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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谁都说不准,早些定下自是好的。”
沈苏姀微松口气,再去看时嬴纵已垂了眸子,一时也辨不出情绪,可隔得这样远,沈苏姀还是明显的感受到了他身上透出的两分凉意,沈苏姀心中暗叹一声,眼下却也不能再说更多,璴顾氏似乎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妥,便时而笑着问沈苏姀些君临的风物,沈苏姀细致的与她一一道来,一顿年饭便在璴顾氏和沈苏姀的徐徐话语声中结束了……
“眼下外头正是热闹,让他带你出去瞧瞧,一年也就这么一回。”
沈苏姀扶着老夫人坐回榻上,闻言便看了嬴纵一眼,嬴纵便缓声道,“祖母所言不错,孙儿正要带她出去转转,祖母身子有碍,早些歇下,孙儿明早再来请安。”
老夫人笑着点了点头,沈苏姀便随着嬴纵一起退了出去。
外头天色早已暗了下来,陆衎正站在门口等着两人,见两人一起出来,抬手为沈苏姀和嬴纵一人抵上了一张面具,沈苏姀一怔,瞧着那鬼煞模样做工算不得精致的面具有些不解,嬴纵一手拉着她,另一手接过陆衎递上来的面具二话不说带着她朝东门的方向去。
出了东门陆衎便停了下来,笑看着嬴纵道,“主子早去早回。”
嬴纵点了点头,当即转身将一个青面獠牙的面具戴在了她的面上,一抬头,又将一个血盆大口大张的面具戴在了自己面上,适才才显得清贵霸气的二人转瞬之间便瞧不清面容,嬴纵拉着她顺着那东门之外的小道走出去几步,不多时便上了人挤人的街市,转头一看,这街市之上的大多数人都带着这类面具,且一个比一个的还要凶神恶煞,嬴纵回过头看了她一眼,“漠北之人信奉鬼煞,以为新年之夜若是待在家中便要被那些入户的恶鬼侵害,便是上了街,也要带着这等鬼面来辟邪避害——”
沈苏姀听着他的话才算是明白了,这漠北的习俗倒也是奇怪,此刻天色已经全黑,整个苍穹城却是一片灿若白昼,大街上人来人往,最为热闹的却是街边各式各样的摊贩和临街的酒肆画舫,沈苏姀眉头一挑,别处的商贩每逢新年大都要关门闭户,这苍穹城之中倒全然不是这般,嬴纵又瞧她一眼,“今夜所有的吃食皆是平日里的数倍,大家都愿意出来。”
沈苏姀想了想,心中暗自咂舌,这边嬴纵却带着她行到了人潮最多处,攥着他的手腕一个收紧,沈苏姀当即被他拉到了身边,如此好似还不够,嬴纵干脆一把将她揽入了怀中,她被他护在怀里,手臂揽了她的腰,本来人就多,走也走不快,如今便只能慢慢悠悠的超前移着,却见大街两旁叫卖的声音不绝,各式各样杂耍艺人也颇多,有那喷火飞刀的,有那大变活人的,却见街上人群都是三三两两结交出行,更少不得许多年轻男女亦是相伴左右,有牵着手的有搂着腰的民风十分开放,见别个比他们还要放肆,沈苏姀便也微微松了口气,可她眼见得是忘记今日里她是着了男装的!
一路走一路有异样的目光瞧过来,待沈苏姀反应过来不由闹了个大红脸,幸而带着面具才遮了些,正要挣出他的怀抱,嬴纵已低笑着道,“反正都叫人看了去,便就这般罢。”
沈苏姀叹了一声,当下便也随了他——
“同心玉同心玉,良缘永结的同心玉!”
“结缘前世今生,同好两姓姻缘,贺新婚送亲友必备佳品!”
“走一走瞧一瞧,一玉在手,姻缘你有!”
熙熙攘攘的街市之上各处叫卖声不断,偏偏这一通叫喊声音来的最大,惹得沈苏姀周遭众人都围了过去,沈苏姀和嬴纵本来没有在这嘈杂之地买什么的打算,奈何周遭的人流朝那边围了过去,他们二人不得以也被推着越靠越近,却见那摆摊的乃是个素衣老头儿,一个小方车上面堆了慢慢的都是玉石,各式各样各型各款都不相同,那做工算不上精致,质地也十分不佳,然而围观之人都是平民百姓,也没有几个懂得,当即凑热闹似得挑挑选选,周遭的人来得快去得也快,推推退退,不多时沈苏姀和嬴纵竟然被推到了最前头!
那素衣小老头儿活了大半辈子也是个有几分眼色的,一看到沈苏姀和嬴纵当即眸光微亮,笑着拿起四块鸳鸯形状的白玉道,“两位公子好眼光,本道人的玉皆是由各位仙家开过光增了灵性的,今日看二位仪表堂堂火眼金睛,小老头也不敢多说,两对玉石各是十两银子,此玉质地上佳做工精致,两位若是将其赠给心仪之人,必定能掳获芳心成就姻缘!看两位公子年轻英武英俊非凡,想必心中定有意中之人,无论是赠给未婚妻子还是赠给已过门的夫人那都是极好的,两位公子,可要一人来一对?”
那小老头儿嘴上说的极快,沈苏姀和嬴纵却没将目光落在他的下等玉石上头,身后人来来回回挤来挤去,嬴纵早就有些不耐却是发而不得,沈苏姀站在他身前,一个没站稳便被旁里人推得一歪,嬴纵眼疾手快,当即一把将沈苏姀揽了住!
这动作行云流水由心而发,且那搂抱的姿势也并非是兄弟之间的姿势,那小老头儿细长的双眸微眯,眼看着这二人已有离去之象,竟然一点都不曾放弃的继续介绍他的玉起来,“小老头儿适才说了许多,只是两位公子还不知这玉最为神奇的一点,这玉石经由仙家指点,能逆天命改命格,便是这世上最不当在一起的两人戴上了这玉石之后也必定能心想事成比翼双飞,看两位公子生的卓尔不群英姿勃发想必是……”
周遭诸人听到这小老头的话心底已经明白了大半,一时间都拿十分兴味深长的目光瞧着沈苏姀和嬴纵,什么不当在一起的人,什么逆天命改命格,当真是将她当成个男的了不成,沈苏姀心中有些无奈,不愿再在此处徘徊,当下拉着嬴纵的手欲要挤出去,可拉了一拉身后之人却是微动,正有些疑惑之时,嬴纵的声音响了起来!
“来一对。”
漠然的三个字落下,别说是沈苏姀自己倒吸一口气凉气,便是周遭围着的诸人也都露出了十分各色的表情,有些鼻翼的也有些感叹的,更还有人却还是面带鼓励的,沈苏姀瞧着那诸般诡异的模样在心底哀叹了一声,这边厢嬴纵已甩出一锭银子在那小方桌上,眸光一扫也不要那小老头手中的,独独将压在一堆玉最底下的一对拿了出来,那小老头儿看着嬴纵竟然如此挑拣本就眯了眸子,再看嬴纵拿走的是那两方什么也没有的白玉牌面色更是一变,正欲说那玉不卖,一抬头却对上了嬴纵的眸子,小老头瑟瑟然一抖,怔愣一瞬当即不敢再说,竟是躬身将那银锭子往前一放,“此玉送给公子,请公子将银子收回罢。”
嬴纵给出去的银子怎会收回,一转身将那玉石放在袖中,拉着沈苏姀离了那摊位,沈苏姀眸色有些微的诡异,轻咳一声道,“你怎地看上了那玉,你自己镶金嵌宝的你都不用,眼下倒是要有这个兴致了,我瞧着那玉不甚好呢。”
嬴纵弯了弯唇,将她拉的近些,“寓意好。”
沈苏姀轻咳一声,当即想到了今夜吃饭之时璴顾氏提到的成亲之话,想到刚才那卖玉石的小老头儿说的什么好姻缘的话,不由拿眼风睃了嬴纵一眼,嬴纵垂眸看着她,墨蓝色的眸子似笑非笑,“怎么,你不喜欢这玉的寓意吗?”
沈苏姀咧嘴呵呵一笑,“喜欢,喜欢,怎能不喜欢!”
见嬴纵眸光深邃,沈苏姀眸子一转看向了一旁的摊位,那摊位之上正在卖的乃是各式各样的小吃食,沈苏姀眸光一转略带两分讨好的笑看着他,“适才见你吃得少,不如我去买些吃的来?你等着啊,我去去就来……”
沈苏姀说完便转身朝那摊位走去,适才由嬴纵护着她还显得娇弱,眼下被放开,她那小身板颇为灵活的便从人群之中游鱼一般的挤了过去,嬴纵本想抬脚跟上,可瞧着她那欢快的背影又止住了脚步,便只隔着十步的距离看着她,沈苏姀走至那摊位之前,回头朝他一望,只拿一双隐在面具之上的黑漆漆眸子,便是周遭万千灯火都是比不上的,沈苏姀又转过了身去齐齐将那小摊位上的每一样吃食都点了一遍,嬴纵看着她那带着几分新奇和兴奋的模样勾了勾唇,低头看了看放在袖子里的两块白玉……
沈苏姀挤到那摊位之前,看了看各式各样的小吃食也着实叫不上名字来,只是瞧着每一样她都觉得十分新鲜,当下小手一挥,一样都要了一点,摊主乃是一对中年夫妻,穿着厚实的黑色皮袄,面相普通和善,那男子负责做吃的,那妇人负责收钱找零,见沈苏姀一来便如此大气的将她摊上的都要了些,面上的喜色不由得更浓了些。
那男摊主一边做吃的一边扫了沈苏姀两眼,也不知怎地一边看一边摇头,沈苏姀还以为是自己的衣裳出了问题,可看来看去却也没什么状况,再抬头之时便听到那男摊主略微压低了声音道,“小公子的身子瞧着十分纤细,公子今年多大了?”
听着这话沈苏姀不觉有他,本该是十四,可眼下已经到了新年之夜,自然也就到十五岁里头了,沈苏姀压了压声音,一开口便是略微粗噶的男子声线,“十五。”
那男摊主不知怎地听到她的回答摇头摇的更厉害了些,眸光一闪又问沈苏姀,“小公子年方十五,瞧着公子也是生在富贵人家的,想必家中已经在为你张罗房中诸事了吧?”
沈苏姀愣了愣,不知他说的房中诸事是什么,想了想便以为他说的是成亲之事,便也随着点了点头,那男摊主摇了摇头,“啧”了一声感叹道,“那小公子这样的身量可不行,说话之时亦是有气无力,想必是应付不来的!”
沈苏姀眉头一簇,即便是谈婚论嫁,可是和她的身量和力气有什么关系?正在疑惑,那男摊主已经回头去看了看自己的夫人,咧嘴一笑道,“孩儿他娘,你去把柜子里咱们酿的神仙酒拿给这位公子!权当做是感谢公子今夜在咱们这里买的多!”
这男摊主是个多话的,他的夫人却十分害羞,听到他那话不知怎地面上一红,点了点头转身去他们身后的小柜子里头拿出了一个青瓷小瓶子出来,上前一步递给沈苏姀,沈苏姀挥了挥手本想说不要,那男摊主又道,“公子拿着吧,这都是自家酿的,小的除了做些吃食还爱研究些医道,这酒是好酒,药也是好药,本是小人拿来打算后半夜御寒的,眼下沾也未曾沾过,公子放心拿去喝吧,公子你瞧小人的娘子年过四十了还是一副好气色,那可全靠了这神仙酒呢,有了这神仙酒,公子往后便不会应付不来了!”
沈苏姀眉头一簇,心说这摊主分明将他当做男的,却为何要说她娘子的气色好,沈苏姀一时想不明白,却见那妇人面红着切切看着她,递出来的双手就那么直直伸着就不曾收回去过,沈苏姀默了默,道了一声“谢”将那酒收了下,看了两眼,心中料定这酒或许也能帮她改善气色,这般想着便回头瞧了嬴纵一眼,隔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他一身墨衣鬼面可怖的站在那里,正眸光定定的瞧着她,沈苏姀看着这一幕,无端便想到了从前许多个日夜,彼时他是叫人闻风丧胆的鬼王,他是人人称赞的苏阀少将军,多少次,便是隔着这样的距离两人争得不相上下,他说过,他不喜与女人计较,可对她却一争争了那许多年。
沈苏姀看着嬴纵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