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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士兵听着这话心底倒是一暖,面生笑意道,“姑娘不必担心,我们兄弟就快到大营了。”
拓跋卓虽然是劫了她来,却并未明面上说她的身份,因为如此这士兵才喊沈苏姀“姑娘”,沈苏姀听着这话一挑眉,“咦?此去京城不是还有两三日的路程呢?”
那士兵摇摇头,“我们是二殿下的兵马,是不能入京城的,明日到了雄州我们便不走了,到时候二殿下会点百多将士护送姑娘入京城。”
沈苏姀蹙眉,“二殿下的兵马?我听二殿下说他兵马并不多……”
那士兵是个忠诚与主子的,听着一叹,“二殿下的兵马的确不多。”
沈苏姀眯了眯眸子,这些日子她时而也会独自面对拓跋卓的士兵,可是独自面对一个落单的士兵还是第一次,军队之中纪律言明,当所有人在一起的时候总有那么几个是心性坚韧不会动摇的,而其他人就算心性弱一些因为有同伴在也绝对不会露出分毫,这样就难以下手的多,而若只是面对一个人就简单的多了,没了旁人的督促监督,他自己也会松懈下来,再加上沈苏姀眼力极好态度拿捏的好,还如何套不出几句有用的话呢。
沈苏姀闻言便也是一叹,“二殿下与我相交多年,我虽然极少过问他的私事却觉得他是个有手段有能力的,只是不知为何魏帝似乎总是不十分看重他,此番魏太子明知道我和他是故人,却叫他来劫我,分明是难为他,哎,可惜你们家殿下的性子是宁愿自己做恶人也不愿让我和魏太子结仇的,这一路上还为为太子说了许多好话。”
沈苏姀这话半真半假,而这士兵并非是拓跋卓的亲信又怎会知道她说的几分真几分假,那士兵闻言皱了皱眉,低低的咕哝道,“皇上和皇后娘娘感情甚笃,又因为皇后娘娘早逝,自然更喜爱皇后所出的太子殿下,至于我们殿下……良妃娘娘多病,并不得宠,自然得不到关照……我们殿下性子好,是不愿争抢的,自然处处让着太子殿下。”
这士兵也知道自己说的是不该说的,语声越来越低,沈苏姀却听了个明白,心底一叹难怪拓跋卓处处都周到无比却又刀枪不入,想必也是和从小的环境有关,沈苏姀眸色微暗,又道,“照你这般说来,皇上想必十分纵容太子。”
那士兵却摇头,“不是的,早前皇上身体康健之时对太子算是十分严厉的,可从去年下半年开始皇上的身体便有些不妥了,而后让太子监国之后太子就……本来此番去……去请姑娘这样的事是不需要我们殿下去做的……毕竟危险的很……”
带兵入西楚,但凡被西楚的兵马发现那是可以乱刀砍杀掉的,自然危险,可这等危险的活儿拓跋昀却交给了拓跋卓,真不知他是想除掉拓跋卓还是信任拓跋卓!并且现在北魏的老皇帝已经病重,看样子到了京城便彻彻底底的是拓跋昀的天下了!
沈苏姀心底微沉,大帐门口却有两道人影一闪而入,沈苏姀抬眸便见是拓跋卓和那个去取柴火的士兵一道回来了,而先前答话的那士兵一看是拓跋卓面色当即一肃精气神儿都不一样了,沈苏姀心底一叹,只觉得今日好歹问了些有用的问题也不算一无所获!
“没想到这几日会下雪,倒是我疏忽了。”
沈苏姀眼下披着个毯子在身上委实不算仪态万千,至少正常的世家女是不会如此的,可她明知自己如此有失礼数面上倒是一片坦然,只笑着道,“天有不测风云,这有什么,我眼下也不觉得冷。”说着还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薄毯,又道,“这雪不会下大吧?不会影响我们赶路吧?若是想快些入京城,给我一匹马我骑马也可。”
见那火生起来了两个士兵便退了下去,拓跋卓看了沈苏姀两眼,倒是笑着点了点头,沈苏姀眸光微亮,想着拓跋卓的大帐只怕还未准备好,干脆请拓跋卓在她这里落座,又让那侍女倒上茶水才道,“若是快马,需得几日才能入京?”
拓跋卓眉头一挑,“马车需要两日,快马只需一日。”
竟然只需一日,沈苏姀一颗心一沉没想到这里距离京城已经这样近了,拓跋卓看到她面上的表情面上的薄笑也散了下去,想了想对她道,“太子殿下应当不会伤你。”
眼见得快到京城了拓跋卓终于被自己的道德认知给压垮了,一改早前滴水不漏的作风开始安慰沈苏姀,沈苏姀闻言却只能是苦笑,“你既然说是‘应当’,看来在你心中已经有很大一部分觉得我这次进京城是祸不是福了。”
拓跋卓一默,抿唇道,“我能猜到太子殿下要对付的乃是秦王。”
沈苏姀“呵呵”的笑了笑,“对付他可比对付我自己还要叫我难受。”
拓跋卓便抬眸扫了沈苏姀一眼,而后便抿唇不语了。
沈苏姀心知已经到了这里哪怕拓跋卓的态度有所改变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功亏一篑的,便干脆的道,“你也无需露出这幅表情,你只是奉命行事,等到了京城你交完差就没你的事了,这一路上你对我照顾颇多,这份情我自然是记得的,至于在那之后会如何就看天意了。”
拓跋卓又抬眸看了看沈苏姀,还是未语。
沈苏姀摇摇头,忽然道,“对了,你那弟弟现在如何了?”
听到这话拓跋卓先是一愣,他哪有什么弟弟!随即抬头对上沈苏姀兴味的目光他顿时恍然,当年初见之时拓跋浅可不就是他的“弟弟”?!
拓跋卓生出几分笑意来,好似想到了当年拓跋浅和沈苏姀之间的闹剧。
“要定亲了。”
当年拓跋浅的跋扈沈苏姀还依稀记得几分,更记得这位小公主扬言看中了嬴纵结果却被嬴纵差点扔到了老虎笼子里,她也笑了笑,这才点头,“那倒是恭喜了。”
拓跋卓点点头,沈苏姀却忽然看向拓跋卓,“殿下至少有弱冠之年了吧?可定亲了?”
拓跋卓一愣,没想到沈苏姀问的这样直接,在沈苏姀坦诚的目光之下面上少有的生出了两分热意来,摇了摇头道,“还不曾。”
沈苏姀看出了拓跋卓的不自在,先是一愣,继而眸光大亮!
她找了一路拓跋卓的软肋,却不想他的软肋竟然是在这处,她浅吸了口气,继续道,“看样子二殿下虽然不曾定亲却必定已有了意中人,且不知是谁家姑娘如此有福气?”
拓跋卓轻咳了一声,目光扫向大帐之外时骤然一亮,道,“沈姑娘的衣裳回来了!”
说着拓跋卓已经起身,沈苏姀一看,便见是两个士兵提着个大包袱回来了,沈苏姀兴味的看着拓跋卓的背影,便见拓跋卓拿了那包袱走进来直接给沈苏姀道,“乡野之地,必定都是些俗物,沈姑娘但以取暖为要吧。”
话落下,拓跋卓将包袱一落便转身走了出去。
沈苏姀眯眸一笑,打定了主意一定要知道那姑娘是谁!
一边想着沈苏姀一边将那大包袱拿过来瞧了瞧,距离她们安营扎寨之处的城池并不繁华,沈苏姀根本没打算是什么好看精致的衣裳,再者她何时在乎过这些,便是怀着这样的轻松心态,沈苏姀在打开那包袱的刹那将呼吸屏了住——
这包袱里头放着的可不止是一件简单的取暖的袍子,入目先是一件雪白的狐裘斗篷,那毛色纯正手感滑顺绝非凡品,淡淡的香味扑鼻更叫人心生喜欢,在那狐裘之下,却又是一件天水碧的宝蓝色立领广袖侧襟长裙,裙身上描花勾银,而那花纹竟然是……辛夷花!
沈苏姀的心跳在那一瞬间开始加快!
是他来了还是……只是巧合?!
巨大的疑问滋生,沈苏姀赶忙翻看包袱之内有没有其他的东西,甚至连那狐裘和裙子都检查了好几遍,待检查完毕,不见一张字条不见一份手书,甚至连个稍微特殊一点儿的记号都没有,沈苏姀心底苦笑,刚刚升起的希望瞬间磨灭了一半!
虽然没有找到任何一样明确表明嬴纵出现在她身边的信息,可沈苏姀还是在换上那身刚刚合身且万分适合她的衣裳之后开始了漫长而焦心的等待。
一夜浅眠,大营之中亦是一片平静,沈苏姀第二日容色倦怠的起身,拓跋卓果然为她准备好了马匹,见她换了一身合衬的冬日行头拓跋卓眉头一挑,眼底惊艳一闪而过,这才又恢复了寻常,却见她容色不好这才一问,“是否有什么不妥?”
沈苏姀扯出点笑意,“大抵有些不适应这气候!”
拓跋卓便点头,“我们快马入京,天黑时分便能到,今日要委屈你了!”
沈苏姀摆了摆手,“不碍事。”
如此打了个谎,草草用过早饭之后一行人便重新上了路,因是今日晚上便能到京城,拓跋卓便不再让大军随行了,而后他只是点了百多兵马前后围着沈苏姀一起朝京中去。
马速很快,且走的是官道,又因为靠近了京城是以那官道之上的人还不少,沈苏姀一路走一路等,心中料定嬴纵必定会争取这最后的时间出现在她面前,怀着这样紧张而忐忑的心态,从大清早到中午,再从中午等到下午,让沈苏姀失望的是嬴纵一直不曾出现,不仅是嬴纵,便是连几个小兵小将都没有出现!
沈苏姀坐在马背之上心情沉重万分,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裙和那裙摆之上的辛夷花纹样只觉得这有可能真的只是个巧合,久等嬴纵未出现,沈苏姀开始琢磨着自己逃跑,眼下她骑着马,有功夫有剑,自然没有三千铁骑围着那般艰难,然而她的手刚落在长生剑剑柄之上拓跋卓便叹了口气,沈苏姀心头一凛看过去,便见拓跋卓告诫似得道,“太子在这路上一路都有埋伏,我劝你还是莫要乱动的好,你不动则已,一动那些本可以不出现的人都要被你引出来了,还有半个时辰便到京城之前,沈姑娘,这次是我对不住你了。”
沈苏姀听见此话只得将自己的剑缓缓地送回了剑鞘之中,目光仔细的朝这官道四周看了看,果然越看越觉得这路边的行人有些不妥,这么一想,她立时庆幸嬴纵未曾出现,她眼下还是不确定嬴纵有没有来,可眼见得要进京城了却实在没了法子,在外头都不好下手,入了京城就更没有机会了!难道她当真要受拓跋昀摆布了吗?!
越是靠近京城,路途两边已出现了明显的兵马,到了京城十里之外的时候,更有百多人的金甲卫士在路旁等着,见到拓跋卓出现,那一行人马当即上前行礼。
“拜见二殿下!属下奉太子之命在此恭迎殿下!”
那金甲卫头领如此一言,而后目光不着痕迹的朝沈苏姀身上扫了一扫,拓跋卓看了看前头隐隐可见的巍峨城池点了点头,“好,回京吧!”
那金甲卫头领率领众人起身翻身上马,让拓跋卓一行人走在前,自己跟在了队伍最后。
沈苏姀见状皱了眉,已全然打消了此时逃走的念头。
定了心,沈苏姀便多多注意起了四周的动静,十里地骑马很快,不多时一行人就到了北魏京城之前,巍峨的城墙在沈苏姀看来似乎比君临还要厚重坚固些,那城楼上下的士兵亦是严阵以待的模样,沈苏姀见状眉头一皱,觉得这城中气氛不同寻常。
从黑黝黝的门洞驰马而入,因是天色已晚夜幕初临,整个城中已经是一片灯火阑珊的景象,北魏的民居和大秦大同小异,只是街上有比大秦更多的身着外族人服饰的百姓来回,有拓跋卓在前开路,一行人没有阻碍的沿着主道朝皇宫疾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