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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如此,你先起来,这外头必有眼线!”
沈苏姀压低了声音语声紧迫,嬴纵却不管这些,只管将她推他的手一把抓住,语声暗哑的去吻她的颈子,“阿姀,我很想你……”
沈苏姀苦笑,这话不必他说她也知道,可眼下这实在不是地方!
沈苏姀扯了扯唇角还要再说,却忽然觉得左手手腕上一紧,他的力道有些大,直将她攥的疼了,沈苏姀正不知怎么回事,嬴纵已噌的直起了身子,他一把拉起她的左手放在自己眼前,待看清她掌心上的伤痕和手腕上的牙印一双眸子陡然沉暗了下来!
沈苏姀打了个激灵,心底暗叫一声“糟糕!”
“是——谁——”
咬牙切齿的落下两个字,嬴纵的双眸已落在沈苏姀面上,沈苏姀对上他那双眸子的时候就已经有些心虚了,抿了抿唇决定从实招来,“是,是广陵派的掌门,他其实也是……”
“微生瑕使计诓你去江左,最后却被你反擒,他不记恨你却派了人来救你!”
嬴纵的语气是平静的,好似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可就是这平静的语气让沈苏姀有种暴风雨之前的安静的危险感,再加上他最后那话,她总有种嬴纵误会了她的感觉,她不意外嬴纵已经知道了那广陵掌门便是微生瑕,而两人重逢,她可不愿叫他心底留下芥蒂。
沈苏姀浅吸口气弱弱解释道,“微生瑕诓我去江左正是因为我修炼了天玄宗的内功心法,他身患隐疾不能见光,只有天玄宗的内功可以救他,我反擒了他之后本可以杀了他,可想来想去还是放了他一命,眼下我人在西楚顾不得浮屠,但愿他不是个犯蠢的,否则浮屠和西楚都危矣,至于他派人来救我,我猜只怕是他的隐疾又犯了。”
说起浮屠嬴纵眼神又暗了半分,看着沈苏姀蹙眉讨好的样子眯了眯眸子委实对她发不起火来,也并未提起沈君心犯浑之事,只将那怜惜的目光落在沈苏姀手上的伤痕之上,那般疼惜的模样让沈苏姀心中的负罪感立刻增加了一万倍!
沈苏姀心知嬴纵心疼她,又见那掌心的伤痕其实早已好了便反手将他的手攥住再不让他看,只担心的朝外头看了一眼,继续适才那个话题,“这屋子外头必有眼线,我们是否换个他们看得见的地方说话?嬴纵,我有许多话想和你说!”
两个人一见面就躲到了内室来算怎么回事!
必然要引起那拓跋昀怀疑的!
沈苏姀心底紧张万分,嬴纵却深深看着她道,“这点你无需担心。”
沈苏姀一愕,觉得他这话有些奇怪,待要再问,嬴纵已抛开心底那点不快将她揽到了自己怀中,先是往她裙裾之上一看,抚了抚她身上的斗篷道,“穿着可暖?”
沈苏姀心底一动,顿时抬眸看他,“真的是你?”
嬴纵莞尔,“我人虽然比你早到了一日,在此之前却一直跟着你的。”
沈苏姀心底顿时漫出暖暖的感动来,想到她在拓跋卓的看守之下忐忑不安而他却是一路陪着她的心底早前积郁下的阴霾顿时一扫而空,眼神一亮却又紧张的问道,“你怎地这幅打扮入了宫?可曾和拓跋昀会面了?!你们之间是否有什么约定?!实在是太危险了,若是被他发现你的真实身份,他必定会下毒手的!还有,你可知道他和嬴策联系频繁?!”
沈苏姀一句接一句的问,嬴纵多日不曾见她,眼下见她为自己着急眸光顿时柔软无比,弯着唇道,“北魏一直想拉拢苍穹,眼下天狼军在漠北,再加上苍圣军,北魏自然也有些自危了,这个时候若苍穹内讧倒戈北魏才有比较大的胜算,否则,凭他北魏这些兵力,轻易不敢和大秦最精锐的二十万兵马开战的,北魏不止一次的邀约璴意了,眼下大秦国内动荡,璴世子终于对北魏伸出的橄榄枝动心也是正常的!”
“我前日夜间到的,已和拓跋昀见过一面,拓跋昀说起来和我并不相熟,再加上时隔一年,他认不出我也是正常,至于我们之间的约定,我只是表示了一下当年和秦王妃在漠北相见之时对秦王妃十分欣赏,他竟然第一夜就让你来见我了。”
嬴纵说着面色便有些冰冷起来,拓跋昀此番想用美人计让他这个璴世子对那位秦王心生怨怼从而偏帮北魏,亦存着用漠北世子的倒戈来震慑沈苏姀的目的,再加上沈苏姀这个秦王妃都知道他璴意亲自来了北魏,便也算是断了“璴意”的后路了,无论怎么算,都是一本万利,只是他没想到璴世子和秦王本就是一人!
他心心念念相见沈苏姀,可一想到拓跋昀将沈苏姀当成了“美人”送给别人他心底就生出了无名的怒火来,虽然沈苏姀最终还是被送到了他怀中!
沈苏姀想到那拓跋昀的用意极有可能是想将她献给这位对他图秦起到至关重要作用的“璴世子”也万分恼恨,待看到嬴纵的表情之时却觉得有趣,不由得促狭道,“这北魏太子为人果然识趣的很,如果他知道他这用心刚好让我们夫妻团聚必定会气死!”
嬴纵眯了眯眸子在她面颊上捏了一下,继续正色道,“至于为何来这王宫之中,第一是那拓跋卓在路上将你看的太严,倘若强硬救你会让你陷入危险,第二,我是想知道那位国师是何方圣神,你身上的牵机咒极有可能和他有关!”
嬴纵的话刚好和沈苏姀的想法不谋而合!
沈苏姀也正了正面色露出几分遗憾来,“这位国师必定不简单,我在江左之时最开始和那微生瑕达成了买卖交易,他为我诊病我为他疗伤,他倒是真有几分功夫,不仅让我记起了从前的一点点事情,还告诉我说我身上有那下咒之人放着的法器!早前我忽然记起从前的事便是因为牵机咒不稳的缘故,可因为那法器在身上便又被压制住了,眼下我若是找不出那法器来,不仅牵机咒解不了,我便是想偶尔做个梦都是极难的。”
微微一顿,沈苏姀又道,“早前我们怀疑微生瑕和东陵不寿二人,眼下我可断定微生瑕不是当年下咒之人,现在便只剩下东陵不寿了,何况倘若魏帝九年之前生了图秦之心,由那东陵不寿下咒当真是再合理不过的事情了,我入了北魏之后也存着探查此事的想法,可眼下那东陵不寿已死,从一个死人身上能问出九年前的事吗?”
沈苏姀语声沮丧,嬴纵已凝了眸,“我到京城的那夜传出的国师死讯。”
沈苏姀亦想起拓跋卓说的国师的死亡时间,可不就是嬴纵到京城的那夜?!
沈苏姀皱眉一瞬,“我总觉得这个国师死的太是时候了!”
嬴纵闻言便捏了捏她的手,“既然我们人已在皇宫,总有法子拖延些时日,觉得这国师之死不对,尽可查一查,待查出个眉目再行离去便是,拓跋昀还在等秦王……”
沈苏姀当即点头,“秦王不来,我们便安全无恙。”
沈苏姀早前还担心,眼下却觉得心安了,这地方却是龙潭虎穴不假,可她何惧闯一闯,先前因为担心拖累了嬴纵,这会子嬴纵人已经到了,她难道还会害怕吗?!何况,她总觉得这个北魏皇宫有什么东西等着她去揭晓似得……
见沈苏姀面色郑重,嬴纵便回答了她实在那最后一问,语气凉薄而沉重,“阿策和北魏有染我是早就知道的,只是不知他们之间又和交易罢了,此番回君临,先是关入大牢,又是他亲自放了我,这一路上一直十分平静,我亦一直在等他的动作,可没想到,他将这个机会留给了北魏,而拓跋昀却是从你身上下手,阿姀,是我连累了你……”
沈苏姀无奈,“你我之间何谈连累?!”
嬴纵闻言温温一笑,沈苏姀便抬手抚了抚他微皱的眉头,“嬴纵,这是最后一次你对他心软,下一次便不能如此了,我不愿见他将那些脏水泼到你身上!”
“我是想看他能走到哪一步罢了。”
虽则口中这样说,嬴纵还是因沈苏姀之语面生动容,忍不住在她额上吻了吻,而后又抵住她的额头道,“若非是在此处,我定然……”
他语声暗哑,握着她的手微微发烫,沈苏姀并非少女,如何不知他话中何意,她低低笑了一声钻到了他怀中去,“在这里,能与你有片刻说话的机会我已心满意足了!”
嬴纵便抱紧了她,“我们有一夜。”
沈苏姀耳根发热,却知道哪怕有一夜嬴纵也不会在这里碰她,这里四处眼线,又是敌人的地方,哪怕是这床榻屋子一应皆新也还是给人一种不干不净的感觉,嬴纵从来不会做出格的事,明知道这地方不会牢靠却为何与她说了这样久的话呢?
“你还未说这地方有什么玄机呢,哪怕是拓跋昀想要拉拢你,可他也不会全心全意信任你的,更何况当日在苍穹街头我和他撞见过,我猜他第一夜先让我来见你,恐怕也是想用我来试探试探你,若我们两相安无事,委实要叫他怀疑!”
沈苏姀低低说出她的疑惑,嬴纵低低一笑之后垂眸看了她一眼,“当真想知道?”
沈苏姀见他面色如此轻松便肯定他肯定有所安排,闻言立刻点了点头!
嬴纵唇角微扬拉着她起了身,走出内殿,从内殿之前的甬道一转朝着内殿之后的黑暗处而去,这处殿阁十分之大,只有正殿前半部亮着灯,嬴纵带着她走的地方连一盏灯都不曾点亮,想必是因为嬴纵一人没用到那样多的地方才如此。
嬴纵牵着沈苏姀的手走在前,沈苏姀从后面看着他笔挺的身影只管跟着她的脚步,在那廊道之间绕了一会子,两人便走出了殿阁到了一处花圃外头,这花圃大抵是这殿阁的后花园或是什么,黑漆漆的四下无人,沈苏姀不知嬴纵是什么意思,嬴纵却忽然将她一把抱在了怀中,道一句“抱紧”便带着她御风而起——
沈苏姀下意识抱紧了嬴纵的腰身,耳边风声呼呼作响,没多时两人便停在了一处殿阁的房顶之上,那是一处侧殿,远远地能看到小半个大魏皇宫都亮着灯火,然而那殿中却也是漆黑一片的,沈苏姀有些不解,然而嬴纵却在她耳边低声道,“看那边!”
嬴纵揽着她,两人的身形伏在漆黑的房顶之上叫人难以发觉,嬴纵抬手指着正殿的方向,沈苏姀当即定睛朝正殿看去,她想着他们二人适才就是从那正殿的后殿出来的,这会子正殿之中应当没人,从这里看下去能看到什么呢?!
只一眼,沈苏姀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眸子!
从她这个角度看下去,正好能从那大开的殿门之中看情小半个正殿,本该空无一人的正殿之中此刻却坐着两个人,一人蓝裙白裘,一人银面白衣,正是她和“璴意”!
沈苏姀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然后疑惑的转过头来看着嬴纵,嬴纵见她这幅模样微微一笑,在她耳边低低的为她解惑,他道,“忘记在昆仑山脚下看到过什么了?”
沈苏姀耳边被嬴纵唇边的热气烫的一麻,然后,她恍然大悟!
昆仑山下的四时之景她记忆犹新,她当然知道那是什么!
幻术!是鬼谷幻术!
沈苏姀一颗心彻底的放松了下来,看着嬴纵的目光又是欢喜又是崇拜的,这样的表情在沈苏姀面上极少见,这好不容易见到一回,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