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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重要的是,她那凌冽的眸光让他一时想起了……
“你们是什么时候结识的?莫不是已经有许多年了?”
见沐沉不答话,沈苏姀复又问出句话来,沐沉沉吟一瞬这才颇为慎重的回答道,“与王爷结识在七年之前,小人云游至西境,遇到王爷,有幸得王爷赏识被王爷留在了身边。”
沈苏姀拢在袖中的拳头一紧,面上的笑意忽而变得爽朗,“七年之前,若是记得不错五年之前的西境正是苏家动乱之时,那个时候那边一片乱战,你跑去西境做什么?”
沐沉竟也愣了下,似乎有些诧异沈苏姀如此直接的提到了苏阀之乱,那时候的她应当只有七岁,不该记得如此清楚,心中虽然如此想,可沐沉还是道,“小人彼时并不知那边有乱。”
沈苏姀笑意愈深,“如此,你与秦王可真是有缘!”
沐沉面色微微一松不再说话,沈苏姀忽然又是一问,“你还有亲族吗?”
沐沉一愣,本来深沉的眼底一抹幽芒一闪而逝,默然良久,沐沉才摇了摇头,“没有。”
外室之中只有他们两人,容飒和容冽不知去了何处,这王府之中或许处处有眼线,可她也没有别的办法,眼前这人似乎对嬴纵死心塌地,他更不可能随她踏出这府门一步,沈苏姀眉头一簇,有些疑惑,“那你的亲族他们是不在大秦还是——”
沐沉眸子垂的更低,“他们都死了。”
沈苏姀略有两份唏嘘,看着沐沉颇有两份感叹的道,“本候与你倒同是天涯沦落人,本候的亲人也全都死了,现如今乃是孤家寡人一个,对了,你的亲族是怎么死的?”
沐沉自然是知道洛阳候沈阀家中之事的,那件事当年在君临城中流传过好一阵子,因为实在是太惨,沐沉闻言沉默了一会子,唇角紧抿的道出四个字,“因病而死。”
沈苏姀又开始敲起了椅背,“噔、噔、噔”的声音在外室之中回响,落在沐沉的心上让他一时有些紧张,好似他这话乃是什么大不敬会触怒了谁一般,沈苏姀悠长一叹,“因病而死倒也还好些,本候的亲族皆是被人害死的,从七岁至现在,本候一直想着怎么报仇。”
沈苏姀愕然一瞬,似乎是在懊恼自己怎么连这样的话都说出了口,她无奈的摇了摇头苦笑两分,“王爷在本候面前对沐先生多番夸赞,称沐先生极为擅长行军作战之道,本候还以为先生曾在军中供职过,却原来没有,且不知王爷此前说的先生早前在军中那震人心魄的名号是什么?先生虽为谋士,却也极可能比那些将军的名号还厉害!”
沐沉此前只是怀疑,可此刻他却是肯定了,这位洛阳候不仅来者不善,更有可能是已经对他的身份做了调查,或许她已经知道了什么也不一定,沐沉闻言摇了摇头,“王爷定然是记错了,小人在军中没有什么名号,即便有那么一二也是别个夸大,小人早就忘了。”
这回答太过模糊不清,沈苏姀看着这样的沐沉心头的性质也一点点的淡了下去,他仍旧是她熟悉的沉稳睿智的沐沉,可他的心呢……沈苏姀再看他两眼,那原本在心中盘旋着的计划也一点点的被她自己否定,他能活着的原因有很多,嬴纵将他推到自己身前或许是为了证明什么,她若是一旦心软对他表明身份,且不知沐沉会怎么选择呢?
沈苏姀摇了摇头,“先生谦逊。”
话音落定沈苏姀转头看了一眼外头的天色,站起身笑道,“劳烦先生为本候送来兵册却被本候拉着说了这样许多,时辰不早了,本候先走一步,先生不必远送——”
沈苏姀说完便走,沐沉看了眼那兵册道,“侯爷不带走兵法吗?”
沈苏姀挥了挥手身影便消失在了门口之处,“本候不需要了!”
听着沈苏姀的脚步声渐远,沐沉站在原地愣了片刻,内室响起了脚步声,随后只听帐帘一掀嬴纵披着墨色中单的身影便走了出来,沐沉甫一看到嬴纵便将眉头皱在了一起,“王爷,洛阳候来者不善,她似乎知道了小人的身份有些不妥。”
嬴纵看着被她留下的兵册微微勾了勾唇,听到沐沉的话一点也不意外,走到门口看了看那星光灿烂的夜空,他的眸色忽的一亮,“沐沉,你觉得她如何?”
沐沉一愣,有些迟疑的道,“王爷……这是要选妃了吗?”
嬴纵眉头一挑,似乎有些意外沐沉会这样问,可随即他似乎觉得沐沉这个提议十分不错似得没有反驳,沐沉微微沉吟一瞬,看着嬴纵的背影语声低沉了下去,“敢问王爷,王爷欲选洛阳候为妃,是否是因为……洛阳候与少将军……有一丝相像……”
嬴纵唇角笑意愈深,只可惜沐沉未曾看到,可他确实感觉到了嬴纵的心情并不坏。
嬴纵看着那好似沈苏姀眼眸一般的星夜语声深长,“沐沉,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这话问的不清不楚,可沐沉却知道他在问什么,默然良久之后才道,“二十六年年末,天狼军大胜,少将军刺探敌营归来受了伤,后来小人无意中见过王爷和少将军相处,小人觉得有些奇怪,之后便存了留意之心,最后确定是在少将军接到君临的圣旨要离开西境去往楼兰之时,少将军她……她夜半出营去见王爷……”
嬴纵本就悠长的眸色忽的一柔,削薄的唇角勾出两分隽永笑意,步天骑七战将之中或是悍勇或是狡诈或是身手高绝之人皆有,却唯有沐沉心思最为缜密洞察力最强,她以为她做的滴水不漏,却不想女儿家到底与男子不同,沐沉将她些许破绽看在眼中,最终却是在他和她在一起时确定了她的身份……
见嬴纵久久未语,沐沉复又一问,“王爷提前一月离开南境去昆仑山本是要见王爷的师父,却为何会受这般重的伤归来?可是路上遇到了什么不妥?”
嬴纵忽然回神,他摇了摇头,“没有,没有不妥,这一趟走的……极好……”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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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 当街大战,记忆差错!
血腥味伴着森冷的寒风萦绕,她一颗心忐忑不安有如擂鼓。
手早就被冻的麻木,几乎握不住那寒刃森森的匕首,可瞧着那发溃的伤口她知道已不能再等下去,狭长的剑伤从肩头划下,堪堪往心口而去,伤口狭长,黑漆漆的血团早就凝固其上,皮肉外翻,森森可见肩骨,她心头一抖,握着匕首的手慎重的落了下去。
从没有哪一次似这次这般煎熬,狰狞的伤口在她的刀下一点点变得鲜活,她心头的鼓震却从未有半分减轻,她只觉冷汗浃背,腕间的脉搏甚至跳动剧烈让她止不住的抖,她不知她怎么了,即便再如何可怖的伤口在她面前都不算什么,可唯有这一次,她紧张,甚至害怕,只怕一不小心就让刀下的人丢了性命。
森寒的利刃从肩头一路而下,再至那血痂狰狞的心口,她的手忽然的一顿,竟有些不敢下手,正犹豫之间手腕之上忽然覆上了一只刀茧粗粝的大手,将她的手腕朝那伤处一压!
“我自受的。”
墨瞳陡睁,低寒而嘶哑的四个字骤然将沈苏姀震醒了过来,感受到马车的摇晃,沈苏姀方才知道自己仍是在马车上,她一双黑漆漆的眸子大睁着望着车顶,那四个字仍是魔咒一般的在她耳畔徘徊,沈苏姀深吸口气,缓缓地握紧了拳头。
她这是怎么了——
昨夜在秦王府中的梦境重现,分明是他的手是他的声音,可好似又不是秦王府中,他受的伤不一样,她手中拿着的东西不一样,那般森冷的寒风,更是有两分九巍山的味道,沈苏姀心头一哽,蓦地回忆起梦中他身上的伤,岂不正是和他身上的旧伤一样?
沈苏姀缓缓地将呼吸屏了住,他曾说过他身上的伤是拜长生剑所赐,如果真是她伤了他,可她又怎会为他治伤?沈苏姀只觉脑仁儿发疼,从前的梦境涌入脑海之中,些许的片段好似有着什么关联,可她却怎么都想不通,她更不知她为何会做出这样的梦,偏偏每回梦中都有他,到底是梦境,还是真……
这个念头一出,沈苏姀立刻摇头,绝无可能!
即便那些打打杀杀的梦是真,可那……那春梦又怎么能是真……
定是他次次诡异行径扰乱了她的心绪才让她做了这些荒唐的梦!
——真真是可恶!
深深的呼出口气,沈苏姀起身坐了起来,马车慢行在街市之上,沈苏姀掀帘而起,入目便是来回巡视着的卫尉营银袍战士,申屠孤回来君临也只有一月而已,看样子昭武帝没有将君临戍卫权交还给金吾营的意思,声势赫赫的金吾营紧紧只存在了半年便因为南境之战而夭折,且不知嬴纵心中会做何想法?他受了那样重的伤,又能如何上朝?
马车徐徐一停,赵勤的声音在外传来,“侯爷,到了。”
沈苏姀理了理衣裙,掀开车帘下了马车,学堂的门仍是紧闭着,沈苏姀将赵勤留在外头独自去叫了门,一开门便看到陈叔惊喜的目光,“五姑娘来了!”
即便是成了洛阳候,可陈叔的称呼还是未变,沈苏姀唇角微勾朝里头走去,这学堂在这两年又多了不少人,新来的多数因为那雪灾,沈苏姀依旧直直朝那竹园而去,陈叔则是守在了门外,秋日的凉风过境,沈苏姀耳畔只听到一阵簌簌的竹叶摩擦声,她在那竹林边上静站片刻,秋日的萧条之中这修竹之清逸之味当真是沁人心脾!
沈苏姀深吸两口气,顿觉真个个人都神清气爽了几分,刚要转身,身后忽然又一道疾风劲射而至,沈苏姀心头一凛,身影腾空一跃堪堪躲了过去!劲风过竹林,簌簌声愈发大,随着院子里越来越满溢的内力,甚至连竹梢都扑簌簌抖动了起来,沈苏姀跃起的身影踏竹而起,尚未站稳身后的人影复又追了过来——
孟南柯青衫落拓,那竹叶青的锦袍洒然风姿与整片竹林堪为一体,他的内息以柔为主,却能包罗万象杀人于无形,只见那广袖一挥,沈苏姀脚下的竹枝立刻咔擦一声骤断,沈苏姀再不回避,脚尖从竹梢上一路点过,堪堪朝孟南柯迎了过去!
沈苏姀今日里仍是着一身白裙,衣袂翩飞恰若莺蝶,在那竹林梢头飘逸似天外飞仙,人尚未至,内息已朝孟南柯击去,见她不退反进,孟南柯唇角勾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本是要将那内里化为虚无,却不想飞扬的袍袖甫一触到那股子内劲儿他的眉头便皱在了一起,沈苏姀见状冷哼一声,趁他消化她使出内息的空荡以拳变掌猛袭而去!
空气之中迸发出几声内力碰撞的闷响,整个竹林好似狂风过境一般的随风而荡,站在院外的陈叔眼观鼻鼻观心的岿然不动,好似完全不知院内正有一场较量似得,某一刻,那山呼海啸一般的动静顷刻间戛然而止,竹梢之上的两人亦偏偏而落!
孟南柯看了看自己袖口被竹叶刺破的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