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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瑾说的极为轻巧,可全福和宁默在旁却都汗如雨下,反倒是中了蛊的嬴渊面上不动声色,他定定看着苏瑾,语气深沉,“看样子,你没有和朕做交易的打算。”
苏瑾笑笑不语,被她挟持的沈苏姀却忽然动了动,苏瑾没想到沈苏姀还能动,冷不防之下手中匕首当即便将沈苏姀颈侧割破,鲜血溢出,顿时染红了沈苏姀的衣领,她一把按住沈苏姀的肩头,眼底的决然生出两分动摇,豁然抬头,她又看向了昭武帝,“那三万镇南军……”
话还未说完,宁默已经道,“三万镇南军在柳州被天狼军和镇北军夹击,不出半日已全军覆没,娘娘想救他们,眼下已经晚了。”
许是听到了“天狼军”三字,沈苏姀又动了动,苏瑾面上不置可否的笑笑,“三万人而已,当初步天骑二十万人与皇上而言都是蝼蚁,我又怎会有早晚之说。”
话音刚落,殿外忽然响起了喧哗之声,殿中众人一惊,昭武帝更是皱眉看向殿外,一个御林军小跑着到殿外,语声急急道,“启禀皇上,公主求见。”
眼下这宫中只有一个公主,不必想也知道是谁,昭武帝皱眉一瞬,正想说不见,那边厢一个紫衣身影却忽然突破了外头禁卫军的辖制跑了进来,几个小黄门一眼便认出来人乃是嬴华庭,面面相觑一瞬刚上前要拦着嬴华庭已一人一脚将他们踢了开。
“父皇——”
嬴华庭刚走到门口便看到了殿中的景象,她眼底几分迷蒙一闪而逝,却还是扑到了昭武帝脚下,语声切切道,“父皇,求您开恩,瑾妃娘娘并非是南煜妖妃并非要害您,求您开恩让外头的禁卫军撤了吧,瑾妃娘娘只是一个弱女子,岂能用得上这样大的阵仗!外头的大火更不可能是瑾妃娘娘下的手,父皇,您莫要听信谗言!”
嬴华庭语速极快,昭武帝闻言当即皱眉看向了她,这个女儿这几日的异常他都知晓,和瑾妃走的近些他也知晓,可是到了此时她还说这样的话就委实是大大地不妥了,见昭武帝只皱眉却不应声,嬴华庭当即更着急了,一把握住昭武帝的手道,“父皇,求您开恩,十弟什么错也没有犯,求您不要禁他的足,眼下哥哥们都不在您身边,七哥又在外头出了事,三妹妹也走了,就只剩下十弟了,求您开恩吧。”
话音落定,被苏瑾按压住的沈苏姀又动了动,她很清楚的听到了那句“七哥又在外头出了事”,可谢无咎分明说过嬴纵往钦州去了,又怎会出事呢!
心中惊疑不定,那边厢昭武帝却已经冷冷下令,“送公主离开!”
几个小黄门闻言当即上前,嬴华庭对这几个却不手软,眼见得一片混乱,那边厢苏瑾却开了口,“公主……公主莫要着急,当心伤了自己。”
嬴华庭本就是豪烈的性子,早前就是个不会手软的,眼下中了那鹣鲽引意识朦胧便更是随心所欲了,几个小黄门被她撂倒,听见苏瑾的声音她当即转过了头来,这几日因和孟南柯中了鹣鲽引之故嬴华庭得孟南柯交代亦对苏瑾信任非常,见苏瑾叫她她便往前走了两步,语声仍然带着亲厚,“娘娘有何吩咐?”
苏瑾眸光一转道,“公主还记得之前我们是如何商量的吗?”
嬴华庭点点头,“当然记得!”
屋内几人没想到会有嬴华庭这样的变故,见嬴华庭如此配合苏瑾更是不知所谓,却听苏瑾问,“那公主说说我们都是怎么想的?”
嬴华庭不置可否道,“我们说好的,若是父皇此番薨逝,我们便等七哥归来,可若是七哥还未按时辰出现,我们便让十弟做太子,还有宁国公!”
昭武帝面色煞白一片,苏瑾却听得笑意和煦,全福在旁看不下去,低低唤了一声“公主慎言”,嬴华庭闻言转头看了全福一眼,又扑倒在了昭武帝脚下,“父皇,儿臣求您,此番莫要为难瑾妃娘娘,她不是南煜妖妃,不是来窃秦的,求父皇莫要杀了她!”
昭武帝早就被气的面色发青,听到这等混话怎么可能做理,嬴华庭心焦不已,这边厢苏瑾又道,“公主可知我为何挟持洛阳候?其实我也不想,只是我没了法子……”
嬴华庭一进来便看到了沈苏姀的情状,只是因外头人人都在说苏瑾乃是南煜妖妃想要谋害昭武帝对她的冲击太大,再加上她知道沈苏姀早前“中过毒”,只想着求昭武帝赦免了苏瑾沈苏姀也能得救,此刻听到苏瑾的话赶忙又道,“父皇,您看您逼得瑾妃娘娘已是伤到苏姀了,父皇,您救救苏姀,她是七哥的未过门妻子,将来亦是嬴氏之人,求您救救她!”
话音一落,嬴华庭忽然想到了什么似得道,“父皇,您不能杀了七哥,求您饶了七哥吧,七哥为大秦保家卫国几番上战场,是我大秦的功臣,您怎可一错再错,您当年为了一己之私害了苏阀,此刻怎可在让悲剧重演,父皇,七哥他……”
“啪”的一声脆响,昭武帝抬手便将嬴华庭扇倒在地,嬴华庭捂着脸被打懵了,竟然一时不曾反应过来,宁默和全福见状只得心中暗叹,皇家的戏码不是那么好看的,除了苏瑾看的兴致盎然之外别的人都胆战心惊,嬴华庭意识不清,想到什么说什么,甚至前言不搭后语,可句句都直指昭武帝的痛处,昭武帝怎能让她信口开河……
默然许久,嬴华庭才一点点的爬起来,看了看昭武帝难看的面色,依着本性并未哭,只有些茫然的看向苏瑾,似乎不明白她明明说的都是真话可她的父皇却打了她,苏瑾看着这一出父女闹剧面色从容,面对昭武帝越来越冷的眼神亦无动于衷,只看着嬴华庭语声温润问道,“洛阳候身子不好,我亦有些不忍,公主想救洛阳候吗?”
嬴华庭闻言怔愣一瞬,当即点头。
苏瑾便欣慰的一笑,道,“那好,那不如由公主过来换洛阳候?”
苏瑾身上有母蛊,本就无人能伤她性命,可她似乎喜欢上了这种制造出戏码然后再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去看戏的感觉,听到这话,昭武帝下意识的否定,“不可。”
苏瑾笑意深深,“皇上拿别人的女儿做交易的时候倒是痛快,到了自己的女儿这里就舍不得了?皇上当年连最爱的女人都能舍弃,这会子舍不掉一个公主吗?”
句句直挑君臣关系,句句直戳昭武帝心底,宁默和全福大气儿都不敢出,只有嬴华庭愣在当地看看昭武帝又看看苏瑾,一副跃跃欲试想上前的姿态。
昭武帝不语,苏瑾又问,“皇上当真不换?洛阳候好歹也算对大秦有功……”
昭武帝将目光落在了沈苏姀的身上,一双眸子带着两分探究莫测非常,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眼底微光一闪,静默一瞬才开口,“朕……”
“本王来换!”
昭武帝话未说完,一道低寒的语声忽然凌空传来,这语声清晰非常,可给人的感觉却又那样远,在场众人各自面色一变,齐齐转身看向殿外,听到那声音之时人好似还在天外,可便是这转身的功夫一袭墨袍的身影已经越过栖凤宫的宫门直直朝着主殿御风而来,俊美无俦,威震四海八方,看到来人,苏瑾自始至终挂在面上的笑意终于消失,而在她的手下,冷汗淋漓的沈苏姀忽然生出无边力量一下子坐直了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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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小茉莉的钻石!拜谢!
☆、176 秦王将婚,西楚大礼!
“本王来换!”
低寒之语凌空而来,若一把势平八方的利剑一般打破了殿中的沉寂,嬴纵御风而至,稳稳的落在了殿门之前,刀削斧刻的面容依旧冷峻迫人,纯黑的墨袍衬出那高俊硬挺的身形,凤眸半眯,死死的钉在了殿中沈苏姀的身上,深不可测的眼底闪过诸多情绪,他周身气势一冷大步入殿,看也不看昭武帝诸人一眼,只盯着沈苏姀重复了一句,“本王来换她!”
是嬴纵,真真切切的是嬴纵!
沈苏姀双眸大睁的看着站在殿门口的人,眼底似惊似怒似痛似怜,他分明去了钦州,他分明应该带着天狼军去灭那三万南煜大军,却为何出现在这里!难道容飒没有去报信!难道他不知道皇帝已经知道了漠北和他的关系!他……
沈苏姀面色惨白若鬼,唇角血迹点点更是骇人,嬴纵眼底的情绪深不可测,可那一抹子心疼却是难以掩饰,他似乎看明白了沈苏姀的情绪,下意识就要往前再上一步,刚抬步,对面的苏瑾已将匕首紧紧地贴在了沈苏姀颈侧,“秦王且慢。”
嬴纵脚步当即顿住,苏瑾面沉若水,看着出现在殿门口的嬴纵眼底一片沉冷,连她也没想到嬴纵会出现在此,看了看一旁面不改色的昭武帝,苏瑾眼底忽然生出两分兴味来,她仔细的看着嬴纵面上的表情,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腿边的沈苏姀,眼底冷光簇闪。
众人都以为苏瑾又会闹出什么幺蛾子来,却没想到她忽然沉默了,嬴华庭怎么也没想到嬴纵会回来君临,见状连忙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七哥,你怎么回来君临了!你可知父皇要杀你!七哥,他们都说瑾妃娘娘是窃国妖妃,可是不是的,七哥你先走,瑾妃娘娘不会伤害苏姀,我来,我来救苏姀……”
嬴华庭意识不清,说话已不分场合,昭武帝派天策府杀嬴纵的事是真,乃是苏瑾为了哄她才告诉她的,此刻嬴纵和昭武帝都在殿中,她这般说出来岂非是戳破了这层窗户纸,宁默和全福闻言面色青白一片,这边厢昭武帝却仍然八风不动,嬴纵将目光从沈苏姀身上移开一瞬,抬手落在了嬴华庭肩头,他的手好似带着魔力,在嬴华庭肩头一按她眼底的焦灼便淡了淡,表情亦冷静下来,嬴纵语声沉沉道,“华庭误会了,父皇心知我去为皇祖母求药,又怎么会杀我,此番天狼军诛杀叛军有功,父皇不仅不会杀,还会赏。”
语声从容,无端的叫人信服,隐含着某种危险。
微微一顿,嬴纵将目光落在了昭武帝身上,“父皇,您说是吗?”
殿中忽然寂静一片,面容沧桑煎熬于蛊毒的老者和军权在握从容冷峻的青年,已至暮年生死难卜的皇帝和威震四海无人能伤的王爷,文治武功狠辣无情父亲和韬光养晦果决冷心儿子,诡异的对比,无声无息的博弈,一场早已开始却至此刻才放在明面上的较量,昭武帝平静的面容看不出丝毫情绪,沉默良久才语声淡淡道,“当赏。”
嬴纵就站在昭武帝身侧,听闻此言才将目光从昭武帝侧影上收回,嬴华庭听到这话眼底顿时更为迷茫,脑袋里似乎有许多言论在对峙,一时之间她也不知哪一个是对哪一个是错,只是嬴纵周身的气势太过逼人,她下意识就信了他,当即乖乖站在一旁不语。
嬴纵和昭武帝之间暂且以“当赏”二字了结,他再度将目光落在了沈苏姀的身上,深深看了她两眼才又看向了苏瑾,“本王来换她,放了她吧。”
沈苏姀早在适才嬴华庭喊出那几言之时一颗心已提到了嗓子眼上,听到昭武帝那两字之时才暂且的放下了心来,嬴纵要换她,可是显然沈苏姀自己并没有强烈的求生欲望,嬴纵之语一出,她直挺挺的身子已经软倒,再度靠在了苏瑾的腿上,颈侧是那寒光凛冽的匕首,只要苏瑾稍稍用力就能割断她的脖子,可是她却一点不怕,甚至愿意让那匕首就这般架在她脖子上,又深深的看了嬴纵一眼,她忽然闭上了眸子。
沈苏姀的细微举动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