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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自己的手臂因为骤然脱力,正在控制不住地颤抖着。
后怕过后,筋疲力尽的感觉占据了莫尔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看了看身旁不省人事的弟弟。
昏睡的达里尔对此一无所知,嘴角甚至还往上勾起了一个微小的弧度,莫尔忍不住伸出还没停止发抖的手,不轻不重地拍了他的脑袋一巴掌:“……还笑,笑个屁,你这个混蛋,差点就死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了。”
被拍到痛处的达里尔轻轻地哼了一声,睫毛微动,眼皮努力撑开一条缝。
隐约看到有人在为自己清理头部的伤口,耳朵里面莫尔的唠叨抱怨声一刻也不停歇,他只觉脑袋里面一阵嗡嗡作响,天旋地转般的晕眩重新涌了上来,达里尔莫名安心地陷入了黑暗之中。
他睡了一个很长的觉,好像是做了个美梦,虽然达里尔已经记不清梦到了些什么,但是那种淡淡的温暖、安宁的感觉还残留在心头。
他模模糊糊地听到有人用口哨在吹一首歌谣,那是一首很老很老的摇篮曲,从他记事起,只听过一个人对他唱过。
莫尔说,那是他们的母亲曾经唱给莫尔听的。
虽然他们没有父母的庇佑,但是他也可以像母亲一样,为他的小达里尔唱这首歌。
那时候,他还小,而十岁出头的莫尔比同龄人,要早熟得多,因为他必须白天出去找吃的,晚上回家照顾弟弟,年幼的莫尔过早地尝尽了人情泠暖。
渐渐地,莫尔回来的次数越来越少,拿回来的钱也越来越多。单纯的达里尔从来没有问过他,他只是一根筋地相信自己的哥哥。
直到有一天,莫尔作为抢劫犯被抓了起来,因为是未成年,所以只是定期管教,并没有去坐牢。
可是从那以后,莫尔就开始光明正大地频繁出入警察局。
达里尔再也不能欺骗自己,他这样做是对的,兄弟两人之间的争吵,一次比一次激烈,一次比一次伤人。
慢慢地,谁也没能说服谁,我行我素的莫尔变得十天半个月都不回一次家,而达里尔,也像个野孩子一样,生活在这个城市的最底层。
时间长了,他也开始学着不再执着于什么正义良知,学着做他这种身份的人该做的事。
真的是很久很久都没有听到过这首歌了,悠扬的口哨声,就好像是在耳边响起一样,呼吸中有着男人特有的臭烘烘的汗臭味。
达里尔慢慢睁开眼,莫尔的后脑勺近在眼前。
他那不靠谱的大哥正摇晃着脑袋,愉快地吹着歌谣,他就这么软趴趴地跨坐在摩托车后座,被莫尔用衣服上撕下的布条一圈一圈地固定在背后。
车速放得很慢,高速公路上的清风微微地吹拂在他的脸上。
幼时的摇篮曲,在宽阔的道路上渐渐飘远。
第六十二章
头部还有些隐隐作痛,达里尔伸手摸上去,只碰到厚厚的一层干爽纱布,他心里一动,问道:“……莫尔,你用的是我放在摩托侧袋的纱布?”
“嗯哼,”莫尔不以为意地停下口哨,“要不然,你以为我还能凭空变出这些东西不成?”
“……那是我带给塔西娅的,你包这么厚干什么,我还没死。”达里尔嘴角抽搐。
“行啦行啦,我知道是你给她带的,别紧张,还留了一小卷呢,”莫尔满不在乎地挥了挥右手,“再说都过了这么久了,那群杂碎也不见得会眼睁睁看着她死,怎么也得帮她处理一下伤口的。”
达里尔苦涩地勾了下唇角,他也知道自己现在帮不了塔西娅什么,只能将她可能会用到的物品事先准备齐全。但是听到莫尔的话,他还是忍不住心里一阵绞痛。
“别担心了,我会带你去找到她的,”仿佛知道达里尔的担忧,莫尔难得郑重地承诺道,“还有大哥在呢,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十多岁的莫尔,那时候也总是这样抱着年幼的达里尔许诺:有大哥在,不用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达里尔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攥紧兄长腰上的衣服。
他小时候也是这样坐在莫尔的后座上,被他半夜带着出去兜风,当然,那时候的身上,没有绑这么多布条。
是莫尔教会了他怎么骑摩托车,怎么开汽车,也是莫尔教会了他,怎么偷车,怎么撬锁。
在他们闹僵之前,好的东西,坏的东西,都是跟莫尔学的。而此刻,那些曾经将相依为命的两兄弟划分两边的鸿沟,那些扎在心底的尖锐的刺,似乎也不再重要了。
至少,不再像当初那么重要。
达里尔将头靠在兄长的肩膀上,也许,他可以试着再相信莫尔一次:“我有点累,先睡一会儿,你到了叫我。”
莫尔的肩膀一僵,随即放松下来,高兴地大声应着:“没问题,你放心睡吧,我绑的很结实,包管你掉不下去——”
达里尔闭上眼睛,微微笑着,莫尔真是个笨蛋啊,或许自己以前对他的要求真的是太高了,现在重新开始,应该还不晚吧。
忽然一阵急刹,昏昏欲睡的塔西娅一下子被惊醒,抬起头正好看到车尾的男人掀起帘布跳下车,刺目的光芒涌进黑暗中的车厢,女人和孩子们纷纷自觉地爬起来往外走。
裴吉小心翼翼地扶着她站起来,在等待人群散去的间隙,塔西娅揉了揉男孩栗色的短发,笑道:“我没你想象的那么虚弱,不用这么小心。”
“看,我自己一个人也能行。”言罢,她示意地扶着车厢内壁,一瘸一拐地往车后走。
“有本事,你就直接往下跳啊。”挪到车尾,就看到肖恩环臂正等在下面,戏谑地看她的笑话。
塔西娅对他咧嘴一笑:“我又不傻,干嘛要听你的往下跳啊,要下去有很多种方法,不一定非要你帮忙,你就一边呆着去吧。”
然后开始趴在沿口边,手足并用地顺着边沿往下蹭:“难看是难看了一点,不过胜在有效啊,再说了,你又不是我的那什么什么,也没必要特地给你留下什么好印象,对吧。”
袖手一旁的肖恩额上的青筋又有开始跳动的迹象了,他真是有些后悔给她机会开口说话。
“塔西娅,你刚才说肖恩不是你的什么?我怎么听不懂。”裴吉跟在后面跳下车,屁颠屁颠地继续上前搀着她。
“哦,没什么,我是说他不是外人,对吧,肖恩?”不管在哪里,不管生活有多艰难,人总得给自己找找乐子,难为自己肯定不如调戏别人,更加令人心情愉快。
肖恩翻了个白眼,没有理会她的撩拨,转身就走:“赶紧跟上,我们得先找个好位置把帐篷支起来。”
塔西娅拍了拍裴吉的小脑袋紧跟上肖恩,转头对小男孩挥挥手:“快去找你爸爸吧,等收拾好了记得来找我玩哦。”
裴吉乐呵呵地点了点头,一溜烟跑远了,终于交到新朋友了,以后再也不用躲在帐篷里,眼巴巴地看着别的小孩玩游戏,就算被他们排斥,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塔西娅坐在一块干净的大石头上,悠闲地看着肖恩把东西从车上拎过来开始工作。
“你什么时候跟裴吉搞得这么熟的?”肖恩一边安装着蓬杆,一边状似无意地问道。
塔西娅挑了挑眉:“就在车上认识的,他坐我旁边,聊了几句,怎么了?”
“没什么。”肖恩皱了皱眉头,欲言又止。
他平时不是这么扭捏作态的人,既然开了口,肯定是有什么原因的,正当她想追问到底的时候,一个戴着大檐帽的男人走到肖恩面前:“等一下你带队出去侦察一下周围,看看有没有什么隐患。”
肖恩闻言直起身:“没问题,葛里菲兹,我收拾好就去。”
塔西娅心里一咯噔,原来这个鹰钩鼻男人就是葛里菲兹,真是久仰大名了。
葛里菲兹转头看到坐在一边的女孩,眼底闪过一丝异彩,温和地对她微笑道:“你应该就是肖恩的女朋友——塔西娅,我在这里为我的下属对你的冒犯,致以最深的歉意,希望这位美丽的小姐不要放在心上。”
塔西娅审视着眼前这个面容清矍的男人,原本还能称得上是器宇轩昂的相貌,却生生地被他掩盖不住的带有侵略性的眼神给变得阴冷、狠厉起来。
她斟酌着语气,不拉近,也不推远地慢慢道:“没关系,能够重新遇上肖恩,我已经很知足了,以前的事我都忘了。”
葛里菲兹满意地颔首:“那就好,以后我们都是一家人了,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提出来,让下面的人告诉我,或者直接来我的帐篷找我,都可以,我一定会尽量满足你的要求。”
塔西娅暗自恶心他的用意,面上却不显,只是一个劲地客气道:“这里已经很好了,我想我暂时没有什么别的需要,您真是太费心了。”
“爸爸,你怎么在这里?我找你好一会儿了。”小男孩清脆的声音传过来。
塔西娅愕然地看着裴吉跑向面前的终极大BOSS,终于明白了肖恩刚才说不出口的话是什么了,可惜,她刚刚还那么喜欢这个乖巧懂事的孩子。
第六十三章
“嘿,简,我好像没有得罪过你吧,干嘛一看到我就避开,”托比亚斯拦住试图绕过他的简,愤懑地伸手去抓她的手,“难道我是洪水猛兽吗。”
简隐蔽地侧了侧身,躲开他的粗野的动作,优雅地将额前的卷发撩到耳后:“当然不是,不过葛里菲兹还等着我,我想你也不愿意让他知道,让他等得不耐烦的原因,是你拦住了他的情人,对吧?”
“情人?真是好笑,你真以为葛里菲兹会把你当回事吗?拜托你不要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托比亚斯残忍地嘲笑眼前的女人,面上的刀疤也随之抽动,“你不过就是卖相稍微好一点的发泄品而已,跟公用帐篷的女人相比,又有什么不同?
要知道,不是随便哪个男人都会像戴夫一样,把你当个宝。像你这种死了男人就马上投进别人怀抱的骚货,还在那里装什么贞洁烈女,想上你是看得起你,别他妈的不识抬举!”
听着他撕破脸皮的污言秽语,简涂着鲜红唇膏的嘴唇气得直发抖,她挺直了背脊,鄙视地回道:“我再怎么不堪,也轮不到你来教训,就算戴夫一死我就跟了老大,那又怎么样,你既然觉得我跟那些婊‘子一个样,那就去找她们好了,不停地缠着我干什么?”
简大步从他身边走过:“托比亚斯,我警告你,要是再敢像今天一样对我不敬,我绝对会让葛里菲兹给你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
“恐怕在他的心里,你还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重要,别太自以为是了。”托比亚斯闲闲地在她身后说道,葛里菲兹不是那种沉迷女色的男人,简以为这样说,就能把他吓退的话,那也太天真了一点。
简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对他露出一个妩媚的笑容,伸出芊芊十指,慢慢从诱人的腰线开始,划过丰满的臀部:“不管我重不重要,至少他现在喜欢我,对付你,只需要这一点,就够了。”
简毫不畏惧地对视着托比亚斯的眼睛,慢条斯理地转身离开,无论她的心底有多害怕,有多难堪,她都不会再在脸上表露出来。
已经没有人,可以再当她的依靠了,如果不能依靠外力来震慑住这些豺狼,她就只有死路一条。简从不后悔当初的决定,那是在戴夫死了之后,自己做过的最明智的选择。
在暂时解决了托比亚斯之后,她还有一件事,需要确认一下。
一件对她来说,很重要的事。
“肖恩,你看到塔西娅了吗?”看到提着一袋战利品往回走的男人,简笑了笑,走上前去。
肖恩放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