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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将士全体下跪。
青昭此刻已经有些无力,她软软靠倒在马文才的怀里,笑道:“文才,我好想睡觉……你让他们起来……我睡着的时候,你在边上陪着,我没事的……”
说完,青昭便昏死了过去。马文才这方惊醒,一把抱起青昭,道:“吩咐下去,取水熬药,全军整顿!”
副将立刻豪情万丈道:“是!末将遵命!”
青昭这一觉就睡到了半夜。
悠悠转醒,只见身边的人依旧睁着那双猩红的眼睛。
她伸手碰了碰他布满胡渣子的下巴,打趣道:“才月余没见,你怎么就老了这么多,嘻嘻。”
马文才握住她的手,沉声道:“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青昭明知故问,在接触到那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的眼睛,她底下头,道,“我已经写信给云香,相信祝英齐很快就会将粮草送来。强盗没有首领,更没有决策之师,不敢轻易进攻,可是军中粮草剩余不多,而且将士身染鼠疫,再被拖下去,会全军覆没的。只能速战速决。何况,我相信自己的水性,也在冥冥中告诉自己,渡过这条河就可以见到你了,我又怎么会让自己轻易去和水鬼作伴?”
“别说了。”马文才将人按在怀里。用唇摩挲着她的鬓角,声音沙哑地道:“只要你活着,我就是爬也会爬到杭州与你相见。你不该来野狼谷,不该赴险。”
青昭抿唇一笑,忽然抱住马文才的腰,扬起脑袋狠狠咬了他的唇一口。
“云香说,没有一段感情是水到渠成的。这是老天爷在考验你我,现在我们都活着,说明以后会白头到老。”
“穆云香又跟你胡说什么?你别老听她的话,那女人疯疯癫癫的。”
青昭噗嗤一笑,将脑袋埋在他的胸前蹭着。
“将军!末将徐福求见!”
闻言,青昭立刻钻出了马文才的怀抱,手却仍被马文才握着。
徐福便是马文才的副将,他手里正端着食盒,得到马文才的许可进来后,就恭恭敬敬地跪在他们面前,道:“末将参见将军,夫人。伙房做了一些吃食,听闻夫人醒了,末将特意端来给夫人。”
军中缺乏粮草,那一碗白粥却是多少人省下来的?青昭目光复杂地看着那一碗白粥和一盘混合了几片瘦肉的青菜。这就是军营,即便是在这种穷途末路时刻,也会让你感受到热血与真挚,这也是现代的青昭想去参军的原因。
青昭笑道:“我初初醒来,不宜吃的太多。你留下小半碗白粥和一小叠青菜就可以,剩下的,你拿去给重伤在身的将士。”
徐福惊诧地抬头,深深地看了一眼青昭,又立刻低下头,道:“夫人,这是全军上下的心意!请夫人接受!”
“青儿,你放心,野狼谷四周都是山脉,前临黑水河,我们还不至于饿死。”
青昭不好再拒绝,而且杯水车薪,根本无法解救所有的人。
“好!”青昭应了一声,马文才便亲自端过白粥喂她。青昭吃了一口,只觉得眼角湿漉漉的,赶紧道:“文才,我有几个问题想问。其一,你们为何身陷野狼谷?其二,你们可曾将这里的消息送出去?联系到朝廷?其三,你们可已和四周的土匪流寇发生过小规模的遭遇战?按你看来,他们的兵力部署以及战术如何?其四,军中粮草究竟还有多少?死伤多少?有战斗力的人还有多少?”
马文才继续喂她,一边道:“军师叛变,出卖消息给北魏贼子,我们一路南下,被逼进入野狼谷。我们曾试图将消息送出去,可是……据我推测,没有一个人活着走出你来时的那条路。”
马文才目光一闪,因此,当青昭出现在野狼谷内,他才会以为……
此时此刻,野狼谷的入口,狼嚎声此起彼伏。
隐在黑夜之中的山寨暗哨,一道女子尖锐的声音响起。
“苏安!你放她进去!你为什么不杀了她?!”
“谷心莲,你凭什么对我大呼小叫?!”拿着酒壶饮酒的苏安厌恶地看了一眼谷心莲。谷心莲哈哈一声冷笑,道:“苏安!你以为你是谁?你不过是个卑贱的下人!现在不过是个落草为寇的土匪!你凭什么吼我?”
“对,我是个卑贱的下人,无耻的土匪。可是,你呢?你以为自己是什么冰清玉洁的圣女?你凭什么对别人指指点点。你心存妒忌,将祝英台投入大河,结果祝英台没有死掉,你自己却被祝家的人赶出了杭州城!”
“你不要讲了!不要讲了!”谷心莲此刻就跟发癫一样,疯狂地嘶叫。
苏安更加厌恶地看向她:“你孤身一人来到此地,却遭遇一众土匪……”
谷心莲忽然捂住脑袋,那一天不堪的一幕幕在脑海喷涌而出。
那凌乱的衣服……淫|靡的场景……
最后……她听到苏安一字一顿地说……
谷心莲,你陷害小青在前,对祝英台恩将仇报在后,你真是一个坏透的女人。
野狼谷内,马家军营地。
青昭在听完之后,惊讶地道:“难不成土匪有在两边的山上设暗哨?”
马文才分析道:“不无这个可能。我们退入野狼谷,和四周的土匪进行过大大小小十几场遭遇战,也曾经试图突围,可惜虽然土匪帮派众多,达不成统一,但是人数众多。前些日子,我们本打算从西南侧突围,可是突然爆发了鼠疫,因此被困在这里。进退不得。军中伤兵多为鼠疫患者,实际上被刀枪所伤却是没有的。”
听马文才和青昭说起战事,徐福也道:“如今军中粮草所剩无几,顶多只能维持一天。”
青昭又问:“此事,军中将士可是知道?”
徐福道:“为免军心涣散,此事我们不曾开明。”
青昭勾起一个笑,道:“我有一计。”
马文才和徐福眼前一亮,马文才道:“青儿有何妙计?”
“置之死地而后生。”青昭大眼睛亮闪闪的,“当年巨鹿之战,项籍破釜沉舟,我们何不效仿古人?”
马文才立刻会意,徐福鼓掌道:“夫人!好计策!”
“徐副将!这边请!”马文才便立刻与徐福去一边商议具体的计划。总体来说,马家军被困野狼谷,很大的原因是鼠疫削弱了军队的战斗力。如今药到病除,已无最大的困扰,其次,马文才曾打算从西南侧突围,也一定是有他们的胜算。如今,将粮草不多的消息通知所有人,为了活命,所有人只能一鼓作气,冲出土匪的包围圈!
土匪实为乌合之众,尤其是不触及自己的利益,他们不会轻易出兵营救对方。再以虚招掩人耳目,让人误会马家军的主力尚留在野狼谷,那么便能集中兵力对付西南侧的土匪。
当晚伤兵疗伤,翌日晚上休整好军队,三更做饭,五更潜入西南侧山脉。
等天蒙蒙亮,野狼谷中仍旧是一片平静。
平静到让人觉得心慌……
苏安还在睡梦之中,就听到一片打杀声,一支天兵仿佛从天而降,每一个人以一当十,全部杀红了红,仿佛是天上下来的战神。为首之人,着黑色铠甲,骑白驹,执长枪,所过之处,一如无人之境。
他的怀里似乎还抱着一个人。
那娇小的身子没有露出半分,便是鲜血四溅,也不曾沾到她,便是血肉横飞,也不曾入她的眼。
苏安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看着土匪四窜,能死的都死了……怕死的都逃了……
而能让这个阴鸷的男人如此用心保护的人只有一个……
谷心莲站在苏安的身后,同样看着这一切……然后,她引弓取箭……
那一箭,朝着男子怀里的人飞去……
苏安目眦尽裂,大叫一声“不”,然后,他飞身向那冷箭扑去。
为之死、为之生。
可是,有人不容许。
就算他想为她而死,那个人不同意。
马文才用枪挑起地上的树枝,只一招,就打落了那支冷箭。
谷心莲见状,立刻埋头就跑。
隔着硝烟,马文才死死地按着青昭的脑袋,不许她看苏安一眼。
就算这个男人愿意为她而死,他也不许她多看他一眼。
而这个男人,没有资格、没有身份为她而死。
马文才纵马从苏安身边经过,不曾杀他,甚至不曾看他一眼。
等杀戮过后,才迎来黎明的第一道曙光。
他们在野狼谷外,见到了王凝之的军队,见到了祝英齐的粮车……
看着脸上布满血污的将士,众人肃然起敬。
“这一箭……祭奠马家军战死的弟兄!”
将军弯弓,射下山寨的旗子。
数千人的军队只剩下数百个,他们却都是浴血的战魂!
“威武!威武!威武!”
他们低沉的声音响彻整个野狼谷。
他们将所有的敬意传达给那个引领他们战胜恶劣环境、让他们活下来的将军;
也将所有的敬意传达给那个不顾自己生死强行渡河救他们于死生之地的女子!
……
随后,得到王家军和祝家的支援,马家军占领西南山寨,然后将四周的土匪全部剿灭。
回到江浙,与王兰、云香相见,几人偶尔有一日聊起来。听说祝英台偷偷逃到鄮县,已经嫁给了梁山伯,只是祝家父母赌气之下,和她断绝了关系,而她现在正和凤凰男梁山伯的母亲,她的婆婆冷战……听说秦京生离开尼山书院后,整日郁郁,吃喝嫖赌,最后被一个恶霸活活打死……听说王蓝田最近娶了第十八房姨太,那姨太名字叫做谷心莲……听说,前不久王蓝田家中被强盗洗劫而空,将十八房姨太全部卖去了枕霞楼……哦,对,枕霞楼又重新开业了……
当然,这些事情,再也不关他们的事。现在她们只关心身边的人。哦,对,陈子俊离开尼山后遭遇了流寇,幸好遇上荀巨伯,现在跟王世玉他们住在一起。
而那场剿匪战役闻名天下,皇帝大肆褒奖!
龙心大悦,封马文才大将军,赐大将军府;封祝家为皇商。
三月二十八,钦赐良缘!
王家三姐妹,同日成婚。
上至皇帝,下至黎民百姓,都津津乐道这绝妙婚事。
只有马文才一人闷闷不乐……
祝英齐曾问原因,马文才一脸悲催之色。
“为什么是三月二十八?七日之后不好吗?不好吗?!”
不过,皇帝陛下的旨意,您还是不能抗拒的。
洞房花烛夜,青昭拍着文才兄的肩膀,感叹道:“文才,你认命吧。”
……
却说,三日后,三姐妹归宁回府。
除了马文才,另外两个新郎官都是面露春|光,喜笑颜开。
马文才闷闷不乐地喝茶,正巧王世玉遛狗刚刚回来,三人连忙都对王世玉见过礼。寒暄几句,王世玉又留他们三人在花厅坐着,自己去后堂换过衣服。而人才见到马文才立刻摇起尾巴,蹿到他身边蹭着。马文才狠狠揉了一把它的脑袋,荀巨伯就笑着说马文才童心未眠。
青昭三人全部都在后院和师母在一起绣花聊天,几个男人自然不能参与这种事情。正说着,荀巨伯忽然问:“对了,祝兄,你上次还没有跟我说完,那玉佩到底是怎么回事?”
祝英齐手里拿着一块玉佩,晃悠晃悠着,然后笑道:“这是我娘子的秘密。云儿总是喜欢唬我,说什么这玉佩能穿越时空,还说……”说着,祝英齐好笑地看着马文才,“还说,如果哪天文才兄你对小青姐不好了,她就带着小青姐回去自己的故乡,再也不回来了。”
马文才的手一僵,顿时觉得为什么当初青昭和云香结拜的时候,他不拦着呢?!
他面不改色,问道:“那祝兄打算如何处理?”
祝英齐贼笑一声:“云儿至今还不知道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