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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她的模样逗得哭笑不得,王练之轻轻摇头,无可奈何地笑了。秦淮河灯火繁华。人潮涌动,花灯绵延十里,长长的没有尽头。君羽走到路摊边停下,挑出一盏花灯。那是一只绢纱扎的蜻蜓灯笼,青青的碧色,一如绿了的柳条。形状做的逼真可人,细细描了彩画。芯里点上蜡烛,透明青碧的纱里显出竹骨,单薄如纸。
她拿在手里,放下又舍不得,正犹豫间忽听背后有人说:“老板,这个灯笼卖不卖?
君羽扭过脸去,正视着那个女子的脸。碧色的灯笼应着她的眉眼,投下淡淡的朦胧。她的眉心弹着一朵梅花,杏眼水眸衬着唇上嫣红的胭脂。
“公子,你买不买?二十铢,很便宜的。”他也看出她囊中羞涩,催得急促。君羽捏在手里,放下了,又收回来。老板对那女子抱歉笑笑,道:“袁姑娘,这都宫里传出来的新花样,瞧瞧剪扎做工,料子可是上好的细绢,这还有仕女、牡丹、荷花、蝴蝶……”
“不行啊,我就喜欢这只蜻蜓!”她温柔地笑笑,声音细细的很好听。说完就来摸纱面,伸手露出腕子上的虾须镯。
“算了,让给你吧。”君羽将灯笼大方地递给她,女子投来感激的一笑,掏出二十铢钱。老板笑着接过去问:“袁姑娘,听说你和蔡望公家的三少爷订亲了,是真是假?”
女子羞赧地用碧纱遮住脸,微不可见地碰了碰下颌,老板拊掌大笑:“哎呀,袁姑娘好福气呦,日后有那样风流标致的郎君,可要羡煞旁人了。”
那女子洁白如苍兰的面颊烧的嫣红,提了灯笼快步走进人群里,一闪便没了踪迹。君羽心生好奇,于是问那老板:“哎,你们说的那位少爷是谁?”
老板咧着大龅牙,正要告诉她,忽听有人在背后唤她。君羽扭头一看,正是找了她半天的芜菁。“王练之呢?”君羽朝她身后望了望,并没有见到那袭颀长风雅的身影。
“哦,王大人已经走了。”芜菁随口说道。君羽本就是个爱热闹的人,见他不辞而别,不由撅起嘴抱怨道:“连个招呼都不打,什么人嘛。”
不等她余音落定,芜菁突然“啊”的一声,颤颤捂住了嘴。“公…公子,你的脸!”
君羽下意识摸去,只觉得鼻间有股暖流,缓缓流到唇边,滋味咸涩还掺杂了些许腥甜。灯火映着掌心一片刺目殷红,鲜血漫漫渗出。
眩晕接踵而来,视线慢慢模糊,她忽然感到眼前一黑,软身栽倒于地。“公子!公子醒醒,别吓我啊……”芜菁抱住她,在大街上放声恸哭。人群包围过来,像窒息的洪水淹没头顶。
有人拨开人群,芜菁止住哭声,泪水还挂在脸上,回头看见一袭温良颀影,正是走了多时的王练之。“王大人!”像见到救星般,芜菁胡乱抹干颊上的泪,破涕为笑。
王练之朝她浅一点头,蹲下身,将昏迷的君羽一把横抱起来。“芜菁,你先回宫,我明早赶天亮之前亲自送她回去。”
“哎,王大人……”正欲唤他,男子已经阔步扬长而去。不知为何,望着他飞扬的衣袂,芜菁忽然感到酸涩在心头异样浮起,竟然有种希望他怀里的女子永远不要醒来的冲动。
夜深灯火阑珊,王练之在拥挤人潮中狂奔着,他感到有种温热,正隔着重叠衣襟烫进胸口,一大滩湿滑。乌黑柔软的青丝在指间缠绕,像掌缝里渗出的血液,慢慢勒紧心房。
一口气奔到王府宅邸,他连金环首辅都不敲,一脚踹开大门。小厮吓得意味惹上盗贼,不想竟撞上温良如玉的自家公子。再一看他怀里抱的女子,脸色顿时刷白:“少…少爷,您抱这是哪家姑娘'奇''书''网',要是让老爷夫人们看见可了不得!”
“你哪来那么多废话?快去打壶热水,送到我卧房来。”
小厮当即点头如捣蒜,一溜烟跑了。推开镂花乌雕门扉,轻轻将君羽平搁到塌上,放下如烟纱帐。灯晕温柔,罩在少女侵血的鼻尖凭添了几分暖意,让他片刻失神。
灯影映在墙壁上,此消彼长,隐隐约约像只鬼手,随时能捉住人的脖子。他伸出手在君羽额上试了试,只觉得她浑身滚烫,面色嫣然如醉。
君羽渐有了知觉。这点微妙惊动了男子,他将耳朵贴到翕动的唇上,听见她念了声:“好热……”还未听清君羽已经攥住他的手,嘴里含混不清:“好难受,爸妈我想回去,我很想你们……”
王练之心中纳闷,她的生母不是早已过世了么?一种怜悯浮上心头,他屏息凝气伸手探入她衣襟内,解开层层亵衣,露出白色素绢抹胸。粉颈纤长宛转,胸口凸起饱满的弧度,线条美好。那柔软若柳的腰枝,光滑纤细的双腿,令他血气上涌,呼吸也变的急燥起来。
五石散不但性热,而且有一定春药作用,能使人欲火焚身。尤其是加了烈酒,会有更激烈的反应。唯一的办法就是褪去衣衫,让它散发燥热。
散热过后,又开始发冷,倘若盖上厚被也会捂闷致死。少女姣好的胴体一览无余,均匀呼出的气息有淡淡花香。王练之颤栗地伸出手,瞳孔内的情绪像潮水一样黯涌。指尖即将相触的刹那,他停住手,感觉疯狂跳动的心脏恨不得从喉咙里蹦出来。仿佛夹杂着痛苦与兴奋,使他精美的五官有些扭曲。
沉默相对,时间像是淤堵的河道静止塞动。她弱小的身体沦陷在巨大被衾里,像束没有生气的素锦。王练之粗暴喘息着,突然俯下身咬住她蔷薇般柔软的嘴唇。君羽渐有了知觉,无意识反抗了一下,她的手腕被他死死扣住,愈加不容反抗的亲吻。
辗转吮吸,不依不饶。一股腥甜涌来,他咬破了她柔嫩如花的唇瓣,一遍遍贪婪舔着她唇上的伤口。君羽突然很孩子气的哼了声,血腥味有一种让人沉沦的欲望,他忍不住摁住她的手反复亲吻。从脖子一直曼延到锁骨,然后再向下,最后吻到饱满的胸口。
狂燥五石散(下)
“啪啪啪!”敲门声传来,惊醒了屋里的意乱情迷。王练之松开怀里的人,慢慢走下床榻。放下纱幔淡淡唤了声:“进来。”小厮放下热水药罐,很有眼色的阖门退去。
王练之甩了甩头,企图让自己保持冷静。他盯着塌上的人,沉默片刻,伸手为她系好衣襟丝带,抚开额上的乱发,起身推门出去。
烟雨缠绵如丝,点点滴滴都透着沁凉。雕花小窗,透过细竹帘子照见青纱幔帐,落到少女微翘的睫毛上。
君羽仰面朝天,慢慢睁大眼睛。她伸手撩开纱帐,警惕地环顾着这间纤尘不染的屋子。窗明几净的卧寝内衾帐素雅,窗下置一把古朴无华的七弦琴,墙角书架上磊着满满的书,桌案上设着笔砚。 Jar电子书下载乐园+。 。有些出乎意料之外,太过洁净了。竹木地砖的凉意直沁到脚底心,没有熏香,空气里却有浓浓的书卷味道。
这里是哪?怎么从来没见过?
她抓了抓头发,努力回想着昨晚的事情,可是脑中浑噩混乱,什么也记不起来。白绢屏风后跫音响起,一个人从后面转出来。
“早啊。”君羽伸了个懒腰,笑着打招呼。王练之僵硬地扯了一下嘴角,眼中还残留着昨夜的尴尬。他从暖盂中取出砂壶,熟捻地用竹篦滤过药渣,盛进薄瓷碗里。
“来,把药吃了。”吹凉匙中的药汁,送到她嘴边。君羽捏住鼻子,不由自主地张开嘴,一口咽下去。“好苦啊,我又没病干吗吃药?”
王练之眯起峻眼,看着她把药乖乖吃完,才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桂花糖。“公主服了五石散,烧了整整一夜,不吃点清热解毒的药,病怎么能好?”
“五石散?”君羽皱眉想了一下,浑身困乏无力,确实有点不舒服,“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对于她的提问,王练之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只好敷衍答道:“那是男人吃的玩意,公主以后尽量少碰。
见他不愿多说,君羽无奈地耸了耸肩,也不追问。她走到窗前,四野里寂然,一排六格扇门都敞着,檐下流淌着细水,窗外芭蕉碧绿,茂林修竹。
竹帘照见男子半边峻秀的脸,兀自在暧昧的光线里微微闪烁。那支清瘦的手在她肩后抬起,又放下来,渐渐握成拳头,捏的青筋分明。如是三番,王练之垂下手臂,终于不堪疲惫的合上眼,再也提不起半分力气。
“时辰不早,微臣还是送公主回宫去,如何?”
“哦。”君羽不情愿地应了声,这一天愉悦的日子这么快就结束了,真有点舍不得。依旧裹好帻巾,还是穿着男装走了出去。
细弱缠绵的雨丝,淅沥沥从飞角廊檐上坠落,跌在洼水的方石阶上面。竹林幽静,长长夹在蜿蜒曲折的廊道外。雨水淋过的竹竿格外干净,青翠欲滴,空气里也透着一股子凉爽。偶尔也有两声脆亮的雀叫,越发显的这竹林厢舍空旷无人。
“这地方风景不错,是你家吗?”
王练之穿着木屐,闲闲撑一把青油纸伞,与她并肩同走。“不错,这是琅琊王氏的私宅,与我们比邻的是谢家的乌衣巷。”
“乌衣巷?”君羽眸光闪烁,显然提起了不少兴趣。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没想到几千年前的名胜古迹,居然离自己只有一墙之隔,她真有翻墙过去的冲动。
“听说谢安在淝水之战,大败前秦,不知道你有没有见过他?”
王练之微微一怔,扬唇笑道:“谢太傅确有倾世之才,为我朝立下彪炳功勋,可惜他已经去世了十多年,微臣无缘瞻见。”
君羽一听不免失望,想不到跟名人见面的机会,就这么打水漂了,她还有些不甘心。“那么,写《兰亭叙》的那位王大人和你是什么关系?”
“是在下的叔祖。”
“哦,那也就算你爷爷辈的,对吧?”
王练之苦笑一下:“可以……这么说。”
不知不觉走上了一座青石浮桥,横跨在淮水卧波间,细雨从台阶上潺潺淌过,刷净了“朱雀桁”三个隶字。一见大名鼎鼎的朱雀桥,君羽快步跑上去,在桥墩左右摸来摸去。王练之撑着伞跟在后面:“慢点,小心淋雨。”
“这不过是一座普通的石桥,公主为何如此兴奋?”
君羽摆摆手说:“你不知道,这座桥在现代很有名的。”
“现代?”王练之一挑眉毛。君羽立即意识到说错话,连忙改口道:“就是一个偏远的小镇,我昨天在烟雨楼听别人说的,呵呵。”
男子若有所懂地点点头:“说起烟雨楼,不知道裴绍他们玩到几时,想必又是通宵达旦,彻夜不归罢。”
君羽一听他说昨天的事就冒火,无缘无故被捉弄,还下五石散害她,越想越憋屈。于是转头对王练之说:“我看他们游手好闲的,都不是什么好人。不像你心地纯良,没有那些坏心眼,今后还是离他们远点,以免近墨者黑。我是拿你当朋友才这么说的,听不听随你。”
“我想公主误会了,他们并不是什么歹人,只不过傲俗自放,年轻不知节制,性子有些过于顽略。练之从小与他们形影不离,一同读书习字,他们的人品,微臣最清楚不过。”
“那给我下五石散那个人呢?他也算品行端正?”
“哦,公主还在生子混的气。”摸到缘故,王练之只好笑着替好友开脱,“他的确算不上什么品行端正,为人恃才傲物,行为虽然乖张狂放,但神清骨秀,风华冠于江左,是我少有佩服的一分人才。”
“切,他有你吹的那么好吗?”君羽不屑地撇撇嘴,“长的漂亮有什么用,又不能当饭吃,他再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