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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是在做什么?!
无奈的将长生剑放在一边,沈苏姀坐在临窗的榻上开始思考这荒唐的一天!
嬴纵将她掠走,只是为了告诉她她此行十分危险,却似乎没有揭穿她的打算,他明明就知道她的身份,也知道她此番是为了做什么,可他竟然只是将她叫去身边教训一顿而已,他明知道他自己此前做下的那些事多么的诡异,亦知道她的迷惑,可他最后给她的答案竟然只是……只是一个莫名其妙的吻?
沈苏姀下意识的摸上了自己的唇,甫一触到那细小的伤口,她便皱了皱眉,那伤口并不大,却奇怪的泛着酥痒的疼,那些被她混混沌沌接受的细节忽然清晰起来,唇与舌的挑逗与撩拨,他浓烈而灼热的气息,骤然间,好似整间屋子都充满了他的味道,沈苏姀脸颊上轰然燃起了滔天大火,一想到明日人人都能看到她唇上这道伤口,沈苏姀感觉自己的脸都快要被烧焦了,沈苏姀猛地一握拳!
那厮是故意的!
沈苏姀到底没有失去理智,他当然没有忘记嬴纵其实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既然知道了她的身份,那他怎么还会……而他的变化也恰好是在他从南境回来之后,如果他感兴趣的是“沈苏姀”,又怎么会在知道了她的身份之后还这般对她!
可如果他感兴趣的真的就是苏彧呢?
这念头一出,沈苏姀落在自己唇上的手就顿了住……
苏彧,他对苏彧感兴趣?
那么便是说……他对一个男人感兴趣?!
好似迷雾散开,沈苏姀心头忽然便是一阵豁然开朗,难怪这么多年来嬴纵身边从来没有女人,难怪他对宁微倾不感兴趣,难怪他说他心中曾念着一人,原来,原来他竟……
可怎么可能呢?
他和前世的苏彧,分明就是很不得对方即刻死掉的对手啊!
沈苏姀懊恼的扶了额,怎么都想不通问题到底出在哪里,正懊恼之间,外室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香书进得门来,当先便看到了一地的碎步狼藉,她眉头一挑,一抬眼便看到沈苏姀身边的长剑,这都不是最叫她惊讶的,当她看到沈苏姀面上的懊恼霞色和那殷红唇瓣上的痕迹之时,即便是香书未经人事可她也骤然之间明白了过来!
“侯爷,您这是……”
“恩?”
话说到一半,沈苏姀的眸光已经冷冷的狭了起来,香书话头一段,转而看着那地上的披风摇了摇头,“侯爷,您要生气便去打秦王啊,这披风又没惹到您,这一看就是上等货啊!”
香书说这话,背后凉风嗖嗖的吹,她咽了一口口水,算是看明白了自己侯爷现在浑身逆鳞的状态,低眉顺眼的抬手一请,“侯爷,浴汤已经为您准备好了,您请吧。”
沈苏姀的眸光这才从她身上收了回来,见沈苏姀起身朝浴房走去,香书这才长长的叹了口气,一边可惜着上好的天水碧一边将那满地的碎步细致的打扫了个干净!
·
梦中又是那片千山素雪!
寒风凛冽刺骨,她身着七星龙渊甲带着白色的披风一路疾驰,九巍山上的地形并不简单,然而绝影对于眼前走的这条路却似乎极为熟稔,刺骨的风声呼啸而过,她却将那披风一把扯了开来,凉意从颈子上涌入,顿时让她舒服的低叹一声!
沈苏姀明知这是个梦,却怎么都醒不过来,白日里的羞恼与惊疑都被她带入了梦中,感受着那刺人的冷意,沈苏姀心头竟也生出两分透体而出的舒畅,绝影马儿顺着山势而上,没多久便到了一处山梁,沈苏姀并不知道它带她来这里做什么,因着山势的升高她可以看到整个九巍山的磅礴雪景,这条山脊极高,她站的位置除了能看到步天骑的大营之外还能看到山脊另一侧的天狼军大营,连绵起伏的营帐似一个又一个灰色的小点儿密密麻麻的落在两侧的山谷之中,在这山脊延伸的正南方,便是那焉耆人的阵营所在地!
即便隔了这样久,与沈苏姀而言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这般熟悉,绝影脚下不停,眼看着便要到了山脊最高处,绝影终于在一处山梁平坦之地停了下来,沈苏姀深吸口气,那透体而来的寒意如同救命良药一般让她几条不已的心缓缓静了下来!
暮色正缓缓落下,沈苏姀索性跳下马去走到了山脊悬崖边,巍峨的山势被素雪覆盖,天地都是整齐一色的白,这样的雪景只有在九巍山才看得到,沈苏姀心头生出两分久违了的高阔之意,耳边忽然传来一阵细小的积雪碎裂声!
尚未转过身,一双大手已经攀上了她的腰,沈苏姀心头陡震,尚未反应过来耳边便触上了两分湿热,身后的胸膛她片刻之前才靠过,那双硬实的铁臂也好似未曾变过,沈苏姀一颗心快从嗓子眼里飞出来,无论如何接受不了自己梦境之中再次出现嬴纵的事实!
沈苏姀心头满是惊骇与羞怒,然而这对她来说才刚刚是个开始!
他拥着她,尚未说出一句话便吻了过来,沈苏姀眉头一竖便欲怒喝,然而此刻的她却根本说不出一句话来,心中正在惊怒,可接下来的一幕更是叫她神魂俱灭!
她心头分明想要挣扎出来,可“苏彧”竟然转过了身去!
思想与身体好似在剥离,沈苏姀眼睁睁的让自己投入了那个宽厚的怀抱,她分明有自己的感知,却无法决定自己的行为,嬴纵的双臂一收便将她拖了起来,一个转身几步连走,她尚未反应过来他已经将她抵在了雪壁之上!
沈苏姀心头狂跳不止,奈何“苏彧”竟然主动攀住了他的脖子,他压住“苏彧”忘我的亲吻,可怕的是“苏彧”竟然在回应……
脑海之中轰然一声炸响,沈苏姀感受着嬴纵的双臂嬴纵的怀抱,那带着两分狂乱与温柔的吻更叫她神思湮灭,不知从何时开始,“苏彧”的念想竟也占据了她的脑袋,昏昏沉沉的,她只觉她自己的双臂也将来人揽了住,那张刀削斧刻的脸在她眼里满满的放大,那双墨蓝色的眸子陡然噙满了她从未见过的深邃与温柔,沈苏姀心头一晃,下意识探手朝他衣襟之中去,身子分明滚烫,可却还是想偎进他怀中去……
沈苏姀只觉得自己疯了,若非那胸前忽然袭来的冰冷,她想她可能永远要沉沦在那个满是寒冷与火烫的梦里!陡然睁开眼的沈苏姀怔然在喘着气,两手无意识的攥紧了身下的薄单,身上的被子不知怎地滑落在了腰间,胸前可不就是一片寒凉?
虽然冷,可沈苏姀浑身上下都在出汗,那梦中的触觉好似都变作了现实,唇上的腰上的火辣辣的感觉她甚至分不清是在他身边留下的还是在梦里留下的,心中的急跳尚未平复,沈苏姀怔怔的看着自己的帐顶不得不在心中哀嚎一个事实!
她又做了一次和他在一起的春梦!
再也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让沈苏姀抓狂,这么多年来修炼而来的处变不惊尽数这个春梦面前化作了一场空,他到底对她做了什么让她五迷三道成这般模样……
万事不畏的心底忽然萌生出一种隐隐的畏惧,连她自己也不知到底在畏惧什么,可就是觉得空茫不安,好似她已经在不知不觉之间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沈苏姀深吸口气,一转头便看见外面已经有微光乍现的天,她不是会认输的人,可这一次她竟有些怕!
香书甫一进门便看到自家侯爷两眼大睁目光虚无的躺在那里,香书心头一惊顿时有些怕了,待疾奔至窗边,又陡然看到沈苏姀攥着薄单青筋暴露的手,香书心头微微一松,随即心中立刻涌起更大的不安,“侯爷,您这是又做噩梦了?”
沈苏姀因香书的话回了神,手上的劲道也缓缓地卸了下来,她并不回话,只是抿着唇复又闭了眸子,香书一看便知不好,“侯爷,您可有哪里不舒服的?到底是做了什么梦,您不要吓香书,不然香书现在就去请大夫来?”
香书即刻就要走,却被沈苏姀一把拉了住,沈苏姀睁开眸子满是疲累的看她一眼,摇摇头,“我没事,就是做了个噩梦,梦到了个吃人的恶鬼,差点将你家侯爷吃掉了!”
香书闻言顿时呼出口气,拍拍胸口扶着沈苏姀起了身,“侯爷年纪大了胆子倒是小,从前为世子和夫人守夜过忌辰的时候您可是连下人都不要呢,这世上哪里有什么鬼啊,连香书都知道的道理侯爷还不知道吗?侯爷莫怕。”
沈苏姀一边洗漱一边点头,“你说得对,这世上没有鬼,鬼远没有人可怕!”
香书在为她收拾床铺,听着这话觉得有些奇怪,可一时又想不出,闻言只笑着转移话题,“侯爷,今日您可要进宫?听说八殿下遇刺了,您应该要进宫去看看他的吧?侯爷别怪香书多嘴,幸好您那天没去,不然出事的可就是您了,真是吓死了!”
沈苏姀闻言眉头一挑,“这事情已经传开了?”
香书点点头,“是啊,昨天禁卫军风风火火的出了城,随后整个君临城都知道了。”
沈苏姀为微沉吟一瞬,“那可有传此番的刺客是什么人……”
香书闻言眉头微皱,摇了摇头,“这个就不清楚了,不过有人说是犬戎人。”
沈苏姀点了点头,“去叫香词来。”
香书应声而去,没多久香词就进了暖阁,香书识趣的带着其他小丫头退了出去,屋子里瞬时只剩下的沈苏姀和香词两人,沈苏姀眉头微皱,“不是说了只做个意思便好,八殿下的伤的是怎么来的?只差一点便能要了他的命!”
香词闻言眉头微蹙,“主子,咱们的人本是奉命行事,可没想到八殿下紧追不舍,我们的人没办法这才下手重了些,还有……还有一事不知道主子知不知道……”
看香词犹豫的面色沈苏姀便猜到了她要说的是什么,不由得眉头一挑,“说来听听。”
香词面上略有些迟疑,“我们的人这一次损了一半,剩余的一半本也回不来,却是被……被秦王殿下放走的。”
香词话音一落沈苏姀便沉沉的闭了眼,面上闪过一阵诡异的神色,沈苏姀这才点了点头,“现在满城上下都知道了八殿下遇刺,却不知道刺客是谁,让人把消息散出去吧,这几日注意朝上的动静,万万莫要放过任何一家权阀的动静。”
香词点了点头,沈苏姀挥手让她退了出去。
香词甫一出门沈苏姀便是沉沉的一叹,他没有骗她,她的人的确被他放走了!
狠狠地一抿唇,沈苏姀感受到那刺疼之时才想起来自己唇上有伤,顿时,那昨夜春梦之中的情景又在她脑海之中浮现了出来,沈苏姀猛地一握拳,这边厢去而复返的香词又回来了,她手中正拿着一张帖子,“主子,这是太后娘娘派人送来的。”
沈苏姀看到那帖子心头一沉,接在手中打开一看面色顿时黑了下来,竟然是陆氏让她进宫之时带着她新制的“天竺香”,那香可静心养神,只怕是为嬴策养伤要的,按道理来说沈苏姀本应该进宫去看看嬴策,可想到她唇上的伤,她却怎么也不想进宫去!
奈何老天不帮她,竟送来这么一个烫手的帖子!
即便心中万般不愿,沈苏姀依然在午时之前乘着马车入了宫,临行之前她三次向香书确定自己唇上的伤口有没有被那唇脂盖住,得了三次确定她才出了府门,她今日坐的马车乃是崭新的,沈苏姀看到这马车顿时便又想到了嬴纵,眼前一晃那素雪皑皑的场景栩栩如生的落在了她眼前,沈苏姀只觉自己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