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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到有人在这里显然也是一愣,摘下墨镜后将一双毫无情绪的眸子投向玉子少,又缓缓落在白小毛身上。
然后,瞳孔一阵紧缩,似乎看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画面一般,几乎是同一时间,他的嘴喃喃的张开。虽未出声,但玉子少却看懂了他说的是什么,他在叫:妈妈……
但很快,他的神色又恢复正常,那冷佞的表情、微微勾起的嘴角,如那照片上的一般无二,仿佛在蔑视在嘲讽在不屑,如此孤傲。
玉子少对他的印象太过深刻,不用细想,一个名字便蹦如脑海:白少炎。
比起照片,真实的他更加的不可一世,仿佛带着毁天灭地的怨气。
白少炎重新迈步,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玉子少,最后停在他的面前,嘴角一勾,冷嘲一笑。
然后转身将雏菊摆在白烟的墓碑前,旁若无人的轻轻在墓碑上印下一个吻。
继而又走向边上的墓碑,从胸前的皮衣口袋里掏出一瓶墨汁,动了动嘴,拧开,一股脑泼在了那块墓碑上。
漆黑的墨色如一道凶狠的鞭子,狠狠抽在墓碑的身上,那些陈旧的墨迹中央瞬间出现了一道新鲜墨迹,渐渐顺延下来,仿佛张牙舞爪的怪兽。
白小毛看得心惊肉跳,看着眼前这个长相颇为眼熟的男人,很想开口说:已逝之人不能随便亵渎,但眼光一触到他的黑衣便没有了说话的勇气。
玉子少有诸多疑问想问白少炎,想问他到底是谁?为什么要买凶伤害白小毛?又为什么送给小毛这么一大笔钱?而他和这个叫白烟的女人又是什么关系?为什么白烟和白小毛长得如此相似?
可他知道,眼前这个男人肯定不会透露分毫。
正想着要怎么问,才能找到自己想要的线索,却听白少炎看着白烟的照片轻声道:“她是你妈妈,是不是很漂亮?”
这话明显是对白小毛说的,小毛一听,顿时愣住,脑海里仿佛搅起了一道龙卷风,将所有的意识都搅的一干二净。
妈妈?别人的世界也许都有这样子一个存在,可她的世界,从未有过。
小的时候,她刚开始牙牙学语,师傅逗她,让她叫妈妈,可她瞪着无辜的眼糯糯的问:“什么叫妈妈?”
等她明白什么叫妈妈的时候,她也明白了,自己绝不会拥有这样子的一个存在。因为是妈妈……丢了她。
可此刻,却有人告诉她,这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是她的妈妈。
而她的妈妈,早已化成了一捧灰,埋入土下。
明明从小就知道,自己的世界不会出现妈妈,她永远不能伸出手指摸着软软的妈妈。但此刻,知道那个软软的妈妈化成了灰的时候,心头竟有种莫名的感觉。
是可惜?是遗憾?是恨?还是不舍?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胸口仿佛被压了一块大石头一般,梗的难受。
白少炎似乎在等她消化这个信息,半晌才转头,嘲弄般的看着她又说:“本来想过段时间再和你相认,既然你找到了这里,那么姐姐,是不是跟弟弟我回家?”
弟弟?
白小毛再次愣住,总觉得老天好像是在跟她开玩笑。以前她没饭吃还要照顾着醉鬼师傅的时候,每次都默默的想,为什么没有一个亲人来帮帮她呢?
可此时,却一下子冒了出来,还跟超市促销似地,买一送一。
“你……我……我凭什么相信你?”白小毛握紧了拳头扬起脸质问道,她明明生活的好好地,为什么师傅死掉的时候不来找她?为什么饥寒交迫的时候不来找她?这时候来找她又做什么?
其实说到底,她还跟个孩子一般,有着些孩子气的倔强。
白少炎环手抱胸,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仿佛他面前站着的不是血浓于水的妹妹,只是一个不相干的路人甲乙丙丁,说出口的话也不过是兴致所起的随意搭讪,他低头吹起额发,又是一个嘲弄的笑:“你的左屁股上面有个心形的胎记,这是咱妈告诉我的。”
小毛闻言,一惊,下意识的摸向左屁股。那里,的确有一个心形的胎记,小的时候师傅给她洗澡,老是逗她说:“我们小毛是仙女投胎哪,瞧瞧这胎记,可不就是王母娘娘留下来的嘛!”
她可以肯定,除了师傅之外,真的不会再有人知道。
可偏偏,却从这个自称是自己弟弟的男人的嘴巴里说了出来。
白少炎看了看手腕上的表,似乎没了耐性,耸了耸肩道:“随你便吧,这是我电话,想回来的话随时恭候!”随着他的转身,一张白色的名片飘然而落,恰好落在小毛的脚前。
她下意识的捡起,却又似乎摸到了什么毒药一般又猛地扔掉,最后,犹豫不决的看着它,还是慢慢的捡了起来。
玉子少看着她的动作,一句话也没说,只是轻轻的走过去,将她环在自己的怀里,和着轻柔的风柔声道:“没关系,有我在。”
她的脑袋在他怀里拱来拱去,突然仰起脑袋,万分抱歉的说:“那个……我没忍住,把鼻涕流你衬衫上了……”
玉子少满头黑线的垂眼看着胸前的两滩湿迹,无语问天,某些人永远是那么的煞风景啊!
重新坐回车子,玉子少开得极稳,余光有一瞥没一瞥的关注着小土包子,生怕错漏她的任何一个情绪。
但她就这样乖巧的捧着从金先生那里买来了石头,细细摩挲,脸上看不出任何伤心的端倪。
是她太过坚强还是太会伪装?也许只有她自己知道。
回到别墅的时候,玉妈妈本来还满脸怨念,明明和小毛约好了跳健美操的,但小毛却失约了,害得她好生无聊。
但看见小毛是跟着玉子少回来的,立马就喜笑颜开了,原来两个人出去过二人世界了啊?
言文慧走到小毛边上,满脸关心,闻到她身上隐隐的酒味,更是窃喜,都说酒乃色媒,说不定……好事将近哦!于是一拍手,道:“小毛啊!怎么喝酒了啊?干妈给你煮点醒酒汤好不好?”说完,便进了厨房,将客厅留给了自家儿子和未来媳妇儿。
玉子少听了言文慧的话才想起身边这小土包子不是喝醉了么?怎么会在日式会馆门口突然跑得跟小鹿一样?
谁知他狐疑的眼神刚落到她身上,小毛就如被抓包的老鼠一般,跐溜一下,跑上了楼。
好吧好吧,她承认自己是在装醉,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天天跟着醉汉生活,要装醉简直易如反掌。谁让面瘫男突然说了那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礼物总要悄悄的给才比较惊喜吧?
生日……唔……她打开梳妆台的抽屉,里面躺着一枚流光溢彩的翡翠戒指。嘴角浅浅泛起一抹笑,这个,他应该会喜欢吧?
躺回床上,看着窗外的月亮,小毛将脑袋埋进枕头里,甩掉那些奇奇怪怪的情绪,数起了绵羊: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
Cup 039 别扭白痴星球
自从那天晚上的墓园之行后,玉子少便在心里生出了一种担心。在他看来,那只叫做小毛的小土包子其实是石头做的,整颗心埋在石头里,让你永远也无法猜到她真正的情绪。他怕她明明难过还硬撑着,明明有什么想法却因为不想麻烦别人而隐忍着不说。但一连几天,小土包子的情绪却丝毫没有异样的地方。
发呆?愣神?沮丧?魂不守舍?这些词好像跟她绝缘一般,根本未曾如玉子少预期的那般出现。渐渐的,一向冷静自持的他开始坐不住了。作为一个女人,遇到这种事情难道不应该崩溃不应该伤心不应该难过不应该扑到男人怀里痛哭一场吗?!
好吧……他当然不是真的希望小土包子伤心难过,他只是郁闷的发现,自己找不到一个对她好的借口。他想替她查出身世之谜,他想替她找到师傅,解开诈死之谜。可偏偏,她从来没有主动的对他说,希望他能帮她,于是他怕自己一厢情愿、自作多情。说到底,就是一个在感情上刚从别扭白痴星球回来的人,明明想要讨好女孩子,却不知从何下手。
他烦躁的坐在办公室里有一下没一下的转着钢笔,心里头总觉得十分不爽。余光瞄见案头的名片盒,玉子少仿佛想明白了自己心头梗着的那块小石头到底是什么。
他将笔猛的拍到桌上,然后捞起西服,拿着车钥匙就往外走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对玉满楼一号店里的服务员嘱咐道:“白小姐有什么动作,都要向我汇报!”
说完,急急取了车往家赶去。
回到家,玉父正在煮茶,玉母约了老姐妹去逛街,玉爷爷在后院的躺椅上看书。玉子少蹑手蹑脚的绕过客厅,爬上楼梯,在白小毛的卧室门口站定,左右观察了下,发现没人看见后,轻手拧开了门把,然后侧身闪了进去。
这间卧室本来是他的,小毛搬进来后玉妈妈换了些粉红色的床单被罩,但基本格局还是没改。
虽然这间房间才易主没多久,但玉子少站在门口却有点陌生和局促起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馨香,那是清醇混合着甜美的味道。
他没忘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虽然带着做贼心虚的感觉,但动作丝毫不显紊乱。玉子少直接摸向床头柜,那是最方便放东西的地方,拉开,空无一物。
他转头,将视线投在第二个目标上,那是梳妆镜。除了一些玉妈妈给小毛置办的首饰之外,并没有他想找的东西。
最后,他来到了自己的书桌旁,本来是他平时看书处理邮件的地方,自从小毛住进来后便成了她的工具台。上面摆放着一些从玉满楼带回来的残次品,也有小毛从钻石红翡上切片下来的零碎红翡。
写字台一共有三个抽屉,他拉开第一个抽屉,里面是一些设计草图,画的十分不专业,也没有立体感,大概只有小毛自己能按着这个草图雕琢出精美的器件来。拉开第二个抽屉,里面是一些雕磨的小型工具,可还是没有他要找的那样东西。
拉开第三个抽屉,他的呼吸明显一窒,里面的丝绒首饰盒上躺着一枚豆青种丝瓜绿柳叶形书签!
品次种地都勉强算得中等,但这雕琢的功夫,若非极致的有心,根本没办法做到!整片柳叶长10公分最宽三公分,弧度自然,色泽过渡匀称,最最令人觉得精巧的是,指腹轻抚上去竟然能清楚地感觉到叶片的纹理,主茎分明,而延至边缘处,那翡翠被打磨的薄如蝉翼。整片翡翠柳叶宛若天生,看起来浑然天成,但实际上匠心独具!在柳叶头处打了个洞,穿了根红丝线,而拿起那片柳叶放在日光下细看,就会发现那纹理其实是一个“寿”字。
玉子少心里明明窃喜的要死,嘴角欲勾还休,却板着脸轻嗤了一声:“寿?我有那么老吗?”
想了想,小心翼翼的将柳叶重新在那丝绒盒表面回归原位,然后合上抽屉。
虽然因为这片柳叶他的心情好了许多,但也没让他忘记来这里的目的,于是对着各种可能的角落一通好找。
最后,却还是一无所获,他不禁有些胸闷:难道说,小土包子还随身携带着?她心里早就有了要联系那个白少炎的打算?
正坐在地板上思考着每一种可能,房门却被人推开了。
刘嫂拿着抹布垃圾桶一脸诧异的看着自家小少爷,半晌才想起来打招呼:“少……少爷,你怎么在这里?”
“咳……”玉子少脖子一红,轻咳一声以掩饰自己被现场抓包的尴尬,最后慢慢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