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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约在来生-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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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岁时父母离异,她被父亲送到游家当养女。游光平对她时好时坏,高兴时便细心照顾,心情不好就拳打脚踢,贝兰就在这种不正常的家庭中过了整整十七年。

而令她最无法忍受的是,在她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后,游光平经常会以某种令人发毛的眼光,上下打量着她。

有几次她在更衣或是淋浴时,都会发现门外闪过一条黑影,这令她恐催极了。她不晓得长此以往,自己是否能从漩家全身而退。毕竟,对于一个中年丧偶,又性欲勃发的男子而言,成熟的少女是个莫大诱惑。

她怕,她慌,她无助,她怕恶梦成真……

基于这些原因,她才狠下心肠答应嫁给廖佳明。

一想到廖佳明,不禁又具满腔的忿恨。要不是他,她和思郢也不必走上那条路。

廖佳明是他们两人的顶头上司,因为廖佳明爱慕她,所以千方百计想拆散他们。他借着莫须有的罪名,诬赖思郢亏空公款两百万元,按着又去向思郢的父亲逼债。

思郢的父亲原本也是富商巨贾,后因不善守成乃至家道中落;再加上酗酒、嗜赌,终至败光了家产。而他之所以落魄到这种程度,大多是因为情感受创。

当年思郢之母嫁进顾家时,已非完璧之身,思邸的父亲身心皆受到莫大的伤害。二十余年的婚姻生活,将他一步步的推向崩溃的边缘。但尽管如此,他对于不是自己亲骨肉的思郢,还是极力地呵护、栽培,一方面他认为孩子是无辜的,另一方面他心中有一个可怕的念头正在滋生。

他在等思郢长大,他要利用这个自己一手栽培出来的儿子,来报复妻子的不贞。

于是,他将自己全副心力投注在思郢身上;孰料,思郢因感情之事而招惹了廖佳明,背了一身黑锅。他对于廖佳明的债务实在无力偿还,又误信思郢做出了可耻的事,竟气得心脏病发而死。

在思郢守丧期间,廖佳明乘机带着贵重礼物至贝兰家中提亲,并答应给游光平一千万元做为聘金。

对游家这种小康家庭,一千万是个大诱惑;何况他本身还是个见钱眼开的人,于是私下答应了廖佳明的提亲,强迫贝兰出嫁。

面对混乱至极的情况,使得顾思郢和游贝兰不得不选择一死了之。

他们一起跳了海,结果却大不相同。

她生,他死。

命运为什么要作这种残酷的安排?让活着的人更加痛苦,死去的人则必须寂寞、孤单的走在黄泉路上。

五年来,她常一个人去当年那个海边。那里对她而言是伤心地,因为她和思郢在那儿邂逅,却也是在那里跳海,造成一生一死的椎心之痛,永远的天人两隔,永远的无法再见。他们都是饱受命运捉弄的可怜人,每每思及这些,她总像生了根似的伫足凝望大海。

三十岁的贝兰,是个完全独立、坚强又自信的新女性,她被莫子其训练成绝佳的商场高手,如今的她,已经和五年前那位青涩的少女完全不同了。

商场上她可说是叱咤风云,然而,在感情的领域中,她却是一片空白。她无法也不愿再接受别人的爱,因为她与思郢那段情是刻骨铭心,是深情挚爱,没有任何人可以取代,即使是莫俊硕。

虽然莫俊硕远在英国留学,但自从三年前回国度假后,即对寄居在家中的贝兰产生了好感。回到英国以后,书信不断,在在表现出对她的深切开怀。

贝兰知道莫俊硕知识渊博、成熟稳健、风度翩翩,是个温文儒雅的读书人,在他的身上实在找不出什么缺点。尤其他是莫子其的儿子,她救命恩人的儿子,照理说她该接受他的,但是她做不到。

她努力过,但她做不到。

她心中唯一的牵念,仍是不幸丧生的思郢。不要说五年,五十年她都不会改变!今生等不到思郢,她可以盼来世。

敲门声打斯了游贝兰的思绪。原本以为五年的时间可以让她麻木、让她心死,但她对思郢的想念却一天天加深,无时无刻刺痛着她的心。

她坐直了身子,擦掉泪痕。在办公室里她是冷酷无情的女强人,不是脆弱、动不动就掉眼泪的游贝兰。

“进来。”她威严的喊一声。

门开了,她的秘书薛远铃引进一名年轻男子,来到她的办公桌前。

抬头望着这名年轻男子,游贝兰不禁产生一种熟悉的感觉。她的心莫名的翻搅着,莫名的痛着,好象一切都不对劲了似的,她强迫自己冷静。

“这位卓先生是来应征业务专员的。”薛远铃解释。

游贝兰不动声色,由远铃的手中接过这名男子的自传和履历表,然后用眼神示意他坐下。

薛远铃退了出去,留下他们。这名只有二十四岁的年轻男子,身上有种神秘而无法捉摸的气质,令人好奇。

“卓先生──”“卓逸帆。”他沉稳、冷静的打断她。

她没有不悦,事实上他的沉着自若令她欣赏。她好奇一个毛头小孩怎会有这种自信,好似今年他已是三十几岁,好似他已经历过风霜,有过什么傲人的历练。他不像男孩子,他是个“男人”!

“年轻的是我的年纪,不是我的心境。”他面对她,淡然答道。

“卓逸帆。”她改口道,翻着他的履历表。“二十四岁?你这么年轻……”

她看他一眼。“你在美国念完大学?”

“是的,不过是一所‘野鸡大学’。”他坦白得很。“台湾的学校我混不下去,所以我父母把我送到美国去念书,美其名是‘深造’,实则是去拿一张文凭,好回来台湾混饭吃。”

对他的直言不讳,她报以一笑。

“再往下看,自传里有我过去的风光‘史迹’!”他指点她。

她真的往下看了,而且时而皱眉,时而轻笑。很难把眼前的他和那个好勇斗狠,血气方刚的十九岁小孩子联想在一起。自传上说他曾经挨了一刀差点致命,就在……

她猛的抬起头瞪他。

卓逸帆也望着她,他的眼中有着一抹温暖、柔和的光彩。

他似乎想告诉她什么,又好象要让她自己意会似的,他彷佛认识她已久………游贝兰困惑了。

“你到底是谁?”她平静的问。

“你不知道?”他反问她,随即轻松的一笑。“我的一切都写在我的自传里,我没有高估自己,也不会丑化自己。以前我可算是一个不良少年,只会惹事、吃喝玩乐,只会让父母伤心。”

“你变了。”她盯着他。

“我是变了。”他一笑,话里充满玄机。

在贝兰眼中,他是一个谈吐机智、幽默得宜的人,他表现出来的完全不像一个初出杜会的小伙子,一点也不像。

她能录用他吗?她的理智与情感正在交战。

“我被录用了吗?”见她沉默不语,他单刀直人的问,想马上知道答案。

她不想录用他。不知道为什么,她怕他!

五年来,她以为自己已然千锤百炼,没有任何人、事可以令她害怕。她经历了那场“浩劫”,也活了下来,还有什么可怕的?但这个卓逸帆眼中的款款深情,令她熟悉却也令她害怕。

他足足小她六岁,她不可能对他产生感觉的,她这样告诉自己。除了思郢,她不可能对任何异性产生感情,但这个小男生让她再次尝到什么叫‘羞涩’。

她讶异自己竟不敢直视他。

“游贝兰,”他直呼她的名字,好象大六岁的人是他。“我不想逼你,但我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经被录用了。”

“你回家等候通知。”她模棱两可的说,其实是有意避开这种尴尬情况。

他摇摇头,犀利的眼神逼视着她。“我不想等。你可以现在就录用我,也可以现在拒绝我,我不想坐在家里傻等,我已经等了五年──”他机警的闭上嘴,转移话题,“你是总经理,你一定有权利。”

“我必须考虑一下。”她还是没有给他答复。

“你要考虑什么?”

“我──”“录用我,你绝不会后悔。”

“你不是我,怎么知道我到底会不会后悔。”她害怕他的那份自信,好象他很了解她似的。

“如果我成了你的对手,到别家公司上班,你才会后悔。”他用自信满满的语气说着。

“这是威胁?!”她故作不为所动。

“是提醒。”

她再度翻阅他的自传,看看他履历表上的薪水栏,看他要求的月薪,如果合理,她决定录用他。说不上来为什么,她“觉得”自己该录用他。

看完他的履历表,她不怎么理解的看着他,“你要求的薪水并不高。”

“我要的不是薪水。”他开门见山,带着深思的眼光回望她。“我从来就不缺钱用,工作也不是为了要赚钱,我要的是其它的东西,一项只有你才能给我的东西。你愿意吗?”

她不敢再往下听,他八成已经精神分裂,八成有问题。“很抱歉,卓先生,只怕我们这座小庙容不下你这位大和尚,您还是另外换个比较适合你的工作,我们公司无法掌握像你这样的人才。”

“你可以‘掌握’我!”他倾身向前,有一种咄咄逼人的气势。

她畏惧地看着他,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他起身,“我明天来上班,明天见,我会先到人事室报到。”

“你──”她有些火冒三丈,不敢相信有这么嚣张、这么猖狂的人;她qi书+奇书…齐书也懊恼自己在他面前的哑口无言。

“明天见,贝兰。”语气温华、亲切,好似他已叫过无数次。丢下一脸迷惑、有些愤怒的她,卓逸帆潇洒的走出琦公室。

她征坐在椅子里,有些无所适从。

她居然被一个小她六岁的男人吓得无所适从。为什么?

为什么他能唬住她?为什么他表现得好象他要走进她的生命似的?为什么他和她之间好象有什么联系和牵绊?为什么?

踩着疲倦的步履,游贝兰由车库往大厅走。

在莫家待了五年,这里已经成为她的家、她的避风港,她想永远驻留的地方。对她而言,莫子其除了是朋友、长辈,更像是她的父亲。

甫一打开厅门,一眼就瞥见玄关处放置的大大小小行李箱。她尚未来得及反应,就听到自楼上传来的脚步声,没几秒工夫,莫俊硕就伫立在她的面前,笑容可鞠的盯着她瞧。

“女强人!”他一向这么称呼她,因为这三个字是她给他的第一个感觉。

“文学硕士,你好。”她也调侃道。

“上次是硕士,现在已经是‘博士’了。”莫俊硕带着骄傲的神情告诉她。

“真的!恭喜你!”贝兰也由衷地为他高兴。

“先不要恭喜我,告诉我你为什么不回我的信!”他的语气稍显不悦。

她知道自己每两、三天都会收到他一封文情并茂的信,她很感谢他对她的痴心,但感情的事无法勉强,她的心早就给了思郢,就算回信给莫俊硕,也没有什么意义。

“我忙,所以才没有回信。”她应付他说。

“忙?”他不信地反问。

“是呀,所以找才会连信都没回。”俊硕是莫子其的儿子,他们父子对她一向都好,地无法做得太绝、太寡情。“你也知道莫伯伯的事业有多大。”

“你倒是给自己找了个好理由!”他挪偷她。

“你也还是这么固执!”她不甘示弱的消遣他。

“彼此彼此!”

“你这次是……”她看着这一堆行李,心想莫俊硕一向是轻松、简单的来来去去。

“让你高兴一下,我不走了。”他点了点她的鼻梁。“既然学位都已经拿到了,而且我的家在台湾,我所爱的人也都在台湾,所以我决定不走了,你该不向不欢迎我,要赶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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