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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无水?”夏亦寒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然而又被自己给否认了:“中了无水的人不可能活着,况且无水不是已经被毁了吗?”
“你不是想知道吗?”薛以墨阴寒的声音传来,“这可是你的父王下的呢,你说,他该不该死呢?”
只见薛以墨双目赤红,嘴角缓缓溢出鲜血,已是怒极,“我的父亲,我的母亲死的时候都是这个样子,而那个人,死的时候却是一派安详,他该死!”
“你可知我曾见到先帝将我父亲压在龙床上承欢的样子?”
“你可知我母亲夜夜守着年幼的我痛哭的样子?”
“你可知我十岁之时便被送到军营里磨练?你可知夜夜安枕在死人堆里的感觉?你怎会知道,那个时候你被送到帝师那里。”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活着吗?我十岁那年中了无水,可是我命不该绝啊。你知道换血的痛苦吗?我还记得,自己的鲜血一点一点流逝,很冷,但是不会死。你知道别人的鲜血在自己身体里被排斥的感觉吗?”
“无水,乃是上古奇毒,自此之后,我每月都会受到余毒的折磨,若不是母亲她以血入药,我早已死于无水。”
“夏亦寒,你恨吗?呵呵呵呵,你连恨的资格都没有,这是你的命!我不好过,那你就陪着吧。你说,当你有喜欢上什么的时候,在无能为力的看着它逃走的感觉该有多美妙呢?你说,当你强迫自己变得无欲无求,却还要像傀儡一般的活着,你会怎么样呢?”薛以墨悠悠的笑了,狰狞的脸上浮现出诡异的美感,“你说,你会不会变得像我一样可怖?”
夏亦寒看到这样的薛以墨,不是高傲的,而是他最为扭曲的一面,一字一句仿佛烙进了她的骨髓,她甚至能感受到痛苦,他向她展示的痛苦。夏亦寒心中突然生出一个念头:如果他肯放下那份痛恨,那么,似乎是不介意和这么一个能够牵动自己心绪的男人走过走过一生的。
可是,到后来的后来,她却陷进去了,原来,放下,是那么难的事情。
只是此时的夏亦寒无言以对,看着那么无力的薛以墨,夏亦寒想,她大概是只有认命了吧。无水并非无药可解,蔻雪无意之中已经培育出了无水的解药,只是,她还没有想好,夏亦寒承认,她没有那么慈悲的心思,她不想就这么把自己搭进去,等她及笄礼,蔻雪来了再说吧。
夏亦寒拿出身上携带的银针,薛以墨带痛是痛到极致了吧,夏亦寒施针之时,竟也没有挣扎,只是眼中的深意是夏亦寒无论如何都看不透的,这狡诈的人是在赌吧,他也累了吗?
夏亦寒看了一下自己干净的手指,犹豫了一下,还是在薛以墨的手腕处划了一道伤口,放血。见他的脸色开始变得苍白,夏亦寒才把这手腕处的伤口上好金疮药,又用纱布包扎,而后又在另一只手上划了一道,自此倒是没有血流出来,这才把自己的手指划破,用银针将血引到他的体内。
夏亦寒自幼便被蔻雪用药养大,各种良药在她的体内互相交融,最后形成新的平衡,这过程本是极为痛苦的,只是蔻雪不时用针灸打理,倒也没有什么感觉,便随她去了。
然而无水是用同样的道理练出来的,只是更为可怕。母亲在怀孕之时便以毒物喂养,然母体无碍,到分娩之时,母亲便会血崩而死,得到的健康的婴儿,这才是第一步。然后将这些孩子养在毒物之中,每有孩子死了,便将这些孩子的血提取出来炼成药,这已经是剧毒了,但要练出无水的话,还要将这些药喂给活着的孩子,直到只有一个孩子活着,那孩子身上的血煮沸之后,锅里留下的便是无水。炼制一份无水需要一千个这样的健康孩子,然而,这样的孩子从母体分娩出来只是极少是活着的,所以无水虽然可怕,但却不具备太大的威胁,因为这炼制过程太为艰难,但还有会有丧心病狂之人想去尝试。毒者,将炼制无水作为一生中最为崇高的目标。
中了无水者,经脉突出,血液呈黑色,受尽炼制时的人所受的痛苦之后才会死去。无水虽是死物,却是有一颗感恩之心。无水霸道,无药可解。
薛以墨之所以能解,只因中毒之初便以血换之,才侥幸捡回了性命,又得到了夏家世代相传的内力,才将毒素压制下来,至于以常人无异,只是他不知道这些罢了。
夏亦寒感受到自己的手脚有些冰凉,才收了针止血。此时薛以墨已经乏力而眠,夏亦寒只觉得头晕,倒在了一旁。
薛以墨醒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小丫头在她的床角缩成一团,自己胸口的几处大穴还扎着针,无水的痛苦竟然消失了,而自己似乎是因为怒极而忘了服用母亲留下的药,而此时竟比服药的效果还要好。想来,把她留下来的决定是对的。
薛以墨拔掉自己胸口上的银针,又去寻了件自己的斗篷盖在她的身上,却在触到她皮肤的一刻暗暗吃了一惊,仔细一看,青紫色,怎么会呢?这分明是失血过多的症状。显然,床榻之上的黑血是他的,换血?
隐隐约约的是有人用银针将他身上的毒素逼到一处,然后放血。原来后来感受到的温暖是这个丫头把自己的血送进来吗?值得吗?薛以墨心下一软,将夏亦寒抱到自己怀中,盖上被子,浅浅睡了过去。耳边又回响起幕焕之的话:“你喜欢她。”怎么会呢,他只是太累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章:断桥
君可知咫尺天涯,寻寻觅觅,对面不识,徒悲切,应是断桥残雪。
薛以墨再次醒来的时候天际已是鱼肚白,小心地把怀中的丫头放好,便命人进来洗漱,顺便换上朝服。待一切都打点好之后,才把夏亦寒抱起,送回她自己宫中,看见夏亦寒渐渐变得清明的双眼,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原本的一切都被打乱。
“陛下,该早朝了。”薛以墨提醒道。
“殿下请回吧。浅浅。”夏亦寒也感受到对方的不对劲儿,到底是担心误了早朝,便吩咐浅浅进来替自己更衣。
见薛以墨没有离开的打算,夏亦寒皱眉道,“孤要更衣,还请殿下回避一下。”
“昨夜可是你自己睡在我的床上的,怎么到了早上就这般冷淡了?”薛以墨取笑,倒还是听她的话离开了。
“陛下……”浅浅欲言又止。
“你莫担心,孤有自己的打算。”夏亦寒知道她想要问些什么,可是连她自己都想不明白的事,她该怎么说呢?
倾君啊倾君,你到底想如何?我又能如何?我又该何去何从?
朝堂上倒是不用夏亦寒担心,在薛以墨的掌控之下,咏川的朝堂是极为高效的。唐定被处死,太尉暂时无人担任,夏亦寒看到薛以墨提拔了一个年轻人——苏子禄,前些天从边关调了回来,因其战功显赫,便让他当了太尉,倒也是能够服众的。这苏子禄是薛以墨在军队里的时候就提拔恰来的,如今当了太尉,更是让他如虎添翼。
期间有一两个胆大的老臣出声反对,不过也没什么效果。
像薛以墨这样的人仿佛天生就适合朝堂上的勾心斗角,一切的一切都似乎是在他的意料之中。朝堂上重要官员的年轻倒是对社稷是极好的,只是越年轻就越难控制,他们每一个都才华横溢,但相对的是更加的桀骜不驯,纸上谈兵。就夏亦寒这些日子的观察而言,薛以墨无疑是一个天才,他善于发现人才,安排人才。就如丞相,虽然年轻,性子却被磨砺的是很沉稳,想来薛以墨是花费了不少心思。再如今天的苏子禄,在军中多年,却没有摊上军人桀骜的性子,看她的目光应有的尊敬是一分不少。
其实,如果她来决定的话,唐定的位置她会找一个世家中的人,因为她没有把握控制住苏子禄这般年纪轻轻就战功显赫的人,所以她只能找一个世家中的人与丞相相互牵制,从而保证政权的稳定。
“臣有本启奏。”大理寺臣谭素杰道,“陛下,唐家的家仆应如何处置?”
夏亦寒到是把这件事情给忘了,本想让薛以墨处理的,可是看到那人只是淡淡的看着她,透露出让她自己处理的意思。
夏亦寒略微思索道:“所有家仆一律赐死,选个舒服点的法子,若是他们还有亲人的话,让他们见见亲人的最后一面,并适当安抚。”
“诺。”
“今年的科举快到了吧,礼部尚书就有今年的状元郎担任。众卿家还有事否,无事便退朝吧。”夏亦寒问道。
“退朝。”离锦扯着嗓子叫道,百官下跪行礼,便鱼贯而出。
夏亦寒大发了浅浅和离锦,同薛以墨一起进了御书房。
“孤今日表现如何?”夏亦寒问道,谭素杰是他的人,却问她该如何处理唐府的仆人,自然是他的授意。
“陛下恩威并济,乃我咏川之福。”薛以墨答得不咸不淡,有些心不在焉,这丫头好敏锐的心思。
“殿下,做个交易吧,若我能解了你身上的无水,你便将往事作废。”夏亦寒没有用帝王的自称,眉眼之间是少见的认真。
“我凭什么信你?”薛以墨下意识地回答道,待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这分明是应了她的赌约。
“你身上有不属于你自己的内力,若是没有无水,那股极为深厚的内力便能为你所用。至于为什么信我,昨晚,我不是压制了你体内的无水吗?”
无水是毒却有些像是蛊,一旦进入体内,便会在人血的滋养下增多,而薛以墨体内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内力是在他换血之后一直也指着她体内的余毒不再增多的东西,想来便是他能活到现在的原因了吧。只是有一点很奇怪,照理说这无水应该会在内力的压制下不再发作,可是却没有,反而越来越能够和内力制衡。无水本就霸道,若是当年他中毒之后没有当机立断的换血,这似乎是数几代人传承下来的内力也是无法压制的。
“我能感觉得出,你换血之后,便被注入了一股极为深厚的内力,像是许多代人传承下来一样,分明压制住了你体内的无水,应当不会在发病,只要你不动用那股内力,无水虽不会消失,但也不会让你痛苦。你这样子,倒像是一直在服用无水,饮鸩止渴。”夏亦寒如实问道。
薛以墨是相信面前的丫头的话的,只是,他食用的东西都是经过验读的,像无水这么霸道毒,没道理验不出来。薛以墨突然想起了什么,不由升起一道寒意,他所食用的除了母亲留下的解毒丹,便都是经人检验的。
“继续服用的症状如何?”
“像你这样的,继续服用的话,便会使无水在月圆之夜越发的暴躁,不能被内力所压制,造成毒发的症状,这时再服用的话,倒是能够是无水平静下来,只是下一次再暴躁的时候,会更加难熬,如同食用五石散一般。”夏亦寒话锋一转,“不过,我也说不准,毕竟,你是唯一一个中了无水还活着的,寻常人哪有你这般好的机遇。”
“好吗?我倒情愿没有。”薛以墨面带嘲讽,有些事情,他需要重新调查一下,谁在说谎,他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你说什么?”夏亦寒只见他嘴角动了动,却未曾听请他说了些什么,于是问道。
“何时能解毒,你的条件很诱人,我答应你的赌约。”薛以墨收拾好心情,心中已有了定夺,也许,那人的话是对的呢?他竟然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