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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纵一愣,这回再说不出话来了,她和他一起去就代表着她又要再度踏入大秦的国土,要面对大秦的旧人,甚至还要面对昭武帝,她一心不再想踏入君临一步,却为何改变了想法?嬴纵略一思忖,并未说好还是不好,只磨挲着她的掌心道,“此事还需从长计议,若你届时要将养身子或者要治病呢?眼下先将那国师之秘弄清楚。”
沈苏姀也觉得她想的太远,眼下人还没离开北魏呢,她便“嗯”了一声靠在他胸前,嬴纵看了看外头的夜色道,“明夜我来接你,眼下时辰不早,你睡吧,待你睡了我再走。”
沈苏姀应了一声“好”,而后忽然咕哝了一句“不准看那些庸脂俗粉”才往他怀中蹭了蹭寻了个舒服的位置闭上了眸子,嬴纵没想到她尚且记得宴上之时,顿时露出大大的笑意!
这一夜沈苏姀入睡的极快,嬴纵直搂着她快至天亮才走。
一夜好眠,第二日早起前来侍候的侍女并未发觉前一夜有什么不妥,又因为沈苏姀表现的十分安顺无害,连带着这些侍女都对她一个姑娘家却被带来异国他乡软禁而万分同情,连带着她们一个个的警惕感都降低了不少。
用过早膳,却整整半日都未有拓跋昀派人来,沈苏姀便问那两个拓跋卓留下的良妃面前的侍女道,“今夜不见太子派人来召,不知晚上会不会派人来”
其中一侍女闻言便摇头道,“姑娘不必担心,今日太子殿下不会见姑娘了。”
稍稍一顿,两个侍女对视一眼,先前那侍女才低声道,“皇上病重,太子和二殿下还有公主殿下都在皇上身边守着呢,太子殿下还要监国,还有看顾着国师的丧事,怕是连着几日都抽不出空闲来了,姑娘不必担心。”
沈苏姀点点头,而后又道,“听闻国师大人是十分厉害的人物,可没想到……哎,你们先前可见过国师大人?且不知是如何风华绝代的人物呢!”
说起国师,这两个侍女都是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却是齐齐摇头,一人解释道,“姑娘有所不知,宫中能见国师的人极少,再者国师平日里都在修炼,是从来不会出未央殿的,皇上十分倚重国师,次次有事都是皇上去寻国师,此番皇上病重,多半也是因为国师故去。”
沈苏姀眼底闪过两分凝色,一时再不多问,她是十分之八九能肯定自己的牵机咒是那国师作乱的,她可没忘记上次拓跋昀带去君临的那个巫女竟然变作了前世苏彧的模样来对付嬴纵,这个国师既然知道嬴纵和苏彧的渊源,便是那最有可能下手的那个!
思及此,沈苏姀便又道,“说起来,我和太子殿下也有几分渊源,记得一年之前见他之时他面上并无面具,这一次却怎么见他面上带了面具,总觉得有些奇怪呢。”
这话一出,两个侍女面色微白。
沈苏姀看出不对来,面上表情更为无害温柔,“是我问到不该问的了吗?”
两个侍女对视一眼,还是早先那人犹豫道,“这件事是太子殿下下令整个魏宫不可乱言的,奴婢们实在是不敢乱说,反正就是太子殿下自从上次从大秦回来就……”
那侍女说到这里已不敢再多说一字,又回头看了看见四下无人才松了口气,沈苏姀也不再逼迫,却是有些明白过来,拓跋昀的脸必定是在那次由詹氏操作的傀儡术刺杀之中受了伤不得已才戴上了面具,沈苏姀心中一凛顿时觉得拓跋昀必定因为此事对嬴纵仇恨甚深!
猜到了拓跋昀戴面具的原因,沈苏姀下意识的觉得他们不该在这北魏宫中多留,这么一想,忽然想到了早前孟南柯给她的卜测,一年之前她有死劫!在想到灵犀咒,沈苏姀忽然觉得昨天晚上嬴纵的提议绝好,离开北魏之后便应当速速回昆仑让师尊将她身上的灵犀咒解了,如若不然,她的死劫岂非就是他的死劫了!
沈苏姀只恨自己这几日想得太多将这一条忘了,打定主意今夜便和嬴纵提此事!
整整一日,拓跋昀果然不曾打扰沈苏姀,到了夜间,沈苏姀如法炮制,再度让外头的侍女陷入了深度昏睡,她自己则是穿戴整齐等着嬴纵,子时过半,嬴纵准时出现!
嬴纵着一身夜行衣,面上带着墨色的面巾,通身的墨色也压不住他风华慑人,沈苏姀这里却是没有夜行衣,便只能穿一件稍微利落点的宫裙,墨发挽做了个马尾束在脑后,浑身上下只有那块重华送给她的玉佩坠在腰间,嬴纵上下打量了她两眼,满意的点点头,而后帮她系上一块白色的面巾,拉着她出了长信殿。
嬴纵对魏宫的熟悉程度远远地超出了沈苏姀的预料,他甚至已经知道这宫中的侍卫布防和换岗时间,他们住在偏西之地,而未央殿在东北面上,他们不得不横穿大半个魏宫才能到那挂满了缟素之地,国师停灵之地有重病守卫,嬴纵一路带着她顺利的入了未央殿!
虽然是国师所住之地,可国师眼下已经作古了,且尸体就停在那正殿之中,缟素如雪,香火盈盈,至极的安静和肃穆,还有股子因为黑夜而生的阴森和凄凉,沈苏姀乃是从战场上出来的人,当然不怕这等场面,却还是下意识拉紧了嬴纵的手。
二人从未央殿的侧殿宫墙而入,只见夜色之中只有那正殿之中亮着白飒飒的灯火,其他地方却都是黑着的,那正殿之中此刻只有一个身着白裙的少女守灵,看那身穿着,沈苏姀第一个想到了羽画,当即推测那守灵的只怕是国师身前带在身边的巫女。
许是因为国师的亡灵在北魏十分高贵,整个未央殿之外重兵把守,可那停灵的正殿之外却一个士兵也没有,不仅如此,整个未央殿都十分安静。
沈苏姀二人伏在殿顶之上朝那正殿看了看,只瞧见那前殿正中停放着一口披着白色灵幡的黑漆棺椁,棺椁之前冰冷的长明灯灯火亮着,那守灵的少年看起来不过十一二岁,白色的灯火映照着她的脸,她的面色便有些惨白木讷的吓人!
“国师平日所用都被收走,他的书房都已被搬空,眼下这地方只有正殿还存着他的东西,这里的夜间一个时辰换一个巫女守灵,这殿中会有半柱香的空置时间,殿内并无士兵把守。”
沈苏姀点点头,嬴纵又道,“再过半柱香的时间便要换人,我们届时进去便是。”
沈苏姀应是,便和嬴纵静静等着,果然,半柱香的时辰之后那灵堂之中的少女便开始整理放在身前的符文冥纸等物,而后朝着那棺椁磕了个头便站起身走了出来,眼见得那少女出了正殿左转朝未央殿更深处而去,沈苏姀和嬴纵气息一提便落了地。
北魏国师丧仪的特别安排大大的方便了沈苏姀和嬴纵,二人一路入了灵堂甚至不需要特别隐下身形,站在外头的时候还不觉得,可一等入了灵堂,那扑面而来的阴森之气不知怎地让沈苏姀都觉得背脊一寒,嬴纵却不让她在这灵堂之中多留,径直拉着他入了灵堂之后的内殿,那内殿是那北魏国师的寝处并着一处小书房。
后殿之中并未点灯,沈苏姀和嬴纵都运极了目力,一眼瞧去便知在此处生活的人习惯极简,整个内殿空荡荡的,除了必要的床榻桌椅甚至连多余的家具都没有一件,更为瞧见哪里放着什么私人之物,哪怕是下一位国师明日要住进来这里也不许重新收拾!
沈苏姀皱了皱眉,转而去了书房,到了书房总算看到了几分不同,这书房虽只是小书房,藏书却十分之多,书案之上文房四宝齐备,只是未见到和阴阳术相关之物,亦不见星宫命盘之类的东西,想来那些都放在原来的大书房!
沈苏姀打眼看了看那架子上的藏书,低声道一句,“这里的兵法古本十分齐全,有些我只在天玄宗看过,足见这位国师大人在这些方面亦有兴趣。”
嬴纵亦看到了那些书本,闻言点了点头并未发现什么不妥。
这处虽然是那位国师的小书房,可眼下也是一丝不苟,甚至连那国师的墨宝也看不见一张,整整齐齐的除了书便是书,沈苏姀仔细的感受了一下,她亦没觉得有什么不适,眼底闪过两分失望,沈苏姀道,“一点蛛丝马迹都找不出了。”
毕竟是九年之前的事,便是东陵不寿在她身上放了什么法器那他屋子里的东西也更新换代不知多少了,又怎能找到什么线索,况且东陵不寿人已死,又能问出什么?
“国师死因为何?”
“不知,连国师之死都并未对外公布。”
沈苏姀的眉头立时一皱,见此处找不到什么,当即拉着嬴纵转身走了出来,一出来便又是那灵堂,沈苏姀站在那棺椁十多步之外,忽然道,“我想开棺看看。”
嬴纵听着此话眸色微深,想了一瞬也并未反对,虽然死者为大,可此番这国师之死太过蹊跷,死因又不明,他二人心底都有股子要一探究竟的欲望。
特别是在几乎可以肯定东陵不寿就是下咒之人的情况下……
因为停灵之日还未满,因此棺椁并未封棺,只是合上而已,此刻那棺椁之上盖着一块写满了符文的灵幡,那咒文十分奇特,又因为殿中的阴森,不知怎地就叫人心中发毛。
长明灯灯火跳跃,殿中灵幡影摇,无端的让沈苏姀觉得背脊发寒,嬴纵放开她的手让她退后至殿门口,自己走过去一把将棺盖缓缓地推了开……
嬴纵站在棺椁之后,沈苏姀站在一旁靠近殿门之处,就在她专注的看着嬴纵开棺之时,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低头一看,自己脚下不知何时多了一道影子!沈苏姀呼吸一屏豁然回头,入目便是一张清秀却木讷又煞白若鬼的脸——
是先前守灵的少女去而复返!
沈苏姀不知她何时出现,可第一时间已动杀意,然而就在她聚气成拳的那一刻,那少女不知为何忽然跪倒在了她的面前,深深伏地口中道,“国师归来,紫画恭迎,愿国师安宁往生,再得轮回,紫画必定灵前侍……”
那少女的“奉”字并未说出口,因为沈苏姀已一掌拍在了她的后颈之上,少女闷哼一声如按倒在地,身后一道劲风急至却是嬴纵到了她的身边,嬴纵已抬手欲要落在少女命门,沈苏姀一把将他的腕子抓了住,道,“她并未认出我来只将我当做国师回魂!且看那棺中……”
“棺中为空!”
嬴纵利落落下四字,沈苏姀眉头猛地一皱,她快步走到那棺椁之前探身朝那棺内一扫,黑漆漆的棺椁之中空无一物,当真是空的!
沈苏姀怔愣的当儿嬴纵将棺盖复原,她回过神来,看了那到底的少女一眼道,“时间不多,我们先走,有话回去说!”
嬴纵正有此意,当即带着沈苏姀上了侧殿的房顶!
二人一路御风走出十多步,某一刻,沈苏姀忽的一把将嬴纵的手紧攥了住,嬴纵有些疑惑的转头看她,“怎么了?”
“不对!”
沈苏姀笃定的道出两个字,嬴纵凝眸,“何处不对?”
沈苏姀便抬眸看向她,“适才那巫女,怎会将我当做那国师回魂?!那国师年纪身量体型样貌都不可能与我相同,便是那巫女学了阴阳法术也不至于在灵堂看到个人都以为是那国师的亡灵!何况,那棺材之内根本就没有国师的尸体!”
沈苏姀心底涌出一股子诡异的不安,这种感觉不是自己面临危险的不安,而是自己陷入了一个诡谲怪圈的不安,她一把攥住嬴纵的手腕,“我回去看看!”
嬴纵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