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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苏姀微冷,低头看了看揽在自己腰上的大手背脊一阵发凉。
“沈苏姀,你就不能让本王省心些吗?”
低幽的声音带着两分沉郁落在她头顶,沈苏姀心头一紧抬起头来,立时对上一双沉暗的眸子,她动了动唇,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只下意识的拨开他的手,可随即腿便是一软,嬴纵垂眸扫了一眼被她折磨的不像样的裙衫,抿了抿唇再未说话。
“郡主,您怎么样?”
那边厢宁微倾的侍女正在替她揉脚踝,此刻的她也有几分狼狈,好似是崴了脚一时站不起来,幸而没有大碍,只见宁微倾眸光颇为楚楚的向嬴纵看了两眼,奈何身边这人一点反应都没有,沈苏姀看了看宁微倾,又看了看自己身边这人,不由得有些无奈,嬴纵看着沈苏姀的模样不知为何,这边厢宁天流已经朝他们走了过来。
“这马有问题。”
宁天流颇为心疼的看了宁微倾一眼,素来清风朗月的眸子变得异常深沉。
“应该是被人动了手脚。”
嬴纵唇角微沉,嬴策在一旁闻言也挑了眉,“刚刚开始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怎么跑起来就发狂了?还记得上次苏姀的马也是半途出了问题,今年的怪事可真是多!”
嬴策话音落定,宁天流的目光已经开始到处搜寻,最终她将目光落在了宁微倾身边掉落的马鞭之上,他走过去将那马鞭捡了起来,垂眸研究一番眼底狭着冷光的看向了其他人,“是这马鞭的问题,马鞭上沾了附子草的毒。”
附子草乃是马的克星,任是谁也不会把马具和附子草放在一起,除了是有人故意为之之外还有什么别的解释?宁微倾听到这话也觉得有些意外,眸光一阵沉凝不知在想什么,在她身边的侍女眼底暗光几闪,却忽然想起了什么似得看向了宁天流,“世子爷,这马鞭是沈姑娘给我们家小姐的,从马具架子上取下来之后只有她一个人接触过!”
话音一落满场骤静!
宁微倾面色一变,立时呵斥,“秀荷,胡说什么!”
那侍女闻言顿时觉得委屈,却还是弱声道,“本来就是,那马鞭本是沈姑娘的,她却主动跟您换了过来,若非如此她哪能赢了您啊,奴婢说错了么……”
沈苏姀面无表情的挑了挑眉,另外跟着的几位世家公子立时将异样的目光落在了沈苏姀身上,澹台珑眸光几闪,将目光落在了那马鞭上,这边厢宁微倾的面色颇为诡异,略带迫人的扫了一眼自家丫鬟才让其住了口,嬴策也颇为不虞的扫了那秀荷一眼,“怎么说话呢,苏姀难道会害你们家郡主不成——”
宁微倾面色青白不定十分难看,借着秀荷的手站起身来,定了定神看着沈苏姀正声道,“家奴护主心切口不择言,沈姑娘莫放在心上,今日是我技不如人,输的心服口服!”
沈苏姀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宁天流无声的笑笑,一边的澹台珑却走上前来将那马鞭拿在手中轻嗅了嗅,眉头微蹙,看向众人道,“这附子草的味道已经淡了,应当是在一个时辰之前就涂好了的,世子爷应当去问问司马监的宫人。”
“你说的可当真?”
嬴策眸光凝重的一问,澹台珑瞟了他一眼,“八殿下爱信不信。”
嬴策眉头顿皱,若是往日他定是要回嘴的,可今日里却不知怎地生生将口边的话咽了下去,沈苏姀瞧着这一幕有些讶异,一抬头,嬴纵也正将深沉的目光落在澹台珑身上。
“此事只怕要从长计议!”
“所幸郡主只是受了轻伤,把证物交给容冽吧。”
嬴纵淡淡落下两句话便朝拉着沈苏姀朝赤焰走去,众人看的眼底明光一闪,便见他将沈苏姀往马背上一放而后自己跃身坐在了她身后,又朝众人看过去,“待会寿康宫见罢。”
话音落定嬴纵便调转马头朝树林之外驰去,沈苏姀不必想也知道外面众人面上是什么表情,她不由得长声一叹,“王爷现在应该先送郡主走,她受了伤行动不便。”
嬴纵居高临下的扫一眼她的发顶,“沈苏姀,本王倒不知你何时变得如此舍己为人。”
沈苏姀又摇了摇头,“王爷明知郡主的心意,怎能做到熟视无睹?”
嬴纵唇角冷冷勾起,有形的眸光似一把利剑一般扫向她的后脑勺,看的沈苏姀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你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懂什么,本王如何行事需要你来教吗?”
沈苏姀撇撇嘴不再多说,转而一叹,“且不知是谁总想要了我的性命。”
嬴纵并未再说话,只是加快了马速,不多时便到了寿康宫外,宫门口的侍卫见是他立刻就上来牵马,嬴纵将她抱下马来,一路带着她往寿康宫去,路嬷嬷站在宫外见到二人一起过来不由得满是意外,却是道,“太后娘娘这会子正在午睡,王爷和沈姑娘要稍稍等会儿。”
沈苏姀点头,嬴纵却是将正欲离去的路嬷嬷叫了住,“去找个大夫给她看看。”
沈苏姀微微一愣才确定嬴纵是在说她,路嬷嬷有些惊讶的上下打量了沈苏姀一瞬,见她面色确有些白却也看不出到底是生了什么病,沈苏姀亦是疑窦不定的看着嬴纵,嬴纵略有些不耐的看着路嬷嬷道,“适才赛马之时只怕有许多擦伤,且去西殿瞧瞧。”
沈苏姀面色顿时几变,路嬷嬷眸光一转便明白过来,赶忙抬手一请,“沈姑娘随奴婢去西殿等等,奴婢这就去唤笙娘为您瞧瞧。”
沈苏姀没想到嬴纵能看出她的不适,见他眸光赤裸裸的在她周身扫荡而过,沈苏姀抿了抿唇转身跟着路嬷嬷朝着西殿而去,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嬴纵才百无聊奈的落座。
西殿仍是原来的模样,沈苏姀在这里住过几日一点儿也不陌生,路嬷嬷将她留在此处,转而出去唤人,没多久便听到一阵略显极快的脚步声,门扉被人推开,沈苏姀当先看到一张急惶的脸,笙娘看到沈苏姀好端端站着时眸光一亮,走进门来上下扫了扫才微喘着问,“小姐是哪里不好,路嬷嬷也没说清楚,奴婢担心的紧!”
沈苏姀见她这般心头一暖,摇头道,“其实没什么大碍,只是刚刚骑了马,身上有些地方给擦伤了。”
虽然只是小伤却还是让笙娘紧张起来,“快解了衣服让奴婢瞧瞧……”
·
陆氏还未醒,嬴策等人还没到,沈苏姀一去也没有回来,嬴纵一个人等在外室实在是无聊,去内室看了一眼见陆氏还在熟睡便朝着西殿而去,今日里的事情和五月的那一次多么的相像,偏生每一次都出事都出在她身上,嬴纵沉眸半晌,是谁在五月的时候就要置她于死地?那时候的她只不过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谁又能想到太后会如此宠她?
到了今天,她一个小姑娘又能妨碍到谁呢?
一路走来嬴纵心中并没有一个清明的思绪,眼睫一抬却已经到了西殿之前,因为殿中无人住的关系门口并没有守卫,此刻只有一个小宫女站在那里,见到他赶忙行礼,嬴纵朝里头扫了一眼,“沈姑娘人呢?”
“在里面等着呢,笙娘去拿药了,奴婢在这里守着。”
嬴纵点点头便走了进去,那小宫女想反正是七王爷也就没有去通报,偌大的西殿他并不熟悉,看了看四处无人的殿阁,最终还是朝正厅而去,厅门乃是半掩,进门之后厅中无人,只有内室之中似乎有些声响,想到那小宫女之言,嬴纵眉头一挑,莫非还受了其他什么伤?
思及此他的步伐便有些快的朝内室走去,内室入口处有厚重的珠帘,将里面的一切都遮了个严严实实,嬴纵未做他想,抬手“唰”的一声便将珠帘掀了开来。
“笙——”
沈苏姀正站在床边,她口中的第二个字还未吐出话音便断了,原因只在于她此刻的衣着实在是不雅,外袍外衫除尽,只留了一件里衣在身上,里衣的下摆直到膝盖上方,此刻只见那笔直的一双雪白纤细的玉腿之上青紫之色星星点点错落而至,一直从小腿往上延伸到了膝盖之上的大腿内侧,嬴纵看着她这模样,不知怎地的就喉头一紧。
那里衣薄薄一层,朦朦胧胧的透出她稚嫩的身形,沈苏姀黑曜石一般的眸子眨了眨,深吸口气,缓缓地转过了身去,这边厢嬴纵极快的将那帐帘放下,鬼面之下的唇角颇有些僵硬,在他身后,拿着药膏的笙娘正走进门来,见他站在那里正颇为讶异的面色微变。
随后掩下意外之色朝他行礼,“奴婢拜见七王爷。”
嬴纵转过身来,语气分外低寒,“起来吧,太后挂念沈姑娘的紧,着本王来看看。”
笙娘见此仍是垂眸,“请太后放心,沈姑娘只是些擦伤,上了药便无碍。”
嬴纵点点头朝门口走来,隐在鬼面阴影之下的眸子并看不出喜怒,见他的脚步略快笙娘当即便朝内室而去,进了内室沈苏姀正躺在床上,对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直到听到那脚步声消失才又点了点头,而嬴纵此刻的确走到了正厅门口,只是他大抵觉得心头有些异样便又停了下来,本想定一定神再出去,可随即他听到了笙娘疑惑的声音。
“小姐,七王爷怎会来了此处……”
微微一默,沈苏姀的声音带着些微的紧绷,“我也不知。”
随后只有窸窣之声传来,那微尘般浮在西殿中的尴尬与悸动尚未持续多久便散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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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苏姀再回到主殿的时候陆氏已经醒了,而外室之中正坐着许多人,除了早前去赛马的那几人之外忠亲王嬴珞和大公主嬴华阳不知何时也到了,众人不知道在说什么,见沈苏姀出现了便将话头一顿,陆氏见沈苏姀出来便将她赐坐身边,低声问她,“可有大碍?”
沈苏姀摇摇头,也小声道,“太后放心,没事。”
陆氏放心的点了点头又抬头看向嬴珞,“朝中旧臣当然会反对,他们那些人怎能容忍女子立于朝堂之上与他们争锋,这事由不得他们做主,还得看看新一辈的人怎么想,还有你父皇,他心中若有开宗明义之想自然也不会为难华阳,你且放心吧。”
听到华阳二字沈苏姀心头一跳,嬴珞随意扫了沈苏姀一眼复又点头,“祖母的意思孙儿明白,看父皇的意思他大抵是还想再看看底下人怎么说,即便是父皇同意,若是反声太大,女官制即便推行也起不了多少效用。”
陆氏点点头,这边厢宁微倾已经略微随意的开了口,“华阳公主已经有多年未回君临,现在不知是否长变了模样,要微倾说天下也只有华阳公主敢提出这般想法来,不论别个怎么想,我定然要支持华阳公主的,太后您呢?”
宁微倾一扫适才狼狈之色,片刻之间又是一身灵动慧黠之气,她这般公然说自己支持华阳公主那女子为官的想法倒也真有几分魄力,此番看着陆氏,好似非要陆氏给她一个说法似得,陆氏瞧着她的模样无奈一笑,“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问哀家做什么?”
宁微倾似乎也听明白了陆氏口中语气松动的意思,面色不由得一松而后看向厅中坐着的几位女儿家,“华阳果真没让人失望,想大秦这百多年来朝堂之上从未见过女子身影,大秦越来越有了从前的南国之风,女儿为何就要安于室家呢,岂不知世上多少男子比不得女子?”
“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