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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父亲想见你,可以吗?”她问。
“什么原因?”他反问。
“他对他女儿的意中人很好奇,成吗?”
“有何不可。是该见个面了。”
她挑眉。
“你似乎对我很有把握。”感情的进展出乎意料的快速,几乎是发现自己已喜欢上他之后,便教他毫不客气的掠取了整片芳心。有点失矜持的不愉快。
卫极拉过她一只手。
“相信我,你这辈子该是我的。”
她不动声色,心下不快的想起其他曾属于他的女子。
“话别说得太早。”
“该相属的人终会相见。你看不到我们指头上的红线吗?”他把玩她素白的手指。
顺着他眼光看向交缠的手,眼光蓦地一沉。
他右手中指还套着婚戒,口中却向她承诺着永远,多么荒谬的画面!
若无其事,但坚决的抽回手,见卫朗已吃饱,她道:
“朗儿,要不要看卡通?刚才我们有租柯南的录影带,现在可以看了。”
“好耶!”他欢呼,跳下椅子跑去客厅了。
卫极大概猜得出她要变脸了,但为什么?是什么使她情绪倏然低落?她脑袋瓜子又转到牛角尖的方向了吗?他兴味的研究她开始挂上冷淡面具的脸孔。
原本不愿再提起过往,但总会不由自主的去想。爱上一个人就是这样吗?不甘心只拥有现在,甚至想清算他的过往?她以为自己不是小心眼的人,但他手上的戒指坏了她所有好心情,是不争的事实。
她艰难的问出口:
“我曾经是个替身吗?”更想问的是:现在的她仍是个替身吗?好方便他的追思。
他不意外的扬起眉。人的本性永远不会改变太大,可不是。
“对别人或许是,但对我则不是。”
“你曾经对我说过这句话吗?”她惊讶着这与梦中叠合的回答。她的梦境到底反映了多少真实?多少虚幻?
“对。”“你不打算全盘托出吗?现在也不行?”
“我有我男人的尊严。你必须自己想起来。”
她闻到一丝恶意、一丝渴盼。疑惑道:
“你似乎有点怨我?我得罪过你吗?”
卫极再度拉回她手,对她的敏锐投以欣赏的微笑。
“你得自己想。而我会解答你每一次思考过后的疑惑。”
“报复我忘了你?”' 。qi70。'
“有一点。”他笑了下,才正色道:“如果由我来说,你可能只觉得听到一个故事。你必须不断的回想与猜测,才找得回失去的那一段记忆,也才能让自己体会曾经历过的。那对我们两人都很重要。”
她凝视他的眼,心悸着他辐射出的深沉情感。以前那一段是怎么回事?凭什么他非要她想起?失忆的自己到底是什么模样?竟能让他眷恋?
此刻她不知该吃味着已亡故的速水咏子,还是失忆的自己了,而他的情感到底……。
“我这几年来一直持续作着一些梦。”她决定告诉他一些记忆较深刻的片断,陈述间不忘观察他的反应。
他安静的听完,不做任何评判,但眼中的阴沉消散了许多。什么地方取悦他了吗?她猜不出来。
“最近还作梦吗?”他轻问。
她摇头。
“有,但不常。有时醒来甚至忘了,你能给我一些指引吗?”
“你梦得还不够多。也许是你一直没刻意去回想,否则,应该还有更多更重要的事。那种根植在你脑海中的感受,你不会轻易忘掉的。”
“也许你该给我更明白的解答。”
“不。”他摇头。“你得想起什么,然后来向我求证。”
“要是我想不起来呢?”她想要看清他内心真正的想法,想要知道若是全然没有以往,只有现在与以后,对他是如何的感受。
他定定看着她,坚决的向她施压:
“你必须想起来。”
第八章
梦境是一片沉沉不见彼端的阒暗。
痛!撕裂全身细胞的痛楚正在蔓延,无止境的加深,没有终点的扩散。
她感到自己快要死去!
无边的痛楚引发她的恨怨怒叹,所有负面情堵不断炸裂出来,化为一串诅咒。她从不知道自己可以那么流利的嘶吼出骂人的话。
而她的拳头,天啊!竟还有力气招呼向她心爱的男人身上!如果她身体可以动的范围更多,相信此刻她必定会在他俊朗的脸上一步一脚印!
“对不起!是!都是我的错!你可以打我,但拜托你留点力气……。”男人忧心如焚、汗如雨下,叨叨的絮念些什么,在她的上方不断的为她拭泪与汗。吵死人!
而她只想打他!为什么?梦中的她是这么爱他呀!
可是见到他的鼻青脸肿,居然让她有着嗜血的快意!
好痛!好痛!痛得快爆炸了!
趁着他又伸手拭她的汗,她攫住他手,已然丧失神智的狠狠一咬……。
血腥味入喉,好多人在周身惊呼,似乎在叫她用力,也叫她松口。
不!她不!好痛好痛!
地想脱离现况,又不想松口。荒谬的想着:他到底是得罪了多少人,居然有人鼓吹她必须更用力?
突来的一股松弛感,又像是心头紧绷多时的弦终于绷断,耳鸣声轰然,使得她听不真切其他人在喳呼些什么。
果然,咬他才是最正确的脱离痛苦良方!
瞧,现在不是好多了?痛楚仍在,但一点一滴的减轻中。
好坏的他,居然因为怕痛而不告诉她。早让她咬不是皆大欢喜吗?害她痛了那么久……。
梦中的她,含着些微的血腥味,满足的睡去。
筋疲力竭。
※ ※ ※
又一份传真。
趁着暑假回中部与未婚夫相聚的罗蝶超捎来她补充的资料,补充的内容并不多,但有了确切的日期。
速水咏子发生船难的时间是七月份,而红叶去日本然后失踪却是八月份。
最重要的,卫极与速水咏子却是于当年的十月结婚!
简单的一个明确日期,却教裴红叶陷入巨大的惊骇当中,几乎要立即冲到卫极面前问个明白。但不行!她强自按捺下激动,逼自己先想过一遍再去找卫极。
你会不会怀疑与卫极结婚的人其实是你?
蝶起在传真纸下方问了这么一句。红叶何尝不是立即有这个想法!
卫极手上的婚戒是她替他套上的吗?一波暗涌而上的喜悦,带来一丝甜意……。
她曾结过婚吗?低首瞧着自己光秃的十指,她的手指曾被套上属于某人的印记吗?
为什么是速水咏子的名字?
有可能是当时失忆的她,需要一个名字去做户政登记?也有可能卫极是娶他表妹的灵位。依中国人的说法是未婚而身故的女性需要以冥婚方式来收纳她的魂魄,免于沦为孤儿。
速水咏子的母亲是华人,很有可能。
涌上来的疑惑太多,反而后者的可能性居大!何况还有个朗儿不是吗?前阵子才过完八岁生日。目前二年级,算来是八足岁才是吧?可是这么算来又不对了!一九九一年速水咏子死亡,她自己失忆,而卫朗出生……
朗儿是速水咏子生的吗?还是另有其人?
问题一下子浮现太多,让她无力细想。她必须请卫极给她一个解答:他娶的到底是谁?!
如果是速水咏子的牌位,那何必做户政登记?是因为已经有了朗儿了吗?
日本少女一向随着开放潮流大胆且前卫的与人交往,也许他们先生了孩子,再考虑结婚也不一定……所以户政上必须补登记……?
那么她当时突然出现,便恰巧递补了速水咏子的位置。乍失爱侣的男人什么都做得出来不是吗?一个容貌肖似又失忆的女子,太容易被当成他所期盼的那个人了。
是这样吗?
不行!她得问卫极!
正要拨电话,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打开,一下子浇熄了她紊乱的心情,冷下一张脸。
“有事?”是林明修,此刻应该正在家中打包行李,准备往大陆分公司任职的人。
林明修脸上神情复杂难解,紧紧盯着她姣好而冷淡的容姿,不舍、眷恋、不甘、愤懑……。
“我从没有想到私人感情会主导着我在裴远的升降。”他只想知道她领导能力仅限于此而已吗?对于生平第一次心折于其能力而放下感情的女子,不该如此不济。
“如果你在指责我公私不分,那何不先反观你自己?是谁先这么做的?何况这并不是你高升到大陆的主因。你想打击卫极,没有人说不可以。毕竟商场上各种明刀暗枪是司空见惯的事,挨不过的人代表他没本事。但你不该以裴远的招牌去当成你私人恩怨的报复工具。你知道我的行事风格,从来不做损人不利己的事。”林明修也是她必须处理的问题之一。原本想约他明白餐叙的,此刻他自己来了也好。他是个人才,若以后不为“裴远”所用,也不要让他怀怨而去。
“你总是这样吗?将真心待你的男人丢到十万八千里外,毫不留情。”林明修毕竟是成熟的人,对于她一针见血的指出他公器私用的行为,他无意狡辩。他确实那么做了,也成功坏了卫极数条财路,至少有五家公司停止了原本欲与“威骏”签约的意愿。不过也在卫极一一说服了那些人、签成了合约后,林明修气怒之余也有些服气。至少裴红叶中意的男人从不是能力逊于他的草包。当然,他还是会与卫极对立的。
他是个挑战,让林明修兴起了亢奋的斗志。
“如果你可以心平气和的思考,就会知道前往大陆工作不是对你放逐,而是对你期许更高。而且,你必须冷静下来。现在你对我感到生气,对很多事难免想到偏激亡,你们林家人总会对感情激烈过度,但一段日子后,就会好多了。”
林明修抓住她的话尾:
“包括我姊姊?”他多年来一直对姊姊林明丽感到不值,十多年无怨无悔的跟着裴智宏,没得到名分不打紧,为他生了孩子却被流放国外多年。是否曾发生过什么他所不知道的事?
裴红叶笑着摇头。
“我从不过问我父亲的事。不谈这个了,我相信你只要冷静了,便会发现我并不是你理想中的伴侣。你中意我的什么呢?也不过是不若其他千金小姐软趴趴、娇滴滴、成日无所事事。我有能力、够冷静。你只是用一种挑事业伙伴的眼光来挑终身伴侣而已。早晚会有一个女人出现,让你明白你曾中意我是多么荒谬的事。”
“别当我是三岁小孩。”他皱眉。“我不得不说你很会拉拢人心。也许你在卫极那边跌了一跤后,才会知道错过我是你这辈子最大的遗憾。你可以来找我。”感情如果可以收放自如,天下就不会有伤心人了。
“我的感情没有二选一。如果不是他,也不代表我绝望到只剩你。记得吗?我基本上是不婚的。”她对他那种根深柢固的大男人思想没辙。不过他愿意理智的与她对谈,她就放心了。
“你真是懂得如何去劈碎男人的真心。”他瞪了她几眼,叹气问:“回答我最后一个问题,好吗?”
“什么?”
“为什么是他?”学识、相貌、成就不分轩轾,为什么他林明修被判定落败?
“因为他有一个漂亮的孩子。”这样说会不会令他好过一点?
这女人到此刻还在安抚他!
“也许你该下的人事命令是撤职令,而不是调职令。”他讥讽。怕养虎为患大可不必留人。
裴红叶伸出右手。
“明修。我从不抗拒任何一种挑战。如果‘裴远’内部没有与我旗鼓相当的人,那我将会非常无聊。在若鸿大到足以进入公司自拥山头之前,失去了你,对公司对我,都将是至大的损失。‘太子派’需要你指挥。”
“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