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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或者看到了一点间接的迹象,可是基于自以为是,根本没有人会想像到地球上还有远比他们强大的生命。
但在眼前此刻──
凌渡宇成了破天荒地第一个和他接触的人类。
渔夫是知道他存在的稀少人类之一,曾追踪他,现在又不怀好意地回来了,而且是直接针对着和他有关的火藻。
所以他要渔夫死。
渔夫一死,风浪便平静了。
他要的似乎只是知情者之死。
现在自己也识破了他的存在,他会怎样对待他呢?
在绝对的黑暗里,不断往下沉去。
凌渡宇内外所有世界全在抖颤摇摆着。
像所有东西都掉转了。
他忍不住狂叫:“你要干什么?”
“轰!”
天地裂开。
他看到,一道闪电破空劈下。
奇异的景象,一幅接一幅在脑内升起,声色俱备。
他在和他接触着。
可是凌渡宇并不明白自己看到的美丽图象,蕴含着什么深意?
他一点也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凌渡宇心中狂叫:“我不明白!”
“蓬!”
落势终止。
潜艇降到实地上。
难道到了海底?
凌渡宇盘膝坐下,成为破天荒第一个在近万公尺下的寂静海床进行了禅定的人。
这将是他第一也是最后一次和这存在于深海里的灵智生命的和平接触,否则他就要动用一切可能的暴力,藉以闯出潜艇外,去找寻肖蛮姿和莫歌了。
凌渡宇心灵一片清明,他将第一个思想传出去,那就是“为什么?”这可能是人类间最易问但又是最难答的问题。
凌渡宇浑身一热,脑神经流过以千万计的奇异感觉,但却完全不能把握其中的含意。
他们之间完全没法了解对方。
凌渡宇的思感忽地延伸,就像通过某一种媒介,去接触另一个生命。
凌渡宇泛起熟悉的感觉。
接着他看到了自己。
那是一个由下仰看上的角度,凌渡宇穿着老套的西装,迎风而立,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远眺大海。
凌渡宇几乎跳了起来,这岂非“破浪”起航不久后,肖蛮姿所看到的景象。
他明白了!
那深海生物,将他和不知芳踪何处的肖蛮姿的心灵连接起来,因为肖蛮姿也是拥有超感觉的人。
他感觉到肖蛮姿的同时,肖蛮姿也感觉到他,可惜他们并不懂得如何在这种情况去“交谈”。
凌渡宇终于看到了他。
潜艇躺在河床里,在正前方有一座像蜂巢般但却庞大得像一座大山的光亮物体矗立着,他们千辛万苦搜寻的火藻,以千万计地从他体内长出来,火般发着红光,使他看来便像藏在深海里的似火骄阳,照得广阔无边的海渊一片血红。
一群群各色各样的深海鱼和生物,在能改变整个能源史的火藻内穿插,一派悠然自得的景象。
数道魔流绕着他不断游走,像忠心的狗缠在主人足下。
凌渡宇知道这才是真正的“他”,魔流只是他能伸往大海任何一个角落的“手”。
他是大海洋中主宰的神物,照顾着一切起始生灭。
凌渡宇拾起头罩,套紧头上,扭开了氧气输送钮,让空气通过罩内的口吸器送入他的肺里。
凌渡宇尽量令自己冷静下来,又扭开了通往潜水室的“盘锁”,关上门,一点也不浪费时间启动了在深海里离开潜艇的准备程序。
密封的小室内,空气被逐渐抽走,海水从底部打开的小孔“咕咕”声地涌进来。
凌渡宇看看腕表。
八时四十五分。
肖蛮姿两人还有三十五分钟的氧气。
水终于注满室内。
内外压力平衡下,凌渡宇轻易打开出口,藉着喷射器弹往外面从未有人类踏足过的世界。
水深下庞大无匹的压力,使他心跳加速,头晕手颤,全仗以软合金纤维配合液流气体所造成有自动调节功能的抗压衣,才没有使他真的变成了肉饼。
凌渡宇以过人的体质和毅力,很快克服了晕眩的感觉,缓缓增加速度,向着身上长出火藻满布触须般的这庞然巨物进发。
愈接近祀,愈感到在火藻下、美玉般晶莹扁圆巨大的珊瑚礁体,是那样壮人观止。
这珊瑚礁是海里最具灵觉和力量的伟大生命。
当人类挑选了陆地时;
他拣选了大海。
一道魔流由他其中一个礁洞射了出来,绕到凌渡宇后方,再追上凌渡宇,当水流撞在凌渡宇身上时,凌渡宇浑身一轻,给魔流带着腾云架雾般前进了数十公尺,魔流才离开他,绕往他的后面去。
他只是露出地面的部分,已比任何摩天大楼更高。红光由巨大晶粒构成的身体流往火藻里,使火藻像火般燃烧着。充满膨湃的能量。
凌渡宇终于抵达无以名之的“他”。
他沿着森林般的火藻往上升进。
火藻像有灵性地轻佛在他身上,每次扫过,都带来一阵愉悦和安宁的感觉。
他们虽未能真正交谈──
但凌渡宇已明白了他,就如他明白了凌渡宇,那是一种超越了人类所有经验,史无先例的一次接触。
他以自己作为桥梁,使凌渡宇和肖蛮姿这两个拥有超感觉的人类,互相传达心中的思想和深刻无伦的感情,使一向敌视人类的他从而窥见了人类所能达到最高尚那牺牲自我的情操,就若那接吻鱼和渔人的漫画故事。
自人类出现以来,他目睹的只是人类肆意破坏自然、染污海洋、杀戮海洋生物,又或互相残杀,为的全是一己之私。
他完全没法理解人类的愚蠢,但当凌渡宇和肖蛮姿首坎让他看到了人类崇高的一面时,他明白到人类亦有可敬的地方。
于是他放了凌渡宇,让他去救人。
他会继续接触人类,直到他们认识到宇宙并不只是他们可任意妄为的私产,即使在地球上,他们也不是孤独的。
九时十分。
凌渡宇不断加速,终于升至“珊瑚礁之神”的最顶部,令人目眩的火藻,在足有数百个球场之大的礁面上无尽的延伸着,造成一个发着红光的火藻大平原。
一艘小潜艇在大平原的核心处,被火藻缠卷着,一点也动弹不得,艇内透出亮光。
凌渡宇待要过去,一道魔流由远而近,卷起潜艇,往他冲来。
暗涌迫至。
凌渡宇了开去。
潜艇就在十多公尺外停下来,魔流远去。
艇内灯明火着,肖蛮婆和“顽孩子”莫歌不能置信地从座位跳了起来,呆望着在舷窗外威风凛然的凌渡宇,两人都戴上头罩,咬着输气口,吸啜着只剩下九分钟氧气。
凌渡宇知道时间无多,向这两个经验丰富的潜水员打了个“随我来”的手势,当先往来路进发。
回复动力的小潜艇在肖蛮姿驾驶下,跟着凌渡宇,当凌渡宇的小潜艇在望时,在求生欲催迫下,肖蛮姿不待吩咐,以所能达到的最高速,往潜艇掠去。
还有五分钟。
两艘小潜艇爱侣般并排泊在一起。
还有三分钟。
这时凌渡宇离开他们足有半里之遥,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为自己的生存奋斗。
肖蛮姿和莫歌一齐挤入潜水室里。
还剩两分钟了,水才来到两人颈部,假若水压不平衡,水门是推不开的,所以无论两人怎么心焦如焚,也只能苦苦等待。
尚有分半钟。
终于注满了水。
两人推门而出,背上的推进器射出两道气流,化成两条长长的气泡柱,推着他们进入了凌渡宇潜艇的潜水室。
只有十四秒了。
凌渡宇记起了他初到船上,莫歌拿了一盆水来戏弄他,要他将口鼻浸进去,测试闭气时间的长短,以判断出在水内生存的能力,想不到这竟应在此刻的莫歌的身上。
水慢慢落下,比水涌上来要慢得多。
因为要在深海下的高水压将水迫出去,需要的力量是惊人地庞大。
凌渡宇再有三分钟才可抵达。
零秒!
莫歌首先缺氧,他面上立即升起近乎疯狂的惊恐,离逃出生天是如此的近,分外使人感到不值。
肖蛮姿在他罩上重重敲了一下。
莫歌惊觉地平静下来。
接着到肖蛮姿吸不到空气,她闭上了眼睛,力图使自己平静无波,避免不必要的消耗。
水终于压往艇外。
两人滚入艇内,关上门,立即以最快的速度解开头罩,软软地躺下,除了拚命呼吸珍贵无比的空气外,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去想。
凌渡宇将挂在他们原先潜艇上的火藻全采下来,塞进潜水室内,经过刚才同样的程序后,进入艇内。
肖蛮姿倒入他怀里,紧搂着他的腰道:“我并没有为你求情,只是求他将我们搅成鱼饼。”
第七章:决战怒海
浮沉之主
第七章:决战怒海
强生的声音从扬声器传来:“上校,弄妥了。”
正协助修理电讯室的船长和上校,闻言对望一眼,夏信却毫无欢喜之情。
对一不能航行的船来说,一个炮塔是不会起什么作用的。
上校闷哼道:“这也好,假设敌人这刻来到,我们跳海自杀前也可以捞回点本钱。”
船长苦笑:“除非你会驱大法,否则我也不明白你如何将满布弹孔的残肢跳进海i去。”
上校喝道:“少废话,先弄好夏信这狗窝,再向兰芝小姐发出求救讯息,希望她能在敌人找上我们前派出水上飞机救我们回去。”
在拆开了的仪器板前工作的夏信哂道:“想不到连上校也懂天方夜谭的故事。”
上校在他臀郡上上一脚,骂道:“专心点,修理员。”
霍克深走了进来,忧色满脸:“九时二十五分了,不知……”看到众人阴沉的面容,知机地不再说下去。
凌渡宇若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肖蛮姿和莫歌,那真可以列入天方夜谭的故事。
船长道:“我出去看看l”
上校和霍克深一言不发,跟在他后面走上甲板。
强生雄伟的身形,立在驾驶室顶的望台上,通过强力望远镜监察着四方的海面。
天气出奇地好。
带着咸味的海风徐徐吹来。
妮妮站在船缘,呆呆望往凌渡宇消失的海面,期待着一个神迹。
船长来到妮妮身旁,柔声问:“你多久没有上过教堂”
妮妮看他一眼,道:“久远得忘记了,不过若他们能安全回来,我会乖乖地每星期都到教堂去。”
船长沉声问:“假设他们不能回来呢?”
妮妮缓缓摇头:“这么好的人都死了,还有什么神值得我们敬拜。”
舶长道:“傻孩子,夏信的愿望是和你一齐走进教堂,你怎能令他失望?”
妮妮奇怪地望了船长一眼:“到了海上,你似乎变了另一个人似的。”
船长眼中闪过痛苦的神色,缓缓道:“过去这十多年来,我流浪各地,每天只僭得酗酒、打架、玩女人,但我是属于大海的,在海我心一些死去的部分,便复活了过来,就算死在这里,我也心甘情愿。”顿了顿轻声道:“我倒有点羡慕渔夫!”
强生的惊呼打断了他们的说话。
众人一齐往他看去。
强生指着西北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