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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苏姀感觉自己已经离开了那洞穴,可心底却有些排斥,凭着她有情有义的性子,她不该将嬴纵一个人丢下,若是如此,岂非又欠下他一份人情?!
心中这样想,身子却不受她的控制,越飘越高越飘越高,某一刻,她看到了一束白光出现在她眼前,沈苏姀心中一动,下意识朝那白光靠近,然而她刚触到那白光便察觉到一股子极强的吸力,好似掉入一个漩涡一般无法反抗……
沈苏姀再度睁眼之时入目便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她心中一急,撑手便坐了起来,凝眸四望,大喊一声,“嬴纵——”
话音落下,十步之外忽然有一抹幽蓝色的灯火燃起,那灯火诡异万分,却将这一处照亮,沈苏姀一脸的焦急之色在看到那灯火之时便是一滞,随即,她的眸色闪出几分惊震来!
“主子,你终于醒了!”
凭空响起的是香词的声音,沈苏姀怔怔转头去寻那声音的来处,只看到在自己右手边香词正眼眶红红的看着她,沈苏姀眼底的惊震缓缓消失,变得有些迷茫,她看了看自己身下的躺椅和身上盖着的毯子,又摸了摸自己的左肩,忽的清醒了过来!
沈苏姀眉头皱紧,垂眸陷入了沉默,过了许久她才轻声问一句,“我,睡了几日?”
“郡主睡了六日。”
冰冷而迷幻的声音未变,回答她的是云嵇。
沈苏姀转头看向自己的左手边,只看到那书案之后的阴暗之中正坐着一身白衣纤尘不染的眼盲男人,这情景和她那日入梦之时一样,如果不是身旁的香词一言未发她几乎就要以为云嵇在骗她了。
沈苏姀的神识似乎还陷在梦里,隔了一会儿才问,“为何我只想到了两三日之事?”
她睡了六日,那梦却只做了两日不到,算上后来那些迷迷糊糊的时间,最多不会超过三日,沈苏姀的拳头紧攥,为什么?为什么只能看到三日……
“云嵇说过,郡主能想起多少全看个人造化。”
云嵇的语声似乎也透着疲累,稍稍一顿,他的语气忽的一变,“不过,郡主此番只能想起两三日之事却是有别的原因……”
沈苏姀呼吸一骤,“什么原因?”
云嵇思忖一瞬,“郡主身上,似乎被施咒之人加诸了法器之类的物件,凭云嵇之力,竟然只能让牵机咒催动这样短的时间,除了加诸了法器之类的东西之外再无旁的可能!”
沈苏姀摇头,“不可能,我身上没有古怪的东西!”
云嵇摇头,“这法器有可能是符文有可能是饰物有可能是发丝,实不相瞒,郡主在梦中之时云嵇曾注意过郡主身上的气息,云嵇竟然不曾找出那法器是否在郡主身上。”
沈苏姀眸色骤然凝重起来,“如你所言,因为有了这东西,是否再厉害的阴阳师都无法为我解咒了?而我也永远不可能想起来那些事?!”
云嵇点头,“必须要将那法器毁去才能打开牵机咒的咒眼,无论只是让你想起部分从前的事或者是为你解咒让你全都想起来,都要先找出那法器。”
沈苏姀沉默了,她没想到这件事比她想的更为复杂!
那北魏的东陵不寿好深的算计!
“其实郡主此番想起来的不多也是好的。”
沉默之中云嵇忽然开了口,沈苏姀眉头一抬,“为何?”
云嵇语气有些莫测,“因为云嵇发现郡主有些沉迷梦境,中间好几次云嵇想将郡主唤醒郡主都未醒来,后来还是因为那施咒之人再加上云嵇的引导郡主才恢复了意识。”
沈苏姀不知这些咒术的奥妙,只问一句,“沉迷梦境又如何?”
云嵇下颌微抬,唇边荡出笑意,“若是到了时限郡主还未醒,那郡主会永远醒不过来。”
“时限几何?”
“七日。”
利落的一问一答,沈苏姀的背脊微微发凉。
沈苏姀沉默了下来,云嵇默然片刻才道,“郡主睡了六日,入了牵机梦境对身体损耗极大,接下来几日郡主好生调养,云嵇再看看郡主身上还有那些不妥。”
沈苏姀也觉得此刻的自己似乎灵魂有些出离,当下欣然应允,由着香词扶她起身,刚走出两步却又问,“沈苏姀在山上已久,不知山下可有什么消息送上来?”
云嵇平淡的摇头,“不曾。”
沈苏姀颔首,转身走了出去。
待沈苏姀走远,屋子里云嵇忽然轻咳起来,墨檀从黑暗之中走出,恭敬的递上一方白色帕子,云嵇接过帕子捂在唇边,待咳完之时便见那帕子上见了血,云嵇不动声色,墨檀却有些着急,“掌门这是何必,既然原本不打算留她何不直接吸了她的血和功力直接杀了了事,费尽心思不说眼下还伤了身子……”
云嵇闻言低笑一声,将帕子递给墨檀摇了摇头,“你不觉得好玩吗?她已看出了不妥,却还能不动声色,好久,没遇见这样好玩的人了。”
墨檀再不敢言,云嵇又问,“那边怎么样了?”
墨檀眸色微亮,定定落下四字,“胜券在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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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5 试探,病症!
三两日的梦,细致真实至极,再不像从前那般只是零星的出现些真假难辨的碎片,梦中是她记忆之中第一次和嬴纵那般靠近,也是从这里开始,她和嬴纵再往后的记忆都被洗掉了,那洞穴之中的寒冷仿佛还徘徊在她周身,沈苏姀想到那双捧着冰雪为她退烧的手心底忽的漫上一股子哀凉,虽然只是一段复苏的记忆,可对她来说却好似一场约定的开始,往后会是两个人的相守,可现在她走了,只将嬴纵一人留在了那冰天雪地之地!
沈苏姀忽然更能体会嬴纵的心,心底生出迫切的念头想要见他,恨不能立刻跟去君临,她在这山上预计停留的时间是十天,现在已用了六日,剩下她最多待上四日便会离开,可那法器呢……云嵇说连发丝都有可能成为法器,可她是借尸还魂,那法器怎会是她身上的东西,而身外之物,她身边从来不放来路不明的东西,会不会是她身边人呢?
沈苏姀心神不宁,若非云嵇叫人送来汤药她只怕会彻夜不眠,香词看出她的神离,一直在旁周到的侍候并未多言,第二日一大早,沈苏姀再醒来之时才真正从那梦境之中抽离,可如同云嵇所言,她只觉得整个人有些昏沉提不起劲儿,当真是损耗极大。
“主子眼下可觉得好些了?”
香词小心翼翼的问一句,沈苏姀唇角扯出几分笑来,“本就没事。”
香词见沈苏姀恢复正常松了口气,“主子连着睡了好多日都不醒,掌门又不见属下,属下当真是急坏了,幸好最后掌门还是放属下去照看主子了,主子,属下觉得掌门有些说不上来的奇怪,咱们是不是应该早些下山去?”
沈苏姀眉头微扬,“你觉得他何处奇怪?”
香词摇摇头,“说不出的感觉,掌门好似十分年轻,可竟然是这样一个大派的当家之人,这本身就有些不正常,眼下掌门已为主子诊病,不如我们早些下山吧。”
沈苏姀苦笑,“只怕没那么容易。”
香词眼底生出几分无奈,沈苏姀却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徐缓图之。”
香词素来信任沈苏姀,听她这般笃定也只好保持冷静不再多言,却见沈苏姀用完早膳便去求见了云嵇,这一次云嵇再不见香词,只让沈苏姀进了那黑屋的书房。
书房之内,云嵇仍然坐在书案之后,那张躺椅也还在,沈苏姀对着云嵇点了点头,忽的想起来他的眼睛看不见,这才开口道,“掌门昨日关于法器之言沈苏姀有些不明,特来请教。”
云嵇微微颔首,整个人沉在黑暗里叫人看不清容色,只有那冰冷的声音道,“郡主一定在疑惑那法器是什么又是何时放在郡主身边的,对于此云嵇也不好过多揣测,只能说郡主身上目前还未发现什么不妥的东西,郡主想想有什么近身之物是此番不曾带来的。”
沈苏姀蹙眉想了想,还是摇头,“不知近身之人身上的东西会不会成为法器呢?”
云嵇下颌一抬,语声带笑,“倒也是有这个可能的。”
沈苏姀得了这肯定,心底却没个底,她近身之人从前是香词和香书,眼下只有香词一人,凭她所知,香词是个十分稳妥的,“掌门看我那侍女有没有什么不妥。”
云嵇似回想了一瞬,随即摇头。
沈苏姀的心便沉沉坠了下去,虽则如此面上却还是一派寻常之色,只看着云嵇道,“若是没有此行,倒还不知道我身上的咒术竟然还有如此玄机,掌门看着年纪轻轻,不但有如此高超的修为还是广陵派的当家人,当真是令沈苏姀惊叹。”
沈苏姀忽然聊起了天倒使的云嵇一愣,他弯了弯唇,“郡主年纪轻轻也不敢叫人小觑。”
沈苏姀一笑,“看来掌门十分了解我。”
云嵇倒是承认了,“不是谁都可以请得动广陵掌门的。”
沈苏姀了然笑开,“当真是沈苏姀的荣幸!”
二人一言一语,倒是不再像前几日那般沉冷肃穆,气氛刚一缓和,沈苏姀又道,“前次掌门说对那大司命微生瑕的修为有几分了解,那在掌门看来,此人在西楚是否是第一?”
稍稍一停,沈苏姀又问,“和掌门相比如何?”
云嵇似乎没想到沈苏姀会问这个问题,怔了一怔才笑开,“没有比过,倒不知道谁高谁下,不过至少在明面上,大司命的确是西楚第一。”
沈苏姀点点头,又问,“广陵派百年来和微生家对立,微生家亦将广陵派禁锢在了江左,难道就没有研究过微生家的命门在何处?”
云嵇面上覆着白色绸带看不清眸色,可听闻此话他的唇角却高高扬了起来,面向沈苏姀的方向道,“怎么,郡主想杀了微生瑕?”
沈苏姀眉头微扬,“掌门既然叫我郡主便知道我的身份,那微生瑕对浮图城心存敌意,我猜他势必会和浮屠对上,到时候免不了个你死我活,倒不是我一定要杀了他,只是人为了自保通常都要做些逼不得已的事,掌门,可告知一二?”
云嵇听着沈苏姀这话笑意更深,“微生瑕,并无命门。”
沈苏姀挑眉,“难道微生瑕的修为已经是炼化之境?可我却听说微生瑕此人终生不得出望京,并且还有隐疾在身不得不以邪术养体,怎么,掌门难道不知?”
云嵇唇角笑意一淡,“外界对于这位大司命的传言实在是多不胜数,郡主所言的话云嵇倒是也听过,只是但凡没有经过求证的话在云嵇这里都不足以入耳。”
沈苏姀点点头,“这倒也是,便是我也是道听途说。”
云嵇便淡笑一下再不说话,沈苏姀云淡风轻的坐在那躺椅之上,悠悠道,“我走之后微生瑕恐怕已经对浮屠动手了,这几日我总有些不安,所以我在江左待的时日恐怕不会长,既然早前说过了要做买卖,掌门打算何时拿报酬呢?”
云嵇轻抬了眉头,却是道,“你料定了微生瑕会对浮屠动手?”
沈苏姀点头,“掌门有所不知,那微生瑕在我走之前派了一位外司命说要为我治病,后来我得了子期的举荐才有机会来江左拜见掌门,临走之时我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