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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她来了!”
“苏苏,你来了么!快出来!”
里头的人声音洪亮雀跃非常,沈苏姀听得眉头一簇,这才走一旁走到了那牢门之前,豁然便看到谢无咎仍是那般玉树临风的模样站在牢房之内,只是无论那张脸何等俊朗,站在这地方又是熬了两晚的,整个人看起来还是有几分狼狈,沈苏姀眉头微蹙,并未言语。
谢无咎看着沈苏姀一双眸子简直要蹦出火星来,先朝着沈苏姀咧嘴一笑,这才笑呵呵的看向身边那衙役,口中道,“这毒药的解药十分简单,一碗春风得意楼的莲子百合粥便可解,呵呵,你且去吃粥吧,让本官和侯爷聊一聊。”
那衙役听着此话几乎瞬间便知道是被耍了,看着谢无咎的那张脸恨不能进去将其狂揍一顿才好,沈苏姀叹口气看了他一眼,“先退下吧,下一次精明些。”
那衙役有气发不得,却是不敢忤逆沈苏姀,当即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沈苏姀这才对上谢无咎的笑颜,眉头微挑道,“你叫我来做什么?”
谢无咎笑意一滞,面上顿时满满都是苦涩,“苏苏,救我!”
沈苏姀蹙眉,谢无咎立刻扒到了牢门之上哭诉起来,“苏苏,这一次的事情当真是别人陷害我啊,那天晚上本来是好好地,我们一起看着贵妃上的那大船,忽然之间船上就放起了焰火来,那么多的焰火合在一起你能想象吗?本来只是焰火也没有什么,可是我根本怀疑是有的人做了手脚放的是炸药,哎,说了你也不懂,总之就是那焰火不同寻常威力十足,何况那天晚上我根本就没有安排放烟花,船上的人就那么几个,是谁点的火呢?总不是贵妃自己!更不可能是我,我难道会自杀么,所以这件事必定是有人早有预谋,礼部对这些船和大典所用之物都是看守严密的,能做手脚的必定是位高权重的,眼下宫中的内斗你只怕比我清楚,所以就不用我多说了吧!苏苏,我这一次可真是被连累被陷害了,无论如何你要救救我,看在我还有点用处的份上好不好呢?这一次贵妃和雍王都出了事,若是找不到真凶最后必定是要将罪责放在礼部身上,这头一个上断头台的不就是我嘛!就算找到了真凶,若是无人帮我说话,只怕我也是要丢了小命的,苏苏,江湖救急啊!”
沈苏姀本来只是皱眉听到,听到最后两句的却是眉心一跳,“你说什么?贵妃和雍王一起出了事?出事的不是贵妃?怎么还会有雍王?!”
谢无咎一愣,想了想才有些明白,轻咳一声道,“那天晚上出事的时候太后已经被那动静吓晕了,几个公主也没有顶用的,秦王倒是想扑,被十殿下抱住了,我们都没有注意的时候,雍王从未央阁飞出去了,好家伙,那船上砰砰全都是爆炸声,大火烧的船都不见了原样,雍王竟然就那么扑过去了,扑的倒是好,眼下只怕是尸骨无存,难怪你不知道,雍王这一次只怕不好公开出来,难道外头的那些传言都是真的?难道秦王……”
沈苏姀紧皱的眉头越发皱紧了些,一双眸子更是骤然凌厉的望着谢无咎,谢无咎悻悻一笑收了话头继续哭诉,“苏苏,这件事你真的要帮我啊,我在君临无依无靠,可是只能靠你了,你就看在我们都是重活一世的份上帮我说句话罢,我可是个惜命的人啊,苏……”
第二个“苏”还未道出,谢无咎那双桃花眼便对上了沈苏姀凌厉的眸子,她冷冷的看着他,抿着唇问,“你适才说了什么?重活一世?”
谢无咎一鄂,眸光一转道,“难道不是吗?我一家都被杀死侥幸逃了出去,我听说你小时候也是一家人都被害只剩自己一个的啊,这难道不算死里逃生重活一世吗?咱们都是苦命人,这次要是真的死了只怕没好运气逃脱了,你就帮我一把吧!”
沈苏姀深深狭了眸子看着谢无咎,谢无咎在她的目光之下竟然没有一点紧张之色,半晌,沈苏姀才唇角微抿的道,“你当年从谢家逃出去的时候身边是不是带着仆人的?”
谢无咎一愣,手抓了抓头,“这个应该是有的罢,那时候我小,记不清了,不过后来我长大记事倒是记得身边跟着几个谢家人,不然我也不知我的身世,不过现在他们都死了……”
稍稍一顿,立刻问沈苏姀,“怎地忽然问这个做什么?”
沈苏姀摇摇头,面色平常的一笑,“没什么,我当年九死一生的时候身边的仆人都死了,你既然说你和我一样,我便问你一句。”
谢无咎“呵呵”一笑,又立刻换上一副苦相,“那苏苏,你到底会不会帮我呢!苏苏!”
沈苏姀看了谢无咎片刻,眯着眸子道,“眼下这件事还未查清楚,我现在亦不知当夜宫中到底发生了何事,亦不能只听你一面之词,等上头的处置下来之后再说吧,刑部断案素来公允,若你此番是无辜的,我自然会考虑一下为你求情的。”
谢无咎面上说不出是失望还是开心,只是有些感叹的道,“苏苏我对你说的难道还有假话吗?这些都是肺腑之言啊,你不信的话就去问秦王,这件事若真是和我有关,那我不是也太傻了一点,这一旦出事第一个就会找我啊,苏苏,你信不信我?”
沈苏姀不答他的话,转头往外看了一眼便往外走,谢无咎见此连忙喊起来,“苏苏,你别忘记来救我啊,不然我会死啊,这一次死了我就当真是玩完啦!”
沈苏姀听着这话皱了皱眉,仍是大步流星的朝外走去,那衙役满面惶然的站在外头等着,到底是害怕沈苏姀追究,沈苏姀看了他一眼,一句话也没说的走了出去,刚走到刑部门口,却碰到从外头回来的展狄,展狄见沈苏姀不由得一愣,赶忙行礼,“拜见侯爷。”
沈苏姀见他官府齐整手中还拿着个什么折子,心头一动问道,“从何处来的?”
展狄便起身回道,“从宫中出来的。”
沈苏姀眸光微亮,左右看了看问道,“宫中如何?”
展狄抿了抿唇,看着沈苏姀的眸色有些深沉,“皇上下了杀令。”
沈苏姀一怔,她本来只是问宫中的大情况如何,可展狄却道出这至关重要的一语,看样子贵妃的案子已经有了眉目?杀令,杀谁呢?沈苏姀抿了抿唇,问,“是谁?”
展狄左右看了看,语声压的极低,“淮安侯并淑妃娘娘。”
分明是意料之中,沈苏姀却还是觉得万分失望愤慨,展狄见她略有怔神也跟着默然了一瞬,而后才道,“今日之内便会有结果,侯爷不必担心。”
沈苏姀深吸口气回过了神来,点了点头,展狄既然从宫中回来自然有的忙,当即便拱手告辞,沈苏姀眸光深沉的走出刑部的大门,翻身上马缓缓地朝沈府的方向去,一边在心中想着此番的变故,谢无咎自然是无辜的,这样的事也只能位高权重的人做,西岐驰本想将此事做成意外,或者让礼部的人为其顶包,却不想这么快便暴露了出来,是怎么做到的呢?
沈苏姀出着神,她自然不是觉得早些查明白不好,只是没想到西岐驰和西岐影如此胆大包天的局能被这么快的破解,然而她是知道嬴纵的手腕的,此番逝去的乃是至亲,怎么能叫他不气不怒,这么一想心中不由格外心疼,远远地看了一眼天圣门的城楼,只觉心间塞着一块冷硬冰石一般的难受,哪怕是找出了凶手,贵妃和雍王却再也回不来了!
心头正满是慨叹,耳边忽然再次响起一阵马蹄声,转头看去,竟然是她适才看到过的那一行禁卫军,眸光一定,沈苏姀赫然从一众墨甲执刀的禁卫军之间看到了几个带了镣铐的身影,凝神望过去,渐渐地看清了那当首之人是谁!
沈苏姀眯了眯眸子,正是淮安侯,西岐驰……
大街之上本来就没有几个人,沈苏姀骑着马正从千步廊的横街之上出来,刚刚转过一道拐角站在一处楼阁之前,白衣乌发形容貌美,良驹宝骑风姿洒然,眼下站在路旁怎么都是吸引人眼球的存在,这间这一行禁卫军领头的正是前夜在天圣门城楼之上的何冲,这位大统领和沈苏姀有过漠北之行,在心中对这位年纪尚幼的小姑娘颇有几分好感,见她御马站在一旁不由得对她点了点头,沈苏姀亦与他颔首示意,何冲面上带着沉暗之色,稍一点头便继续打马朝天圣门的方向去,沈苏姀眸光一转,落在了行走在禁卫军之间的几人身上。
禁卫军乃是骑马,而这几个人乃是被镣铐绑缚着的,因而要赶上马速便要一路小跑起来,当首一人便是那权倾朝野的淮安侯西岐驰,他有两个妹妹在宫中为妃,两个侄儿更是极受皇帝宠爱的皇子,怎么看都是未来更朝换代时的大赢家,然而此时的西岐驰却是衣衫不整满头大汗白发披散的跟在禁卫军的马股之后,这样狼狈的模样,又哪里还是那淮安侯呢?!
眸光一转,沈苏姀目光又落在了紧跟在西岐驰之后的身影之上,如火的长裙衣袂翻飞,妖娆又妩媚,若是没有手腕上的镣铐,西岐阑珊便还是从前那个飞扬肆意的西岐阑珊,可是多了一道镣铐,怎么都不同了,当街以如此的方式被禁卫军们押送入宫,受着周围百姓的指指点点,怎么都是极大的耻辱,似乎是发觉了又道目光再看着自己,一直垂着眸子的西岐阑珊竟然忽的抬起了头来,四目相对,从前盛满了傲然的眸子眼下氤氲着一层来不及收走的怒意,待看清街边的人是沈苏姀,那怒意顿时烟消云散,顷刻间又变作了和从前一样的傲然,沈苏姀面上没有任何表情,一转头,又去看向其后的一众犯人。
自己的傲然不曾得到回应,西岐阑珊显然的更为恼怒,然而愈发恼怒就愈发显得狼狈,狠狠的扫了一眼周围的人群,她再度梗着脖子垂了眸,禁卫军的速度已经减慢,却没有迁就到打马徐行的地步,从前耀武扬威的淮安侯和郡主并着淮安侯府的一众府官门客不由狼狈的小跑起来,没多时便离开了沈苏姀的视野……
“早前是窦阀,前一阵是申屠,眼下又是西岐!啧,好一个盛世大秦啊!这些只手遮天的权阀们其实也不过如此嘛,眼下似乎只剩下沈家和宁家了,那沈家小小的一个女子掌家不必去管,那个宁家倒是颇有几分主意,那个宁家的郡主,呵呵……”
“殿下,您忘记了,还有个苏阀呢!”
“或哟!本殿倒是将这个苏阀给忘记了!当年的苏阀多么厉害啊!还不是被灭了九族了!那个什么骑来着……哼,多厉害呢,还不是让大秦自己人全歼了!说起来,那个苏阀老头儿也算个满门忠烈,最后这个下场却惨淡的很,哈哈,你们说苏阀是不是个笑话……”
“对对对,就是个笑话!殿下您果然厉害!”
“去,整天除了溜须拍马你还会说人话吗!滚去给本殿换杯好茶来!”
寂静而冷清的街市,肆无忌惮的笑音,即便身边还有三两人在低声议论着适才的景致,却也还是没有盖住这刺耳至极的笑语,沈苏姀御马立在那楼阁之下,不必仰头也大概知道了楼上坐着大放厥词的是哪路人渣,脚步声来了又去,茶盏的瓷器碰撞声也被沈苏姀神识大放一丝不落的听在了耳里,窸窸窣窣的笑语继续传来,沈苏姀握缰绳的手一紧,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