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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氏本就没打算得他回应,只将眸光朝底下权阀世家们的女儿身上一扫复又看向昭武帝,“小七西境戍边辛苦多年,皇帝怎么想?”
昭武帝对适才的暗流汹涌并未表现出什么不妥,闻言笑笑,眸光温和的落在嬴纵身上,“阿纵这些年确是不曾叫朕失望,但凡是他喜欢的,朕自会准了他。”
陆氏笑意更甚,眸光在一身樱粉色锦盘金彩绣绫裙的宁微倾身上流转而过,复又看向嬴纵,“小七,你若想求谁,大可开口——”
满室诸人皆将眸光落在嬴纵身上,有那心思洞明的已看向宁阀席上,想宁世子与七王爷关系非同寻常,七王爷虽然素来不近女色,却唯对这位宁家郡主颇为亲和,而他已有西岐家做后盾,若是此番再连了宁家的亲,这大秦的局势岂不是明晰许多?
嬴纵垂着眸,默了片刻,波澜不惊的开了口。
“孙儿欲求之人,并不在这殿中。”
平心静气的一句话,却似乎透着苍凉悲寂。
满殿君臣妃嫔,皆因他一言炸开了锅。
沈苏姀狭眸看着嬴纵,却见那鬼面森寒,墨蓝冷眸半狭,隐在阴影之中叫人辨不出情绪,他从来都不是感情用事的人,他绝不会放弃让自己失去凌驾于众人之上的机会,可看着他那分毫不顾众人的冷峻模样,沈苏姀又明白,这等傻事,他真真切切的做了!
沈苏姀转头看过去,宁微倾仍是垂眸端坐,依旧是那般安然静好,可正是如此不动声色的姿态与满室的喧哗愕然显得那般格格不入——
“且不知七王爷心仪之人是谁,这满殿闺秀竟然无一人能入七王爷之眼?”
飞扬凌人一语自然出自窦澜,她满是兴味的眸光从场中众人身上扫过,特别在宁微倾和沈苏姀身上久久打转,陆氏早就被嬴纵的一句话惊住,深重的眸光萦绕在他周身沉默良久,听到窦澜的话才呼出口气,沉而缓的看了看宁微倾,似下定了什么决心。
“且不论你所求之人在何处,你只管告诉哀家她是哪家小姐便是。”
陆氏果真是宠极了嬴纵,竟然能为了他放弃宁微倾,沈苏姀看着嬴纵,只觉得今日里的他分外奇怪,她的印象中他何时何地都该是狠辣霸道不会让别个窥探到他的情绪亦不会给人审视他的机会,可现在,她忽然看不懂他。
前世与他相斗五年,沈苏姀自诩对他的身手他的野心他的一切都了如指掌,却从不知他何时对哪家小姐动过心思,在那之后的五年,他驻守西境,几乎连君临也未回来过……
所有人都在等嬴纵说出那个女子的名字,他却久久未开口……
“启禀皇上——”
骤然的一声高喝打破满室沉默,众人心头一跳转眸看去,却见禁卫军统领卫城正一身甲胄站在门口,隔得那样远众人也能感受到他身上焦急的气息,心头漫过不安,众人一时间再没心思去想七王爷心仪之人是谁。
“何事如此着急!”
昭武帝眉心微蹙着,语气并不见沉厉,可便是这般轻声一喝却叫人心中发颤,卫城满头大汗,手中拿着一封信笺,见昭武帝应声便快步往殿中走来,盔甲声锵锵作响,殿内众人面面相觑,俱是不知发生了何事!
“启禀皇上,漠北急报!”
卫城走至殿中砰然跪倒,语声沉重的道出八字!
“漠北连日大旱已至两月,三日之前漠北乱民发起暴动,已一路向南而来!”
卫城一句话说明这漠北暴动之事,殿中辉煌的明光骤然便暗了两分,当皇族与权贵们纵情享乐之时,漠北却已经有无数的贱民被饿死,等了两月没有等来希望的漠北百姓开始绝望,绝望引发仇恨,反抗与杀戮便也随之而来!
“璴衡难道坐视不管?怎会让暴民一路南下?”
昭武帝嬴渊的声音并没有丝毫的慌乱,听着仍是那般温和沉稳。
漠北在百年前乃是独立部族,后被秦文朔帝征服,璴氏原是漠北王族,称臣后被封为苍狼王世代世袭,仍居于漠北苍穹城,享统领漠北之权,大秦一帝二王六公侯,这二王之一便是这璴氏,璴衡正是现今的苍狼王。
全福快步将那信笺接过奉与嬴渊,卫城已垂眸沉声道,“苍狼王病重,现如今苍穹城事物皆为世子璴意掌管,璴氏一族素来与朝中不睦,那世子此番竟然未曾制止暴动——”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这句话放在璴氏身上再好不过,近八、九年来,璴氏对大秦的归服之意渐渐淡漠,竟隐隐的有了犯上之象,然而大秦连年征战,国内若再起战事必定是大大的不妥,因此朝中一直以安抚为主,却不想此番竟然到了连暴动也置之不顾的地步。
众人面色各异,有胆小的早已吓得冷汗直流,沈苏姀心头亦是惊疑不定,一抬眸却见嬴纵仍是垂眸坐着,那般寻常淡然,竟对此大变无丝毫意外!
“呵,这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倒也有几分魄力——”
嬴渊似笑非笑赞叹一句,卫城底下却更为着急。
见他面色有异,嬴渊不由挑眉,“还有何事未曾道来?”
卫城默了默,艰难的开口,“有传言天玄宗主在漠北。”
天玄宗主?!
惊讶二字已不能形容在场诸人的表情,满室的寂静之中,只有一直未曾言语的窦国公窦准开了口,“天玄宗当年与苏家关系颇密,苏彧更是天玄宗主之徒,只怕……漠北欲反!”
满室权贵皆因窦准之言沉默下来,不知是因为那苏家二字还是那诸国间颇有盛名与威望的天玄宗,更或者,大秦朝将再次上演通敌叛国犯上作乱的戏码……
沈苏姀目光冷冽的扫过殿中那一张张陌生又熟悉的脸,拢在袖子里的手紧紧的攥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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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台发文出了状况,阿步用手机发的哈,有问题等我回去修改。
☆、046 这不难
“苏阀通敌叛国勾结焉耆,人人得而诛之!”
“今上有令,凡为步天骑将士,格杀!”
白纸黑字的桸文将苏氏打入地狱,真真荒谬至极可笑至极,焉耆对步天骑闻风丧胆她往何处通敌?二十万步天骑战死过半,这又该是何等可笑的叛国!
“少将军,申屠与窦阀私兵已至,我军被围!”
“少将军,皇后娘娘君临自缢,已招认通敌之罪!”
“少将军,大殿下畏罪自杀!”
“少将军,七战将五死二伤,我们只剩下不到百人了……”
“少将军,我们死的冤枉……”
“少将……”
凄厉的呼喊骤然了断,只剩嘶哑的咕咕声,好似有锋利的刀口切过喉咙热血喷涌而出一般,喊杀声潮水般涌来,她浑身上下钻心的疼。
尖利的箭矢削肉断骨的钉在她身上,恍惚之间,她只看到一张张木然的脸。
明知那些脸此刻都在君临城镶金嵌玉的大房子里,可她还是骤然生出勃勃怒意!
每张脸她都会记清楚……
“莫怕莫怕,有哀家在,不会叫别个害你!”
担忧的声音落在耳畔,沈苏姀瑟瑟一抖醒了过来,睁眼便瞧见一张满布着皱纹的脸,陆氏正满眸忧心的瞧着她,见她醒来一喜,“丫头,你可是醒了?”
耳边传来的竟是车轮吱呀吱呀的滚动声,沈苏姀有些微的恍惚,她愣了愣,忽然反应过来这是在回程的马车上,陆氏见她迷蒙的模样不由满是怜惜的将她搂在怀里,“丫头莫怕,哀家知你梦见了什么,且知哀家在此,再也无人能伤你!”
沈苏姀心头微震,又听陆氏拍着她的背脊哀叹,“小小年纪就见到那般场面,任是谁都要做噩梦,难为你了丫头。”
沈苏姀背脊一松,“太后……”
嘶哑的声音叫人听得心疼,陆氏将她搂的紧了些。
“哀家在呢,睡个午觉也不得安稳,也不知你怎么过的。”
陆氏心疼的目光不似作假,看的沈苏姀心间某处一塌,她转身靠在陆氏身边,强自闭眼。
苏阀灭族,窦氏得苏阀千里族地,现今的君临以北,除了漠北便数他窦阀势力最大!
好一个漠北欲反,好一个老奸巨猾的窦准!
沈苏姀深吸口气,在陆氏看不到的地方眸光成杀!
马车滚滚前行,只怕无人能想到声势浩大的皇家避暑不到一月便结束,六月的暑意正是灼人,可相比漠北乱民的暴动和整个漠北都有可能造反的威胁,这暑意便也微不足道了!
陆氏拍着沈苏姀的背脊哀叹,“丫头莫要想那许多,要知道这世上有更多的人比咱们还苦呢,想那漠北,北临北魏西临西楚,现如今大旱不得解,不知要有多少人活活饿死,比起他们,我们实在是好了太多!”
陆氏的话语缓而重,好似带着让人安心的魔力,沈苏姀从她怀中脱出身来,有些不好意思的垂眸,“太后娘娘宅心仁厚,倒是苏姀叫太后娘娘见笑了!”
陆氏见她如此说不由一笑,复又将她拉至身旁同坐,“你的年纪尚小,经历点苦难对你而言仿佛能天翻地覆,等你到哀家这个时候你就会知道,那些苦啊难啊,最终都是过眼云烟,不是只有男人才能高升掌权,女人一样也可以,想让别人不再害你,你就得强大到让他们使尽手段都伤不到你够不着你——”
沈苏姀怔怔望着陆氏,似有些不懂,陆氏见她这模样摇头一笑,“哀家与你说你也不懂,等你长大些自然会明白的。”
沈苏姀点点头,复又看向陆氏,“太后,漠北饿死了那样多的人,若是打起仗来,岂不是死的人要更多!”
陆氏闻言眉心又是一簇,“是啊,打起仗来就麻烦了!”
沈苏姀眸光几转,“有什么法子不打仗?”
窗外暑意慑人,车厢里放着冰块自是凉爽,陆氏拂了拂沈苏姀的额发,“漠北太穷太偏,那里的人热的受不住饿的受不住自然就打起了抢掠的主意,他们一路抢过来,朝廷不能不抵抗啊,你害怕吗?”
沈苏姀不假思索的点头,怎能不怕,可比起凶狠的乱民,君临城中那无形的刀枪斧剑才最可怕!
她眸光几转,“既然他们热便给他们冰,他们饿便给他们吃食,他们不饿不热了,自然就不会在抢过来了,这样岂不是就不用打仗了?”
她眸光温良,精致的面容上稚气懵懂,陆氏听得笑起来,刮了刮她的鼻尖,“见你是个持重的小丫头,这心里头到底还是未长大,你说的冰你说的吃食你知道要多少银子吗?你又知道漠北有多少人吗?朝廷的银子可不能随随便便就这么花出去!”
沈苏姀一下子就明白,见她恍然的模样陆氏一叹,“知道了吧,难呢!”
沈苏姀闻言却摇头,“太后娘娘,这不难!”
陆氏一愣,看着沈苏姀的眸光带上了疑惑……
☆、047 土豪沈苏姀
沈苏姀淡淡道出三个字,“十万两……”
气氛一滞,静默的沈府静心斋中一道略带尖利的声音骤然响起!
“你竟然给太后许下十万两银子!”
“大房何时如此阔绰?!”
“再者你又凭什么以你的名义白白将沈家的银子送出去?”
沈琳琅的眸光语气咄咄逼人,好似沈苏姀犯了大错一般,行车一天,沈苏姀有两分疲累,听见她如此一问不由将眉头懒洋洋抬起,“姐姐此话何从说起?沈家大房如今只剩我一人,这几年的经营亦是我在过问,不以我的名义,难道以姐姐的名义?”
她的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