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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氏看到他当先眸光一亮,继而一问,“小七,你何时来的此处?”
嬴纵的眸光仍是墨蓝幽深,有些疑惑的看着他们似乎不懂为何所有人都站在门口,他看了看外头的天色,“大抵小半个时辰之前——”
陆氏颔首朝他走过去,“我们在前面等你半天你未出现,哀家还以为你没来!”
嬴纵抬手将陆氏扶着落座在榻,仍然有些疑惑道,“昨夜通宵达旦的审了那刑部仵作,又将几个涉案的刑部官员拿了,几乎一夜未曾合眼,今日下午又未曾闲下来,来了这里眼见得时间尚早便想来此处偷个懒,却不想睡过了,祖母和母妃,你们怎生又在此处?”
嬴策一直跟在队伍最后,眼看着今夜的局势对嬴纵越来越不利他几乎就要以为是有人要加害于嬴纵了,可此刻看他浑身上下并无异常的在这里小憩,那颗心不由得就放了下来,上前两步略带感叹的道,“焉耆公主出事了!”
嬴纵瞬间半眯了眸子,这边厢窦澜却是款款走过来,“七王爷怎么会睡在这里,你说你小半个时辰便来了此处,不知道有没有人见过王爷?那焉耆公主今夜遭了不白之屈,只怕不会善摆甘休,王爷来此之时,不知有没有见到什么闲杂人等?”
话里话外都透着咄咄逼人之意,无非是在怀疑嬴纵说谎,陆氏闻言眉头紧蹙,这边厢嬴纵却是愣了愣摇头,“德妃娘娘要人来作证?只可惜本王来的时候此处无人,不知德妃娘娘是何意,难道以为焉耆公主今夜出事是本王的手段?”
窦澜当然不能直接指责,只笑着道,“只因今夜这宫中人人都有嫌疑,而王爷今日却又这样巧合的来得晚不说还闹了消失,若不以证清白,就算本宫不怀疑别人都会怀疑。”
嬴纵转头看向陆氏,陆氏安抚的看他一眼正欲说话,门口却忽然想起一道一声,“太后娘娘,奴婢证明王爷确实早早便至殿中休息。”
平静的一句话顿时让在场众人微怔,窦澜转眼一看乃是个宫人,不由得冷笑一声,“且不知是从何处找来的宫人——”
窦澜不知来人是谁,陆氏却是知道的,看着来人垂眸低头手中还有一碗药,她点点头,“进来吧。”
来人捧着一碗药进的门内,至陆氏身前站定,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这嬷嬷模样的人身上,却没有人知道她是谁,陆氏看她一眼笑笑,“且说说看?”
来人依旧低着头十分恭敬的模样,“娘娘大抵忘记今夜还有一副药尚未喝,奴婢不知娘娘今夜有宴,是以还是往常那时候煎好了药在殿外等着,王爷来的时候天色已昏黑,奴婢站在侧门之处王爷大抵未曾看到,奴婢亲眼看着王爷进了门内。”
陆氏非常满意的对着来人点头,将那药接在手中放在一边,抬头看向窦澜,“德妃,现在可心服口服了?”
窦澜笑着颔首,口中却道,“自然没有不服的,只是一个宫人之语到底有些……”
欲言又止的模样顿时让陆氏蹙眉,她面色一冷,“她可不是普通宫人!”
沉沉一语让在场诸人面色都是一变,看着这嬷嬷的眸色愈发好奇,嬴纵本来就对来人意外非常,却不想陆氏竟然这样说——
陆氏唇角冷冷勾起,看着那嬷嬷道,“你抬起头来。”
那嬷嬷愣了愣,这才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之中抬了头,除了嬴湛之外,便是连嬴华景都面色大变,即便年岁增长,即便容颜变老,但是在场之人局势在宫中常年生活,他们之中没有人能忘记这个当年苏皇后身边的第一嬷嬷的脸,眼前这人不仅是苏皇后最为信奈之人,更是医术高绝的杏林圣手,她救过陆氏性命!
——竟然是她!
——她本是该死之人!
“苏笙给各位主子请安。”
笙娘从容的福身,不用去看也能感受到众人面上的巨变之色,她弯着腰低着头,看似卑微可那弯着的腰身却含着一股子暗暗劲道,一时叫众人都说不出话来,陆氏满意的看着窦澜面色惨白的愣在当地,又是一笑,“哀家这病全靠笙娘才能治好,从今往后她便是哀家宫里的人,你们这些老相识若是哪里病痛了的,自来给哀家说,哀家定然会要她好好治你们!”
话中有话,听得窦澜娇躯微颤,她不知想到了什么,早前那跋扈模样顿时蔫了下来,正当满室皆处在震惊与沉默之中时,又一道脚步声落在了殿门口,转头看去,只见沈苏姀着一身湖蓝色的宫裙正盈盈站在门口,她走到陆氏身前柔婉一福道,“见太后娘娘久去未回,苏姀已经让人将宴席先撤了,内府的公公和御膳房的人都已经将外面打点妥当,娘娘不必操心,适才听外面的人说是公主出了事,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沈苏姀有条有理的将外面的摊子收拾好,陆氏满眸的欣慰之意,摸了摸沈苏姀的发顶道,“一言难尽,公主暂时无碍,其他的人还得从长计议,丫头,你真是懂事的叫哀家舍不得放你出宫了——”
沈苏姀顿时将眉头一挑,只听陆氏道,“今日早间沈府送了折子,虽说是在祝贺哀家久病初愈,可那字里行间都透着想要你回府的意思呢……”
沈苏姀实在意外,“不知是谁上的折子?”
陆氏有些温透的笑笑,“正是你家那个将来要做洛阳侯的小少爷!”
沈苏姀额角泛出两分冷汗,怎么可能是沈君心……
心头微动,抬睫便对上嬴纵的莫测目光,诡异的感觉袭上心头,嬴纵却又不动声色转了头,沈苏姀略有些疑惑,一时却也不得要领。
“稍后哀家便叫人送你回沈府,往后你还是隔日进宫来陪陪哀家便好。”
陆氏旁若无人的和沈苏姀讲话,嬴纵却还在看着旁边站着的笙娘,若仔细看他的面色微微有两分白,可他一来带着面具二来本身他向来就是生人勿近的冷峻模样,一时间也无人发现更多的不妥,陆氏挥挥手叫一边的笙娘退下,转头看向嬴纵,“既然是忙了一天没有闲下来,那便在哀家这里吃晚膳吧,不管事情如何,晚膳总是要用,全寿已经去了天寰宫,稍后你父皇便会过来,这件事如何处置,尚且要听他之言!”
本来留在此处用完膳对嬴纵而言也算常事,可此时此刻他听到这话的时候却是微微一怔,那模样略有些犹豫,连陆氏都觉出不对来,窦澜本来已无话好说,见此复又眸光深深的看向了他,嬴纵唇角微抿,正欲开口答应,门口又有脚步声传来。
“太后娘娘,七王爷的侍卫要求见王爷,说是又要事。”
陆氏一听眸光微狭,“叫进来——”
陆氏知道嬴纵这几日是在查案,既然是要紧事自然不能耽误,嬴纵狭眸,这不过不到一个时辰之间容冽会有什么要紧事找他,没过多久,容冽便出现在了殿门之外,冷清的声音颇有嬴纵的两分味道。
“王爷,刑部送来消息,嫌犯全都招了!”
话音一落嬴纵眉头就是一皱,那所谓的嫌犯……
陆氏闻言眸光就是一亮,“难怪看着你魂不守舍,肯定是心中挂着这事呢,去吧去吧,哀家就不留你了!”
沈苏姀乖巧的站在陆氏身边并不言语,其他人对此也未觉得什么不妥,嬴纵闻言朝着陆氏抱了抱拳,又对着西岐茹行了个礼之后便走了出去,若是稍微细心点,便能看出这道素来挺俊稳健身狭迫人之气的身影此刻行至之间脚步略有两分虚浮。
气定神闲走出门的嬴纵刚刚至身后众人看不见的地方就加快了脚步,容冽看着这般的嬴纵便知出了事,低低道,“主子,今夜不知寿康宫出了何事,外面也不太太平,卫城以寿康宫行宴为名在这附近增加了一倍的人手,主子……您可是哪里不舒服?”
容冽与嬴纵朝夕相处,自然能看出嬴纵的不妥来,嬴纵的脚步极快,呼吸粗重,露在面外的下颔微白,可若是从略微敞开的衣领之中看进去,又能看出那麦色的肌肤诡异的泛着一层红,他越走越快,恨不能一步跨出寿康宫去,一边听着容冽之言一边问,“你既然不知寿康宫出了何事又为何要来找我?”
容冽顿了顿,“因为有个小宫女出来,说是奉王爷您的命令来问属下昨天夜里带回去的犯人有没有招供,若是招了一定要通知与您……那小宫女只有这么一句,属下思来想去觉得不妥,这才照着这话进宫去向您禀报……”
嬴纵疾走的步子就这般顿了住,他骤然回身看向那寿康宫主殿的方向,一双眸光半眯着,无星无月的苍穹之下,那双眸子里的墨蓝之色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却是一股子更为逼人的暗红,他深吸口气,转身寿康宫宫门走了出去!
而此时,沈苏姀正被路嬷嬷送出来准备回沈府。
陆氏的赏赐是早就准备好的,几辆马车已经先她一步向沈府驶去,沈苏姀走出寿康宫之时便看到那辆墨色的王辇还停在那处,容冽站在王辇一侧,见她出来立即朝她走了过来,“沈姑娘,王爷在等您,您……快去看看吧。”
容冽说话素来干净利落,极少带有犹豫不决,听他如此讲沈苏姀眉头一簇,看向一旁送她的寿康宫宫人容冽冷脸一语,“我家主子顺路送沈姑娘回府,你且回去复命吧。”
那宫人深知嬴纵的脾性,见容冽冷着脸的模样更不敢回嘴,朝沈苏姀醒了一礼便返身退了回去,沈苏姀眉头一簇,这边厢容冽已经挡住了她的去路,抬手一请,“沈姑娘……”
这话音里带着淡淡哀求,沈苏姀想到他中的那毒眉头一簇,到底还是朝王辇行去,刚走至王辇之前墨色的帷帐便被一把掀了开,一直大手将她一把捞入车中,肌肤相贴之时沈苏姀只感受到一股子迫人的灼热之意!
她刚刚做好王辇便滚滚开动,沈苏姀蹙眉,“王爷为何还没走?”
“等你。”
墨色帷帐将外面的淡淡灯光挡了住,王辇之内漆黑一片,饶是如此她也能看到他的眼,正深入渊海的盯着她,沈苏姀唇角微勾,“等我做何?王爷今夜有惊无险,便是那公主胡言乱语王爷也有不在场的证据。”
王辇行的极快,车厢之中是他略带粗重的呼吸声。
沈苏姀坐在他对面,隔着那样远也能感受到他身上的热意,她往边上移了移身子,觉得这气氛着实有些奇怪,嬴纵眸光暗红的看着她,好似伺机而动准备扑上来的野兽,“本王正要问你,你如何买通了笙娘?”
“我并没有买通她。”
沈苏姀语声静静,“我知道她似乎和窦德妃有怨,我不过告诉她窦德妃想要陷害你让五殿下争夺储位之时少一个对手,然后就如你所见。”
沈苏姀说的轻松,嬴纵的眸光却愈发幽深,他深吸口气,忽然闭了眸子仰头靠在了车壁上,沈苏姀再不言语,亦是静静坐着,可她感受到了对面之人的躁动与欲念,这种事对于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来说当然陌生,可对于她这个活了两世的人来说实在是太过熟悉,前世虎贲营中的贵族子弟小小年纪便拉她去那些烟花之地,她所见所闻实在是惊心动魄,后来因为她不与他们通往甚至得了心高气傲的名声。
笙娘片刻间根本没有对症的解药,她给他的不过只能抵挡一时之效,若非容冽机灵,只怕现在的他在寿康宫中才更是难熬……
沈苏姀挑眉,“王爷若是受之不住大可先去秦楼楚馆过上一夜。”
有权有势的男人从不会为了欲望而忍耐,这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