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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苏姀一时想不明白,眼见得时间不早当即便朝外走去,本欲原路返回,可她刚走至窗边便察觉出一股子不对来,窗外太安静了些……这般燥热的夏夜竟连一声虫鸣蝉叫都没有……眉头一簇,她转身朝嬴纵的内室而去。
从内室后窗而出,沈苏姀一路朝那练兵场而去,刚走到宫墙之下便看到那偏殿方向已经灯火大亮,随之还有渐渐四散开来的人声与火把,沈苏姀心中狠咒一声,内息一动从墙头跃了出去,身后数道气息疾奔若雷霆的追上来,她心思转动,并未向沐萧的方向而去,反倒是一路朝寿康宫疾奔。
因今夜举宫上下都点了宫灯,沈苏姀行走起来颇为不便,身形刚隐入一条小道身后便又有人跟了上来,正欲将那夜行衣脱掉的手微微一顿,脚步一抬便欲往外走,可她尚未走出,一只手骤然将她的手腕攥了住,沈苏姀心头大动,抬手便欲出招!
“是我——”
轻而短促的一声低喝落定,沈苏姀听到那声音骤然一愣,抬头一看,月光之下一张并不算年轻的脸正眸色定定的看着她,沈苏姀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人,心中的震惊一时之间无法用言语表述。
“跟我来——”
来人对她笑着低语一声。
复又拉着她的手腕转身朝小道深处而去。
·
锦绣殿的称臣国宴尚在继续,一片觥筹交错之间谢无咎的眸光久久落在沈苏姀早先站着的位置上,没过多久,禁军副统领卫城身着盔甲忽然出现在了侧门,福全见状赶忙走过去,只见那卫城在福全耳边低语几句,福全立刻面色微变的走到昭武帝身边。
全福低声说着话,昭武帝的眉头一簇,随即将深长的目光落在了堂下静坐着的嬴纵身上,他周身气定神闲,隔着那一张鬼面无人能看出那鬼面之下的脸上是何种表情。
“发生了何时?”
陆氏心中挂着沈苏姀,听见这动静便问了一句,昭武帝无奈笑笑,轻声开口,“栖霞宫闯进了贼人——”
“什么?!”
陆氏顿时面色微变,昭武帝的声音虽小,一旁的西岐茹还是将他的话听了进去,眸光一转,她下意识的也看向坐在底下的嬴纵,见他周身气势与寻常一般她才微微的放下心来,只当做未听到那话,由着昭武帝安慰陆氏。
“哪能不担心,今夜并非寻常,沈丫头这会子还未归,别碰上了那贼人!”
陆氏满眸忧心,昭武帝闻言吩咐福全,“派个人去寿康宫看看沈姑娘现在何处。”
福全立时应声而去,叫来卫城耳语两句卫城立时领命而走,首位上向来便是万众瞩目之地,此刻的一点风吹草动也让底下人心中生出些微的波澜,然而昭武帝带着淡笑一言未发,底下人一时之间也拿不准到底出了什么事。
“不知那贼人抓住了没有,沈丫头千万别出什么事。”
陆氏兀自呢喃,抬眼便见殿门口嬴纵身边常见的那个侍卫出现了,那侍卫一身墨衣容色冷峻的走到嬴纵身边,在他耳边低语几句,随即嬴纵握着酒盅的手便微微攥紧了,陆氏何其了解嬴纵,见此便知那贼人定是跑了。
“快再派个人去看看沈——”
“丫头”二字还未道出口侧门之处便走来一道粉色身影!
陆氏眼中一亮,只见沈苏姀面带笑意容色从容的走了进来,朝着陆氏福身一礼从袖子之中拿出一只玉瓶,“苏姀走的有些慢,让太后等久了,快些服下三颗——”
路嬷嬷在旁递上杯温水,陆氏一叹,“你再不来哀家便要着急了,今夜那外头可不太平。”
沈苏姀有些意外,“发生什么事了?”
太后正在服药,路嬷嬷凑过来低声一语,“栖霞宫进了贼人。”
沈苏姀眉头一挑,转而看向了底下那人,却见嬴纵也正看着她,那墨蓝色的眸子幽深似海,似乎要将她看个通透,沈苏姀皱了皱眉,平静的眸光蜻蜓点水般的与他一触便继续低头与陆氏说话,嬴纵只看着她不知与陆氏说了什么忽的一笑,在那斑斓灯火的映衬之下,那笑意明媚如昙花绽放,搅得他心头一悸。
沈苏姀能感受到那久久罩在她身上的目光别有深意,良久那眸光才撤了去,沈苏姀心头微松,一抬头便见容冽从外面走了进来,那般冷峻的人竟然眉头紧蹙的看了她一眼,沈苏姀心头顿时一个抽紧,只见容冽低头在嬴纵耳边低语一句,然后嬴纵撤走的目光又落在了她身上,深长,玩味,还有一丝大战得胜之后的倨傲!
沈苏姀的心骤然沉入谷底,一时不知是何处出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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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3 荒地死骨!(两万更求票!)
丝竹乐声不绝于耳,满殿的觥筹交错之中沈苏姀心中满是不安。
这一切,皆因嬴纵的那一眼。
沈苏姀娇小的身影站在陆氏身后,她的眸光频频落在嬴纵身上,可此刻的嬴纵气定神闲的坐在席间,明知她在看他,可他却只做不知的垂着眸子,骨节分明的大手饶有兴味的把玩着白瓷酒盏,是做足了打算要让她忐忑整个晚上。
该死——
这种明明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却怎样都看不明白的不确定感一点点吞噬着沈苏姀的心,想到情况可能在她未知之中变得越来越坏,她的眉头不由愈发深深蹙了起来,眸光微抬,底下那人仍旧是那副漠然无所动的妖孽模样!
“恭祝圣上国土扩张再添百姓数十万,焉耆王对圣上臣服之心甚切,除了上交国书与国玺之外,为了表达焉耆臣民对大秦的崇敬之意,焉耆王特命本公主亲驾前来向圣上与太后娘娘表达崇敬之意,除此之外,圣上之下的诸位皇子皆是天纵英才之辈,澹台珑此番入君临城见之不由倾慕不已,得焉耆王之令,澹台珑欲在诸位皇子之间选夫,请圣上恩准!”
长长一席话语声清脆悦耳却又含着两分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魄力,沈苏姀抬眸看去,那鹅黄色广袖宫装着身的焉耆公主正朝着昭武帝举杯,沈苏姀心头微动,这公主分明长着一张娃娃脸,可这字里行间的豪霸之气却分毫不差,她并不将自己的父皇称为父皇,虽然现在焉耆皇帝从“皇”变成了“王”,可她口中的“焉耆王”三字到底显得有些疏离。
满殿诸人都在她的话语之中露出两分深思的表情,间或夹杂着的窃窃私语之声更是表明这满殿男子听到这位焉耆公主之语的意外。
昭武帝看着这个十六岁却敢当众宣称自己选夫的小姑娘眼底露出两分赞赏,不由朝她遥遥将杯盏一举,“珑公主好脾性!朕之大秦的儿女比之焉耆的豪气分毫不差,只是珑公主既然要选夫,朕的儿子们也各个都是不差的人物,他们的心意朕并不知晓,朕可不能因为欣赏你的性子一口替他们应下!”
那澹台珑大抵未曾想到昭武帝会如此应对,不由得仰头将酒盅之中的玉液一口喝尽,乌黑的瞳孔愈发发亮的看向了昭武帝,“诸位皇子愿不愿意皆在圣上一言,若皇上答应了澹台珑,难道诸位殿下还能反对自己的父皇不成?”
澹台珑三言两语将帽子扣得如此之大,一时间底下几位皇子都是面色微变。
昭武帝笑的眯了眸子,又看了看澹台珑的模样一笑,“好,公主豪气,足以配得上朕的儿子们,朕便替他们准了!”
沈苏姀眉头一挑,看着那张满是无害的娃娃脸一时间有些看不懂了,联姻之事虽然她早就知道,可是她从未想到这件事能被这位公主如此大张旗鼓的闹出来,且还是她选夫,想大秦的男儿女子虽然并不如从前的南国那般谨受教条礼风,可大秦的男人大都心性颇高,沈苏姀狭眸扫过在座的几位殿下,且不知他们此刻心中作何感想。
眸光一转,沈苏姀又看向了那一身红衣的谢无咎,他眉间写着两分意外,似乎也没想到这位公主竟然会闹出这么一出,额上的青紫未消,他挑眉看着身旁自家公主,一时之间也说不出什么,本来,想他当上这副相还没几天,却又是靠钱买来的官,为了焉耆的面子她并不会说任何介意的话,可在这样王亲贵族的心中,只怕还是瞧不上他们这种人。
澹台珑的选夫之言可算得上是今夜国宴之上最大的亮点,昭武帝轻抿口酒看向澹台珑,“且不知公主打算如何选夫?”
澹台珑闻言眸光微转,扫了对面坐着的诸位皇子一眼道,“大秦帝国文昌武盛,既然如此,那本公主之夫自然都要文和武最好的,本公主要亲自与各位殿下比试,只有文物之上都能胜过本公主的才有资格成为本公主的丈夫!”
颇为傲然的一席话从那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的面上说出来颇有两分违和感,沈苏姀看着底下面色各异的各位皇子一时摇了摇头,这天底下,大概也只有这位公主敢如此的对待诸位皇子了吧,想这焉耆公主背后代表的可是整个焉耆一族,虽然现在的焉耆国不存在,可即便是一个焉耆王,其后的势力与财力皆不可小觑,诸位皇子但凡有两分野心的便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眸光下意识扫向嬴纵,沈苏姀挑了挑眉,除了这位——
嬴纵想要的是那崇政殿的黄金龙椅,此话乃是他亲口所说,只可惜焉耆今日之败皆是他一人之功,既然担了功劳便要承担焉耆一族的恨意,而这位焉耆公主大抵也不会把自己的下半生幸福托给这样一个灭族仇人!
“朕适才才说我大秦儿女的豪气不必焉耆差,可公主此番,却真正比朕所见的许多男子还要霸气,很好,朕喜欢公主的桀骜,既然如此朕Ian如你所愿,文武皆在公主之上的人才能成为公主的夫君!”昭武帝的语声中狭着两分笑意,一口将此事应允下来!
“圣上英明!大秦有圣上这般贤能的君主,焉耆败得心服口服!”
澹台珑得尝所愿,适时的补上两句奉承之语,昭武帝仍是那般亲厚的笑笑,眸光却是转首看向了地下诸位皇子,“你们可别叫朕失望,虽好让最后公主不知选谁才好。”
昭武帝开玩笑似得一言,这边厢澹台珑却握着手中酒盅轻抿,并不再接话。
顷刻之间便停下了这场事关重大的亲事,陆氏和诸位娘娘都还未反应过来,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不由得各自眼底都有了深思之色,沈苏姀站的位置并不方便看到诸位娘娘的面色,却看向坐在皇子之后的两位公主,嬴华阳一身仍是从容沉稳,那嬴华景却比先前那会儿更为怪异的盯着对面的澹台珑,澹台珑似有所觉,却并不做理。
一场国宴嬴氏乃是大赢家,不仅得了国土与百姓,还即将得到一个王族公主,只是那个公主看似温良无害,却并不十分好相与,而已经于沈阀定下婚事的五殿下自然成为这场选夫之中的尴尬,沈琳琅已是正妃之位,澹台珑又怎会是甘于做小的人呢——
眸光扫过窦澜,果然见她背脊挺的直直的,似乎已经微僵了住。
和乐融融风平浪静的国宴因为这位公主的选夫之议涌起了暗流,虽然是在诸位皇子之间择夫,可同时也牵动着诸位权阀的心,沈苏姀眸光微狭,这宫闱之间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