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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逃不是办法,你应该反击。”
“这就是我重游旧地的原因,我不能永远逃避,对付那些丧心病狂的人,有如对付恶犬,你只有主动打他,他才会怕你。”辛文昭愤愤地说。
“好,我想。我们可以从九华开始。”永旭欣然地说:“你等一等,我处置了那位走狗,咱们一起上山。”
“走狗?你是说……”
“我捉住了一个大小罗天的人,山上还有十个。”永旭一面说,一面走向丢在草丛中的俘虏。
俘虏是个高大的中年人,一双鹰目不住地焕发出厉光,却盯着一旁的辛文昭发征,眼中有恐惧的表情,赫然是先前扮香客带了六个人上山,叫一个姓段名岳的同伴,教训不戒魔僧的人。
辛文昭一看清对方的脸容,吃了一惊,本能地急退两步,脸色一变。
永旭旁观者清,说:“兄弟已制了他的身柱穴,正打算问口供呢。”
中年人突然说:“辛文昭,放我一马,我负责向江爷解释,保证今后不再追究你以前的过错。”
“你们从来就没有放过我,你们也从没教过我宽恕敌人。”辛文昭定下神说:“因此,我不能放你一马。你李管事也不配在姓江的面前求情,我也不会放过向你们报复的机会。”
“辛兄,你认识他?”永旭问。
“认识,他从前是大小罗天的管事。我只知道他姓李,是个毫无人性的畜牲,他一双手曾经杀死了十几个可怜的儿童和小女孩;大小罗天在八年中,虐杀了近两百名儿童和小女孩。”辛文昭咬牙切齿地说:“宁王为了训练一些高手刺客,掳来二百八十名十岁以上十二岁以下的男女儿童,预定训练十年,在我被派出之前,八年中共死了一百六十八名之多,想起来就令人不寒而栗。”
“你要饶他吗?”永旭问。
“杀!”辛文昭凶狠地说,接着神色一弛长叹一审:“这四年来,我像一头在猎围中的狐,只有凭机智苟全性命。这期间,出生入死步步杀机,深深体会到人活着的确不易,要生存,逃避决非上策,只有展开凶狠的反击,才能令对方有所顾忌,因此,这就是我追踪他们的原因所在,我要逐一歼灭他们,才能保障我的安全。李管事,把江庄主的行踪告诉我,我向周兄求情放你一马。”
“在下不知庄主的行踪,只知道他亲自带人追踪你的下落。”李管事说,眼中有凶狠的表情:“辛文昭,天下各地皆布了眼线,安了百十处秘窟,你躲不住的。听在下的劝告,毙了这姓周的,在下保证替你在庄主面前关说,不追究你叛逆的罪行。这是你最好的归队良机,千万不可错过,你还不动手?”
“既然你坚不合作,辛某不管你的死活了。”辛支昭向后退,转向永旭说:“周兄,该怎办你就瞧着办吧。”
“辛文昭,你……”李管事大叫。
永旭一把扣住李管事的下颚,抵住了牙关。探手人怀摸出一颗指头大的灰色丹丸,捏破蜡壳笑道:“这是药王成野先的安神丹。他的四大神丹中名列第三的不传秘药,专用来医治后天疯癫的奇珍。吞下之后,片刻便体安神饱半睡半醒,有问必答,可以令病人把蕴藏在内心深处数十年的秘密,毫不保留地吐诉出来,从此找出病的根源。阁下,片刻之后,你会把你祖宗十八代见不得人的事全部吐露出来,这比离魂鬼母的离魂大法方便多了,离魂大法对一些意志坚强的人没有多大用处的。”
他将丹丸硬塞人李管事的口中,仍捏住牙关不放,以免李管事嚼舌自杀,向辛文昭说:“辛兄,你也来吧。知己知彼,才有制胜的把握,是么?”
“我问他……他会说?”辛文昭意似不信地问。
“任何人问他都会说,这与离魔大法完全不同。”
“哦!也好,你先问吧。”
“要等片刻药力方能行开,药效可支持半个时辰。”
片刻,李管事的手脚肌肉开始松弛,慢慢地呼吸转弱,躯体逐渐发软,缓缓地闭上了鹰目。
永旭放了扣牙关的手,把李管事的身子摆平,解了被制的身往穴,李管事像个快断气的人。
接着,眼睑张开了一条缝,似乎已恢复了一些知觉。
“李管事,你的大名是什么?说吧。”永旭用稳定的嗓音问。
“我叫李顺。”李管事不假思索地答。
“你带了多少人来九华?谁是主事?来九华有何要事?”永旭接着问。
“共有十一个人,主事是李天师,我奉命带到向他报到,负责收拾那些不肯投效的黑道朋友。”
“今早你下山传口信给谁?”
“传李天师的口信给姬庄主,要他们挹秀山庄的人立即上山相机行事。”
“挹秀山庄的姬庄主,也是宁王府的人?”
“我不知道,我只负责传口信,可能是李天师请来的人,据李天师说,挹秀山庄的人,艺业比大小罗天的人强得多。”
“昨晚九华精舍怎样了?”
“被群豪放火烧了,我们从地道脱身的。李天师为了这件事很不高兴,把五灵丹士骂了个狗血喷头。这些黑道人不易对付,因此天师决定提前发动,因为大邪的好友二邪三眼天尊今午定可赶到。三眼天尊两年前便投效天师,这次去请挹秀山庄的人前来炫露实力,他负责说动大邪的人投效。”
“大魔那一面,你们收买了些什么人?”
“我不知道。”
“挹秀山庄的人中,有没有一个廖麻子?”
“不知道,我们不知道挹秀山庄的底细。”
“姬老庄主是不是练了太乙玄功?”
“不知道,不可能的,他的剑术也平常得很。”
永旭摇摇头,向辛文昭低声说:“浪费了一颗灵丹,这位仁兄所知道的事少得很。辛兄,你问吧。”
“李管事,江庄主目下在何处?”辛文昭接着问。
“目下坐镇湖广武昌府,不肯回南昌,他发誓要将叛逆辛文昭那四个小畜生擒住剥皮抽筋化骨扬灰。宁王为了这件事很不高兴呢。”
“哦!四个人都没抓住?”
“没有。最后一次发现辛小畜生的地方是四川,庄主猜想那小畜生可能逃向云贵,也可能逃往交趾去了。”
“谁差遣你们来九华的?”“是李天师向庄主要人,庄主便派我们来了。”
“庄主会不会来?”
“庄主不会来的。大小罗天之败,罪魁祸首应该是李天师,要不是李天师向庄主要人到山东杀费大学土,怎会有辛文昭叛逃的事发生?庄主建立大小罗天训练人才,预期十年。真不该早两年将人派出的。功败垂成,庄主恨死了李天师,但李天师是宁王面前的红人,庄主不得不敷衍他,所以派了我们十一个人来。”
辛文昭整衣站起说:“不必问了,周兄,兄弟要跑一趟武昌。”
“去找江庄主?江庄主是谁?也许我知道他的底细呢?”
“我只知道他叫江庄主,宁王的心腹,大小罗天的主事人,虐杀一百六十八名男女童的元凶。”
永旭转向李管事问:“江庄主的真姓名是什么?”
“不知道,大家都不敢问,也许大总管甘飞知道他的底细。”
永旭不再多问,一掌拍在李管事的天灵盖上,站起说:“辛兄,你到武昌,我上九华。咱们就此分手。”
“周兄,你对付得了大小罗天十名高手的围攻吗?”辛文昭关切地问。
“如果是三天前,兄弟有两个帮手。破他们的十人剑阵当无困难,目下……兄弟会小心应付的。”
“周兄,如果你能助我到武昌对付江庄主,我助你在九华搅散他们的网罗毒计,如何?”辛文昭满怀希望地问:“说实话,兄弟对付不了江庄主。狄前辈还来不及将大罗剑的绝招大罗三绝教给我,我便被派到山东行刺去了,我会的江庄主都会,只有你才能克制得了他。”
“这个……”
“周兄,宁王兴兵造反迫在眉睫,兵马攻城略地并不可怕,怕的是先期派赴各地的密谋刺客作内应,而那位江庄主就是密谋刺客的主事人。周兄,你能袖手不管?”辛文昭抓住永旭的臂膀猛摇:“你说,我这要求过份吗?”
“好吧,一言为定。”永旭欣然地说:“这位李管事已证实你的身份,我完全信任你。辛兄,你今年贵庚?”
“虚度二十一春。你……”
“我少你一岁,咱们兄弟相称。先找地方隐身,今晚我们上山,闹他个鸡飞狗走,如何?”
“永旭弟,我听你的。”辛文昭兴奋地说:“永旭弟,不要怪我用暗器不讲武林规矩,那是八年血泪训练出来的坏习惯,现在想改真不容易,但我答应你一定改……”
“是的。辛大哥,一定要改,用暗器会误伤的,到底不大光明。走吧,我想听听有关大小罗天的事。”
“咱们一面走一面说,说来话长,包之。那是一场恐怖的恶梦,至今我仍然感到毛骨谏然。”辛文昭一面走一面说:“我家在郑州,十岁那年跟族中子弟赶庙会。被那些刽子手抓来了。从郑州到达大小罗天。沿途共死了二十一三名男女儿童。他们从天下各地掳劫有秉赋的儿童带来训练,正德二年正月初一开训,共有两百八十名,沿途死了多少。天晓得。所有的教头,都是武林中被逼来的高手。第七年狄前辈光临。他老人家大义凛然,亲授我侠士之剑,教我明辨是非,教我处世之道。可惜第二年我被派至山东行刺致仕大学士费宏,我总算知道了他们的底细,及时脱身远走高飞,从此亡命海角天涯,多次逃出他们的追杀魔掌,总算留得命在。永旭弟,你很难想像那种惨无人道的训练是如何可怖,不分昼夜不论时刻皆有杀身之祸,直至我被派外出的一天为止,两百八十名可怜虫,只剩下一百十一名幸存的人。”
“辛大哥。你认识一个姓段名岳的人吗?”
“段岳?知道,他是第二队的人,很不错。”
“难怪他把不戒魔僧整惨了,虽然他比你相差很远。”
“他来了?”
“在山上。还有一位姓娄的受伤必定是死路一条。”
“姓娄……唔,对,娄毅,他还是我的队友呢。”辛文昭凄然长叹:“唉!他怎么不找机会逃走?永旭弟,见了我那些弟兄,希望你不要太早下杀手,我希望能说服他们挣脱魔掌重获自由,请答应我好不好?”
“我会给你机会的,辛大哥。”永旭诚恳地说。
入暮时分,两人出现在登山小径上。
辛文昭仍是那一身落魄装。但包裹已不在背上。
永旭则换了本来面目。左须有一条刀疤,右耳前有一块胎记,也穿了褐衣,佩上了剑。
两人走在一起,同样高大健壮,同样打扮。的确像两个落魄的江湖混混。
头天门在望。沿途满山翠竹,暮色四合,道上已不见行人香客。
前面才余步外竹影摇摇,路旁钻出五个人;老仆李忠、天罡手赵恒、侯刚、凌云凤姑娘、小童紫电。
姑娘迎面拦住去路,撅起小嘴双手叉腰,摆出母老虎凶巴巴姿态,气虎虎地叫:“神龙浪子,还我公道来。我知道你的化装易容术了得,所以绰号叫神龙,但你瞒不了我的,我连你藏身的地方都找到了,在此地等你来。”
辛文昭哼了一声,说:“永旭弟,你们是对头吗?我打发他们走路。”
“不,我打发他们。”
永旭上前冷冷地说:“姑娘,不要欺人太甚,在下不与你计较,幸勿相逼。”
“你……”
“在下不屑与你们打交道……”
“不由你不打交道。”姑娘大声叫嚷:“山上发生的事,我们都打听清楚了,我找你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