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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间月之事,此刻已然惊动了王京中各大衙门,一甲的状元、榜眼和探花,二甲的十来个进士,包括一些王府属臣,翰林清贵,竟然统统毙命于一家勾栏院中!
第一个接到这骇人消息的,是洛邑令。
半个时辰前,他正悠闲地呆在家中狎玩新纳的妾室,结果被下人一路冲进来禀报,惊得他立马泄了洪,暴怒之下,不由分说地将其重责了三十大板。
待杖责结束之后,他才听到这个消息,犹自以为这下人在为自己的莽撞开脱,这天下承平日久,这么无法无天、骇人听闻的事,谁敢?谁能?
可后面接二连三的消息才让他意识到此事不虚,当时就气急交加,这令他不仅仕途难保,连性命都危在旦夕,于是生生晕死过去。
第二个是五军统领,接着是六扇门、廷尉府……
管治安的衙役,防盗匪的军士,督控江湖的武道高手,乃至驻守王京防务的军队都开始调动起来,整个洛邑都沸腾了!!
这样的惊天事件,多少年没发生过了?上溯七朝,都难得一见!
“人之生矣有贵贱,贵人长为天恩眷。
人生富贵总由天,贵人之罪谁能谴?”
身后少女低低的吟诵间,张原已经弃剑不用,挥动着手中大戟收割着一条条性命,一点点往朝天门处逼近。
苏含月战力稍复,却也只能勉力护住自己与白云烟,在如林戈戟之间苦苦支撑着。
此刻,魏元一的侍卫死的死,伤的伤,剩余的远远躲在一旁,不敢再近前来。而魏元一在宁无我的护持下退入城门处,被层层叠叠的甲士群拱卫着。
一队队巡城军卒不断从四面八方涌来,待张原杀退侍卫,亦不禁勒住了马匹,在原地梭巡着,不敢再冲近前去。
挡在他眼前的,是一个人数超过三百,密密麻麻猬集在一起、挺戈竖盾的严整军阵,
大戟、坚盾、重甲、强弓,当这些军国重器聚集在一起就会形成质变,令任何武道宗师都要退避三舍的质变。
魏元一在大军拱绕之中,一颗受惊到极点的心才稍稍安定几分,望着对面马上的三人,毒蛇般的眼中透出几分阴冷狠戾,沉沉地道:“此贼究竟是何人?”
宁无我躬身道:“此人乃相国府庶子,今科举子,不知为何如此丧心病狂,竟敢公然冲撞殿下。”
他二人还不知道松间月的事,只当是张原发了疯疾,见人就杀。
“相国府?哼!”魏元一嘴角抽了抽,疑道:“莫非张文山神智昏聩,派这个庶子来刺杀本王?”
又往宁无我瞥了一眼,不耐地道:“你平日不是自夸武道宗师,天下难有抗手?怎么不上去拿下此人,任凭他嚣张至此?”
宁无我脸色有些尴尬,拱手道:“殿下,此贼或有奇遇,属下与他最多半斤八两,一时半刻间也难以奈何。”
见对方脸色不愉,他又忙道:“此刻最好用长弓利箭制敌,不能任他冲进大阵,否则后果殊难预料啊。”
魏元一傲然道:“后果?后果只有本王想要生擒活捉,还是就地格杀,除此外还有什么后果?”
“咦?他怎么下马了?”
张原跳下马匹,长剑归鞘,扔下手中大戟,孤身一人,空着手向前缓缓走去。
白云烟呆了呆,正要下马跟随,却被苏含月一把拉住。
“放开啊,我要跟着夫君!”她回眸怒视道。
苏含月冷冷地道:“你有什么资格跟着他,好好念你的诗。”
“你……至少我能陪他一起死!”白云烟气结。
苏含月道:“庸俗!你知道他为什么不愿意碰你吗?你心中满是浊气。”
白云烟愕然:“你怎么知道……你偷窥我们!”眼珠转了转,眸中带着几分古怪地道:“生死相许,是一件多大伟大的事,你怎么能说是庸俗?”
苏含月轻哼一声,眸中星光似梦,“因为我辈从不言死,你以俗人的情爱去揣测,永远都绑不住他。”
且不提生死攸关之际,两个女人尚能斗起嘴来,这边魏元一见到张原孤身走近,不禁涨红着喝道:“天欲灭汝,必令汝疯狂!左右将士,与我围上去生擒活捉,本王要把此獠五马分尸!!”
“喝!!”
厚厚的铁墙如大潮卷岸般暴喝一声,顶着巨盾、竖着戈矛如林般缓缓推进而来,沙场之士的杀气令空气中充满着锈腥味,让人闻之欲呕。
二者越来越近,十丈、五丈……
张原虽是满脸鲜血,神色却渐渐空灵,嘴上不停开合,一连串神秘地音节不疾不徐地吐露出来……
空气中微不可见的尘埃,此刻在飞速地溶解着,化为更为细小的物质,道旁的野草渐渐弯曲,仿佛在承受着一层无形的压力,而张原的脸上也出现了异变,一条条蛛网般的青筋渐渐鼓起,那是体内的真气在疯狂流转着、咆哮着!
他的两条手臂也在慢慢膨胀,表层上的皮肤在缓缓的开裂,仿佛里面的骨骼在飞快地变粗变长,但裂开的皮肉又很快恢复过来,不断在二者间重复着。
骤然,张原平平推出双掌,所有人突觉如水入耳,仿佛被什么堵住了耳朵……
呜嗡!!!!!!!!!!!!!
静到极处突生变!一道如同山洪泄堤的狂暴气劲,发出龙吟虎啸般的震耳巨声,以沛然莫御的冲势撞向那猬集一处的甲士群!!
砰——砰——砰砰……。
一面面盾牌被掀开,碎裂,一顶顶头盔在空中乱飞,一支支兵器也脱手而出……
至少以六人横排的甲士为之一空,在这道来势暴烈无匹,剧烈绞缠的两道劲气下冲得肺腑俱裂,口吐鲜血而死!
整个军阵,瞬间伤亡十之七八!
一掌之威,如同飓风过岗,大军如草!
第四十八章 地城 一
魏元一呆了,宁无我也呆了。
这些镇压天下的精锐甲士,此时却如屡战屡败,再提不起半点战斗的士气来,在这一掌下存活的士兵无不连滚带爬,形容狼狈地远离了张原。
魏元一面无人色,一屁股坐倒在地,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一幕。而较之宁无我,他的表现已算良好。
作为一名武道宗师,宁无我非常明白武者的极限在哪里,扪心自问,行走江湖二十年,他会过的天下高手加起来,也万万无法正面对抗那三百精锐!!
一个二十年勤加修持的高手,能先后击杀上百个散兵游勇,却不能对抗十个组成战阵的普通兵士。
但一百个同样的武者,对上一百个这样的兵士,胜负则在五五开,就算赢也是惨胜,恐怕要死掉大半。
而兵士更多一些,两百……三百……随便训练个一年半载,就能灭杀任何数量的高手,这就是朝廷无惧任何武者的底气!
所以,眼前这惨烈一幕,对宁无我的冲击之大,到了几乎令他真气溃散的地步,在看到张原往这方向飞身掠来后,他心底再提不起任何抵抗的意愿,直接丢下魏元一跑了……
“护驾!!”最后拱卫着元亲王的几个亲信侍卫纷纷拔刀,眼中露出死志,却不敢像宁无我那样独自逃走,否则死的就不是自己一个人,而是全家连坐!
“逆贼!你不得好……。”
“噗!”
说话者死。
“呀!!”“喝!!”
最后两个侍卫冲上来,张原步伐不停,那二人举着刀从他身边擦肩而过,又呆呆地跑了一段距离,脑袋却突然掉落下来。
魏元一脸上泛着死灰,抖抖嗖嗖地道:“好汉!大侠!举人公,放我一马吧……。”
“人之生矣有贵贱,贵人长为天恩眷。人生富贵总由天,贵人之罪谁能谴?做的好诗啊!”张原低声慢吟,越觉杀心炽烈。
“且看看,殿下你今日有无天眷吧。”
刚说完,一支弩箭突然飞来,扎进张原大腿上,他回头一看,街道上零零散散的援兵渐渐聚拢过来,开始试图救下魏元一。
张原沉沉一笑:“果然是有天眷的人,但天不谴你,我能谴!”
说着,不顾后方的零零星星的攻击,抬手一枪挑起魏元一的身体,在对方痛苦挣扎中运力一掷,活活钉在城门上!
堂堂皇子在大魏王京中为凶徒公然击杀,这令四周渐渐聚拢而来的将士不敢置信地望着这一幕!
“走!”
张原双手一抓,揽起二女如兔起鹊落般,几下就消失在那些狭窄细长的巷道中。
此刻大门已闭,而城外又一片平原,连稍大一些的森林都没有,完全不利于躲避,只得暂且在城中栖身。所幸这洛邑号称七朝古都,有着城中城,城上城的别名,地形复杂之极,就是全城大搜,一时半刻也很难搜出铁了心躲藏起来的人。
苏含月看了看搂在自己腰肢上的大手,又看了看同样躺在另一只手上的白云烟,明澈的眸子中突然透出些许懊恼来。
忽然出声道:“早知道我不死,就不该让他留下你。”
白云烟虽然对她直来直去的说话风格有所了解,但听到这话还是瞪大双眼,指了指自己的鼻尖道:“你拿我当备胎?”
这时,张原跑着跑着,发现周围的路愈发狭窄,两边的破烂房屋渐渐占满了道路,一些麻木或怀着敌意的目光从各处缝隙中盯着他们这三个不速之客……
只是,明明不曾来过这个地方,心中却有着异常熟悉的感觉。
这种熟悉,甚至还超过了对相国府的了解。
犹豫少许,张原一脚踹开一所破屋的大门,在里面梭巡顷刻,忽然用脚尖挑起一处石板,下面俨然是个黑咕隆咚大洞。
微微一怔,仿佛觉得这理所当然,甚至不去考虑里面是否隐藏着什么危险,张原就一个人钻了进去。
二女相视一眼,跟着钻了进去,只觉得里面一股腥臭扑来,中人欲呕。
在张原的牵引下,三人很快走过这一截黑暗腥臭的窄道,拐了个弯,突然被一道铁门拦住去路,门后面的空间似乎宽敞不少。
“谁?”黑暗中忽然有人出声,吓了白云烟一跳,连忙一把抱住张原的后腰,紧紧地贴在他身后。
苏含月冷冷地道:“胆小如鼠,可悲可笑。”
白云烟不服气地瞪了回去:“这叫心理阴影,懂不懂?”
苏含月冷哼一声,也懒得去询问对方口中时不时吐出的怪词。
张原的太阳穴跳了跳,好不容易忍下震开后背少女的冲动,低声道:“开门。”
黑暗中,那人用黑话道:“报上名号,暗号,否则拔腚!”
张原不再啰嗦,手掌按在门锁处,暗劲一吐,大铁锁“咔嚓”一声崩碎。
“你……呃!”黑暗中那人正要高声呼喝,忽觉一双大手捏住了自己脖子,令他几乎透不过气来。
“我等进来避祸,休要纠缠,否则——死!”
张原淡淡的说了一声,返身往更深处走去。这里面四通八达,宛如迷宫,自己却似乎来过此间,对地形熟悉无比。
罢了,自己身上的谜团也不止这些。
越往下走,一路上遇见的人也越多,甚至在道旁点起了油灯,宛如一个地下世界。
只是这里的人大多脸带凶色,不似良善人物,即便苏含月与白云烟都裹上了面巾,那窈窕凹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