英语也是因为这个危机意识吧?”
“嗯,你想想看,他把我支到那么远的地方,如果我自己没有谋生的本事,万一哪天他不给我经济援助了,我有什么办法?”
“那你可不可以不办这个移民呢?”
“这个也由不得我。他叫我先过去,说他把这边的事处理好了,就到那边跟我会合。但是谁知道呢?”
他估计这个王慧敏是个正在失宠的大奶,感觉到丈夫有了外心,但一是没证据,二是有证据也没办法,只好趁现在还能捞一笔就捞一笔,以后混得如何,就全看自己的了。
他顿生恻隐之心,决定要好好辅导她的英语,让她在加拿大能立住脚。
她问:“你愿意给我做家教吗?”
“当然愿意,不愿意我就不会来了。”
“报酬方面你有什么要求?”
“你出个价吧。”不知为什么,说了这个“出价”二字,他的脸突然发起烧来。
好在王慧敏似乎没注意,开了个价,问他:“你看可不可以?如果你觉得少了,我可以加一点儿。”
“没问题,我们先上一课,你根据情况决定要不要继续下去。”
他拿出当天临时准备的几个最基本的日常会话句子,一句一句教她,结果发现她果然有点儿英语基础,至少发音不是怪腔怪调的,捡得也挺快,以前学过的东西多少都能回忆起一些来。一节课下来,师生双方都很满意,于是决定继续下去,每周三次,一直教到他出国为止。
为了对得起王慧敏付的学费,他很认真地备课,争取教些确有实用价值的东西,一分钱一分货,不能糊弄人家。
教了三次课后,他还一次都没碰见过王慧敏的丈夫。前两次不是周末,他还不觉得奇怪,但第三次课是周末上的,也没见到她丈夫,他就觉得有点儿奇怪了,估计很可能在外面有了“彩旗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