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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没有想到,平时冷漠如冰的花三阁主还有如此丰富的情感呢。”令人难以消受的笑声飘荡在屋子里,窗棱上坐着的是那个全身都是黑色的人。
“段步飞,你不要再火上浇油了好不好?”瞪着他,顾不了无奈地说。事情已经一团糟了,不用他再进来掺和。
“原来是我多事了。”段步飞低低地笑着, “本来我以为你们挺关心床上的那位呢,既然没有兴趣,那就算了。”言罢,就要跳下窗台。
“等等——”他的话,成功地吸引了花醉雨的注意力,她看向他,“你知道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段步飞诚实地回答,看花醉雨又沉下了脸色,他自身后拿出一样东西抛到桌上,“不过,我发现了这个。”
——一只死蚱蜢。
花醉雨陡然站直了身子。
“这东西能说明什么?”顾不了拾起那只蚱蜢摇晃着,“被人踩死,被车压死,被毒死……哪天没个千八百的?这——”她本来想说“有什么希奇”,却忽然止住了话,直盯盯地看向他,
“不会是——”她指指蚱蜢,再指指穆秋时。
“是。”段步飞点点头,朝穆秋时的方向一努嘴,“我是在他呕血的草地上找到的。”
花醉雨向前跨了两步。
“你是说,你是说——”有一丝曙光乍现,顾不了兴奋地红了脸蛋。
“不了,你才是医生。”无奈地摇着头,段步飞对她说。
“对对对——”连连点头,顾不了跑到花醉雨的面前,“醉雨,是我粗心,我忘记了检查他的血——醉雨,你怎么了?”
脚发软,花醉雨软绵绵地倒在顾不了的身上,长
长地嘘了一口气。
“你能坚持到现在才倒下,我真的很佩服你。”
看她如释重负的表情,段步飞对她说。
“段步飞——”稳住自己的身形,她看他蒙着黑纱的脸,“这一次,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那就多谢了。”他拱手向她致意,“我知道万花阁一诺千金,今后有什么事,还要多仰仗花三阁主了。”
言罢,看看不远处朝红枫楼匆匆走来的一行人,他的嘴角露出笑意,“你们现在要担心的,是如何应付穆秋时的爹娘和他那个难缠的弟弟。”
“让开了”门外,一脸寒霜的穆王爷盯着面前抖得就像风中落叶的称心和如意。
“王……王爷,”如意勉强支撑着自己发软的双腿,尽力不倒下,“少王妃有吩咐,任何人都不准进去。”
“任何人?”穆王爷的脸色又沉下几分,“包括本王吗?”
头皮发麻,如意战战兢兢地回答:“是。”
老天保佑啊,王爷的脸色看起来好可怕,就像是要吃了她一样。如果她识相,就应该立刻退到一旁,可是,少王妃也叮嘱她不可让任何人进去啊,而且小王爷的样子看起来真的伤得很重……左也是主子,右也是主子,当个下人,为什么就这般为难呢?
“好大的胆子!”穆王爷怒气冲天地向前逼近了一步,惊讶地发现这个被他吓得面色发青的丫环仍然固执地挡在门口不肯放他过去。
“爹!”穆冬时在一旁叫道,声音有几分焦虑,“不要再浪费时间了。肖总管亲眼看见大哥被抬进来,还在吐血,我们可得赶紧进去看看才行。”
“王爷!”穆王妃闻言脸色刷白,紧紧地拽住了穆王爷的衣袖。
“是啊,王爷——”被穆冬时搀扶着的柳云娘也轻声开口,“秋儿的身子本就不好,如今吐血,如果是旧疾复发,那就麻烦了。”
众人的话扰得穆王爷的心里乱七八糟,秋儿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心一紧,顾不上掌握力道,他一把推开房门前的如意。
“如意!”称心掩嘴低呼,眼睁睁地看着如意被甩飞出去,撞上立在左侧的柳云娘之后反弹到一边,眼看就要撞上旁边的柱子。
门突然由里被拉开,飞出一道浅黄色的身影,然后又重重地闭上。大家只觉得面前一阵香风袭来,眨眼之间,如意已经被安稳地放置在地上。
“谢少王妃。”惊魂未定,如意捂住胸口,难以置信自己居然没事。
“本王要进去。”好快的身手——看花醉雨一副安然的神态,穆王爷的脸色更加阴沉。
花醉雨轻摇臻首,目光扫过在场的一干人等,
“谁——也不许进去。”
“你——”穆冬时额上的青筋暴露,手也不知不觉地握紧,“大嫂,你不要太过分。大哥受伤,你知情不报也就算了,现在还阻挠大家探望,于情于理,都不合适吧?”
“受伤?秋儿为什么会受伤?”穆王妃的身子一软,眼看就要滑落在地,幸亏穆王爷眼明手快地扶住了她。
“秋儿是受伤才吐血的吗?”柳云娘嘴唇发白,拉住了穆冬时的手问,“这是怎么回事?冬时,你不是一直在保护大哥吗?”
“平时是我在保护大哥没错。”拥住娘亲发颤的身子,穆冬时冷冷地看着花醉雨,“可是今天是大嫂执意不带护卫。大嫂,莫不是你在外面惹上了什么三教九流的人,连累了大哥吧?”
花醉雨的视线停留在他母子交握的手上,不置可否地耸耸肩,“若是那样,倒也就罢了——”状似不经意地扫过穆冬时紧绷的脸,“可是人家指名道姓要杀的是穆——秋——时。”
穆冬时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异样的眼神一闪而过。
“本王不管,本工要见秋儿!”爱儿心切,穆王爷拂袖挥开称心,手落在门扉上。
“穆王爷——”
一只玉笛巧妙地横在他与门之间,及时地挡住了他的手。本在他身后的花醉雨瞬间已在他的面前,“你是要去看穆秋时的尸体,还是愿意看他活生生地走出来?”
“你在胡说什么!”心惊肉跳地打断她的话,穆王爷怒喝道,“本王当然要秋儿平安无事!”
“醉雨,醉雨——”穆王妃已经急得六神无主,“就让我们进去看看秋儿的伤势如何,也好请大夫啊。你——好歹也是他的妻子,为何要害他呢?”说到最后,她已经开始啜泣起来。一旁的柳云娘连忙拍着她的肩膀安慰她。
“正是我把他当丈夫,所以才想要救他,才不让你们进去打搅对他的治疗。”低低柔柔的声音,包含着无限的坚决,传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治疗?”穆冬时看了看称心和如意,“现在离秋苑没有到场的人就只有你的那个小丫环,你不会想要告诉我们。里面为大哥疗伤的,就是她吧?”
“没错,是她”她点头,毫不意外地听到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你——让一个小丫环为秋儿治病?”柳云娘倒吸一口气,仿佛听到天方夜谭一般地看着她。
“你怎可如此罔顾大哥的性命?”穆冬时的样子就像是要狠揍她一顿似的。
微微一叹气,花醉雨转向看起来正处于自制力崩溃边缘的穆王爷,“你们可以瞧不起一名小丫环,但是绝对不能瞧不起圣手华佗的女儿。”
第八章
“三三——”犹豫着,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什么事?”精致的小脸上,满是一副不耐烦的表情,仿佛受不了他的吞吞吐吐。
“你——”能留下来陪我吗?嘴张了张,心中的话,终究还是没有勇气说出口。
“没事了吗?那我可走了。”挥挥手,她的脸开始模糊,身影也逐渐远去,最终消失不见,徒留他一个人待在原地。
他心中有些失落,难过地低下头,喃喃自语:“我好希望,你能留下来陪我啊……”
“早说不就好了吗?”眼前出现白色的裙角,轻柔的话语飘逸在他的周围。
他以为是她去而复返,心里着实开心,一抬头,却错愕地瞪大了眼睛。
——醉雨?
紧闭的眼忽然张开,床上的人看看周围的摆设,转头张望了一阵,才静下心来。
呼——
原来是梦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觉得有些困乏,才睁开的眼睛又要闭上——
“少王妃,还需要加热水吗?”声音压得很低,明显是怕惊扰了谁。
“不用了,你和称心先下去吧。”温和的声音嘱咐着,随后是关门的声响。
先是混沌着,疑惑自己为什么会躺在床上;接着逐渐忆起之前的事情。他记得,他们一起出府去踏青,然后是有人要杀他,最后他从树上跳下来——
胸口有绷带,证明他受了伤。他受了伤,那么醉雨呢?突如其来的紧张让穆秋时费力地将头移向方才的声源处,如愿以偿地看到了人影,刚要开口,却蓦然瞪大了眼睛——
一只大木桶放在离他床头不到三尺的地方,盛满了热水,氤氲缭绕。这本没有什么,让他震撼的,是此时坐在里面背对着他的人。
秀发披散,扎成一束,环绕过雪白的肩膀,显然是垂落在胸前,由此露出了光滑的玉颈和白玉凝脂般的背部。两条藕臂状似悠闲地搭在木桶的边缘上,纤纤玉指还在轻轻地敲击着。凝结在身上的水珠顺着皮肤一路畅通无阻地滑落,令人产生无尽的遐想。
她的面前,是贵妃醉酒的屏风,阻绝了门外偷窥的可能,却展现给他无尽的春光。
这是什么光景?美人出浴吗?一时间,穆秋时只觉得喉头发紧,呼吸困难,更糟糕的是,有股温热的液体正从他的鼻孔中缓缓流出。
是君子就应该闭上眼,在心中默念一百遍道德经才对。可是偏偏在这当儿,他的头不能转,眼睛移不开,只能维持着这个姿势傻愣愣地盯着她猛瞧。
水声响起,桶中的人忽然站起,吓了他一大跳,直觉地转头紧紧闭上了眼。眼睛看不见了,脑海中却莫名其妙地冒出一句话——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心里在打鼓,手心在冒汗,暗自责骂自己是个登徒子,却想起了更严重的问题。
——该看的、不该看的,他全部都看光了,怎么办?
衣料摩擦皮肤的细小声音传进他因为闭上了眼睛而变得异常敏锐的耳朵,伴着脚步声,有熟悉的香味飘进他的鼻端。心虚地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任何一个小小的动作都会暴露他方才的行径。
“是吐血了吗?”眼尖地看到他胸前锦被上有一抹殷红的血迹,花醉雨有些疑惑地自言自语,既而又看见他鼻尖上的血,才释然地笑出声,“原来是流鼻血呢。”
带着笑意的话,让他又想起方才活色生香的场面,不禁热血冲上了面庞,顿时燥热不已。
“怎么回事,连脸都这么红?”温热的手指爬上了他的面庞,她的发稍拂过,有几滴水珠落在他的脸颊边。
水珠慢慢地滑到他的耳边,有些痒,令他的面皮不自觉地抖了抖。
“吱呀——”房门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被推开,有人捧着一碗药汤进来。
“不了,你又忘记敲门了。”花醉雨平静地开口道,连头都没有回,仿佛早已料到了是谁。
“对不起,我又忘记了。”顾不了打着哈哈上前,将药汤递给花醉雨,探头看看床上的穆秋时,咂咂嘴,“还是没有醒吗?”
言语间,拍拍自己的额头,“可是我昨天就已经检查过他的血了啊,毒素已经被清除得差不多了,算时辰,也该苏醒了呀。”
他心中有些惊讶,他是何时中毒的?为什么他完全不知晓?
“你的药,会引起流鼻血、脸发红的症状吗?”
花醉雨接过碗,一边细心地吹凉一些,一边问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