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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苏姀眉头一皱,“难道是国师的遗体被盗?还是说国师本就是假死?如果是假死,意思那国师和北魏不是一条心?何况那国师若真是要假死,宫中必定有他的内应,再来的话,那夜的巫女死得莫名其妙,那巫女为何将我当做国师回魂还是个谜团!”
嬴纵捏捏她的手,语气忽而沉重起来,“这位国师是真死还是假死不可得知,可是他死前却是为北魏留下了一道比圣旨还厉害的卦辞。”
沈苏姀听嬴纵的口气心头一跳,当下便问,“什么卦辞?”
嬴纵眯眸,语气愈发低寒,“国师死前最后一卦的卦辞说大秦气数将尽而北魏龙气正盛,前后百年之间,北魏逐鹿大秦的最好时机就在今夏!”
沈苏姀倒吸一口气凉气,“这话是拓跋昀昨夜告诉你的?今夏……北魏的夏天并不炎热,北魏若是夏日发兵,整个秋季便是最好的进攻时间,待到了冬日,北魏却是比大秦还要严寒,耐寒能力也要更强些,这么算来,北魏占尽了天时!”
微微一顿,沈苏姀又道,“今夏……今夏大秦的储位之争或许还没有结束,大秦内乱之下如何应对北魏全力进攻?!这位国师当真算的一手好帐,临死之时还要留下这么一道针对大秦的催命符,嬴纵,我们得尽快离开大秦!”
嬴纵点点头,“我有种感觉,总觉得那国师还活着,只是咱们眼下在明,亦不知这国师为何要假死,因此再留在北魏夜长梦多,不如先离开,此番先送你去昆仑。”
沈苏姀没忘记自己身上还有灵犀咒,当即点了点头。
嬴纵便继续道,“我下去安排一下,我们后日夜间便走。”
沈苏姀自然应“好”,可随即她想到了一件事,“拓跋昀抓我来便是为了对付你,可你迟迟未现身他竟然也不曾采取什么行动,这国师既然留下了这么一道卦辞,我总觉得拓跋昀一定会想法子对付你,只有你倒下,他攻秦才有望,他到底是在等什么……”
嬴纵默然一瞬,“或许他耐心极佳还在等,我们尽快走。”
沈苏姀也觉得不安,自然应下。
☆、058 公主拒嫁,北海鲛玉!
还有两日便要离开魏宫,沈苏姀的心下意识的就松活许多,且不知第二日一早就发现近前侍候的两侍女面色不对,沈苏姀这几日多亏她们照料,对这二人倒也十分亲厚,见状便问,“可是外头又出什么事了?”
侍女两个面面相觑一瞬,一人有些犹豫的问沈苏姀,“姑娘,您昨日说的璴世子克妻的话到底是真是假啊?”
沈苏姀一愕,倒没想到这两人的色变来源于此,沈苏姀心底有些好笑,面上却是一叹,“你们可曾见过我说过假话,这话我本可以不说,却实在不曾想到太子殿下为了苍穹城做到了这一步,浅公主当真是她亲妹?”
那侍女二人面面相觑一瞬,一人摇摇头,“公主殿下是贤妃娘娘所出。”
沈苏姀“啧”一声,“原来如此……”
她这般一叹便不再多说,这侍女二人便也不再多问,只是目露轻愁再没昨日的喜意。
这一日却是未等多久便有拓跋昀派人来请沈苏姀出长信殿,却原来是国师的丧事已毕,未央殿除了白缟,整个宫闱死气一扫而空,再没前几日的沉闷,因是如此拓跋昀命宫中的戏班子在莺歌台开唱,又请了沈苏姀和璴意连带着拓跋家三兄妹来听戏,沈苏姀到的时候除了拓跋昀和拓跋卓之外嬴纵也到了,拓跋昀和嬴纵坐在第一排的矮几之上不知在说什么,沈苏姀便只好坐到了后一排的挨着拓跋卓的位子上。
这戏班子眼下还只是在北魏盛行,因是宫中的戏会,因此那唱台搭的极大,穿着华美戏服的伶人们咿咿呀呀唱着古时才子佳人的段子,红木雕花的背景屏风之后是宫中人数极多的乐师班子,唱念做打嬉笑怒骂全在这方圆之间,倒是让沈苏姀看着新奇。
“大秦没有这样的戏?”
台上热闹非凡,台下拓跋卓和沈苏姀说起了话,这看戏的地方乃是一处水上亭廊,第一排和第二排之间更是隔着一处清荷初立的水面,因此第一排嬴纵说什么沈苏姀听不清,第二排沈苏姀和拓跋卓说什么嬴纵也听不清,倒是不会互相打扰。
“大秦宫中没有,只是不知民间了。”
沈苏姀答一句,拓跋卓又问,“这几日可还习惯?”
沈苏姀苦笑,“你被软禁一下试试就知道了!”
拓跋卓被她这直接的话一睹也有几分无奈,叹了口气道,“人生如戏,你有你的命运。”
沈苏姀苦笑一下有些古怪的看拓跋卓一眼,委实有些受不得他这般文绉绉的话,想起嬴纵昨夜之言,她只好装作不经意的道,“国师丧事已毕,他的坟冢在何处?”
拓跋卓语声一沉,“国师生前交代过,他死后只需将他的棺椁连带着遗体烧点便可,父皇感念国师三十年见给北魏立下的功劳,已经命令将国师的骨灰放入皇陵将来和父皇同葬了,因此,国师的坟冢可算得上在皇陵。”
沈苏姀眯了眯眸子,“听闻国师生前带的那些巫女都被殉葬了?”
说至此拓跋卓眉头也是一皱,显然他很不赞同魏帝的这个命令,沉默一瞬才低声道,“这件事,委实不知道父皇作何想法,当时我不在,否则定要劝一劝的。”
沈苏姀便看向拓跋昀的方向,“太子殿下赞同此事?”
拓跋卓摇头,“并非如此,太子殿下当时也不在,他也不赞同的,因为他还想留着巫女们有用,只是没想到父皇没和任何人商量就下令了,齐公公不敢违抗,当时便下令处置了。”
沈苏姀心头一动,有些疑惑的道,“齐公公权利如此之大?”
拓跋卓点头,“他是宫中内府总管,又是父皇最为信任之人,自然权利颇大,便是太子殿下在他面前也是要给他几分面子的,他下令,禁卫军们不敢不遵从。”
沈苏姀顿时默然,这个齐永兴,只怕有问题!
是他欲要杀了这些巫女?那天晚上的人是不是也是他呢?
如果真的是他,他有什么目的?!
见沈苏姀面色沉凝拓跋卓有些好奇,“有什么问题吗?”
沈苏姀陡然回神,摇头,“没有没有,我只是觉得有些可惜……”
拓跋卓苦笑一瞬,“谁说不是呢,眼下北魏可没有巫女可用了。”
沈苏姀乌黑的眼珠儿一转,“国师这样的人物,难道临死之时就没有交代这些?就没有留下什么话吗?我猜他必定放不下北魏的基业!这其中必定有他的心血。”
拓跋卓看着沈苏姀欲言又止,显然是有什么话可他不方便说。
沈苏姀心中有些明白,便道,“你不必这幅表情,我倒是不想知道国师留的什么话,不过我想国师这三十年间都让北魏休养生息,留下的话只怕也是让北魏养精蓄锐。”
拓跋卓皱眉一瞬,“此话何意?”
沈苏姀一副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的模样看着拓跋卓,语声低低道,“太子殿下一心想对外用兵,早前对西楚便败在了半路上,此番恐怕又要对秦用兵,却不知西楚的那位大司命也是个狼子野心的,北魏一动,第一个打劫的便是微生瑕!”
拓跋卓皱了皱眉,又往拓跋昀的方向看了一眼,抿唇不语。
沈苏姀点到即止不再多说,只去看那戏台之上的唱段,眼角一扫只瞧见拓跋卓面上的沉色愈发明显起来,相比拓跋昀野心覆天的性子,拓跋卓则是要稳重的多,西楚的大司命一直名声在外,若是这位大司命当真对北魏起了心思,北魏又怎么好对大秦用兵?
沈苏姀料定拓跋卓会以北魏为重,可北魏眼下真正做主的却又是拓跋昀,再加上那生死不知的国师,沈苏姀能预见大秦的为难,而那国师临死之时留下这样的卦辞,若是真的看天命而出便也罢了,若是那国师臆造的,他的目的难免有些耐人寻味……
沈苏姀正兀自沉思,那边厢忽然响起一阵凌乱而急促的脚步声,沈苏姀豁然回神,顿时和拓跋卓齐齐转头朝左边通向这处戏台的廊道望去,朱漆红栏的长廊之下,一身樱粉色宫裙着身的拓跋浅正带着七八宫女大踏步的朝着戏台之前疾奔而来,她的步伐极快,眼底更是盛满了怒火,目光直直落在拓跋昀和嬴纵的身上,跟在她身后的宫人们面色煞白的低声喊着她,可拓跋浅充耳不闻,只径直的跑到了拓跋昀和嬴纵的面前!
“璴意,你有克妻之名!本公主才不要嫁你!”
拓跋浅在嬴纵面前站定,怒火熊熊的扔下这样一句,嬴纵的银面遮住了他的面容,那仅有的露在外头的眸子在拓跋浅这话之后却是抬也未抬一下,相比之下,反倒拓跋昀眉头紧皱的看向了自家妹妹,他语声一沉,“阿浅,你这是做什么?!”
拓跋浅的怒气在遇上拓跋昀的时候稍微低了半分,却还是不忿的道,“太子哥哥,你知不知道他有克妻之名?太子哥哥想让我死吗?!”
拓跋昀的唇角冷冷的勾了起来,他并不多说,只将阴测测的目光落在了拓跋浅身后一众侍女的身上,“宫中何时养了一群不做事的废物,来人,将这些宫女带下去杖责五十!”
便是壮实男子被杖责五十都要去了半条命,更遑论这些十多岁的小宫女,这命令一下,所有宫女都面色大白的跪地求饶起来,拓跋浅先是一愣,而后便张开双臂将宫女们一护,口中又怕又怒的道,“太子哥哥不要伤她们,是我自己要来的,和她们无关!”
话音落定,拓跋浅又看向嬴纵,怒火更甚的道,“璴意,本公主不愿嫁你,你还是回你的苍穹去吧!北魏不欢迎你!本公主便是死也不嫁你!”
拓跋浅拦着那些禁卫,那些禁卫军便不敢真的伤了拓跋浅,再加上拓跋浅这语声实在太大太尖利,连带着唱台之上的伶人都停了下来,便是在这刹那的静默之中,周身一片不羁桀骜的嬴纵低声笑了笑,他看也不看拓跋浅一眼的道,“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嬴纵此话一出,周遭一切仿佛更为死寂,只见嬴纵一边磨挲着手中茶盏一边缓缓抬眸,墨瞳鹰隼般的落在了拓跋浅的身上,口中道,“璴某人早就说过太子殿下的这份礼物可要可不要,却实在推不掉太子殿下的盛情这才勉为其难接下,眼下公主既然有此意愿璴某人实在是乐见其成,圣旨恐怕还未发出京城,撤了便是。”
“礼物?!你说我堂堂北魏公主是礼物?!”
拓跋浅瞬间便红了眼,又怒又委屈又是不可置信,拓跋浅本生的就美,这一副模样更是叫人心生怜惜,任是哪个男人看见都不忍再对她说一句重话,可嬴纵瞧着她却冷了眸子,语气沉冷且笃定万分,“还是一份无法入璴某人之眼的礼物。”
嬴纵的话语冰冷的不带分毫感情,莫说在他面前是北魏公主了,便只是个寻常家的女子恐怕都受不了这等直白的话,拓跋浅在嬴纵这话落定之时便摇摇欲坠,她银牙一咬便要继续喊叫,便是在这时嬴纵眼底的寒意忽的一盛,如同被一只无形之手扼住了喉咙,拓跋浅口中之语卡在喉咙之中再也出不来,她看着嬴纵的目光生出几分惊骇来,在她眼前的分明是这个一身白衣银面的“璴意”,可她竟然不知怎么想起了四年之前见过的那个魔鬼……
“璴兄此话不可乱讲,圣旨已下,天子岂能言而无信!”
便是在拓跋浅面色涨红泪眼欲