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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影将戴着手套的手伸进上衣里的一个口袋,取出一个大信封,放在了年轻女子面前的桌上。
“这里有所有必要的详细信息,总之都是我们所能了解到的她的情况,如她的爱好,她闲暇时的活动,等等。一句话,有了这些材料,您一定能够做到被当成第二个帕特里夏·阿特金森,何况,还有笔小小的预支款……”
丽塔·德雷珀又点上一支烟,烦躁地用手挥去面前的烟雾。
“我觉得这事很荒唐,不过我也不知道再说什么好了,”她嘟嘟哝哝地说,“我必须现在就决定吗?”
“对,越早越好。”
又一阵沉默。接着谈话又继续下去:
“那就假定我接受了吧。您想怎么把我介绍给这个别人安慰不了的年轻鳏夫呢?”
“理想的做法是要身在现场,住在那里,住在他的家,住在他家里人当中,好让他每天都见到您。这个问题我还没仔细考虑好,但我会及时告诉您。”
年轻女子嘴角闪过一丝嘲讽的微笑,心烦意乱地用手击打着桌子,像在弹琴:
“这太叫人吃惊了,真的!我有好多问题想问问您……”
“理所当然。”
“我特别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要做这笔交易?”
身影的声音严厉起来:
“这个,就是我的事了。另外,我还明确地要求您,不得对任何人提到这次谈话,哪怕是一个字。是对任何人,绝对是对任何人,尤其不要对鳏夫本人说起,因为那一来就……”
“就怎么了?”
身影耸耸肩,叹了口气又说道:
“那一来,这件事的结局便有变糟的危险,因为这当中有一点很可惜,是美中不足的地方。人无完人嘛,这您也明白,而您要去勾引的这个男人也概莫能外………他有时会大发雷霆……”
玻璃窗后传出一阵神经质的笑声。
“大发雷霆?我的天,但愿仅此而已!”
“您务必小心,别把这提醒当耳边风!这是个挺可爱的小伙子,但是当他气恼的时候……那时他能做出最糟糕的事来,甚至是对他亲爱的人。”
“即便如此,我猜想,他也没杀过什么人吧?”
“是这样的……我们对此尚不十分清楚。他妻子死亡时的情况相当奇怪,是在他们新婚旅行中不幸坠崖身亡的。某些人考虑过一个事实,即他们在此前一天突然发生了一场激烈的争吵,他便将她杀了。也许,他现在这么为她悲伤是出于悔恨;也许,他在这件事上根本就没有关系。究竟如何,没人确切知道。我不想无谓地吓着您……但我想最好还是让您了解他性格中的这个特点。无论如何都应避免使他生气或使他烦恼,这方面的问题千万可别忘了!若是您完全照我的指示做到了,那我想您肯定将是一个心满意足的女人!对,一个心满意足的女人……可是小姐,您怎么啦?好像您不想再听我的话了?”
听到这声问话,年轻女子似乎有点不安。她直直地望着前面想象中的某个点。咖啡馆的后室并不太热,但她觉得透不过气来,模模糊糊感到有种危险令她窒息。这是一种实实在在的威胁,它厚重,云遮雾罩,有如此刻裹挟着她的香烟烟雾。以前她心里一直认为,自己的生活已是命中注定,如同死亡的深渊不可抗拒那般一样无疑。此时的她也明白,再过一会儿她就会说出“行”这个字,而这个“行”字将会使她陷进一个疯癫至极的冒险当中,其间幸福将始终与危险相伴。她感到背脊上腾起一阵战栗,脑中又浮现出那个华人星相家老太婆,又听见她像在作连祷似的反复讲要当心那神秘的“龙”。
青龙,红色的房间……挥之不去的幻觉吞没了她。她试图赶走,但枉然。很快,她又隐约看见了那年轻人的脸,目光温柔,正从地狱的边境那里冒出。接着,她感到他的手软绵绵地触到自己的脖子……她拼命挣扎,终于驱散了这折磨着她心灵的景象,心想,自己毫无预感,也没有任何不好的兆头啊;这只不过是一场噩梦,一场有点傻的噩梦罢了……
第02章 涅墨亚狮子
3
阿喀琉斯·斯托克的叙述(续)
卡农街在昏暗的路灯下一闪而过,我们的出租马车在石块铺砌的路面上颠簸着向前。早就在酝酿着的大雨终于落了下来。当车夫将我们送到我寓所的门前时,暴雨正倾盆直下。欧文付了车资,不待找零,便和我直奔门厅。我因匆忙之中,又被他催着,竟失手将钥匙差点掉进排水沟。雨点噼噼啪啪打在我们帽子上,我倏然抓住这个向铁格盖子空隙滑去的东西,当我总算抓到手的时候,我们全身都湿透了。
平常,只要天一开始下雨,欧文总要将老天爷骂上一通,因为在他身穿考究衣着而沾沾自喜的时候,却不得不窝在屋里。我暗想,他此时应该是心情不错才显得如此活跃而愉快。我叽叽咕咕发着牢骚,将钥匙插进锁孔。
“行啦,我亲爱的阿喀琉斯,来点儿风度吧。呵呵,不顺心时可别泄气。再说了,我们这两个伦敦人久经考验,可不是几滴雨就能让我们打退堂鼓的。快点,快点,美人儿可不会等着!”
“美人儿?什么美人儿?您很清楚我是单身过日子的。”
“喏,别傻了。我说的不是外在美的女性,而是那种所能达到的最崇高、最本质的美,也是最能撩拨人、最令人向往的美………神秘之美。我总感到,我们已处在一桩非常重大的神秘事件的起点。快,快,快呀!”
我们在客厅里安顿下来。我端给他一杯雪利酒,他一饮而尽。毫不夸张地说,我刚把《泰晤士报》上的那篇文章从文件堆里抽出,他就一把抢过去了。接着他打个手势,不容分说让我闭嘴,便埋头读了起来。剪报日期是去年九月。
科尔福德:蹊跷的罪案
毗邻威尔士边境的科尔福德村内,据说查尔斯·麦克劳德少校的口碑不佳。此言殆非虚语。盖因邻近之居民,几乎无人对其身亡表示哀痛。此事猝发于上周五,时近午夜,情况怪谲异常。
麦克劳德系印度军团一员,素以擅狩闻名,此点或系该惨剧之根源。自其定居科尔福德以来,常有村民抱怨其对家畜施暴。不幸踏足少校“领地”………花园和草地………之猫狗,极少能安然而退。此事或是源自他对体育活动的怀恋,故驱赶猫狗时凶狠有加。据目击者称,他对此类不请自来者,动辄以长柄利叉投之。该狩猎场面十分罕见,然村民一再发现有家畜失踪。抱怨、指责、激愤言辞在科尔福德有增无减,却又几乎无人敢向麦克劳德少校当面提出……个中缘由,皆因其乃大自然之一介伟力:身高六尺,肩宽超常,一绺红棕长髯闪闪发光,颇似雄狮鬃毛;其眼神更是凶悍慑人。凡此种种,屡屡使人望而却步,不敢上前理论。故此,若谁人欲给失踪动物讨还公道………而且人数颇多………他自当设法避免直接冲突。这正是本案不合情理之处,袭击者是从正面扼杀少校,手法干净利落,直如同天神下凡……本案详情如下。
麦克劳德少校在科尔福德并非仅有仇家,譬如旅店店主一贯对其抱持欢迎。每周五,少校皆会准时赴店小酌数杯,然该晚他离店远较往日为早,店主不禁开言询问。对此,麦克劳德答称:
“吾去去就来。有个毛头后生自称比我更胜一筹,相约和吾一会!胡言乱语,竟至于斯!此番吾定要让他自食其果……”
“噫,在科尔福德,尚未有人敢如此妄言!明公切莫发怒,留其一条生路如何?”
“不妨,”只听那麦克劳德冷冷笑道,“吾所思者,无非是令其知晓,敢向吾拍板叫阵,下场注定可悲。”
说至此处,他仰天一阵狂笑,旋离开旅店。时近晚上九点。三小时后,旅店打烊,少校并未返回。那时店主早忘了先前所谈,但行将锁门之际,忽有一顾客前来敲门,告知麦克劳德家的情况奇怪:客厅的窗户大敞,有只猫在窗户链子上磨身擦痒,窗帘拉起一半,屋内灯火通明,然而除了这放肆之猫,屋内竟全无一人……
店主颇感惊讶,因路程不远,便随此人去往少校居所,但再未见到该莽撞小猫。他呼喊着麦克劳德,却无人应答。此时店主方想起少校的奇怪约会。那屋子大门半开,店主愈发困惑,举手敲门,亦无应答,好奇心起,遂进屋走到客厅,至门槛处蓦然停住………只见该魁梧男子横卧地上,全无生气………那少校脸孔朝上,双目翻白,嘴巴半张,舌头伸出垂下。现场因有桌子与五斗橱上的两盏煤油灯而照得通亮。屋内除散落长沙发上的数本书外,余皆整然有序。店主既惊且惧:所惊者,尸体死状可怖,自不待言;所惧者,麦克劳德孔武有力,竟被人轻松放倒,绝无丝毫还手余地,何故?
稍后赶赴现场的警员,亦被这问题深深困扰,同样雾水满头。初时,众人见到散落长沙发上之书本,曾猜测是凶手所疏,视为一条线索。然事后发现那书籍均属少校所有,俱属魔术及娱乐技巧方面之论着,此乃少校除狩猎外另一所好。
当警方获悉法医分析报告之后,方始真正明白眼前谜团之大。死亡原因显而易见:袭击者系从正面扼死少校,其脖颈处清晰留有此人结实有力手指之痕迹。看来,本案涉及某一男子,其力量过于常人,竟至死者似无法进行自卫。死者口中曾发现有一布片,无疑系从袭击者上衣扯下。除此而外,未在死者身上发现有任何搏斗之重大痕迹。彼既未遭到重击,亦未在某种嘛酔药作用下而昏迷,此点在鉴定中讲得极为明确。死者身材魁梧,且充分拥有各种应对手段,却似为另一更具勇力者击败,此调查结论理当合乎逻辑。考虑到死者不可小觑之身躯,我等有理由会想,不幸少校与之交手者,是否为人类……
初时看来,盗窃似非本罪案之动机,因无任何贵重物品短少。然则有一证人指出,挂在壁炉台上的狮皮已然不见。杀少校系为此一区区小利乎?众人一时均倾向于此,因有另一证人指出,彼在接近本罪案发生时间——现已确定为该晚十时左右——曾瞥见一黑影悄无声息从现场离开。彼对时间不能肯定,但确认该逃离者身披一张狮皮。毫无疑问,此人即是凶手,肩上所披即为少校之狩猎战利品。警方有理由认为,此一盗窃具有象征意义,用以昭示本罪案真正动机:剪除本地区之一大捕食动物,亦即少校。此“狮”在村里猫狗群中散播恐怖,终为一打抱不平者暗算,其“皮”亦被携走以作自身之战利品。调查人员欲找出罪犯,殊非易事,盖因在科尔福德不乏有作案之嫌疑者。对该地居民而言,本案的“打抱不平者”似较“罪犯”一词更获人心……
“那么,您怎么看呢?”欧文抬起头时,我问他。
“不可置信啊……不同寻常……妙不可言……”
随后他站起身,走到窗户那儿,又说:“这案子太异乎寻常了,我几乎不敢相信有这种事!您的这个故事使我将疑惑变成了确信。不可思议……上帝啊,生活可真美好!您看看外面雨造成的奇妙景象吧……听听它那柔和的低吟,它正在檐槽里歌唱……再瞧瞧它那轻巧的手指,在轻轻地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