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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奕朗声大笑,说道,那我们都是住在这钱眼里面的仙人,当真是活财神喽。来来来,便让财神爷带你们去方斋吃云片糕……
许多年前的话语仍然清晰,他们以前那么的挑嘴,便是吃一味点心,也求极致。方斋的云片糕带着玫瑰香,是别家没有的,按照卓云陶的形容那就是 “看上去雪白、拿在手里柔软,有粘性可以一片片撕开不断,闻着又有玫瑰的清香、吃到嘴里细腻香甜,真是人间极品”,简直陶醉。而今面对着这依旧林立着的几十年老店,她当真是明白了什么叫做物是人非。
“你们怎么都停下来不走啦?”身侧传来少女的声音,活泼灵动,带着欢脱。
不低不高的声音正好传入卓云釉的耳朵里,她偏过头看了看,只见少女穿着湖青色的长裙配着珍珠白的短襦,梳着飞仙髻,灵动的水波似的大眼,眉心的那颗朱砂痣让卓云釉一下子便认出了她——陆灵犀。
琴商陆家的大小姐。
太坊三大世家之一的陆家。
卓云釉和陆灵犀从前倒并不相熟,既不是所谓的故友重逢,对于对方停留在她身上的眼神,她只不在意。不过她的眼光掠过陆灵犀身边的人,却一下子呆立当场。
身影随着光照出现在眼前,带着晕,却难掩清俊异常的脸。
有如五雷轰顶。
作者有话要说: 故地重游、故人重逢,一直是我最喜欢的梗啊~
☆、昔人如故
卓云釉着一身素面月白色裙装,只袖口用同色线微微绣了莲花,湖蓝色的细腰带安静地垂在身侧,她左手执白瓷瓶,右手一卷包成画轴般的经纸,那么独立于一方天地,冷漠而不动声色得看着对面的人。
明崇乐着月白云锦长袍,容止俊雅风流,倘若不开口,便真是一个翩翩俊郎。他比身边人显得都要悠闲坦然,毫不掩饰地用眼神打量着卓云釉,唇边带笑。
一旁的顾怀之身着蓝色常服,他比卓云釉还要年幼两岁,但是英气的风姿俨然长成了世家公子。他紧抿着嘴,黑沉沉的眸子有些幽深难测。
卓云釉曾幻想过他们的再会是个什么样子,却不曾想过会是这样的临街而立。现实与时光磨灭了她想象的能力,她前所未有的坦然。
真正的故人重逢。
顾敏之眉目英挺,身姿颀长,不再是单薄的模样,他依旧着红衣,黑色的宽腰带,衣襟处绣着几簇岁寒三友纹样。他面如冠玉,英挺轩朗,只是眉间一抹阴郁神色看得人心冷。身侧的青衣女子明眸似水,娇艳如花,郎才女貌,好不般配!
他们中间隔着一条窄窄的街道,此时却像是万丈深渊,稍一迈步,眼前的一切都会烟消云散。卓云釉低头,有些不自觉地轻笑,心下更是清明——这便是了,他依旧过得很好。朝着他们的方向微微点了点头,默然离去。
陆灵犀早就觉出不对,她看着身侧不语的三个男子,前一刻几人还在谈笑,只是见着刚刚转身离去的那个冷淡出尘的女子后,便都沉默了下来。她犹豫了一下,终是开口:“她是谁啊?”
顾怀之拉了拉她,使了个眼色。顾敏之却还在看着远走的卓云釉,眼角尽是寒霜。
“小云釉,等等我。”明崇乐从身后快步追上了卓云釉,“我们一道走。”他现在明显心情很好。
“挚友在侧,都不用告别的?”卓云釉问。她每日和明崇乐说的话不会超过十句,但是他就是愿意往别苑跑,一直腻着她问长问短,每每逼得她破功。
“当然说了。”放荡不羁如明二公子,一脸的理所当然,“我说我要来追我家的童养媳,陆灵犀自然不会拦我。陆灵犀你知道吧,那个陆家的小姐……哎哎哎,你别走这么快啊。”
卓云釉被他那个“童养媳”简直是骇得不能自已,只想甩开他。明二公子一见她不高兴了,立马伏低做小:“别生气别生气,东西我帮你拿。”卓云釉瞥了他一眼,不做声地递过观音竹,他默默推了回去,单手接过卷轴:“我还是拿这个吧,这个轻些。”
卓云釉简直要被气笑了,他对她挑眉,俩人只一道走。明崇乐却不自觉地弯嘴笑,心想着她真是不知道刚刚的样子是多么的动人,身披暖阳,怀抱青竹,清冷脱俗,他的眼睛几乎是一刻都挪不开。不禁开口:“你这竹子哪儿的?”他一定要每一棵都买下,全都移到别苑去!
“纸品店的掌柜送的。”卓云釉想了想,补充道,“他管老爷叫东家。”
“啊?”他看着她,愣了一晌,“什么叫做管老爷叫东家,他口中的东家是我!”明崇乐一脸愤愤,“这永宁城,但凡你能看到的商号,都是我明二公子的!”
“你……经商?”这下惊讶的倒是卓云釉了,明崇乐有生意头脑她是早就知道的,只是看他成日游手好闲,实在是不像一个正经的生意人。
“纠正一下,商号的店主另有其人,我不过每年收些红利——赚得嘛……稍微多了一点点。”
奸商!一定是的!
卓云釉脑子里立刻就冒出了这个念头,不自觉地撇嘴:“我怎么觉得你在炫耀……”
明崇乐无所谓地耸肩:“我是在炫耀,我有百万金钱,我可以保护我的家族,这便是我要的。还有你,你这个银钱串子,没钱怎么如得了你的眼。”
“银钱串子”是卓云釉以前的诨名,她也乐得别人这么叫她,只是眼下不经意地听着明崇乐的话,她不由得僵直了脊背,轻声道了一句:“往事莫提。”
明崇乐说这话自然不是无心,他眼见着卓云釉对着顾敏之的态度,漠然得恍如路人。当年卓家遭难,一向交好的顾家却选择了袖手旁观,明家在那时救回了被大家避如蛇蝎的卓云釉,他冷眼旁观了卓云釉对于顾家的决绝,让他心惊。“不提就不提。”他对于卓云釉一向能屈能伸。
他的话说得委屈,卓云釉有些后悔自己刚刚的冷脸,正欲开口,便听得明崇乐的声音一下子欢快起来:“来来来,我给你看看我有多么富有。你看看这个铺子啊……”他神采奕奕地指手画脚,
卓云釉看着,只觉得刚刚的内疚完全没有了来由。
往事是可以不提,但是真的忘不了。
****
别人都说卓云釉是永宁城最傲姑娘,顾敏之却不这么认为。
他认识的就是那个总梳着总角,日日拉着自己衣带,甜甜糯糯地叫着他敏之的小姑娘。
她会邀请他去赏花,可是还没说上几句话,便被明寸金听见了,欢天喜地地拉上自己两位哥哥明崇远和明崇乐,明二公子更是一开心邀上了整个明府别苑的公子小姐们,连带着夫子言清也乘兴而来。于是,好好的二人世界变成了明家学堂的抱团春游,这情景……和想象中的还真是不一样。
她会为了他去习武,不小心崴了脚,却被师傅上前来一套完整的西域龙爪手,帮她不仅活动了筋骨,连带着身上几十个关节嘎嘎作响,他在旁边听得一愣一愣的。末了,师傅拍拍云釉的肩膀:“初学者磕着碰着是常有的事情,以后再有个什么,师傅的接骨手艺也是很好的。”浑厚的掌力,顾敏之笑看着她被拍到内伤的隐忍神情。
她在别的姑娘对他眼波流转的时候,也会沮丧得直直睁着眼向后倒去,顺带压垮了背后走来茫然不知所措的卓云陶。待到他表明心迹,她又会立马扑过来,丝毫没有大家闺秀的矜持。
这才是他的小姑娘,那个喜形于色的卓云釉。
那时的她眼角眉梢都充满了温柔的笑意。
他无法忘记再见她,她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以前的她明艳俏皮,活泼好动,稀奇古怪却又百折不挠,让他感觉世间仅此一人。可如今她眉眼疏淡,一副无所谓的淡然。
这么多年,卓云釉对于他而言,就是一道毒疤,隔三差五都会刺痛一下。那日在方斋楼下遇见了卓云釉,顾敏之回来便冰冷得厉害,整个人都阴沉着。此时的他,躺在水阁的长椅上,风吹得他的衣袖鼓鼓的,他只用修长的手指按住眉心,神色不明。
“哥,你不能一直这样。”顾怀之犹豫半天,终究是开了口。他实在是害怕看见顾敏之当年那副颓败的神情,好像一下被人打散了魂魄,人也瘦的没了神气。
“你也见到了,她……过得很好的。”顾怀之说得有些磕巴,“你看她,也不是寻常婢子的打扮,而且……”
“寄人篱下能有多好。”顾敏之轻飘飘的一句话,却是心头发痛,她怎么会那么倔,那么绝情,宁愿去明家,也不愿意呆在这里。其实他知道,傲然如她,是不会选择留在这里的,即便他们是她在世间仅剩的亲人,但是当初顾家的置身事外,只怕是殆尽了所有的亲情。
顾怀之自顾开口:“她不想回来的,她看见我们都不说话,她甚至于都不来看看母亲。哥,这是她自己选的路,她要一直这么过下去的。”他是在劝顾敏之,更多的是在劝自己,他记得小时候卓云釉对自己是多么好,但是没能好到要忤逆父亲的意思去帮她,也没能好到看着自己的哥哥这么消沉。
“你和灵犀怎么样了?”顾敏之忽然问道,神色淡漠。
顾怀之对着这没来由的话,愣了一下,末了竟有些羞赧:“还不是那样。”他不是有意在哥哥面前露出那副神态,但是提及陆灵犀,语调却是不自觉的软了下来。
“好好对她。”顾敏之起身,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别学我。”
“不会的。”顾怀之抬头,转念又开口,“你便要去壁都了,在那里父亲也管不了。其实……你要是真的想,表姐现在的身份,你要娶她,也不是什么难事。”
“我的事情不要你管!”顾敏之冷斥,“管好你自己。”
顾怀之却是不生气,看着哥哥远去的身影,只是觉得自己这剂猛药下的狠绝——嫁娶之事,郎有情,妾未必有意。
每个人都是自私的,平日里觉得自己是最委屈的,事实上,真正痛苦的远远不止自己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抛出一个问题哦:猜猜谁才是真正的男主嘞?
☆、园中夜会
有人在花园里。
卓云釉自然是没有听声辨位的能力,但静居多年,莫名多了丝人气,也还是能知道的。园中有一颗大树,府里小童前些日子来别苑,在树上扎了一架秋千,还引了杜若缠绕,点点斑白流连于绿蔓之上。她悠悠地坐在秋千上面荡着,只觉香风细细,漫不经心地开口:“不要躲在后面了。”
只是等了一阵,明崇乐却没有如往常一样一脸挫败地嚷嚷着走出来,卓云釉也愣了神。她慢慢地跳下来,向着那海棠掩映着的人影走去,手慢慢拨开遮着的枝叶,这里光线昏暗,她只觉得一片模糊。一只手忽地伸出来抓住了她的右腕,把她一把拉了过去。卓云釉知道不好,连忙转手捏上了对方的指节,脚下用力踢向对方的小腿,来人似是算准了她的路数,不费力气地一一必过。她掌下生风,左手毫不客气地劈向命门,顺势却被执了双手,轻巧地一扭,背对着整个人便被圈进了对方怀中。
“登徒子!”她低骂,手肘不留情地后击,结结实实地击中,对方闷哼一声,松开了双手,下一瞬却径直环住了卓云釉的腰,未待她的挣扎,已经稍稍俯身,下巴搁在了她的肩窝处,轻声道:
“是我,阿釉。”
——“你都和别人一样叫我云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