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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片刻,里面就变得鸦雀无声,既听不到霍排长的声音,也听不到朱老先生在说话。这让我们几个心里开始七上八下的:难道霍排长作法失败,朱老先生已经撒手归天了吗?
“吁——刘老大你们可以进来啦!”霍排长终于开口说话了。
我们惴惴不安地转身进入内室,首先看了看霍排长的脸色再说。
只见霍排长满脸是汗,却是显得放松而欣慰,这让我们也就放心了许多——要是霍排长他一脸痛苦遗憾的话,不用说我们也知道大势已去﹑无法挽回,朱老先生肯定是凶多吉少了;而他现在面现放松欣慰,就说明是大功告成了!
再看看床上,朱老先生已经躺在床上盖得好好的,但胸口有规律地起伏着,就证明他老人家并没有驾鹤西游!
“霍排长,朱老先生他,他没事儿啦?”刘老大急切地看着霍排长说。
“吁——小声点儿,老人家现在睡着啦,已经没事儿了!可吓死我霍某啦!”霍排长一边说一边擦着额头的汗珠儿!
心中一阵狂喜!那个感觉,就像出奇致胜﹑以少胜多的打了个大胜仗一样让我们兴奋不已!
刘老大眉开眼笑地冲我们作了个手势,让我们几个出去说话。
几个人又看了看躺在床上﹑呼吸均匀的朱老先生,赶快蹑手蹑脚地向外走去——到外面就可以尽情放松﹑大声说笑啦!
刚走了门口,根本来不及我们说笑,就见门前黑压压地站了许多人,全部是朱老先生的儿女子孙们!
不用说,亲情连心更胜过财帛连心嘛,他的家人自是比我们还紧张呢,只不过是他们知道事关重大,站在门口不敢言语罢了!
“霍排长,老人家他……”
“刘营长,老父亲现在……”
“几位大恩人,我爷爷他没事儿了吧?”
看到我们出现在门口,朱老先生的亲人们自是欲问而不敢,只怕我们一个否定的回答,让他们坠入深渊一样!
“放心好了,老人家他吉人天相﹑福报多多,现在已经迈过那道坎儿啦!”霍排长自豪地说了一声。
一片欢笑,然后是喜极而泣……
“吁——大家小声点儿,别打扰老人家休息,他现在睡着啦!”刘老大赶快做了个小声点儿的动作。
朱老先生的几个儿子女婿们,一个个上前拉住我们的手不停地晃着,嘴唇哆嗦着,却是说不出话来!
我们心里知道,他们那是紧张后激动所致,再说,此等大恩,自然不是一句“谢谢”就能够表达的——自古以来都是大恩不言谢嘛!
“好了好了,不用客气的!”霍排长安慰他们说,“我之前让你们准备的定神安魂汤,现在做好了吗?等会儿老先生醒来后,这是第一要紧的事儿啊!”
“准备好啦﹑准备好啦!霍排长,刘营长,你们这次,这次真是……”朱子涵激动地话也说不完整了,“我们能先进去看看老人家吗?”
“可以的,但不要说话,不要惊动他老人家!”霍排长话音一落,他们那一帮子人立即轻手轻脚地向室内移去——毕竟人家才是血缘至亲啊,只有他们亲眼看到老人家安然无恙,才能放下心来!
刘老大掏出半包洋烟,递给我们一人一支,然后亲自给我们一个个地点上。我清楚地看到,一向沉稳干练的刘老大,这个时候也在颤抖着手,好几次才把嘴上的烟给点着。
几个人都是非常激动,也不知如何开口才好。每个人只是狠狠地抽了几口烟,三下五除二就把那支烟抽掉了一半!
“霍排长,这次真是多亏了你了!否则老人家性命难保,我们也是颜面无存呐!”刘老大感激地看着霍排长说,“我们团上次损失惨重,这次就凭你这一点儿,刘某一定向团长进言建议,你也别在工兵连了,干脆到我们营弄个连长干干吧!”
“这,这个,刘老大你说的是真话?”蹲在地上一个劲儿抽烟的霍排长,一听刘老大这样说,立即猛地站了起来,“兄弟我早就想和你们几个一块儿混啦!”
“哈哈哈哈,看看霍排长高兴的!难怪人们都说是,升官发财娶老婆,是男人一辈子的梦想啊!”小李笑着说。
“瞧瞧这话说的,霍某真的不是盼望着升什么官的,而是能和几位弟兄们在一块,跟着刘老大混,就心满意足啦!”霍排长笑容满面,“说起来这次也是很危险的,因为我感到这个朱老先生啊,他身体好好的突然病倒,可真是事出蹊跷啊!而且从刚才的情况来看,送他前来交待后事的,一不是什么无常鬼使,二不是什么精怪妖仙,很有可能是他的家人啊!”
“嗯,这有可能,我好像听朱老先生说什么,百年之后要和正房阿英合葬,说她在下面等的好苦,而且好像后悔娶妻多了一样,”刘老大说,“他是怎么知道那个什么正房阿英,在下面等得好苦的?”
“是啊,我正纳闷呢,他老人家一向身体很好,无病无痛﹑无伤无恙的,怎么可能突然就一病不起﹑奄奄一息了呢?”霍排长好奇地说,“等朱老先生好点儿之后,我们要好好问问,了解一下嘛!”
经过霍排长施法相救,再加上安神定魂汤滋养两天,朱老先生也就慢慢的能够下床走路了。
在最后的感谢宴上,霍排长试探着问朱老先生说:“老先生啊,您老一向身体很好,又没有什么伤病之痛,怎么会突然重病不起呢?”
一听此言,朱老先生长叹一声:“唉!老夫这次确实并非是病痛之灾,而全是因为鬼叫魂啊……”
第二百九十三章 回光返照(6)
一听朱老先生说出“鬼叫魂”三个字,我立即浑身一个激灵,顿时明白了!
怪不得一直身体扎实硬朗的朱老先生,为什么会无病无伤地卧床不起﹑奄奄一息呢,原来他老人家也是碰到了这种看似平淡无奇﹑实则凶险要命的“鬼叫魂”啊!
说起鬼叫魂,也有的地方叫做鬼叫名﹑鬼喊人等等,不同的地方说法儿不一,反正意思一样,指的是同一回事儿,也就是指好好的突然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回头四望﹑却是空无一人。
碰到这种情况,要是冒然答应的话,虽然不是必死无疑,却也是大伤阳气﹑晦气不小。个别八字不硬阳气弱﹑或者有些宿债未清之人遇到这种情况,就有可能发生些意想不到的怪事。
我侧目看看大傻兄弟,发现他也是脸色苍白,愣在那里一动不动,好像又回忆起当年在老家时,他的胞兄大孬所遇到的情况一样。
因为那件离奇的鬼叫魂,就是发生在大孬身上。
大傻的哥哥胡大孬,比我大五岁,深得他爹胡大胆的亲传,生就的是一个皮粗肉厚﹑骨健筋强,不见棺材不流泪﹑见了棺材泪不流的主儿。
当年在老家时,我和狗蛋﹑大傻最喜欢跟着大孬哥一块去玩,倒不是因为砸死了谁家下蛋的老母鸡,或者是点着了谁家的柴草垛以后,一向由大孬哥出面承担受罚,而是因为大孬哥总是会想着法子带我们玩得十分痛快!
像那种上树掏鸟窝﹑下河逮鱼虾,或者是叫上两条大狗一块追野兔的把戏儿,玩的时间长了,也避免不了会腻烦。
那一年收秋后,大孬哥果然又给我们想到了一个好玩有趣的活动,那就是逮“斑长子”!
所谓的“斑长子”,是农村的土话俗称,指的也就是田鼠﹑仓鼠﹑地老鼠,是那种短尾肥壮﹑在庄稼地里囤粮生活的东西。
逮斑长子确实是非常好玩的,而且大人对此也是非常的支持。因为一窝斑长子在秋季可以囤积许许多多的粮食,完全可以确保它们一窝老小不缺食物的越过一冬——这样的话,肯定是侵占了种地老农的利益。
而我们逮斑长子,一方面是为了好玩,另一方面,所挖出来的粮食完全可以成篮子装,真的很多。
虽然那些粮食人不能吃,但可以用来喂鸡猪一类的家畜家禽,而且消灭了那些祸害人的东西,也就减少了明年的危害,甚至因为在一块地中挖得厉害,虐待得厉害时,以后这块地基本上就很少出现斑长子。
俗话说狡兔三窟,而斑长子也是此中高手,让人根本就无法判断出它到底有多少个可以逃命的出口。
所以当大孬哥让我们又挖又刨的忙碌了半天,苞谷花生倒是找到了一堆,斑长子却是一个也未发现。
在我们豫北黄河岸边的小村子里,除了名门望族﹑地主老财们,把自己族中坟墓修得集中气派之外,一般老百姓的也并没有那个实力,所以坟茔乱七八糟﹑零零星星的。
就在我们逮斑长子的那块地中,也有高高低低﹑大大小小的几个坟头,无碑无牌的,也不知是什么年代﹑谁家先人身后的归宿之地。
逮斑长子如果只见粮食而见不到斑长子,也就没有什么意思了。所以忙了一会儿,大孬就使出了那个常用的笨方法——用水灌。
方法虽笨﹑就是有效。当我们取来水盆水桶后,对准洞口浇了不多时,就看到不远处一个坟茔边出现了好几只硕大的斑长子!
忙了那么长时间,就是为了逮到几只斑长子取乐,或者是把它拴住后沉到水中,或者是活活的烧死它,或者是用来喂猫,或者是……
反正真正的乐趣,就是虐待斑长子。所以一见从那坟边出来好几只斑长子,我们几个立即扑了过去。
大孬哥经验丰富,安排我们各守一个洞口继续浇水,由他守在坟边洞口处,手持一根木棍,准备出来一个活捉一个。
可惜的是大孬哥一只斑长子还未逮到,就听到他大声高叫着“哎——”﹑“什么事儿吗,叫我有啥事儿?”
看到他一个人四下张望着而且自言自语地答应着,好像有人在叫他一样,我们几个都是迷惑不解:这里就我们几个人,而且我们都没有喊他啊?
问大孬是怎么回事,他愣头愣脑地说,刚才有个人非常急促地叫着他的名字,而且好像有什么急事儿一样,连着叫了好几遍,由于他一直低头看着那个斑长子的洞口,所以就答应了几声……
第二天,我和狗蛋在找大傻他们弟兄两个去玩时,才知道大孬昨天晚上就高烧不止﹑直说胡话,大傻他爹还正在熬汤药呢!
我和狗蛋跟着大傻来到大孬床前,只见他面色蜡黄,嘴里呓语着,说什么“我不想去﹑我不想去……”,好像有谁在叫他到什么地方去一样!
正值秋高气爽﹑不冷不热的季节,又不是突冷变天,他怎么可能会着凉发烧呢?昨天一块儿玩时还好好的,况且我们几个中,就数他的身体结实,我们还没受凉有恙,他大孬怎么可能病倒在床呢?
汤药不见效以后,大傻他爹知道事情不对,就赶快请来同村的神婆子来瞧瞧,让她来看看,大孬他是不是冲撞了什么邪气鬼怪一类的东西。
结果那个神婆子进屋转了一圈,再仔仔细细地看了看大孬,非常奇怪地说,你家里并没有什么鬼怪邪物啊?不过这孩子,魂魄不全呐!
魂魄不全?是不是说他掉魂了什么的?胡大胆问我们昨天到哪个地方去玩了,遇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没有?
我和狗蛋就将昨天大孬的事儿一五一十地全部讲了一遍,说我们几个也并没有到什么乱葬岗子一类的地方去,就是在逮斑长子时,大孬说有人叫他的名字,而且叫了好几遍,只是我们都没有听到……
那个神婆子听了我们的话是叹气连连,说大孬这孩子肯定是答应了,怪不得魂魄不全呢,原来问题出在这儿啊!
胡大胆就说,就答应它一声,它又能如何?怎么可能让孩子一直高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