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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在月球上还不错,是吧,”她大步退出草地,“我们尽量使你感到满意、方便,瞧这儿,”她推开一块岩石,露出一排发亮的电钮,“按这个,你可以控制天气,再也不用忍受夏天的炎热和冬天的寒冷了。当然,你如果想再体验一下的话,也可以。平时会有人在空中参观你们,”她挥动了一下手臂,“他们只是想知道你是怎样生活的——好奇而已。”我不解地盯着她。“如你想看见他们,可以按这个电钮;想听见他们说什么,把那个按钮摁下就可以了。”看到我一脸迷茫的样子,她又作了补充,“别担心,监测器会翻译的。”
斯妲范科医生抓着我的手臂,眼光很温柔:“尤,地球上的甘拉哈里已经消失了,起码不像你原来想像的那样,因此我们在月球上重新创建了一个。可能它和原来的有些不一样,有些地方却变得更好了,我相信你会喜欢这儿的。”
“那库拉呢?”
“他已经苏醒了,很快会来到你的身边,”她抓住了我的手臂,“很快。”然后,她沿着原路回去了,她的影子慢慢模糊,突然之间她就消失了。我真想跟着斯妲范科医生离开这奇怪的地方,但周围熟悉的一草一木却引诱着我,我决定留下来建造我的小茅屋。我干得很慢,也很机械,脑子里想的全是我的儿子库拉,心中烦躁不安。我扔下了手中的树枝,朝远处走去,那儿有一只长颈鹿伸长着脖子在吃树叶。
蚱蜢、蚂蚁、甲壳虫在草丛里跳来跳去,爬来爬去,一条蛇扭动着身体钻入了地下。我走得很快,地下的沙子暖暖的,不烫脚。太阳烘烤着大地,我感到有些渴。在我旁边有一只羚羊躲在山楂树下乘凉。这可真是个好地方。在这儿,库拉将成为一名好猎手,他可能不会像他爸爸一样永远微笑着面对困境了。
地平线越来越近了。
我走近了长颈鹿,用手指量了一下它的尺寸,几乎和地球上的长颈鹿一模一样。它究竟是怎么来的,月球上的人难道会变戏法吗?我简直不能理解。我还是先回去把我的小茅屋造好吧。
远处,那只长颈鹿还在吃草。
白人和“陆地漫游者”号卡车是在夏天来到甘拉哈里的,卡车顶着强风呼啸着穿过沙地。图卡带着儿子赶在最前面去迎接他们,我跟在其他妇女后面。卡车旁有几个白人和班图人,盖站在第一辆卡车旁,挥着手,露出得意的笑容。
一个白种的金发女人走了出来;白衬衫,棕色短裙,挽着袖子,是摩丝医生,她以前就来过这儿。图卡曾说过白人对他们自己的文化不感兴趣了,所以来研究我们。
她和妇女们谈了很久,问了一些关于家庭和军队的问题。人群里叽叽喳喳的,大家抢着说,她挥手示意安静。“你是怎么想的,尤?”她。问我。我让她去问图卡,男人才关心这些事。摩丝似乎不太高兴,皱着眉头。我赶紧说道:“军队应该让人民好好生活,不应该杀人。”摩丝医生记下了我的话,我挺得意,其他妇女妒忌地看着我。
摩丝还告诉我们在南非的战争糟透了,很快就要打到甘拉哈里来了。图卡看完卡车引擎后,我问他糟透了是什么意思,究竟是白人赢了,还是黑人赢了?南非人对我们格威人到底有什么影响?图卡说他也不清楚,也没人再向摩丝医生提起这事了。
“我们听说你们这儿缺水,所以带了些水过来。”摩丝医生的头发在阳光下闪耀着金光,她真是个漂亮的白种女人。
我们很礼貌地拒绝了,她显得有点尴尬。她可能以为只因为她是白人我们就拒绝了她,那么她错了。接受礼物,就意味着亵渎了甘拉哈里赐予我们的一切。“那么,坐上卡车兜兜风吧!”她邀请我们。图卡兴高采烈地带着库拉爬上了第二辆卡车,我没有上车。摩丝医生劝我:“你也去吧,很好玩的。”
“那是男人的事,女人就应该呆在家里。”
“只是坐在卡车后面看看风景而已。”
“卡车、打猎、取火,这都是男人们的事。”
后来,只有一辆卡车回来了,除了图卡、库拉和几位班图人以外,其他人都回到了甘拉哈里。盖告诉大家:“卡车陷进了沙堆里,白人说要等到早晨才能将卡车弄出来,图卡就睡在卡车旁,你知道他是多么迷恋卡车。”周围的人哄堂大笑。我心中一片空白,想要他回家的痛楚始终缠绕着我。
突然之间一场大雨凌空浇下,干枯的大地被雨水浸润了。在夏季下一场这样的大雨是非常难得的,大家在大雨下又唱又跳,感谢上天赐予的这场圣雨。在热闹的人群中我更担心图卡和库拉的安危,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我干了件蠢事:一个人偷偷溜回了小茅屋。
夜深了,整个平原静静地进入了梦乡,可怕的寂静又笼罩着我。像往常一样,我的肚子又开始抽搐了,这次比前次更变本加厉,身体紧紧地蜷缩在一起,呼吸愈来愈急促起来。我就像寒风中的树枝一样颤抖,身体越来越沉,渐渐坠下地面。恍惚看见库拉和图卡并肩站在我们曾一起跳过舞的水池中,水没过了脚踝。库拉顶着羚羊的脑袋,眼睛被挖掉以后,放进了两颗燃烧着的煤球。“快跑,妈妈!”他不断地朝我喊。
我惊醒来时,见一个黑影朝我扑来,我动弹不得。月光下,盖在狞笑,接着,一只大手捂住了我的嘴……
搭完茅屋后,斯妲范科医生和盖带来些生活必需品:疣猪、兽皮、豪猪刺、乌龟壳、鸵鸟蛋、取火石,还有编织用的锥子、标枪、土罐等。盖站在一旁傻笑。斯妲范科医生看着他:“再回到地球上,盖就不再是单身汉了,如果别人也这样想的话。”
过了几天,斯妲范科医生如约把库拉带来了。
库拉急切地向我冲来,喊着“妈妈,妈妈”,扑进了我的怀里。他依然身材瘦长,草几乎没过了下巴。我抱着他不停地旋转着,不停地笑,用手抚摸着他的脸颊,他的手臂。哦,这一切都是真实的,谢天谢地,我的儿子又回到了我身边。幸福的眼泪流了下来。捧着库拉的脸,我仔仔细细地观察:眼睛陷下去不少,头发也被剪短了。
斯妲范科医生走后,我陪库拉参观基地。他不断地跟我谈起噩梦、斯妲范科医生、盖和其它一些可怕的事情。对于那一排排电钮,库拉特别有兴趣。按了其中一个黄色按钮后,天空中的一小排窗户轻轻地转动了角度,玻璃折射出耀眼的光芒,看上去像方形的玻璃珠。天空中出现了许多人:老人、小孩以及各个民族的人。我警告库拉别冲着他们笑,或者就当他们不存在好了。特别是那些小孩,长得像鬼魂一样,他们作梦也想着成为格威人。
空中传来监测器里女人唱歌的声音,很吸引人:“让我们欢迎尤和库拉,最后的两位格威人来到卡尼佛,他们肯定会很快习惯这里的优越环境……”我和库拉捡树枝时也能听到这种声音。
一只蜥蜴轻轻地探出头,似乎也在专心致志地听监测器里传来的声音。我放下手中的树枝,慢慢地将手伸过去,一下子就抓住了蜥蜴。库拉高兴得拍起手来。“请注意看脸颊和前腿处有多处划伤的痕迹,”监测器又响了,“我猜想臀部肯定也会有这种特征。像其他格威人一样,尤是不会在生人面前脱去皮毯的,除非她在跳伊兰达舞时。”我提起不停挣扎的蜥蜴,“当她脱去皮毯时,你们会看到臀部堆积着大量的脂肪,这就是臀部特别肥突现象,这种独特的方式能长时间贮藏脂肪,我们相信……”
掐断了蜥蜴的脖子后,我脱去了新皮毯,用草绳绑在茅屋的前面,当成一扇门。在甘拉哈里我们从没有过门,图卡和我睡在门外,茅屋只作贮藏之用。现在我们有了一扇门,一扇将我们和参观者分开的门。
为了库拉能取暖和烤肉,也为了我能在火堆旁唱歌、跳舞,我决定把火点上,这在以前是图卡的事。像图卡以前做的那样,我捡了些干树枝用丝干草做引子。“格威人的特征是扁而平的头盖骨,小乳房,巨大垂直的前额,稀疏的头发……”听着监测器里传出来的声音,我木然地搓着木棍,直到手心发烫,手臂发酸。库拉在外面跳来跳去,不知在做些什么。当火慢慢燃起来后,我几乎想把它熄灭。没有图卡,我自己终于也能点火了,我心中既忧伤又兴奋。
我和着野果、黄瓜一起烤蜥蜴,我不像图卡那样熟练,光点火就用了很长时间。才烤到一半时,库拉就等不及了,一下子抓起蜥蜴,烫得他不停用两只手捯来捯去,不等冷下来撕开就吃。“库拉!”我假装生气地想将他喝住,他格格地笑着,不睬我,库拉太像他的爸爸了,笑盈盈的眼睛,瘦长的双腿。
“格威人最反对战争,”监测器又响了,“在他们历史上没有一次战争,戏剧性的是他也没有参加上世纪末的南非战争,这注定了他们的最终灭亡。当然一个非暴力国家也不能调解夫妻之间的争吵、撕扯,在他们看来,这种争吵也是下贱的……”我抬头看时,人头攒动的参观已不知去向。
天渐渐暗了下来,草地上映射着斑驳的黑影。库拉弄了些珍珠鸟的羽毛和麦秸,斜靠着我的腿部,扎了个小人。天越来越冷,我将用作门的毛毯取下来盖在库拉身上。
一个黑影晃了晃,我揉了揉惺忪的双眼,是斯妲范科医生。她冲库拉笑了一下,将坚果塞进他的怀里,坐在圆木上。她脸上挂着笑容,口气让我吃了一惊:“我警告你不要再干类似下午的傻事。其实你应该明白,库拉能到这儿来,只是个交易。如果你再惹麻烦的话,我立刻送他回冰库去,直到你乖乖地听我们的话为止。”她的手指不停地敲着木头。
我茫然地点着头。
“监测器里让你脱衣服,耳朵聋了,没听到吗?还有那只可怕的蜥蜴,”她一脸激愤的样子,“你要像原来在地球上生活一个样儿,起码白天是这样。还有一点,点火,那是男人的事,用不着自己动手。”
“可现在只有我们母子俩,哪来的什么男人?”我反驳道。
“我们正在安排,再说可以直接用加热系统。”她走过去按绿色电钮,火苗噌地一下窜出来了。斯妲范科医生得意地在上面烤着火,重新坐回到圆木上。她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给我,上面是摩丝医生和盖,摩丝医生的手指搭在盖肩上,盖搂着她的腰,很亲密的样子。
“冲动,”斯妲范科医生斜靠过来,指着照片说,“这就是摩丝医生对你的评价,她认为这是优点,”她又挑了一下眉头,“我们可不这样认为。你还不知道吧,她是我的祖母。这就是为什么我对卡尼佛的非洲区这么感兴趣的原因。”
我想把照片还给她,被她止住了:“你留着吧,这算是结婚礼物,第一份!”
晚上,我抱着库拉一起睡,身上盖着皮毯。他手中紧紧地抓着小人,或许明天他就会把它扔向空中看着它慢慢掉下来。明天,明天,明天会发生什么事,我不敢再往下想了。我手中紧紧握着一把沙子,越握越紧。我真想打开电钮,看一下那些参观者是否还在注视着我们,在盖占有我的时候,他们是否继续参观。
一阵困意袭来,我昏昏沉沉地睡着了,又是令人痛苦的梦。我紧紧地抱着库拉,他扭了几下,没醒。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