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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统领,你说今日这接风宴是不是个鸿门宴?”
身旁一小将探身过来低声相问,何冲眸光半狭扫了他一眼,“害怕?”
那小将连忙摇头,“不不不,末将只是觉得那璴意实在是胆大包天的很,因此才害怕他使出什么阴招算计与我们,咱们还是小心些为上。”
这小将说完便坐直了身子,大抵是他的模样太过谨慎,竟然引来对面的一阵哄笑,这小将面色一阵轻一阵白,何冲扫了一眼面前案席之上摆着的美酒佳肴,眸光半眯,而后还是十分谨慎的扫了一眼身边几人,“莫随便乱动,见机行事。”
话音一落,这四人皆是点了点头。
这大厅之中虽然丝竹悦耳香氛幽浮,然而苍圣军诸位将军们身上的杀气实在太重,再加上这四周戒备森严,若真是发生个什么他们根本插翅难逃,是也别说四个小将,便是何冲也不敢掉以轻心,然而最叫几人担心的还不是这森严的防卫和苍圣军身上的敌意,五人频频看向门口,可他们都坐了一炷香的时辰却还未看到沈苏姀的出现,谁都知道,那个璴意早就对沈苏姀起了觊觎之心,若是那璴意色胆包天的用了下作的招数……
思及此,五个大男人的面色彻底的沉暗了下来!
“洛阳候到——”
心中正万分担忧,一道通禀声忽然响起,下一刻便见门口一道白裳一道青衣一闪而入,何冲无人并着对面席上的十多位苍圣军将军齐齐看过去,当即看到一身白衣白裙着白色斗篷的沈苏姀带着身后的香词盈盈入了厅,屋子里灯火本就已经光彩大盛,可看到沈苏姀的那一刻,满屋子的男人们竟然还是眯了眯眼,那一身并未镶金嵌玉十分清淡的打扮,那一张从容辨不出喜怒的精致面容,竟比这五彩斑斓的灯火还晃得人墨瞳微缩,一瞬的失神,何冲几人到底是熟悉沈苏姀的还好说,对面席案上的众人眼底不由得闪出了两分惊艳!
和看着何冲诸人的眸色不同,看到沈苏姀之时,他们眼底闪过两分关注与打量,倒不曾有什么不敬之处,虽则如此,可这些漠北的将军们却是不曾对沈苏姀起身行礼,漠北的百姓与将士素来都只忠于璴氏,如今看来倒是半分不差。
沈苏姀面上脂粉未施,一身打扮也是寻常,见此也不动怒,眸光一扫便朝何冲几人走了过去,目光半空相交,何冲五人当即激动的站了起来,何冲到底城府深些,面上半分颜色不露,只上下扫了沈苏姀几眼,对她点了点头便罢,这边厢的几个小将却都拱手行礼,有稍微热切些的更是上前低声问道,“侯爷这一日可还好?”
沈苏姀唇角微扬,点了点头。
因是对面有人看着,眼下也不便多说,沈苏姀唇角便噙着抹淡笑入了右边上首位,因何冲与她坐的最近,沈苏姀一边由着香词为她解下斗篷一边随意的低声问着何冲,“何统领在东营和大家可算一切顺利?”
何冲闻言点了点头,又问她,“侯爷如何?”
沈苏姀微微一叹,唇线轻抿,眸光轻垂着低声道,“听说璴意早前在外随师学艺,刚回来也不过两日,这两日都在忙着城中军务,这才误了昨夜的接风宴,眼下我亦是不曾见过,今日午间倒是去见了这王府中的老夫人,算是走了过场见了个礼,至于那苍狼王,只听说是卧病在床,至于在何处养病却是套问不出……”
沈苏姀唇角笑意略苦,摇了摇头叹道,“这苍狼王府,严密的超乎想象。”
沈苏姀所言显然是在何冲的预料之中,他点了点头,默然一瞬便道,“此行侯爷的任务只是代表朝廷安抚百姓,既然璴意防范如此之严,将那银子交给璴意之后我们便可早日回归君临,免得在这苍穹横生枝节,侯爷以为如何?”
沈苏姀当即点头,“再好不过。”
何冲点点头,默了一瞬忽然又交代一般的道,“璴意早前向侯爷请婚,我只怕他对侯爷有所企图,侯爷当小心应付,莫要掉以轻心。”
沈苏姀唇角微抿,转头看了何冲一眼,“若真有什么,还要劳烦同龄相护。”
按道理来说何冲虽然要履行自己的职责,却是不必过多理会沈苏姀的,可此刻听到沈苏姀这话,不知是不是想起了沈苏姀在从君临至漠北途中的表现,亦或是见她一个小姑娘在这陌生之地心中起了怜意,何冲眼底竟然有两分郑重的点了点头,“何冲自会尽力而为。”
沈苏姀微微颔首,正要再说什么,厅门之处却传来踢踢踏踏一阵脚步声,众人齐齐侧目望过去,沈苏姀几人眉头微蹙,而对面苍圣军的诸位将军却好似已经知道了来的人是谁,当即便齐齐起身站了起来,下一刻,门外便响起了嘹亮的通禀声!
“世子爷到——”
沈苏姀眉头微蹙,何冲等人眸光一暗,对面的十多人则齐齐从案席之后走了出来,不过一瞬,门口之处一抹清贵浩然的雪色一闪而入,并着一双漆黑不见底的眸子和一张寒光森森的银面,传闻之中目无朝廷野心勃勃的璴意终于出现在了何冲等人眼前!
“砰砰”的跪地声响起,屋子里的十多位将军并着守在屋子里的侍卫齐齐跪地行礼,洪钟般的拜礼之声当即响了起来,跟在璴意身后的是一身素袍笑意悠哉的陆衎和七八位苍圣军中的将军,看样子适才璴意适才仍是忙着什么要紧事物!
在震彻寰宇的礼拜声中,璴意披着那雪色的锦袍大氅目不斜视的直直走向了主位,跟在他的将军们停在了门口,唯有陆衎远离了几步随他走向了诸位,在左边那一席上,上首位的位子仍是空着的,陆衎笑意淡淡的走过去站定,转眼便看到璴意已撩起大氅带着一股子旋风落座在了主位的敞椅之上,宽肩长臂的挺拔身影虽则坐着也自有威慑之力,鹤氅一掀,身子往那敞椅椅背上轻轻一靠,深不见底的目光扫过底下的诸位将军们,转而落在了右边的席案之上,银面之下的薄唇微微一抿,殿中的暖意当即淡了两分!
见他如此,其他人亦都将目光落在了何冲几人身上,在这厅中,沈苏姀的身份自当不必行礼,可他们几个却定然是要朝璴意见礼的,二十多个将军的目光似剑,默了半刻,何冲当先站起了身来,其余四人紧随其后,朝上首位的璴意一拱手。
“拜见世子。”
虽然语声略有些冷硬,可到底不曾缺了礼数,璴意不置可否的转过头来,对着自己人点了点头,见他点头,陆衎便在一旁笑着道,“好了,都起来吧!”
所有的苍圣军将军齐齐起身入席落座,陆衎便笑看着沈苏姀和何冲等人,拱了拱手,“世子昨日才归,军中事物又颇为忙碌,因而对侯爷略有怠慢,还请侯爷谅解,何统领请坐。”
何冲眉头微蹙的坐回位子上,陆衎这才笑意愈深的转头看向诸位敞椅之上的璴意,语声恭敬问道,“世子,眼下可开宴?”
璴意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陆衎看向门口拍了拍手,而后才落座。
丝竹之声一变,随之而来的还有站在席案之后的粉衣侍女们,侍女们上前来开酒,只听数声轻响,随之便有浓郁的酒香在这厅中浮了起来,酒液入盏的潺潺之声响起,不多时各人案前的酒盏便被玉液琼浆斟满,苍圣军的诸位将军们当先齐齐举杯朝向诸位,掷地有声的站起身看着璴意道,“敬世子爷!”
璴意银面之上的唇角微勾,将案前的酒盏端在手中,眸光一转却落在了沈苏姀的身上,沈苏姀自璴意进门至现在只蹙了蹙眉头便八风不动的坐在那里,便是眼下璴意堪堪瞧着她她面上也没有多余的表情,一时之间让这间屋子里除了璴意和陆衎之外的男人都不由咂舌!
苍圣军中的将军们早前只听过这位洛阳候的名头,却不曾见过其真人,今日一见第一当先在心中赞了一声这姿容气度,虽则如此,这些沙场征战的将军们也未有更多的感慨,可到了此时,自家主子那般目光落在她身上,她竟然连面色都不变两分,如此镇定自若,如此不畏强权,如此不将他们主子的威慑之力放在眼里,众人深吸口气,心道这个十四岁的小侯爷真是比他们都要厉害许多,难怪自家主子看上了她!
苍圣军的诸位将军满心感叹,何冲也在心中赞了一声沈苏姀眼下气定神闲的模样,甚至那有些沉重不安的心也在沈苏姀这模样之中渐渐地安稳了下来,其余四人和何冲想的差不多,早前小心谨慎的模样也变得有几分从容不迫。
高位之上的璴意将这一幕看在眼中,那微扬起的唇角笑意越深了两分,忽而端起手中酒盏朝向沈苏姀,一开口便是全然不同与秦王的清贵润朗的深长之声,“敬洛阳候……”
诸将眸光微闪,也方向一变朝向沈苏姀,“敬洛阳候!”
这么多人都向沈苏姀举杯,沈苏姀坐在原地不动声色的眉头终于皱了皱,而后将手落在那酒盏之上,正要抬起,身旁一人却已经举杯而起,何冲眉头紧蹙的看着主位的璴意,“世子有所不知,侯爷不会饮酒,请世子恩准由末将代劳!”
何冲早年间也是军中征战之人,说起话来亦颇有征伐之气,然而他此刻这行为多少有些逾越,璴意的表情还未变化,倒是先惹得对面的苍圣军将军们眸光一冷,何冲面色不变,却是一点都不怕,璴意便狭着眸子看了何冲一眼,诸人本以为他要发怒,却不想他只是微微垂手,而后将酒盏一放,笑道,“准了!”
既然是何冲代酒,璴意便也失了饮酒的兴致,而何冲更没想到他会准,眸光微变又看到了璴意唇角淡淡的笑意,心中略浮起两分不安,垂眸看到自己手中的酒液,他的动作稍稍顿了顿,便是这一顿,对面人群之中当即有人讽笑起来。
“何统领莫不是不会饮酒?”
“既然如此怎敢替侯爷……”
何冲眉头微蹙,仰头便将眼前的一杯烈酒灌入喉中,对面诸人略带戏谑的叫了几声好,又重新对着璴意将杯中酒一口饮了齐齐落座,璴意被何冲搅没了和沈苏姀喝酒的机会,可他一点也不曾动怒,将那酒盏放下之后便不再言语,只满是兴味的靠在椅背之中,屈肘落在椅臂之上,眸光,极其深幽的钉在了沈苏姀的身上!
墨发垂肩,白衣胜雪,银面清冽泛着寒光,本是极为神秘贵胄的仙然模样,却因为他深眸半狭透出分明的觊觎和占有掠夺之意而显得邪肆万分,明亮的灯光从他肩头罩下,他那长身倚坐的模样堪堪如同个月下欣赏猎物的妖王,猖狂而又霸道,便是殿中的男人们都被他引的瞩目,而这个引人眼球的人,眼底却好似看不进旁的,哪怕沈苏姀眉头都未动一下,他仍是看得专注,看得愉悦,看得津津有味!
陆衎轻咳两声,忽然看着沈苏姀道,“两年前侯爷一掷万金拯救漠北与危难的大义之行微臣仍是历历在目,别说是外头的百姓,便是苍圣军的弟兄们都对侯爷感恩戴德,世子爷待侯爷更是感激至深,此番至漠北,请侯爷万万莫要拘束,便只当是到了自家,若是侯爷不弃,请一定多留些时日,好让世子爷一尽地主之谊!”
陆衎一番话说的十分情真意切,而“璴意”向沈苏姀请婚之事在座诸人却都是知道的,陆衎说完,苍圣军将军们便都十分兴味的看向了沈苏姀,沈苏姀眼睫一抬看向陆衎,语声平平,“陆侍郎的好意沈苏姀心领了,只是此番本候乃是奉皇上之命前来赈灾,将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