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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漫天,厮杀入耳,沈苏姀脑海之中一瞬间闪过无数个画面,眉心一阵跳疼,她忽然觉得迷茫疲惫,回过神,沈君心仍然那般看着她,俊朗的面容上一片沉静,紧紧抿着的唇角却泄露了他的紧张,他的眼底满是执拗,仿佛没有答案他便会在此变成一座雕塑,沈苏姀忽的唇角一弯,“好,我留下。”
这四个字虽淡,却如同灿烂的烟花一般点亮了沈君心灰暗的天空,他面上并未有大的表情,可所有的欢喜都从眼睛里流露出来,深吸口气,他转头看了一眼已经大开的宫门,忽的伸手紧攥住了沈苏姀的腕子,“阿姐,随我见父王!”
沈苏姀点点头,沈君心忍不住露出越来越放大的笑意,他松开沈苏姀,轻拍绝影的马背,稍稍落后沈苏姀半分,一前一后的朝上阳宫宫门而去。
而此时的沈苏姀并不知,与浮屠相隔四日路程的苍穹城之中,一身鎏金墨袍的冷峻男人正将一枚虎符丢在苍圣军第一将军的脚下。
“发兵!”
------题外话------
今儿是除夕步步给姑娘们拜年啦~祝大家羊年万事大吉洋洋得意哟~!话说虽然纵子只有一句话,但是相信我们纵子很快就会大展身手啦!我在想洞房是设在哪里好咧~
☆、007 见商王!
夜雪纷扬,上阳宫之中的厮杀声正在慢慢变小,因为上阳宫易守难攻殿阁众多的特性,三千紫罗营的誓死抵抗并不可小觑,即便攻破了宫门,还是在一个时辰之后方才将宫闱基本肃清,泼墨般的苍穹之上无星无月,上阳宫被战士们的火把映照的亮若白昼,旌旗猎猎,血腥侵染了帝宫的玉瓦白墙,然而雪势不断加大,血迹还未被清扫已被素雪掩下!
殿阁棋布,斗拱飞梁,劫后余生的上阳宫有种静谧的美,见大局已定,沈君心留下钱万贯继续排查宫阁安排禁卫守卫,而他自己则带着沈苏姀去往内宫见商王和詹氏。
上阳宫模仿帝宫形制,虽然没有帝宫来的大,却亦有内外之分,百多侍卫前后火把相送,穿过长长的宫道一气儿经过了数道仪门之后方才看见一座巍峨的殿阁于高台伫立,此地已经是上阳宫深处,却依旧免不了血腥,积雪皑皑,殿阁之前的地上有早已被白雪半掩下的尸首无数,眼看着是不久之前经过了一场恶战,沈苏姀眸光淡淡,对此并不意外,一行人驻马在殿前台阶之下,沈苏姀抬眸望向台阶之上的飞扬牌匾——紫宸殿。
几乎是立刻,那紧闭着的殿门被缓缓地打了开,门内一人白衫落拓眸光冷凝,看清了沈苏姀几人之后方才执剑而出,此人正是沐沉,他刚走出,哗啦一声殿门彻底的打了开,黑漆漆的殿门之中又涌出近百黄衣侍卫,跟着他一同顺着台阶而下走到了沈苏姀和沈君心的马前,沐沉对着沈苏姀一拜,而后才对沈君心拱手,在他身后的上阳宫禁卫军,则齐刷刷的对着沈君心跪倒在地,齐声大喝道,“拜见世子!”
沈君心对众人点了点头抬手示意免礼,而后便看向了沈苏姀,其实到了宫内特别是当着这些战士的面沈苏姀并不打算说什么,可沈君心望着她的目光仿佛在说他不会应对,沈苏姀想了想还是看向沐沉,“宫内如何?”
沐沉眸光微凝,面对沈苏姀之时态度万分恭敬,“幸不辱命,紫罗营看守商王的兵力并不多,属下十分轻易便控制了紫宸殿,一个半时辰之前有人欲入殿挟持商王,属下带着禁军抵挡了一阵并未叫他们得手,禁军这边死伤近半。”
沈苏姀点点头,“如此已是极好!”
微微一顿,又道,“宫中大局已定,大家可以安心了。”
此话一出,这些禁卫军方才明显的松了口气,却又都拿疑惑且惊艳的目光看着沈苏姀,能在沈君心前头说话,能让大名鼎鼎的军师称一声“属下”,没有人知道沈苏姀的身份,却都对她生出了无边的好奇来,然而这位不知身份的绝色女子似乎不喜旁人多看,她的目光不过悠然的扫过来,却会给人如坠冰窟之感,众人心头一震,当即不敢再看!
“沐萧还在宫外,只怕还有一会子才能入宫复命。”
沈苏姀又补上一句,沐沉便点了点头,沈苏姀便看向沈君心,便见沈君心面上生出了几分温暖的笑意,看着她道,“阿姐,我猜父王在等我们,我们进去见他!”
她既然选择留下,必定是要拜见商王的,沈苏姀点点头翻身下了马背,沐沉当即上来为她牵马,口中道,“王爷和夫人在等着世子,王爷身子有些不妥。”
这一句算是提醒,面色一直还算沉稳的沈君心的眸色微暗,转身一把拉住沈苏姀的手将她朝紫宸殿中带去,沈苏姀并不习惯除了嬴纵之外旁人的触碰,可看到沈君心着急的样子到底是不曾阻止,反是脚步极快的随他入了紫宸殿。
甫一入殿门便有身着绿衣的侍婢面色惨白的跪倒,显然是受了今夜这一场厮杀的惊吓,今夜无辜丧命的宫人有许多,沈苏姀目不斜视的她们身旁走过,沈君心亦是未做停留,哪怕走的飞快,沈苏姀还是扫了一眼这紫宸殿的规制,做为历代商王的寝殿,这殿阁比她想象之中更为华美精致几分,雕甍画栋金檐玉瓦,主殿偏殿错落有致,很有王室风范!
沈君心在前引路,顺着宫廊来来回回走了小半刻时间才到了一处院落之前,看着这一处院子应当是一处偏殿所在,沈苏姀有些讶异商王不住主殿却住了偏殿,正疑惑之时,却见那院门之处站着个人影绰绰,站在最前系鸦青色斗篷的素衫女子正是詹氏!
詹氏亦是第一时间看到了沈苏姀和沈君心,先是将担忧的目光朝沈君心身上一落,看到他无事才松了口气,而后扫了一眼二人拉着的手才朝沈苏姀迎了过来,走至沈苏姀身前,当即对着沈苏姀撩裙便跪,“妾身拜见侯爷,早前得侯爷相助回来西楚妾身已是感激不尽,此番浮屠临难又得侯爷相助才幸而脱险,妾身拜谢侯爷……”
沈苏姀被詹氏的举动一惊,当即带着沈君心往旁里一让,而后赶忙福身扶她起身道,“夫人行如此大礼实在折煞苏姀了,来了西楚便再无洛阳候,再说这相助之事沈苏姀不过略施小计,能成事也全靠西楚将士,夫人身份尊贵快快请起。”
沈苏姀手上用了劲,当即将詹氏扶了起来,詹氏亦不是造作之人,闻言也站起了身,只是抬头看了沈苏姀一眼,眉头一簇想说什么,却又想到了还在等着的商王,笑道,“侯爷施恩不图报,这些话妾身稍后再说,王爷在里面等着侯爷,侯爷请进吧……”
虽然起了身,可言语之间詹氏还是保有对沈苏姀的恭敬,沈苏姀知道眼下见商王为要,当即点了点头朝那院中去,詹氏这才走到沈君心身侧,仔细的打量他,沈君心见状伸手握了握詹氏的腕子,安抚的道,“带回见到父王再说,母亲放心吧。”
詹氏眼底闪过欣慰,点点头带着他二人入了厅门!
詹氏的身份并不是商王王妃,因此沈君心喊得母亲而非母妃,沈苏姀早早便知道这位商王的名头,却未曾想过有朝一日会亲见此人,踏入厅中的那一刻沈苏姀当先闻到了一股子刺鼻的药味,足见这屋子里长期受药味熏染,虽然只是偏殿,殿内华帐四垂器具精美布置的亦是雅致又矜贵,足见商王其人亦爱风雅,早前等在院门口的宫人都留在了外头,这会儿只有他们三人入了厅门,詹氏在前引路,绕过一扇八开的踏雪寻梅屏风,赫然到了一处见客的大厅,沈苏姀一抬眸,当即看到了一身暗青色大袍着身的中年男子!
——商王夜怀启!
詹氏走在前,刚走过屏风便道,“王爷,君儿和洛阳候到了!”
几乎是在语声响起的瞬间一抹温和的目光已朝着沈苏姀落了过来,沈苏姀抬眸便对上了一双深邃却丝毫未有压迫力的眸子,外头传言病重的商王生的一张棱角分明眉飞入鬓的俊脸,此刻身着蟠龙祥云纹暗青色王袍,墨发整齐的束至脑后,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坐在主位的姿态优雅而矜贵,周身透着沉稳若定的睿智之气,若非是那青白的面色和虚弱的气息,沈苏姀丝毫不会将眼前这位不到四十的俊美男子和命不久矣扯上关系,詹氏本就生的极美气质极佳,再加上这位商王的容色,沈君心眼下这幅样貌倒是极其合理了。
四目相对一瞬,沈苏姀只从商王眼底看出了一抹温和。
同时王室中人,沈苏姀当然不会因为他面上的笑意温润些就将此人想的简单!
沈苏姀矜而不语,沈君心已掀袍便跪,“孩儿拜见父王!”
商王的目光早已落在了沈君心的身上,他看着沈君心的目光带着不加掩饰的宠爱,抬了抬手淡笑道,“快起来……”
商王的声线偏低,或许因为病中语声显得分外温透,举手投足亦没有半分惶然,要知道就在刚才这紫宸殿外还经过两场厮杀,这样一位睿智沉着又亲切温和的父亲应当是对沈君心最好的安慰,沈苏姀扫了一眼沈君心的背脊心中十分欣慰,更觉得送他回来西楚是对的。
沈君心闻言站起身来,却是上前一步道,“父王怎么起身了!”
哪怕举止气度并无不妥,沈苏姀从容色就能看出商王的病情并不乐观,或许早前是卧病在床的,可眼下却是起来了,沈苏姀正在犹疑,便见商王朝她看了过来,笑着道,“贵客临门,父王若是卧榻相见,岂非是失礼!”
沈苏姀闻言心底微动,唇角一弯上前,“沈苏姀拜见商王殿下!”
商王面上的笑意加深了半分,口中只温声道,“早闻洛阳候大名,今日一见洛阳候倒是比君儿的描述更叫人心折,洛阳候乃是君儿母子的恩人,此番更是浮屠的恩人,本王万万不敢当侯爷之礼,本该设宴相迎,却不想浮屠出了这等变故,失礼了。”
商王话说的极慢,许是因为气息不足,因着如此也叫人听着万分诚恳,他这话说沈君心早前经常在他面前提起沈苏姀,沈苏姀不由看了沈君心一眼,却见沈君心也笑盈盈的瞅着她,“父王早就知道阿姐的厉害了。”
他的表情之中带着两分慧黠,沈苏姀不知道他说的厉害是不是指她打他的事,沈苏姀一笑正欲说话,沈君心却拉着她到一旁落座,而后有些急不可耐的朝商王和詹氏道,“父王和母亲爱重阿姐是好,可是阿姐是自己人,无需这般多礼,另外……阿姐已经决定留在西楚了!”
话音落定,商王和詹氏双眸都是微微一亮,商王想说什么,却是咳嗽了起来,詹氏面色一变赶忙在旁担忧的看着,沈苏姀见状眉头微蹙,“王爷实在太多礼了,沈苏姀往后还要在西楚叨扰,既然身子不适,不若先去歇下?”
商王咳了几声面上便染上了两分不正常的熏红,只让他本就俊朗的面容更添了几分艳色,他摇头一笑道,“君儿的心理一直记挂着侯爷,亦一心盼着侯爷来西楚,侯爷今日答应留下想必也是看在君儿的面子上,这哪里是叨扰,实在是本王求之不得。”
话语一顿,商王笑意清朗道,“实不相瞒,本王不过还有两月光景了。”
沈苏姀从未见过有人将死亡说的如此云淡风轻,那一刹她甚至愣了愣才反应过来,随即面上的笑意便是一淡,她其实已经想到了商王对她留在西楚的态度,毕竟沈君心发兵十万这等事瞒不过他,也不知沈君心用了什么花言巧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