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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词应声而去,不多时便领着香书和那个侍婢回来,那侍婢见过礼之后扶住傅凝,便见傅凝神色如常的和沈苏姀告辞,沈苏姀将一行人送到厅门处,又吩咐香书,“替我送侧妃到府门,好生嘱咐车夫回去的路上慢着点不要出了岔子。”
香书俨然一个掌家总管,脆生生的应了一声便去送客,香词站在沈苏姀左后侧方轻声一问,“主子,倘若侧妃当真不愿帮咱们自己解了要玉灵草的毒怎么办?”
沈苏姀唇角一勾牵出两分冷笑,转身进屋,语声冰冷一片,“那她就会失去她的孩子。”
香词跟在后面听着此话指尖微颤,这才明白过来那所谓的解药根本就是……心中一阵发紧,香词看了看沈苏姀的背影道,“主子无论何时都是会为秦王打算的。”
沈苏姀闻言一默,苦笑道,“他其实根本不怕和忠亲王兵戎相见,只是我有些不忍……事实皆有天意,倘若傅凝最终还是选择了背离,那他就只能再失去一个兄弟了。”
香词一默,“倘若侧妃当真喜欢了忠亲王,只怕当真不回陷忠亲王与危难之境。”
沈苏姀摇了摇头,“不会的,哪怕傅凝什么都不做,明天晚上,天狼军也会好好的。”
香词眉头一扬满眸疑惑,沈苏姀看她一眼眼底闪出两分寒光,“因为明天晚上皇帝就要因为他做下的这些蠢事而追悔莫及了……”
香词知道的内情并不全,想来想去也不曾想通这一处关节,更不知道沈苏姀口中昭武帝做下的蠢事是什么事,正疑惑之时,出去送客的香书却回来了,跟在她身后的竟然是沈苏慕,沈苏姀听到脚步声走出门来,看到沈苏慕一身白衫翩然而来当即唇角一弯,“大哥!”
沈苏慕上下打量了沈苏姀两眼,眉头一皱,“怎么气色还是有些差!”
沈苏姀摇头失笑请他进门,“这也不是一两日就能养好的,大哥不必着急,明日会有人来上妆,到时候什么都瞧不见了!何况还要盖着盖头呢!”
沈苏慕听着这话满是无奈,一边朝暖阁去一边问,“礼部和内侍监的人来了吗?”
“还没有,约莫还有一会。”
沈苏姀答一句,忽然眸光微亮道,“不若我先试给大哥瞧瞧?”
沈苏慕眉头一扬,“这当然好!”
沈苏姀这话本是脱口而出,见沈苏慕应下又有些不好意思了,她对沈苏慕虽也逐渐有些兄妹似得敬重依赖,可到底不是真的亲兄妹,还做不到毫无顾忌,见她如此沈苏慕却一笑觉得十分正常,“在哥哥面前害羞作甚,虽则没有父亲母亲,可哥哥在这里也算全了礼数,今夜我便歇在府中,明日送你出阁,府中喜宴已有我掌,总之从现在开始你就只管试好嫁衣准备好心境直至明日一早等秦王来接你便是了。”
香书和香词都不知道沈苏慕和沈苏姀的关系到底为何,只以为他们是结拜兄妹,听着这话只感动沈苏慕待沈苏姀的好,并不觉得奇怪,然而这话和沈苏姀前世的身世也分外相符,只听得她鼻头一酸,浅吸了口气,沈苏姀点了点头转身入了内室。
香书和香词见状也是一喜,连忙跟着入了内室。
内室之中,香书正为沈苏姀解下身上外袍,香词正将那嫁衣里里外外的衣衫都分开,沈苏姀见状急声道,“就只试外头那的袍子吧,里头就算了。”
香词眉头微蹙,“主子穿上全套的才最好看。”
沈苏姀摇了摇头,“就试外头的这件。”
香词有些不解的点了点头,这边厢香书一边解开沈苏姀的衣裳一边笑起来,“香词不知侯爷怎么想我却知道,侯爷这是要把最好看的模样留给王爷瞧,是不是是不是?”
沈苏姀听着这话扬了扬眉,却是未曾反驳,香书见状笑的更为促狭,香词面上虽然也有笑意,却到底不十分真切,沈苏姀直直看着那火红似霞的嫁衣面上却忽然微微一红,前一刻还在阴谋诡算,这一会儿竟然也有些心跳加速起来,沈苏姀深吸口气,香书已经将她的外袍除去,而后转身和香词一道拿过那最外头的凤袍给她细致的穿戴起来。
火红的云霓锦灿若云霞,不多时便上了沈苏姀的身,香词和香书为她穿戴齐整,这才闪开身子让她自己对着铜镜看,沈苏姀怔怔看着铜镜中的人,再度发起怔来。
“侯爷真好看,待明日穿戴打扮齐全,必定要勾了王爷的魂儿!”
香书笑嘻嘻的捧场,沈苏姀不知是被那嫁衣映的还是怎地,面上一时之间也绯红一片,又往那铜镜里头看了两眼,这才想起来外头还有沈苏慕等着,浅吸口气定了定神,沈苏姀转身朝外走去,甫一走出内室,赫然便撞上沈苏慕漆黑的双眸,他眼底闪出两分惊艳的光彩,朗笑着高呼一声,“美哉!当真美哉!”
沈苏姀也不知怎地,穿上这嫁衣之后手脚都不知该往何处放了,听见这话面上更是一片微红丝丝荡开,沈苏慕见状当即生出满心笑意,上前两步仔仔细细的看了她半晌方才道,“啧啧,当真是长大了,这嫁衣一穿更是不同,姀儿,哥哥都不想把你嫁出去了!”
沈苏姀闻言只得抿唇笑,沈苏慕前后左右的看了看口中叹道,“父亲和母亲天上有知,不知道多为你开心,从你出生母亲就开始想着你的婚事,如今他们当瞑目了……”
沈苏姀听着这话面上笑意微微一淡,耳边轰然之间响起一阵泼天的喊杀声,那样的血腥味将她心底的满足感瞬间冲淡,更让她身上的嫁衣变得有些刺目,就好似这如火的嫁衣本不该属于她一般,沈苏姀袖中的拳头一攥,深吸口气将这沉郁压了下去,对上沈苏慕充满了欢喜的眸子心境才轻松些,却见沈苏慕忽然眸色郑重的看着她道,“姀儿,哪怕是到现在,我总觉得你眉宇之间也有几分心事,你告诉哥哥,嫁给秦王你当真没有一点儿顾虑吗?”
沈苏姀一怔,有些明白过来沈苏慕的担忧,在秦王府之时她的状态就不好,沈苏慕只怕是以为她对这婚事或者对嬴纵还有什么保留没有说,沈苏姀心中一叹,笑意一盛看着沈苏慕道,“大哥放心,我是真的想嫁给他,这嫁衣是我亲手缝制,这辈子我只穿这一次嫁衣。”
她说的不容置疑且透着欢喜,沈苏慕深深点头再不多问,“好,哥哥知道了!”
沈苏姀低头看了看自己,又看向沈苏慕,轻咳一声,“大哥当真觉得好看?”
沈苏慕眉头微扬,“怎么?你怕秦王不喜欢?”
沈苏姀唇角一动想辩解,可又不知怎么说,面上一红顿时窘迫起来……
沈苏慕少见她这般模样,当即摇头大笑起来,“你啊你,我总觉得你这么多年自己一人吃了太多苦性子太隐忍老成了些,到了这时却还是个小姑娘,你莫怕,我想哪怕你只是披着一块帷帐出门秦王也会觉得你是这世上第一美!”
沈苏姀眉头一皱窘迫更甚,满面无奈的瞧着沈苏慕不知说什么好,沈苏慕笑意一收这才肯定的道,“倾国倾城,十个秦王也会拜倒在你红裙之下!”
沈苏姀“嘶”一声,再不与沈苏慕多言转身跑进内室去,身后又传来沈苏慕的笑声,沈苏姀自己站在那打磨光滑的铜镜之前又看了几瞬方才叫香书等人为她更衣换上常服,再出门的时候面上的窘迫已经褪去,又是一副四平八稳的模样,沈苏慕正在暖阁等她,见她来了目光便有些揶揄,沈苏姀轻咳一声揭过适才的事不提,只正了面色道,“今日大哥前来除了送小妹出阁之外,小妹这里还有一桩事要交托给大哥。”
沈苏慕眸色一肃,能让沈苏姀用“交托”二字的自然不是小事。
沈苏姀看了看香书,香书便转身入内室抱出一个紫檀木盒子来,沈苏姀将那盒子放在沈苏慕的身前,这才语声郑重道,“大哥,这是沈家大房的账目。”
沈苏慕眉头一皱,“你这是……”
沈苏姀一笑坐在了他对面,缓缓道,“大哥知道我身子不好,早前本来打算嫁过去之后依然兼着这洛阳候之位而后管着沈家的生意,可如今我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这沈府日常琐碎我已经交给了菀萝,她平日自会照看,沈府的生意却是大头,菀萝掌不住,何况交给她我也不是十分放心,想来想去,大哥来管这些生意最是合适又顺理成章。”
沈苏慕微微皱眉,看了沈苏姀一瞬又将那盒子推了过去,“这个我不能接。”
沈苏姀面色一苦,“大哥莫非不愿帮小妹一把?”
沈苏慕摇了摇头,面色陡然凝重起来,和沈苏姀相似的黑眸之中透着几分洞明的幽光,好似能将沈苏姀看个透,“这生意你大可找个人管,还可交给秦王管,秦王将来少不得要用沈家的财势,你不自己掌着却交给我如何都说不通,再加上你已经将沈府也交了出去,似乎连着洛阳候的爵位都不在乎,这不应该,有爵位在身,多少对秦王也有助力。”
徐徐话音落定,沈苏慕忽的沉声,“姀儿,你到底做的什么打算?”
沈苏姀一瞬之间只觉得自己已经被沈苏慕看透,默然一瞬才苦笑道,“大哥果然厉害,这事当然不是那么简单的,其实只是因为秦王心性固执不愿用沈府的财势,我这才想将这边的生意交给大哥管,大哥将来要掌琅琊,琅琊又会支持秦王,这钱无论如何还是用在秦王这里了,沈家的生意大哥想必早就清楚,这些数额虽大对大哥来说却绝对手到擒来。”
沈苏慕听着这话仍然看着沈苏姀不动,看了她半晌才道,“你这些话里头,用沈家绑住我,用我绑住琅琊,最终把琅琊和沈家都绑在秦王名下是真,别的,却是假的。”
沈苏姀心头一跳,没想到沈苏慕已经心思洞明到了这个地步,不由得苦笑一瞬垂了眸,一时之间却不知道该如何和沈苏慕解释,一片沉默之间,却见沈苏慕忽然将那紫檀木盒子拿了回去,沈苏姀豁然抬眸,便见沈苏慕道,“姀儿,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你对我说了谎话,可你既然有了这个决定,做哥哥的义不容辞,好,沈家大房的生意我接下,无论如何,哥哥都希望你安好,你心中藏下的事,到了能说的时候再说给哥哥听吧。”
沈苏姀一怔,看着沈苏慕一片坦荡的眸子顿时有些惭愧了,正要致歉,沈苏慕已道,“你我兄妹之间无需那些虚礼,秦王那里你亦放心,琅琊城认准了秦王为主,哪怕我不从中使力,凤王也会支持秦王,沈家这些财势自然也不需你多言。”
沈苏姀听着这样周到的话只剩下苦笑,忽然站起身来,朝沈苏慕躬身一拜到底,而后才直起身子道,“大哥爱重小妹若此,小妹无以为报,小妹这里的确有些事情暂时不能告诉大哥,等将来找个时候小妹再与大哥说明白,话已至此,小妹还有一言要告诉大哥,还望大哥莫要多问,也莫要担忧,小妹自有主张。”
沈苏慕眸光一凝,“你说。”
沈苏姀定了定神,“大婚之后,我可能要暂且离开君临一阵子去办点事。”
沈苏慕眉头一皱当即就想问出口,可想到沈苏姀说的莫要多问莫要担忧又生生的忍住了,沈苏姀见状才低头垂眸一瞬,语声弱了下来,“此事嬴纵亦不知,我……我要不告而别。”
沈苏慕闻言眼底更是惊诧,直直的看了沈苏姀半晌才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姀儿,你再不是从前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了,我这做哥哥的别的不能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