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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乎是片刻嬴纵便反手将她的手腕抓了住,生生的攥的她生疼,他拉着她,却又像是想借她的力,沈苏姀犹豫一番未曾反抗,等他咳嗽完了才被他拉着返身进了屋子,嬴纵的脚步沉重而缓慢,挺直的背脊有些僵硬,唇角溢出一抹温热,他抬手一抹擦了个干净。
街市之上的申屠孤静立良久,心中将今日这场乱战分析了个透,忽觉得有些不对劲,下意识的抬头,却只看到两个人的背影消失在了围栏之处……
☆、006 往事错乱,忘了才好!
嬴纵的力道极大,拽着沈苏姀一路踉踉跄跄的下了楼,门扉半掩,被他一脚踢了开,街边已有他的王辇停在那里,嬴纵二话不说便带着她往那王辇走去,沈苏姀眉头一挑,看着嬴纵的背影狭了眸子,“王爷既要回府,沈苏姀还有事在身,便不送王爷了!”
话音落定,沈苏姀挣了挣,奈何嬴纵的手掌似坚铁,她根本难动弹分毫,感觉到她掌心渐渐蕴出了内力,嬴纵走至王辇跟前的的脚步骤然一顿,他并未看她,只是语声沉沉道,“你不是想知道这通敌案的元凶会有什么下场吗?”
沈苏姀眉头一挑,“王爷何意?”
嬴纵回过头来,看着沈苏姀的眸色微深,“准你旁观。”
沈苏姀顿时蹙了眉,看着嬴纵莫测的目光她心头一阵忐忑,听到他这话她更是下意识猜想他此番所图为何,扫了一眼这血腥味刺鼻的街道,她当然是明白这其中关键的,敢在君临城动用这么多的杀手,闹出这样大的动静,此番和通敌案牵连的幕后黑手必定位份不低,整个君临城中权阀贵族颇多,是谁都有可能,此案大抵没有七年之前的苏阀之案那般血腥,可必定会影响整个君临城的格局……
沈苏姀不是不心动的,她眸光微狭看嬴纵片刻,挑挑眉,“这么重要的事情王爷定然已有算计,却为何不避沈苏姀?”
嬴纵攥着她手腕的劲道又大了一分,直疼得她眉头一皱,嬴纵抿了抿唇角,却是什么话都没说,眸光莫测的看了她片刻陡然转身上了王辇,沈苏姀看着这样的嬴纵一时有些怔住,那门帘晃晃悠悠的垂下来,沈苏姀正待跟上去,身后却响起一道马蹄声,她回转身子看过去,却是申屠孤,申屠孤收缰驻马停在距离王辇二十步之外,眸光从沈苏姀身上一扫而过,最后落在了那王辇之上,银甲耀目,他的面上仍是一片古井无波,眸色却是深沉。
沈苏姀见状挑了挑眉,“将军可是有事?”
申屠孤唇角微动,可尚未出声王辇之中的嬴纵已经语声低寒的开了口,“辅国将军身负卫尉营戍卫君临之权,今日却来得太晚了些,念在将军执掌卫尉营时日尚短本王今日便不予计较,此行贼寇意图劫囚想必将军已经明白,待稍后父皇召问之时将军切莫虚言。”
申屠孤本就沉暗的眸色听闻此言又黑了一分,沈苏姀转眸瞟了一眼那垂着的车帘一时无奈,分明是他阻止卫尉营的人来早了给他添乱,此刻倒知道倒打一耙,偏生还被他说的冠冕堂皇,心中正暗自腹诽,车里人又语声冷冷的开了口。
“你还不上来是等我帮忙?”
这话虽则带着他惯常的低寒之气,可却是有与别个不同的熟稔亲近,想那高高在上举世无双从来都是生人勿近的秦王竟然也会有这样语气说话的一日,实在是叫人意外的紧,沈苏姀听着这话心中却并未觉得不妥,自他回来这两日,他阴阳怪气的话她听得还少吗?
沈苏姀闻言转头对着申屠孤微微颔首,也未等申屠孤有什么反应便掀帘上了王辇,墨色的帷帐掀起又落下,瞬时将她的身影挡在了车中,另一边容冽早已侍立一旁驾车,马鞭一挥王辇便车轮滚动起来,申屠孤的眸光随着那车辇远去,清俊的眉头缓缓地凝成了川字。
马车之中的嬴纵正将冷冷的目光落在沈苏姀的身上,沈苏姀被他看得心中一阵毛骨悚然,抿了抿唇道,“今日阵仗如此之大相比王爷已有了确切的眉目,君临城之中既然有人敢通敌,此人的位份必定不低,只是沈苏姀有些不懂,犬戎给了什么好处让这些人冒险?”
嬴纵深切的目光定定看着她,好似是想将她从里到外看个透彻一般,沈苏姀皱了皱眉,只觉得自从他昨日归来之后便奇怪非常,一时想不透他到底是怎么了?难道是记恨她两年之前算计着让他去南境打仗?他在南境受了伤,天狼军亦有折损,所以眼下是在想着怎么折磨与她?想她现在乃是一阀之主,他不能轻易便将她害了,必定是要有个计划的……
他说准她旁观这通敌案,难不成是想将她拉下水?
沈苏姀这般想着目光便也冷了下来,看着眸光一眨不眨的嬴纵盯着自己,她只好抿唇冷笑,“王爷惯会使那欲擒故纵的手段,甚至不惜以己身之难为代价,且不知王爷此番又是打着什么主意?王爷现如今乃是九章亲王之身,想做什么还不是能为所欲为吗?”
听着沈苏姀此番冷言冷语,嬴纵好看的眉头缓缓地皱在了一起,他墨蓝色的眼底有明灭不定的光簇闪,幽幽的目光好似看到了猎物的狼一般,沈苏姀心中提起两分戒备,见他盯着她不放,沈苏姀背脊上的寒意越重两分,她下意识朝后靠了靠,冷眸半眯,“此番的通敌案王爷随便查便好,王爷刚刚归来,用这个案子剪除朝中对手党羽是再好不过的了!”
嬴纵的眸色果然有冰凌蔓延,似怒似疑的眸色生生要将她吃了似得,沈苏姀深吸口气,他这诡异行径让她心中没底,既然他根本不打算让她旁观,那她也不打算陪他玩这种危险的游戏,或许她一个不留神就被他吃的骨头都不剩,她理了理身上衣裙,眼见的赵勤赶着马车跟在这王辇之后便道,“王爷好走,沈苏姀告辞了……”
甫一转身手腕便被拉了住,沈苏姀眸光一冷,下一瞬便听到耳畔传来一阵低寒之声,“此番的通敌之案,与七年前的苏阀之乱……如出一辙!”
沈苏姀听着这话心头一抖,手腕正要抽出耳畔却传来啪嗒一声响,随即腕上顿时一热,沈苏姀凝眉转过身去,嬴纵看着她的眸光仍是有异,此刻让她觉得意外的却是他唇角触目惊心的殷红之色,带着他体温的血滴落在她腕上,好似烈火一般灼烫,沈苏姀眼瞳微缩,心头突突直跳,目之所及只见他挺立着的身子缓缓朝榻边倒了下去!
沈苏姀下意识上前一扶,他便堪堪靠在了她身上——
双眸微闭似乎已没了声息,偏生握着她手腕的手好似铁箍似得半分不松,沈苏姀眉头紧蹙的看着嬴纵,他细密的睫毛在眼睑之下投下一圈阴影,从她的角度看下去半分情绪都辨不出,半晌不言不语,可突如其来的一句却能让她肝胆俱颤,沈苏姀不明白他这南境一趟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回来之后给她的感觉和往常那般不同,至于怎么个不同她却又说不出来!
沈苏姀细细思量着适才他道出口的那句话,心中一时未曾想的明白,推开他的身子靠在车壁上,挣扎片刻,他仍是半分不松手,沈苏姀无奈至极,看着他那半死不活的样子只好生生忍了住,“只希望秦王莫要叫人失望——”
话音落定车厢之中便陷入了一片寂静,嬴纵面无血色的脸上一片沉暗,此刻不知在想什么,沈苏姀亦是思绪百转的坐在他身旁,手腕被他握的久了有种痒痒的疼,不知过了多久马车才缓缓地停了下来,嬴纵陡然睁眸,一瞬间绽出的锐光让沈苏姀几疑是幻觉,沈苏姀唇角一哂,由此更是断定了眼前这人的喜怒无常!
嬴纵拽着沈苏姀下的马车,刚走进府门便看到清远和明生站在那处,看到二人归来俱是眸光一亮,两人身上的天狼军服已经换下,一身整齐的锦袍洒脱又利落,两人不过一瞬便将目光落在了沈苏姀被嬴纵拉着的手上,眼底的兴味之色一浓,一抬头便对上沈苏姀泛着冷光的眼睛,两人面色一僵,顿时低了头不敢放肆。
“王爷,容飒哥哥那边还在审,马上便好!”
清远上前禀报一声,嬴纵点了点头,拉着沈苏姀朝天枢阁而去,一路走一路清远和明生带着笑意的目光就没离开嬴纵拉着沈苏姀的手,沈苏姀怒火越来越旺偏生后面跟着两小人还发作不得,看了看嬴纵唇角残存的血迹,没好气的转过头去,“没看到你们王爷受了伤吗?怎生还不去拿药来……”
清远和明生这才面色大变,齐齐应一声“是”转身便走,待二人的脚步声一远去沈苏姀便将嬴纵的手甩了开,嬴纵看了看自己空落落的掌心,却没有理沈苏姀,进了天枢阁直上二楼,沈苏姀看着嬴纵的背影咬了咬牙跟了上去。
这地方她万分熟悉,上一次她在此处与他交了手,是因为他句句直指她的身份有异,看着坐在窗边之人,沈苏姀走入这处心头仍有些不安,她也不啰嗦,定了定神便问,“敢问王爷适才那话是何意,什么叫此番的通敌案与七年前的苏阀之乱如出一辙!”
嬴纵面色惨白,闻言眸光幽深的看了她一眼,见她离得他那样远他也不说什么,只是转了眸子看向别处,沉吟一瞬才道,“镇南军中有人与犬戎通敌之事你我早就知道一二,可是这件事没有证据根本算不得准,之后我带着天狼军向南去,最开始的仗打的并不顺,如果天狼军因为镇南军的奸细一败再败,最后这通敌叛国的名号只怕就不是冠在天狼军头上了。”
话音落定,嬴纵气息不稳的一喘,半晌无人接话,他不由得抬眸朝沈苏姀看去,却见沈苏姀正眸蕴千刃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沈苏姀仔细的看了嬴纵半晌才确定他适才所言并非只是一时口快说错了话,她的唇角冷冷的勾了起来,语声亦是森寒如剑,“王爷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如你若言,若是此番镇南军差点被陷害的遭遇与七年之前的苏阀之乱如出一辙,那么沈苏姀是不是可以认为王爷适才之言是在为苏阀脱罪呢?”
“难道当年的苏阀……也是被人陷害吗?”
沈苏姀的语声带着克制,眸光恍若寒刀悬在嬴纵身上,嬴纵眸光直直的与她对视,正在他准备开口说话之时楼下却传来了脚步声,清远和明生端着药上了楼,看着两人站了这么远且气氛不善眉头一皱,二人相视一眼将药拿到嬴纵的面前,并不敢多说什么。
嬴纵很快将那丸药服下,明生顿了顿又道,“我们就在楼下守着,王爷和沈姐姐有什么吩咐只管喊一声便是。”
未等二人应声两人便跑了下去,沈苏姀的目光自始至终都在嬴纵的身上,她眼底的怒火快要克制不住,拢在袖子里的双手更早就紧攥成拳,嬴纵深吸口气,与她对视的眸光转了过去,“我从未说过苏阀……通敌叛国。”
沈苏姀的面色陡然变了几变,“那么当年苏阀满们被诛是为了什么呢?”
她的语声略带着艰涩,一时让嬴纵眸生不忍,话音落定沈苏姀唇角微勾笑了笑,却满是讽刺与冷意,“我倒是听说,当年的王爷曾在苏阀受命离开九巍关之后向西南撤兵,若非王爷将九巍关的关口大开,焉耆人怎么会杀入关中,又怎会坐实了苏阀的通敌之名,边境三城的百姓,可有夜半变成孤魂野鬼来寻过王爷?”
嬴纵的眼底泛起深深的凝重,“你是否又记错了……”
沈苏姀唇角冷笑一滞,嬴纵已经缓缓地站起了身,他脚步沉重的朝沈苏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