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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最终,还是离开了自己,那么无奈,那么不舍,那么痛苦。
她还记得,他离开之前,用被疼痛折磨地枯瘦苍白的手指抚摸着自己的脸,一如既往地温柔地对自己说:“青衣,我走了之后,你就剪断我们之间的魂引吧,我舍不得你,可是,我已经自私了一辈子,不能再这样自私下去,人,和神,终究是不能在一起的,这对你来说,实在太过残忍。”
“青衣,下辈子,让我再见你,让我给你讲故事,但是,不要再和我在一起,你……你要好……”
“不……”
……
那么痛的回忆,让她每一想起,都忍不住心痛如绞。
四十一年,他与她初见,他十七,还是个刚刚没了家乡独自远行的学子,而她,已是在神界白白徘徊了数万年的上神。
相识不过数月,他带着怅惘和不舍离去,她带着疑惑和不解守在原地。
然而,三年之后,不论说是命运,还是两人冥冥之中是牵绊,让二人再好不准备地情况下在边梁河边重逢。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三年,他已是汴梁当年最招贵族仕女喜爱的白衣公卿,却为了一个无法忘却的身影和一个可能永远无法实现的梦而独自一人在汴梁等待,而她,却还是那副不曾改变的如兰花般的容颜和一身的清浅恬淡而略带惊喜地对他说:“介之,好久不见。”
是啊!其实,他们也拥有过许多美好的时光。
介之本是好读书之人,有着文人士子特有的嗜书的癖好,又由于生长环境的不同,对许多奇闻怪事又有着非常强的好奇心,每每桂子飘香的夜晚,他总喜欢煮一壶好茶,拉着青衣请她跟他讲述那些发生在乡野林间的奇闻异事,然后拿笔将他们细细地记录下来,而关于妖怪的某些事,介之总是很体贴地选择回避,也不刻意询问。
不过,很多时候,这听故事的不止介之一人,鹦哥总是搬张小凳坐在一边,一边吃东西,一边眼也不眨地竖着耳朵听着,讲到紧张或恐怖之处,甚至会忍不住偷偷地把小凳往青衣身边挪动。
而青衣的这些故事,说到底,其实都是她编的,她在天界的时候,天界的奇闻异事本就很多,她又看了不少话本子,再加上到了人间后所听所见,在脑里转一圈,青衣就能编一个人神皆可以接受的故事。
每次讲故事的时光,也是他们几个心情最为放松的时候,那时候,介之还在朝中做官,每日总有许多的事情要忙,回来也都已经晚上了,所以,对他们来说,晚上才是一天之中,最重要最值得期待的地方。
为官自然也有休沐的日子,而一逢这样的日子,介之就会如他当初所说,一尽地主之谊,带着青衣、鹦哥几人走遍边梁的风光旖旎之处,更是让那段时间鹦哥吃的连青衣都不认,介之说什么就是什么,完完全全被收买了去。
而没多久,介之便向青衣求了亲去,那个时候,除了胡为因为人妖有别说了一句,没有任何人反对,似乎那个时候,所有人都有意避开了他们在一起所有不好的方面。
而成亲之前,青衣也告诉过他,他们只能做一对有名无实的纸上夫妻而已,介之却是欢喜至极的,认为青衣这便是已经答应了,至于是否可否有名无实,他根本不在意,他在意的,最终不过青衣一人在他身旁而已。
而介之也确实给了所能给予她的最好的,他们的成婚,一度还成为了汴梁百姓口中的一则佳话,在娶亲当日,介之当着所有亲友之面,第一次大声宣称:“此生唯青衣一人足矣,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
可惜的是,他们未曾白首,便已经被迫分离。
青衣泪眼朦胧地看着画中的男子执手女子之手,小心而珍爱地一起爬过跋涉一个个高山险河,那是他们二人一同去镜山游玩,昨夜落雨,介之担心路滑摔跤,一路都紧紧牵着她的手……
女子穿着简单的褐色短打,腰系抹群,凝神静气地切着手下的芋头,而男子则弯着嘴角清洗着一旁的葱姜,两人都无话,但却氤氲出一团温暖的光环……
男女一身缟素,出现在一个低矮的长满杂草的山头,那是他们一同祭拜介之的娘亲,当然,只有娘亲,耿家的其他人,跟他们没有任何干系……
那是介之唯一一次任性,为了那个死后连墓碑都不曾拥有的可怜的女子……
男子鼻头一抹黑灰,脸上难得出现一丝尴尬,独自出现在厨房内,而青衣、鹦哥等则一脸的翘首以待地坐在院中,那是鹦哥看见别家小娃生辰宴,回来胡诌说是她的生辰,非要让介之给她亲自做一顿饭,介之无奈却十分乐意地进了去,可惜的是,想象都是美好的,在厨房鼓捣了一个时辰的介之,除了把火升起来之外,什么也没做成,没办法,鹦哥“只好”改口说她明日生日,第二天拖着介之去汴梁最好的酒楼大大地吃了一顿。
介之做官,俸禄虽然挺高,但耐不住家里有一大家子人要养,尤其是鹦哥,那货一个就顶人家一家了,故而他们家到月底的时候,从来就没有过一丝结余,青衣本是想要不她开个小药铺给人看看病挣些钱,但介之第一次十分生气地反对,直言不准,她嫁给他,不是为了这些钱财之事操劳的,而是应该和公主那般,享受他所能带给她的安逸生活,虽然,他能给的并不多,青衣说了一次之后便不再提,介之自尊心太强,苦点就苦点,大不了让鹦哥以后少吃点,难得介之这么生气,他的那点老爷范,自己还是“乖乖地”当做不知道的好……
再后来,男子开始无故昏倒,气息全无,她怒而查,才知由于他们的魂引在一起,男子的魂魄承受不了她太高的贵气,竟硬生生的给逼出了体外。
男子苍白着脸醒来,十分茫然地看着青衣在他的床前哭成了泪人,惊慌失措地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却由于气力不足,一下子重重地倒回床上……
而后便是无穷无尽地寻找,寻找能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丹药,可是,这不是谁给的规定,上天赋予的生命规律,连神都束手无策,她又能奈若何?
他介之离开之后,青衣甚至一度想要寻到地府,却死活被胡为给拦了下来,不说身份被发现,就是找了回来又能怎样?难道让他连转世投胎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魂飞魄散么?
那个晚上,青衣哭得像个失去了最重要宝贝的小女孩,她是神,她神的身份,不仅没能救得了介之,还害死了介之。神,如何?神又如何?
那个时候的她并不明白,并不是她是不是神的缘故,更不是她神的身份的错误,而是,她明明知道自己是神,却依旧不肯正视这一点,不顾一切地违反天地规则和介之在一起。
这就如同水火不能共融般,这本是天地公知的基本准则,不分三界,不分贵贱,只是天地运行的准则。
而她,作为上神遗脉,本来深知此理,却罔顾天理,为了自己的欢愉,拖着介之和自己一同步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她不过是心神受损,而介之,却为此付出了生命和生生世世被诅咒的命运。
……
第六十一章瑶池仙子舞青衣
那些翻飞的画面便如同过去做的一场无法醒来的梦,青衣捂着自己还微微有些颤抖的胸口,微微笑着说道:“介之,我爱你。”
一阵风轻轻拂过,吹得青衣微微觉得有些凉意,青衣笑了笑,是真的放下了啊!那段刻骨铭心的过去,她不后悔,介之,也不后悔,而那些逝去的美好回忆,她也将永远记在心底,无法忘记,无法取代。
介之,你将永远活在这里,只是,这个世界,再也没有谁,再是你,你,只是你。
我将带着我们的过去,一步一步继续向前走去。
画面还在继续,介之离开之后,她洗去了所有人对他们的有关记忆,记着介之曾经说过的玩笑话,在他们家的附近开了一家酒肆,迎接着四方的来客,感受别人的悲喜。
而那里,仿若是对所有过去的结束,又仿佛迎接着一个未知的新的开始。
他们安安分分地真得像人类一般经营着这个坐落在汴梁河边的食居,空了就和鹦哥一起出去走走,几年过去,他们仿佛真得忘了那段梦一般的时光。
只是每隔几年,他们都必须清除周围的人们对他们的记忆,否则,一去数年容颜不变,不论是谁,怕也是会看出不同之处。
直到他们找到介之的转世。
其实,自从介之离开后,除了最开始的那段时间,很少有人再提到他,那就仿佛是一个尘封的梦魇,谁也不想再去回忆。
当回忆太痛的时候,我们总是想方设法地将它忘记,然后,等待它在某个相似的春日里,狠狠地给你一击。
他们并没有刻意地去找过介之的转世。
或许是大家有心回避,也或许,他们只是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心理去迎接这个和他们一起共度了数十年的男子。
只是,有些事情仿佛是注定的。
那日傍晚,食客走后,青衣在清理食居时,发现厨房缺了味西域白胡椒,偏偏他们明日做菜要用到这个,青衣在做菜方面一向不肯将就,想了想现在不可能连夜跑到西域去买,而汴梁,除了皇家和官家,平常人家是用不起的,思虑半响,青衣便拿了些银两,打算去某个据说有白胡椒的官家去偷上一偷,留下银两做交换。
于是,在当晚,青衣谁也没告诉,施了个隐身咒便去了,青衣是不知道那官家是谁,也不知道他是做什么官的,但却知道他们府是离他们食居最近,就冲这一点,可以省掉多少功夫。
心情不错,青衣很快便出现在他们厨房,这个点,府里的厨房也都睡了,青衣悠悠哉哉地在厨房里晃荡,一个一个地挑选,白胡椒本就是十分珍贵的调味料,故而厨娘一般都将他们放在高处,以免被水濡湿毁了去,果然,青衣抬头瞄了几眼,便在碗橱的第三格找到了,高高兴兴地拿在手里,一低头,才发现有个不及大腿高的小男孩,鬼鬼祟祟地半弓着身子,小心翼翼地摸了进来。
青衣顿时一下子觉得很有趣,蹲下身子就看这小男孩是要做什么。
由于施着隐身咒,青衣并不担心这小孩子看到她,故而蹲着身子,撑着脑袋好整以暇地看着。
小男孩应该是白日里没有吃饱,趁着厨娘走了进来偷偷找吃的,青衣顿时觉得有些奇怪,看着小孩子的打扮,不像是府中的下人模样,怎么看都像是这府中的少爷,这孩子怎么会没给吃饱呢?
这时,却听小男孩嘟囔了一声,“该死,到底放哪了?饿死小爷了,不就是和人打架么?哼哼,不让我吃晚饭,哼,你看我不吃,死老头!”
此话一出,青衣瞬间明白了,也有些忍俊不禁。看样子,这小子是太调皮了被他老爹给罚了,不给吃饭,呵呵,死老头?青衣实在是觉得有些好笑,这孩子的亲爹听到了估计又是一顿胖揍。
黑灯瞎火,那小孩子一直背对着青衣,青衣就能看见这孩子长得似乎蛮结实的样子,恩,跟人打架?身子骨应该不错,青衣暗笑。
却见那小孩在碗橱那边摸了半天也没摸出个什么来,转身往青衣这边摸来。
青衣于是小心地往旁边让了让,打算好好看看这么混账的小男孩,到底生得个什么模样。
才一眼,青衣脸上的所有的好奇和好笑都凝固了。
小男孩还兀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