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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的基因出了问题?”
“嗯,我丈夫是癌症医生,他听我说到我妈是乳癌去世的,就建议我去做乳房检查和基因检查,结果就查出乳癌。”
沉默了一会儿,她接着说:“那时真有天塌下来的感觉。”
“你丈夫肯定给了你很多安慰和鼓励。”
“嗯。”
“他建议你做手术?”
“嗯,但我那时还很年轻,不愿意失去女性的第二性征,觉得没乳房就不再是女人,就再也没男人喜欢了,活着也没意思,所以不肯做手术。他给我讲了很多道理,找来很多资料,把他的临床数据和研究成果给我看,告诉我有乳房再造手术,就像美国很多女生做的隆胸手术一样。他还告诉我,不是每个男人都要女人有乳房才爱她的。”
“比如他就不是?”
“嗯,我们就是那时开始恋爱的。”
“真是一段很美的爱情。”
“是啊,幸亏我听他的话,早早做了手术,如果拖下去,癌细胞会侵蚀到淋巴,那就糟糕了,不仅需要切除乳房,还要清扫腋下淋巴,那会影响乳房再造,还有生命危险。”
“你丈夫是你的救命恩人。”
“他是很多人的救命恩人。他一生的愿望就是普及乳癌防护知识,让更多的女性知道如何保护自己,尽可能地挽救生命。其实这是很简单的知识,如果我早知道,我妈就不会……”
他搂住她:“快别这么想了,你不知道,也不是你的错。”
“我知道不是我的错,但世界上还有很多人不知道这些简单的知识。”
“所以你要到那些贫穷地区去普及这些知识?”
她凝神看着他:“以前是这样想来着,但现在……”
他觉得自己看懂了她的眼神,既骄傲又内疚地问:“现在是我拖了你的后腿?”
她没正面回答:“我回国救灾的那段时间,老是想你,想得不敢跟你联系,怕听到你的声音会克制不住跑回美国来。”
天哪!这辈子好像还没谁这么眷恋过他,他感动得无以复加,紧紧搂着她,喃喃地说:“格蕾丝,格蕾丝,你对我真是太好了。那段时间,我也很想你呢。”
她笑起来:“别撒谎了,那时你还跟云珠在一起,你有心思想我?”
“不是撒谎,是真的,我每天都在想着你为什么不打电话来,是不是出事了。”
“你那种想跟我这种想是不一样的。”
“为什么不一样?”
“你只不过是像对一个远行的朋友一样担一下心。而我不同,我是像一个恋人一样想你。看到你和云珠那么亲热,想到你跟云珠关在屋里干什么,我就很难受,很难受。我想待在中国再也不回来了,但我又想见到你。”
“我的想跟你是一样的呀!也是像一个恋人一样想你,我那次看到你跟那个老外帅哥在一起,难受得想废了他!”
62
宇文忠还是第一次发现,谈情与做爱相比完全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那种把心掏出来奉献在对方面前的感觉,那种看到对方把心掏出来放在你面前的感觉,真是像醇酒一样,滴滴香浓,令人醉醺醺。
虽然他俩已经是半赤裸相见,又搂得紧紧的,但做爱的要求并不那么急迫,谈情的要求更强烈,好像不彻底表白就匆忙做爱,会给做爱染上一层不清不白的颜色一样。
两个人像比赛一样,争着挖掘对对方的爱情,争着诉说对对方的思念,越挖越深,越诉越真,都有猛然醒悟、豁然开朗的感觉:“原来你也是这样啊?我还以为就我是这样呢!”
然后便有相诉恨晚的感觉:“你怎么不早说呢?”
再然后便有革命不分早晚的感觉:“现在说也不晚啊!”
这种情景,在他和云珠之间好像还没发生过,云珠似乎从来没诉说过对他的思念,他也从来没说过对云珠的思念,现在也搞不清究竟是两个人之间没思念,还是有过思念但没表白。
一直到最后,他都没搞清楚云珠为什么爱他,或者说有没有爱过他。每次想探讨这一点,都被云珠用“猿粪”二字带过去了。
一直到最后,他也没搞清楚自己为什么爱云珠,或者说有没有爱过她。云珠没问过他这一点,如果问到,他可能也只有“猿粪”对付。
但跟格蕾丝就不同,她能说出一串串爱他的理由,还能说出是从什么时候起爱上他的。而他呢,虽然没她那么雄辩,但也能说个八九不离十出来。
也就是说,他经历了数个女人,谈了数次恋爱,直到现在才真正体会到“恋”和“爱”的感觉。
两个人相拥着说了半夜的话,格蕾丝说:“我累了。”
他把她往怀里再搂搂:“累了就睡吧。”
“这样睡得安吗?”
“怎么睡不安?有我在这里保护你呢。”
“但是你不想?”
“想什么?”
她伸手去握住它:“这个。”
他刚意识到它一直处于亢奋状态,不由得笑了一下,问:“你呢?”
她很坦率地说:“想。还没上床就开始想了。”
他抚摸她:“怎么不早说呢?”
“没机会,你老在说话么。”
“怎么是我老在说话呢?我是看到你一直在说话,才陪着你说的。”
“呵呵,原来是这样!我一直觉得奇怪,难道这人真是柳下惠吗?还是我太没吸引力了?”
“不是柳下惠,也不是你没吸引力,而是我太想听你说话了,你说得太好了,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听到。”
“你也说得很好啊。”
“没你说得好。”
“我们是不是光说话就够了?”
“如果二者必居其一的话,那么我选择说话。”
“怎么会二者必居其一呢?”
“你呢?光说话够不够?”
“不够。”
“还想要什么?”
“想要你。”
他像对待一个瓷娃娃一样,小心轻放地爱抚着她,尤其是乳房,不太敢碰,只在周边地区游荡。
她看出来了:“别怕,不会捏破的。”
“真的不会?”
“真的不会。如果这么容易破,那谁还隆胸啊?”
他轻轻按住一个乳房,小心地抚摸着乳头,她呻吟起来。
他受到了鼓励,连嘴也用上了。她的呻吟声更大了,令他心旌荡漾。
亲耳听到女生呻吟,在他还是第一次(戴耳机听A片上女生呻吟不算)。他经历的女人不多,在格蕾丝之前,总共就两个,小罗和云珠。跟那两个做爱的时候,都是既无“天时”又无“地利”,总是偷偷摸摸,生怕女伴呻吟,恨不得也能弄个耳机戴上才好。
现在整幢房子里就他和格蕾丝两人,真可谓“天时地利人和”,自由、舒心,弄出什么声响都没关系。
她的呻吟声就是对他的肯定和鼓励,让他越做越带劲。
最后,他把她送上了高潮,真正的高潮,并因此让他意识到跟云珠做了那么多次,其实从来没把云珠送上高潮,因为他跟云珠在一起时,从来没有过此刻这种钻进了真空吸尘器、连灵魂都要被吸走了的感觉。
这个发现让他既兴奋又郁闷,兴奋的当然是发现自己也能让女伴获得高潮,郁闷的是发现过去的那一年,云珠一直都在对他曲意逢迎,她自己并没获得过高潮,但还要在他面前装得无比激动,大喘气啊,扭动啊,无非是想让他以为她高潮了,好让他快点儿完事。
也许每次做爱,云珠都在暗中骂他——你有完没完?
他觉得这种可能性非常大,因为云珠虽然很少拒绝他的要求,但也很少主动提出要求。也许对她来说,这事就像打工一样,在那个位置,就要做那个事,按照云珠好强的个性,还得把那个事做好才行。但做的原因不是因为喜欢做那事,而是那事带来的收益。
问题是云珠跟他做爱能带来什么收益呢?出国?
现在这么多语言学校,只要肯出钱就行,云珠根本用不着为了读语言学校而找他这么个男朋友。如果说是为了第一学期的学费,也说不过去,因为在他出国之前,云珠怎么知道他愿意并且能够付出她第一学期的学费?
那么云珠是为了什么?他答不上来。好在事情已经过去了,也就不用答了。
那天晚上,他和格蕾丝忙着谈情和做爱,完全忘了白天发生的侵入者事件。但第二天白天,现实就无情地来敲门了。确切地说,不是敲门,而是打电话。
座机铃声把他从甜睡中惊醒,他伸手拿起电话,发现是警局打来的,找格蕾丝。他在第一时间想的是到她卧室去叫她,过了一会儿才想起她就在身边,急忙把电话交给她。
她接完电话,又钻进他怀里,喃喃地说:“今天不想上班了,再睡会儿吧。”
他看看床头的电子钟:“睡吧,已经十点多了,你想上班也上不了啦。”
“十点多了?这么快?一点儿都不觉得,太好睡了。”
“我今天也不去学校了。”
“行吗?”
“有什么不行?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待在家里。”
“那太好了!”
“刚才警察说什么?”
“他说琥珀是被人勒死的。”
“真的?那他有没有说是谁?”
“没有,他说作案人没有留下指纹。”
“照这么说,他们可能也查不出什么名堂来。”
“本来就没指望他们能查出什么。跟我斗的人,都是智商很高的人,才不会像街头混混一样,搞得到处都是蛛丝马迹呢。”
“警察说没说下一步怎么办?”
“说了,叫我安装家庭安全系统。”
“是什么玩意儿?”
“就是一些感应器之类的东西,连着报警器,装在房子里各个地方,如果发现有人入侵,会发出警报。”
“警察就来了?”
“哪里是警察呀,是安装这个系统的公司。他们提供这种系统,也提供配套的安全服务,从早到晚有人值班,如果听到用户家的报警,他们会派人赶到用户家去。”
他思忖:“听着好像还可以,要不要装一个?”
“很麻烦的,我以前装过。人在家的时候,要记得调成在家状态,不然的话,自己在家里走动也会触发报警器,来个朋友串门也会触发报警器。出门的时候,又要记得调成离家状态,不然系统不起作用。有时系统本身还会犯错误,搞得家里成天拉警报。”
“警察不能派人来保护你?”
“C市总共才几个警察啊?这么一点儿事就派人保护,那他们早就以身殉职了。”
他沉默了。
她问:“你是不是害怕了?如果你害怕的话,可以搬到别处去住。”
“我们都搬走吧。”
“搬哪去?”
“随便哪里,再找个地方。”
“搬出C市?”
他觉得那不现实:“我搬出C市恐怕不行,我还得在C大读书。”
“就是啊,C市巴掌大的地方,你搬哪里不都一样吗?”
“但你可以离开C市,搬到别的城市去。”
“我要是想到别的城市去,这次就不回原单位了。”她撒娇说,“我哪里都不去,就跟你在一起。”
他顿时感觉责任重大:“你不能因为我就留在C市,出了事我可负不了责。”
她不高兴了:“我又没要你负责。”
“我知道你没要我负责。”
“你这个人怎么这样?总是负责负责的,就不能把爱情放前面一回吗?”
他搂着她,解释说:“当然是把爱情放在前面,所以才特别担心你的安危嘛,如果命都没有了,哪来的爱情?”
“如果你真是把爱情放在前面,就不要赶我到别处去。”
“哪里是赶你到别处去呢?我也巴不得你留在我身边,但是你搬到别处去了,我们还是能见面嘛,我可以开车去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